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爆裂天堂的颶風
作者:柴大官人      更新:2015-12-19 20:02      字數(shù):10074


看得出是受過嚴格的格斗訓練,眼前的女孩子身手與反應絕非一般。但見她雙拳在狼的掌上一按,小小的身形借力向上彈起,半空中折了個筋斗,雙足連續(xù)踢出!狼不愿意和她打斗,唯有舉起雙臂護住頭面,轉瞬間臂膀上被踢了幾下,好在小女孩年幼力弱,雖然疼痛,并不曾受傷。狼反應極快,緋兒攻勢稍緩,他迅速抓住她的雙足,向上舉起。
“你真行啊,”緋兒站穩(wěn)了身子,笑道,“大哥哥,放我下來吧,我服了你了!
狼猶豫了一下,正準備把她放下來,帳篷的布簾被掀了起來,一個身形削瘦的男人大踏步走了進來,眼前的情景讓他原本嚴肅的面容上現(xiàn)出了笑意。
“緋兒,”那男人道,“你真會胡鬧,下來吧!
狼身形一矬,松開雙手,那女孩子便麻利地跳了下來。
“哥,”緋兒笑嘻嘻地依偎在那男人身邊,“你收了他吧,這個大哥哥身手很好的。”
“是嗎?”那男人向狼伸出右手,“我妹妹的眼光是不錯的,認識一下吧朋友,我是帕特港的尼高!
“幸會,”狼握住了尼高的手,“我是狼,德先生的保鏢!
眼前削瘦的男人似乎沒什么特點,引人注目的,是他黑色披風下腰間的兩個鼓起,看形狀似乎是兩把大口徑手槍。他微黑的臉上,一雙眼睛微微瞇著,看起來沒有什么精神。對于尼高這個名字,狼沒有什么印象,也就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這讓尼高不免有些失望。松開狼的手,他走向了德先生,德先生亦站了起來。
“尼高,”德先生微笑,“你消息好快啊。”
“這是一個戰(zhàn)士的本能,”尼高淡淡道,“武器是制勝之道,我不能讓屬于我的東西落入敵人的手中!
這句話透著凜凜殺氣,狼立時警覺起來。
眼前的男人,決非尋常之輩。
“巴什,”德先生轉過頭,“你帶尼高去看看貨。”
“我也去!”緋兒搖晃著哥哥的手。
“不行,”尼高神情極其嚴肅,“緋兒,你在這里等待亞斯大哥。”
緋兒噘起了嘴,沒精打采地坐在一邊玩她的萬花筒。巴什走過來向尼高行了禮,帶他去察看貨車上的軍火去了。德先生伸手扶起歪倒的桌子,依舊坐在桌子后面,陷入了沉思。
“德先生,”狼走到他跟前,“尼高就是你所說的那兩個戰(zhàn)士之一?”
“是的,”德先生道,“也是我們的老主顧!
“哦,”狼點點頭,“我明白了!
“他還有兩千元的陳欠沒清理呢,”德先生苦笑道,“不知道這次是不是用現(xiàn)金支付,如果還是欠賬的話,我恐怕連你的工資都付不起了!
“德爺爺,”緋兒從眼前移開萬花筒,“我哥哥不是那種賴帳不還的人,你放心好啦!
德先生嘆了口氣,伏在桌子上,頭也不抬。
“德先生,”尼高走進了帳篷,“為什么沒有好的戰(zhàn)車?”
“整個亞斯歐大陸都沒有戰(zhàn)車生產(chǎn)工廠,”德先生抬起頭,“能夠從戰(zhàn)車維修商店組裝出一兩輛戰(zhàn)車就不錯了,要得到好的高性能戰(zhàn)車,只能寄希望于某個湮沒已久的秘密軍事基地!
“你只帶來一臺‘犰狳’單兵簡化型戰(zhàn)車,”尼高嘆息道,“這怎么夠用?即使沒有高性能戰(zhàn)車,普通的老式裝甲車也行。你所帶來的單兵作戰(zhàn)武器威力遠遠不夠啊。”
“哦,”德先生眼睛放射出了奇異的光芒,“最近帕特港有大的行動?”
“是的,”尼高道,“前天卡查魯先生派人過來,要我組建一支部隊,去攻打帕特港東面小島上盤踞的海盜。”
“是楊克島嗎?”
“不錯,”尼高道,“但這是一塊硬骨頭,啃不好,會卡住嗓子的!
狼是知道楊克島的情況的。那是一個面積近90平方公里的島嶼,位置非常微妙,正處于亞斯歐大陸與羅格地大陸之間,島嶼上面駐扎著一支可怕的海盜部隊,正是因為他們的出現(xiàn),亞斯歐大陸與羅格地大陸的海上交通從此斷絕達五十多年。海盜有多少人?沒有人知道,人們只知道海盜的頭子是一個面帶銀色面具的人,其余的再不知道。要對付這么一支實力強悍的海盜部隊,的確是一件相當艱難的事情。
“卡查魯先生……”德先生沉思道,“他要向海盜宣戰(zhàn)?”
“也許吧……”尼高道,“德先生,你的貨我全收了,另外我希望你能夠為我再搞三輛戰(zhàn)車過來……更多當然更好,要知道,購買戰(zhàn)車雖然會占據(jù)大量的資金,卻能夠有效地減少我手下弟兄們的傷亡,亂世之中,人的生命是最寶貴的!”
“明白了,但我這三車貨價值三萬元,”德先生皺眉道,“尼高,你不能拖欠我的貨款了,不然的話我沒法進貨!
“你放心,”尼高道,“卡查魯先生有四萬元的定金在此,我馬上就付給你現(xiàn)錢,包括上次的欠賬。但是我要聲明,戰(zhàn)車運來了我只能賒賬,戰(zhàn)斗不結束我是沒有報酬來支付貨款的——德先生,愿意的話你可以賭一把!
“商人隨利而走,”德先生干笑道,“做生意是一定會有風險的,但是我愿意把寶壓在你身上,爆裂天堂的颶風嘛,神勇兩兄弟,一向是戰(zhàn)無不勝的。”
尼高笑了,他抬起右臂,將腕部靠近嘴邊,那里有一個手表樣式的步話機:“亞斯,生意談妥了,你把錢送過來,順便召集弟兄們,把軍火運走!
“狼,”德先生道,“你知會巴什他們一聲,貨卸完之后,我們即刻出發(fā)去其他城鎮(zhèn)!
“等一等!”尼高攔住了狼,轉頭看著德先生,“德先生,你和你的助手可以走,但是這個人我要留下來!”



“對不起,”德先生道,“尼高,他也是我的助手之一,不是貨物,所以你的要求我不能答應!
“我雖然是和他第一次見面,”尼高道,“但是我知道他和你其他的助手并不一樣,你從前那些助手只是生意場上的人,最多有一些求生自保的經(jīng)驗,但是他不同——他是一個戰(zhàn)士,一個能夠殺人的戰(zhàn)士,而我現(xiàn)在正需要這樣的人手!
德先生看看狼,狼輕微地搖搖頭。
“尼高,”德先生沉吟道,“我剛剛和他簽了一個月的合約,如果你要使他成為你雇傭軍團中的一員,就安心再等一個月吧!
尼高嘆了口氣,突然轉身,右手已多了一把星型Z84烏茲,漆黑的槍口指向德先生!早有準備的狼急跨一步,揮掌擊打尼高脖頸。尼高并不回頭,抬起右手,用烏茲槍身格擋狼的攻擊,隨即轉身右腿橫掃,黑色的披風被激蕩得飄了起來,狼卻已急速后退,從巴什的腰間拔出了一把手槍,指向尼高。
“你為什么你要拒絕我呢?兄弟!蹦岣叽瓜聻跗潣尶,“有如此好身手,做一個小小的保鏢豈不浪費?”
“有兩件事,我不能答應你!崩堑,“第一,我要守信,跟德先生的簽約在先;第二,我有位朋友在拉多鎮(zhèn)明奇博士那里治病,我必須照顧他。再者,即使是沒有這兩件事,我也不能答應你,我自己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好!
“有什么事情?”尼高把烏茲插回腰間,“也許我能夠幫你解決!
“謝了,”狼淡淡一笑,“有些事情不是人力所能夠解決的。”
他說的是自己的失憶癥,但在尼高聽來,卻有著隱隱的諷刺。尼高冷哼一聲,正想開口,帳篷的布簾刷地掀開了,走進來一個高大魁梧的漢子。
“尼高兄,”那高大漢子道,“我來了!
“左手神槍亞斯啊,”德先生笑道,“帕特港鐵血二人組,號稱是爆裂天堂的颶風的兩個好朋友都到了,老德我真有面子!
“德先生,”亞斯向德先生微微一躬,算是行禮,“好久不見了!
狼當然明白德先生的暗示,眼前高大的漢子與這個身形削瘦的漢子,都是帕特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他把手中的槍插回腰間,轉身走出了帳篷。亞斯來得晚了,對狼也沒有在意,與尼高打個招呼,便從口袋中取出一張支票,請德先生過目。
“德先生,”尼高道,“我不介意價格,你多賺點也沒關系,關鍵是東西要好。這四萬元中,扣除我所欠你的貨款合今次的貨款,余下的便是我預付的定金,我希望你在一周之內(nèi)給我找到合用的戰(zhàn)車!
“沒問題!钡孪壬炇樟酥保涠刂胤湃霊阎。
尼高點點頭,走出了帳篷。不知道什么時候,緋兒已經(jīng)跑到了外面,正騎在自己的自行車上,用好奇的目光,看著眼前懷抱輕機槍的狼。
“哥,”聽到尼高的腳步聲,緋兒的臉上展開了笑容,“你看,這個大哥哥的頭發(fā)顏色和我是一樣的!
尼高點點頭,走到狼的面前:“狼兄弟,你是從天鷹城來的?”
“天鷹城?”狼茫然道,“那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天鷹城嗎?”尼高微感吃驚,“那是亞斯歐大陸上唯一一個由羅格地人建立的城市!
狼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得了嚴重的失憶癥,我能夠記起的,只是三個月以內(nèi)的事情!
“你到拉多鎮(zhèn)便是找明奇博士求醫(yī)了?”尼高問道。
“是的,”狼點頭道,“計劃是如此,明奇博士還沒有給我診治!
“知道了,”尼高道,“狼兄弟,如果遇到某些不能解決的事情,可以到帕特港來找我?guī)兔Α!?br /> 狼點點頭。尼高深深望了他一眼,徑自帶著緋兒走了。這邊,付清了貨款的亞斯指揮著他的手下搬空了三輛貨車。德先生滿意地搓搓手,要巴什他們收拾起帳篷,駕車離開了帕特港。
“德先生,我們?nèi)ツ睦铮俊卑褪泊蜷_了步話機。
“我要啟動傳真了,”德先生道,“我們回拉多鎮(zhèn)碰碰運氣!
“明白了!卑褪厕D頭看著狼,伸手為他扣上了安全帶。
貨車回到了拉多鎮(zhèn),但是沒有開進鎮(zhèn)子,而是在?吭诶噫(zhèn)大門東側。就象是在帕特港一樣,德先生的三個助手用那三塊帆布支起了一個簡易的帳篷,那便是他們的交易場所了。為了防范變異怪物的侵襲,拉多鎮(zhèn)的四周筑起了高大的圍墻,大門處設有一排兩米高的鐵柱,人可以自由進入,卻阻擋了車輛的進出。大門的西側,是一個與圍墻形成整體的戰(zhàn)車維修工廠,工廠的大門是戰(zhàn)車進入鎮(zhèn)子的唯一通道。
“這間工廠的主人,是一個綽號叫做南瓜的人。”巴什告訴站在身邊的狼,“四十多歲的他,他戰(zhàn)車維修技術是整個亞斯歐大陸數(shù)一數(shù)二的,自然也是德先生最看重的交易伙伴!
作為云游四海的商人,德先生把所收購到的破舊戰(zhàn)車送到這里維修翻新,同時也從這里收購南瓜自行裝配的戰(zhàn)車,運到外地出售,獲利相當可觀。但是這一次,德先生并沒有太大的把握。昨天出發(fā)之前,他只從南瓜這里收購到了一臺“犰狳”單兵簡化型戰(zhàn)車,這對于有時幾個月都收購不到戰(zhàn)車的他來說已經(jīng)是很大的收獲了,相比之下,尼高的要求便顯得太高了。
只能寄希望于網(wǎng)絡了,南瓜的戰(zhàn)車維修工廠中與外界聯(lián)網(wǎng)的那臺電腦,也許能夠提供相對有效的信息。




對于生意上的事情,狼是插不上手的,于是德先生給狼預支一百元的工資,要他到鎮(zhèn)子里面自行消費休息。離開德先生他們,狼一時不知道該到哪里去,對于拉多鎮(zhèn)他還是感到陌生的,拉多鎮(zhèn)里面,除了那個叫做帕樂的女孩他也不認得其他人。不過仔細想想,狼覺得去找她也不是很合適,畢竟只有一面之緣。站在街口發(fā)了一會愣,狼決定到酒吧去喝點東西,沒準還能夠打聽到什么消息呢。
“你要喝點什么?”吧臺后面的中年人一臉的熱情。
“一杯白蘭地吧,”狼掃視著吧臺上手寫的價目單,“再要一盤花生,一盤蜜餞白薯干!
“謝謝你,一共十四元!
狼付了款,揀了張靠近墻邊的桌子坐下,稍頃,服務生便將他要的東西送了上來。狼剝開一粒花生送到嘴里,不錯,焦酥可口,炒熟的花生實在是上好的下酒菜。狼想起在波布鎮(zhèn)跟那些戰(zhàn)友一道喝酒的日子,心中感覺有些酸酸的,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這一下喝的急了,嗆得他咳嗽起來。
“不會吧,”背后有個人嘆息道,“年紀老大不小了,還是第一次喝酒?看起來不像啊!
狼回過頭,背后那個桌子上,坐著兩個人。一個瘦瘦的中年人,手里端著一杯白蘭地正有滋有味地品著;另一個卻是個胖子,胖胖的圓臉上笑意盈然,他的面前放著一個碩大的水壺,正在仔細地剝著桌上的花生?吹嚼腔仡^,那個胖子招了招手,示意他坐過來。狼也不客氣,將自己桌上的兩盤下酒物連同那杯白蘭地一塊移了過來。
“你不是跟著德先生他們過來的嗎?”那胖子端起水壺喝了一大口,“怎么自己在這里吃飯,他們呢?”
“他們?nèi)フ覒?zhàn)車修理店的南瓜先生了,”狼說,“有些事情我插不上手,就獨自在這里喝悶酒了。你認識我?”
“他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南瓜先生,”瘦瘦的中年人用力拍下胖子肩頭,“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死別著不喝酒,真是沒勁!”
胖子笑呵呵地并不生氣:“一夫先生,我要是成了你那樣的酒鬼,我怎么養(yǎng)家糊口?”
“你就是南瓜先生?”狼說,“德先生……”
“喝酒吧,你無需操這份心!蹦瞎舷壬f,“他們和我聯(lián)系過了,但是我手里沒有現(xiàn)貨,已經(jīng)安排手下的伙計聯(lián)系外地的貨源了!
狼舉起酒杯,與一夫先生碰杯,兩個人一飲而盡。一夫先生喊服務生過來,又要了兩杯白蘭地,將其中一杯放在狼的面前。
“你看起來心事重重的,”一夫先生道,“喝吧,喝醉了睡一覺,醒來什么煩惱都忘得一干二凈,那該有多好。”
狼苦笑道:“我就是因為自己忘得太多了,這才感到不舒服!
南瓜望著狼,輕輕嘆口氣。
一夫瞪大了醉眼:“老南瓜,你了解他?”
“狼,年齡不明,出生地不明,籍貫不明,根據(jù)其口音和發(fā)色,疑是羅格地大陸之居民!蹦瞎虾攘丝谒,“目前受雇于流浪商人德先生,在這之前他是波布鎮(zhèn)護衛(wèi)隊的雇傭戰(zhàn)士,頭部受過嚴重的撞擊,導致記憶喪失,來我們拉多鎮(zhèn)的目的是治療失憶癥!
狼吃驚地站了起來:“你……”
南瓜拉他坐下:“不要吃驚,狼。我是拉多鎮(zhèn)的臨時代理鎮(zhèn)長,有責任了解每個來到拉多鎮(zhèn)的人,這是維護拉多鎮(zhèn)安全的必要措施。”
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隨即抄起筷子,挾了幾塊蜜餞薯干送進嘴里。南瓜笑笑,抄起桌上的水壺,喊服務生過來。
“我要走了,”南瓜說,“先前的我不問,他們兩位再喝多少酒都記在我的帳上!
服務員深深鞠躬:“明白了,南瓜大叔!
狼喝了多少酒?他并不知道,拉多鎮(zhèn)的人們都知道,自從一夫先生的長子索山離家出走之后,他便成了鎮(zhèn)上最知名的酒鬼,跟他拚酒,狼實在是有心無力,不知不覺間,狼便快樂地暈乎了。
狼被吵醒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透了。他用力睜開酸疼的眼睛,房間內(nèi)昏暗的燈光告訴他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這是在哪里?拍拍發(fā)痛的腦殼,狼依稀記得同桌喝酒的那個胖乎乎的南瓜先生,還有瘦瘦的一夫先生。
“你們在搞什么?”是一夫先生的聲音,“這絕對不可能!我可以證明他一直在我的臥室睡著。”
“但你也醉了,不是嗎?”一個男人道,“你沒發(fā)給他做證明,一夫先生!
狼搖搖晃晃地走下床,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連鞋都沒有脫。他站在地上,深深吸了口氣,推開房門走了出去。然后,他看到近三十個平方的客廳內(nèi),竟然站著近二十個人!耙环蛳壬崩抢Щ蟮貑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不等他把話說完,已經(jīng)有四個大漢圍住了他。
“他們懷疑你殺了人,狼,”一夫先生道,“我告訴他們你喝醉了,可是他們不相信!
“我殺了誰?”狼有些迷糊!拔覛⑷肆藛幔俊
南瓜先生走到了狼的面前:“狼,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你若是清白的,就無需擔心。你知道嗎,德先生和他的助手全都死了,其中一個助手臨死的時候,只說了一個‘狼’字!”
狼搖搖頭:“我不知道……南瓜先生,給我一盆涼水好嗎?”
南瓜點點頭,于是有人端來了一盆水,放在狼的腳前。狼蹲下身體,將頭浸入水中,那冰涼的感覺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三、四分鐘后,狼要了一塊毛巾,擦干了腦袋。
“能讓我看看德先生他們嗎?”狼看著南瓜先生,“我是清白的,請相信我。”
南瓜默默地看著他,然后點點頭:“跟我來。”
從一夫先生的家到拉多鎮(zhèn)的大門有近三百米,南瓜先生和一夫先生走在前面,狼走在眾人中間,他的前后左右,有四個持槍的人牢牢盯著他。流浪的商人把自己經(jīng)營的地點安置在大門的西側,碩大的帳篷完好無損,那三輛貨車卻都被大火燒得只剩下變形的廢鐵。守衛(wèi)在帳篷門口的兩個人向南瓜躬身行禮,南瓜微微點頭,揮揮手,眾人都停下腳步。
“狼,”南瓜說,“你進去看看。”
人群中散開一條路,狼有些遲疑地走進了帳篷,南瓜作了個手勢,那些持槍的守衛(wèi)立刻將帳篷團團圍住,漆黑的槍口指向帳篷。





狼走進帳篷,血腥之氣令他幾欲干嘔。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狼輕輕咽口唾沫,借助帳篷頂部明亮的燈光,冷冷地審視著面前的一切。
帳篷之中顯然是經(jīng)過激烈的打斗,桌椅傾倒,血流遍地。帳篷的中心處,是德先生的尸體,衣服破碎凌亂,胸口裂開了一個大洞,咽喉也被劃開,蒼白的臉上充滿了恐懼,他的旁邊是他兩個助手的尸體,尸體上布滿了刀痕,他們生前顯然經(jīng)過劇烈的搏斗,血跡凌亂的地面上布滿腳印?拷箝T的地方,有一具頭部向外的尸體,那是巴什,他臉色青紫,脖子上有著明顯的繩索勒痕,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狼掃視著四周,心中充滿了暴戾之氣。
這里躺著的,是他的新朋友。
“南瓜先生,”狼走出帳篷,“他們是什么時候被害的?”
“半個小時之前,”南瓜道,“三輛貨車同時起火,在鎮(zhèn)子大門口的守衛(wèi)跑過來察看情況,發(fā)現(xiàn)帳篷里面的人全部死了。那個躺在帳篷門口的人只說了一個‘狼’字便沒了氣,當然,也許是同音的另一個字。我們請人勘查了現(xiàn)場,兇手留下了腳印,和你的腳印很相似,另外我知道德先生從帕特港得到了四萬元的軍火貨款,他交給我一萬元作為定金,但是,那三萬元卻沒了蹤影——狼,你是他們唯一生存的伙伴,我們不能不懷疑你!”
“你也太武斷了!”狼大聲道,“南瓜先生,第一,我喝醉了;第二,照這么說,你也是殺人的兇嫌——因為你也知道德先生身懷巨款!”
南瓜先生點點頭:“不錯,你說得有點到理。狼,我已經(jīng)通知了爆裂天堂的颶風兩兄弟,請他們協(xié)助處理此事,估計五分鐘后,他們就會趕到。狼,你也察看了現(xiàn)場,你有什么看法?說來聽聽!
“我說不出來什么,”狼嘆息道,“但是我覺得,打斗如此激烈,拉多鎮(zhèn)的守衛(wèi)應當察覺到的——因為南瓜先生你說,守衛(wèi)是在看到貨車起火之后才跑過去察看的!
“反過來這也印證了一件事情,”南瓜先生笑道,“兇手是熟人,不是你便是我,對不對?”
狼噎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便在這時,隨著急促而有力的腳步聲,從大門處走來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帕特港的尼高。
“南瓜大叔,”尼高道,“這是怎么回事?德先生他……”
南瓜大叔指指帳篷:“你先過去看看吧!
尼高走進了帳篷,很快又走了出來,表情冷漠。
“南瓜大叔,”尼高道,“兇手,有線索嗎?”
“出事的時候沒有人現(xiàn)場,”南瓜大叔嘆息道,“德先生的新助手是重要的嫌疑人——他是知道內(nèi)情又不在現(xiàn)場的人,案發(fā)后我們從老酒鬼一夫家里找到了他,當時他正在睡覺。”
“狼?”尼高看著被槍指著的狼,火把映照之下,狼的臉上充滿了憤怒,“不,不會是他。南瓜大叔,他是個很好的戰(zhàn)士,我相信他不是兇手。”
“謝謝你!崩堑吐暤。
“我知道兇手是誰,”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南瓜大叔,你愿不愿意讓狼把這個兇手抓出來,從而證明他的清白?”
“我當然愿意,”南瓜大叔道,“你是誰?”
一個身著迷彩軍裝的大個子排開人群走到南瓜大叔面前:“我是帕樂的哥哥,南瓜大叔,我是賞金獵人帕魯,你應該認識我的。”
“帕魯,”南瓜大叔道,“兇手的事情不能開玩笑的,你有什么證據(jù)?”
“不好意思,”帕魯?shù),“說起來這件事也跟我有關,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這個兇手應當是殺人機器道爾蘭德,我熟悉他的攻擊方式。”
“被索魯鎮(zhèn)提名通緝的道爾蘭德?”南瓜大叔皺眉道,“帕魯,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要拿出證據(jù)!”
“你看,”帕魯從口袋中取出幾張照片,“這是索魯鎮(zhèn)勇士情報所提供的被道爾蘭德所殺害的那些人的照片,雖然血腥,但是可以對照帳篷中那些人的傷口看一看,便知道我所說的俱是實情。更何況天黑之前,我從波布鎮(zhèn)一路追殺它到拉多鎮(zhèn)關卡,它鉆進了山林中,失去了它的蹤跡。只是不清楚它為何殺害德先生他們!
南瓜大叔察看了那些照片,的確,照片上死者的傷口與德先生他們身上的傷口極其類似。對于道爾蘭德這個機器怪物他也早已從勇士情報所了解了它的具體情況。這個怪物原是索魯鎮(zhèn)一家富戶所擁有的智能機器人,外貌與常人一般無二,它身上的人工仿真皮膚機器逼真,摸上去和常人一模一樣,唯一的區(qū)別,是它的背后有著兩條伸縮自如的機械臂,平時隱藏在衣服里。一個月前,原本訓從聽話的機器人突然發(fā)狂,殺死了這富戶全家,逃匿無蹤,富戶家中安裝的監(jiān)視系統(tǒng)錄下了它行兇的全過程。這個事件震驚了整個亞斯歐大陸,擁有機器人的人們紛紛檢視改裝機器人的程序,以便使它們更安全、更可靠。經(jīng)鎮(zhèn)長同意,索魯鎮(zhèn)勇士情報所發(fā)出了賞金為三萬六千元的史上最高通緝令!
“應當是它,”南瓜大叔嘆了口氣,“如果我沒料錯,它是為那筆巨款來的。這個智能機器人需要金錢來更新它身上的零件,添加新的武器,而且我相信它已經(jīng)換了新的相貌,只是不知道它從那里得到的消息!
“那么狼怎么辦?”帕魯?shù),“如果他是清白的話……?br /> “我們并不能完全證實兇手是道爾蘭德!”南瓜大叔道,“但是,我也相信狼不太可能是兇手!狼要想證明自己是清白的,就只有把道爾蘭德抓回來!”
“我愿意去抓這個叫做道爾蘭德的機器人,”狼昂起頭,掃視著眾人,“但是,誰愿意做我的保證人?”



“我愿意做你的保證人,”尼高開了口,“狼。如果你能抓住道爾蘭德證實你的清白,我愿意提供你所需要的武器裝備!
“感謝信任,尼高先生!崩亲叩侥岣呙媲,“你要我怎么謝你?”
“你不用謝我!”尼高的表情相當嚴肅,“狼,你將要面對的是個強悍的對手,所以我也將派遣我的戰(zhàn)友和你一道去抓他。如果能夠證實你的清白,我很高興你能成為我戰(zhàn)友中的一員!
“這個我拒絕!”人群中爆出了一個聲音,“狼,做我的搭檔吧,我追蹤這個怪物有半個月之多了,熟悉它的一些習慣,抓住了它,獎金我們均分!”
說話的是帕魯。但是他的提議讓狼作了難,仔細想想,尼高和帕魯?shù)男湃巫尷歉袆樱粡牧硪环矫嬷v,無論接受任何一方的幫助,這個人情都是要還的。狼還沒考慮好,那邊,尼高與帕魯猶如斗雞般對上了,兩個人冷眼相對,互不相讓。亂世之中,要找到勇武有力的戰(zhàn)士實在是太難了,尼高第一次見到狼便想把他攬在手下;帕魯雖然單槍匹馬慣了,但捕捉道爾蘭德這個強勁的賞金首卻令他有力不從心的感覺,幾次交手都小占上風,卻不能將之擒獲。他當然希望狼做他的助手——賞金或許會分出一半,那總比不得一文強吧。
“我們先葬了死者吧,”南瓜大叔打破了沉默,“需要狼做的,就由他自己決定,如何?”
大家都同意了,也因為現(xiàn)在已經(jīng)時近午夜了。南瓜大叔安排人收殮了商人們的遺體,連同帳篷一道火化了,眾人遂四下散去。
完全清醒了的狼茫然地坐在鎮(zhèn)子大門處,陪伴著他的,是南瓜大叔。
“有沒有想過去看看你的朋友,”南瓜大叔說,“他在明奇那里恢復得很好,再過幾天就可以離開了。”
“杰特?”狼苦笑,“不知道要付多少醫(yī)藥費呢!
“你不需要付一分錢,”南瓜大叔道,“他所有的支出都是由拉多鎮(zhèn)支付的,包括他的吃住。因為我們離不了一個高明的醫(yī)生。如果你覺得是欠了人情的話,那就是欠了拉多鎮(zhèn)全體居民的!
“得!”狼笑了,“這個人情更大!”
“不談這個了,”南瓜大叔道,“你有什么打算?”
“還能有什么?”狼嘆息,“一無所有的我去抓那個機器人,真的沒有把握,但我又不愿意尼高和帕魯他們?nèi)魏我环綆椭,那樣會給他們兩者之間制造矛盾!
“事實上矛盾已經(jīng)出來了,”南瓜大叔道,“這正是我所擔心的!帕特港的戰(zhàn)士不喜歡講道理,而帕魯又自恃暴力。目前他們都想邀請你加入,如果因為你在拉多鎮(zhèn)打了起來,遭殃的將是我們普通居民。”
“大叔看來已經(jīng)胸有成竹了?”狼并不笨,“你有什么打算?”
“如果你這個孤獨無依的戰(zhàn)士失了蹤,他們也就失去了爭奪的目標,”南瓜大叔微笑道,“你認為呢?”
狼點頭:“有道理。那么,大叔將怎么安排我呢?如果我失蹤了,豈不是坐實了我就是兇手?你又將如何向大家交待?”
“你并不是兇手,”南瓜大叔道,“我相信自己的判斷。至于你如何脫身,我也自有安排,前提是你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狼微微嘆息,“現(xiàn)在我還能相信誰?”
“行,”南瓜大叔拍拍狼堅實的后背,“你聽我的……”
當夜,狼住進了旅館,要的還是那間上次住過的梅字號。但是因為有德先生被害這件事,旅館老板對他多留意了幾眼。天明服務生喊客人吃飯,卻發(fā)現(xiàn)房門大開,人已無蹤,只留了一張紙條。紙條送到南瓜大叔手中的時候,尼高和帕魯也在他身邊。
“狼夜里走了,”南瓜大叔把紙條給他們傳閱,“他要獨自去抓機器人道爾蘭德來證明他的清白!
“他是傻子!”帕魯將紙條攥成一團,還給了南瓜大叔,“也不想想是什么世道,我們等著給他收尸吧!
不幸言中。中午的時候,拉多鎮(zhèn)出外狩獵的工人在拉多鎮(zhèn)東側山腳下發(fā)現(xiàn)了一具被野獸吞噬后的尸體,看殘余的衣服碎片,應當是失蹤的狼,如此一來,沒有人再關注這個叫做狼的人的存在。
對于擅長作戰(zhàn)不善于追蹤的戰(zhàn)士來說,尼高他們對于抓捕道爾蘭德沒有什么興趣,雖然從這個機器人身上能夠追回他們的軍火款項。他們帶著失望和對南瓜大叔的感激走了,正直的南瓜大叔把德先生提前預付的一萬元交還尼高,慷慨的舉動幾乎令尼高下跪。尼高于是把這筆錢仍舊交付給南瓜大叔,作為購進戰(zhàn)車的預付款,現(xiàn)在他最要緊的,是盡快籌備到金錢,作為后續(xù)的貨款。他們和卡查魯鎮(zhèn)長簽署了消滅海盜的協(xié)議,還是要繼續(xù)執(zhí)行下去。
現(xiàn)在,最忙碌的人就是帕魯了。
這個貪心的家伙把自己手中所有的金錢都換成了軍火,覺得還不夠,便又強行從妹妹帕樂手里借了一千多,購買了實用的武器。在他的眼里,可愛的道爾蘭德更具備財神的資質了,這個本身就值三萬六的大家伙身懷巨款,一想到那三萬元的支票,帕魯?shù)目谒家鞒鰜砹恕?br /> 貪心歸貪心,作為賞金獵人的帕魯還是比較細心的。他詳細盤查了拉多鎮(zhèn)四周的環(huán)境,認真推測道爾蘭德可能藏身的地方。那具據(jù)稱是狼的尸體他也去看了,很明顯,死亡的原因與道爾蘭德無關。根據(jù)他搜索到的一些蹤跡,帕魯判斷道爾蘭德應當是隱藏在拉多鎮(zhèn)北方的山洞里,那里既可以避開關卡守衛(wèi)的監(jiān)視,又能夠隨時進入拉多鎮(zhèn)。
帕魯不能不去想這件事,因為他的妹妹在這里工作。但是,他又不能主動去山洞搜捕道爾蘭德。沒有戰(zhàn)車的他,只能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戰(zhàn)術,那就是:埋伏與阻擊。
狼死訊傳出之后第三天,中午。
距離山洞二百米處的松樹上,把自己打扮得與松樹皮一般無二的帕魯,已經(jīng)在那里連續(xù)蹲了三個多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