第43章：布控

    那天，一身全黑雅格爾西服的萬子豪正坐在烏紫發(fā)亮的老板桌旁想著什么，見艷冰和我進來，十分熱情，立馬坐正身體，從桌上那盒中華香煙里抽出一支甩給我，一邊要起身為我沏茶。

    艷冰當然不會讓萬子豪做泡茶的事，她首先拿過萬子豪的老板杯，到飲水機前為他加滿水，再轉(zhuǎn)身從消毒柜里拿出一只紙杯，為我沏了茶。

    “根據(jù)我的分析，如果Q城真有‘省長**’的話，十有八九就是我那個老客戶‘鐵扇公主’�！蔽疫攘艘豢诓�，說，“但那個女人很狡猾，她有一雙無處不在的眼睛，我無論是在她居室內(nèi)還是居室外，只要觀察她，她似乎都看得一清二楚。萬總——”也可能是著急的原因，我竟也這樣稱呼起來，“看來，我們要想徹底了解那個女人的真實情況確實很困難。”

    萬子豪見我不抽香煙，自己點燃了一支，放嘴里深深吸上一口，再慢慢吐出一道白煙，讓白煙在他面前裊裊飄散，一邊就轉(zhuǎn)動著他那兩顆藏得很深的眼珠……突然，他一躍而起，重重拍了一下桌面，說：“有初一就有十五，只要堅持下去，就一定能發(fā)現(xiàn)那個神秘女人的蛛絲馬跡！”可能是見我信心不足，他拉扯一下胸前那真絲芽黃領(lǐng)帶，站起，走到我面前，拍著肩膀說：

    “呂總，對付如此狡猾的女人，除了你呂總親自出馬，換成其他任何人都無濟于事�！笨赡苁且娢冶犞�不知其可的大眼睛，他急忙補充道：“因為對那個女人家的情況，沒有第二個人比你更熟悉！”

    艷冰也睜著那雙大眼睛鼓勵我。

    我答應(yīng)了。

    我之所以答應(yīng)，并不是被萬子豪那幾句奉承話給蒙住，更不是為了能得到萬子豪那一筆不菲的報酬，因為我和萬子豪約定，只要查清“省長**”的真正底細，不管是真是假，萬豪公司就不再挽留艷冰，一定會讓艷冰回到佛光酒樓，好好經(jīng)營那份屬于她自己的事業(yè)！同時我想：要是查出那 “省長**”是個水貨就更好，那市府就一定會收回成命，把那個體育場館工程拿出來公開競標，只要公開競標，不僅是萬子豪，就是我庾叔也有了競標資格，一旦中標，庾叔一家就可走出現(xiàn)在的困境……既然有如此眾多的好處，我怎能不甘愿去當一回徹頭徹尾的“電子眼”，為萬子豪盡心賣力呢！

    商量到最后，萬子豪拿出意見，為防止反監(jiān)控，要我白天不再監(jiān)控“鐵扇公主”，重點放在晚上，尤其是下半夜——因為見不得陽光的事大多都是發(fā)生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艷冰也建議，監(jiān)控時一定要擴大視野，不能總是盯在“鐵扇公主”一人身上，特別要注意有哪些人經(jīng)常出入“鐵扇公主”家！

    艷冰的話我懂。這些年，只要聽說某個地方出了個某某官員的**，那就等于平地砰然長出一棵碩大無比的搖錢樹，那些想暴富的企業(yè)老板、想升遷的官員，全都會狗茍蠅營趨之若鶩地前去朝拜，唯恐朝拜遲了會得罪那位神圣的“搖錢樹”！

    那些天，每到晚上十點，我就帶著望遠鏡，來到“鐵扇公主”對門那棟二十層的頂層那間租賃的房子里，打開窗戶，伸出我的望遠鏡，將鏡頭對準“鐵扇公主”那棟東單元一樓和十八樓的電梯口，仔細分辨著那些上下出進的人們。但從所見到的那些普普通通的下班族和一些散步跳舞回家的女人及送垃圾到樓下的老太太老媽媽中間，絕對找不出一個能符合做“省長**”條件的女人！于是，我又把觀察的重點放在 “鐵扇公主”以及到“鐵扇公主”家的來人上。一個星期過去了，除了每天見到那戴著寬邊茶色墨鏡的“鐵扇公主”中午或是傍晚㧟著金絲坤包回家和出門之外，我從來就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一個老板或是政府官員——說準確一些，就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一個男人或是女人敲過那位神秘女郎的大門！

    我失望了，倦怠了，已不再是全神貫注地守望著對面那一樓和十八樓的電梯口，而常常是拿著望遠鏡慵倦地趴伏在窗臺口，讓那無神的眼光毫無目標地滯留在窗外，至于映入眼簾的那些生動的高樓、樓距、行人、綠樹、車輛，除了偶或有了點顏色深淺之分的感覺外，其它一切都是靜止的、無聲的、無色的……

    那些天，身為公關(guān)經(jīng)理的艷冰實在太忙，整天既要為公司的發(fā)展忙著跑市場、找市長，又要隨時留心沙包進城后的一舉一動！難怪萬子豪舍不得讓她離開，她在萬豪公司的作用實在是太大太大。艷冰不知怎么知道我懈怠了，可能是為了給我打氣，那天晚上，她顧不了自己的疲勞，來了，并告訴我，她會天天晚上來陪著我，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那晚下半夜，她見我打磕睡，就擰了一下我的耳朵，見我還是伏在窗臺不動，就一下?lián)ё∥�，先是吻了幾下，接著就在我耳邊輕輕咕噥一句 ，說先給我個“戰(zhàn)地慰問”！這招果然靈驗，聽她一說，我那疲憊的身軀立刻來了精神，渾身的荷爾蒙就如鼓風機樣從內(nèi)到外一個勁地鼓著熱氣，片刻就將全身鼓噪得又熱又脹，于是我倆狼吞虎咽就地站著匆匆完了一次！誰知連續(xù)兩次之后，我不僅沒振作起來，更是疲憊成一攤爛泥！可能是見我這慫樣，艷冰拖過木椅，讓我坐一旁休息，她舉起望遠鏡，借著下半夜昏暗的燈光，全神貫注對著“鐵扇公主”那一樓十八樓電梯的進出口、小區(qū)的前后門及小區(qū)的巷道、廣場掃來掃去……

    夜深了，一切噪音都遠去了，只有霧河兩邊那五顏六色的景觀燈光映在小區(qū)高樓的墻壁上流動、明滅……小區(qū)很靜。

    我看見了窗口外天上的星星在閃爍，還有那輪彎彎的下弦月……

    這是一個多么靜謐而美好的夜晚啊。我愛這美好的夜晚，更應(yīng)珍惜這美好的夜晚！當想到這些天我的所作所為，不，更有那萬子豪、沙包他們的所作所為，我又茫然了：這是為什么，這究竟是為什么？難道一個人的致富就是要靠這種爭來斗去、爾虞我詐才能實現(xiàn)嗎？除此之外，就沒有……

    “嘯，快來！快來！”

    就在這時，艷冰極其驚詫而又非常小聲地叫喚著我。我知道有情況，急忙跑到窗口，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朝小區(qū)大門口看去，就見那里開進一輛黑色轎車！車門開了，過了足足十多分鐘，才見那車門里磨磨蹭蹭擠出一個短大三粗的男人！

    細一看，我和艷冰“呀”的一聲驚呆了！從那短頸，板寸大腦袋，以及那兩條始終如充滿汽的既粗又大的褲管，我倆已清楚認出：沙包！絕對是沙包！

    我們調(diào)查過，沙包并不住這小區(qū)，這小區(qū)里更沒有他的同行同事同鄉(xiāng)親友！那他這時候來干什么？要去哪？找誰？如果都不是的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來找“省長**”，去“省長**”家！他為什么要這時候來？莫不是應(yīng)了萬子豪那句話，見不得陽光的事總是發(fā)生在夜深人靜的時刻？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他找“省長**”干嗎？莫不是又遇什么新難題、新情況，急需同“省長**”商討？什么新難題、新情況？是不是體育場館項目的事？

    算了，這些我們暫時統(tǒng)統(tǒng)都別管，現(xiàn)在當務(wù)之急就是要緊緊盯住沙包，看他是上哪棟哪單元哪層樓！只要瞅準這一點，我們下一步的事情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