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告別巴黎
作者:
劉仁前 更新:2015-12-16 09:56 字?jǐn)?shù):2130
雨,拂拂揚(yáng)揚(yáng)地在空中飄灑著,眼前的一切變得朦朧起來。小住幾日之后,今天該是離別的日子了。不論我對你是怎樣著迷、怎樣留戀,可發(fā)動著的汽車在等著我,前方的行程在招喚著我。我只有對你說,再見了,巴黎。
難道你也心有不舍?前幾日不都是陽光燦爛的么,今天怎么下起了雨?我能把這飄飄灑灑的雨看成你我之間惜別的淚么?如果是這樣,就讓我再看看你吧,讓我如此迷戀的巴黎,讓我心生留意的巴黎。
透過這綿綿的春雨,你在我眼里變得更為溫馨而浪漫。緩緩流淌著的塞納河,在煙雨之中變得朦朧而神秘了。那天傍晚乘船游塞納河,雖然風(fēng)大了些,但從河上看艾菲爾鐵塔,聽巴黎圣母院教堂的鐘聲,和自由女神合影,欣賞兩岸自然景觀和風(fēng)格鮮明的歐式建筑,給予我的是別樣的感受。可,我心里知道當(dāng)時的感受再別樣,也不能和你眼前的溫馨、浪漫相比。離別,讓我心生眷戀。
短暫的相處,我倒是感受到一些你的溫馨與浪漫的。登艾菲爾鐵塔那天,陽光明媚,我和來自四面八方的游人一樣,耐心排著隊,雖然登高一覽巴黎全貌的心情有些迫切,但除了排隊別無他法。在我稍顯不安、東張西望的當(dāng)口,一對金發(fā)碧眼的青年男女進(jìn)入了我的視野,只見他倆相擁著隨長長的隊伍前行,不時來個輕吻,無論是身材高挑而俊秀的男青年,還是貌容嬌好、金發(fā)披肩的姑娘,兩人的眉眼間都充滿愛意,給人的感覺是甜蜜,是幸福。相愛著,真好。
這一天,恰巧是個休息日。艾菲爾鐵塔前的草坪上、林蔭間,當(dāng)?shù)氐氖忻袢齼蓛上嗑墼谝黄穑蜃蛱,或吃著零食,或聊天閑話,不時有開心的笑聲飄蕩在空中。說實在的,這些在草地上、林蔭間的人們,姿態(tài)是松馳的,有的松馳得近乎庸懶。從這些人的神情上看得出,他們正享受著松馳所帶來的愉悅。
有群聚,自然也有獨處。一個裸露著肚皮躺在草地上看書的年輕姑娘吸引了我。為了擁有健康的膚色,年輕姑娘愿意讓陽光親吻自己白晰的皮膚;為了獲得快樂的心境,她愿意讓陽光愛撫自己充滿青春氣息的身體。這真是個浪漫的姑娘,不知哪位小伙子能有幸得到她的青睞呢。
你的溫馨與浪漫,不僅從生存你懷抱里人們身上能感受到,即便是從你的街頭那一座座古老的建筑雕塑上,從凡爾塞宮、盧浮宮里珍藏著的一件件繪畫和雕塑作品上,同樣讓人感受得到。當(dāng)我經(jīng)過香榭麗舍大道,我不得不為凱旋門這樣雄偉與浪漫的結(jié)合體而驚嘆。的確,我從凱旋門上所看到的不僅是它的雄偉,也領(lǐng)略到了法國人的一種浪漫。這座位于戴高樂廣場中央的著名建筑,是為了紀(jì)念1805年12月2日拿破侖在奧斯特利茨戰(zhàn)役中大敗奧俄聯(lián)軍,由拿破侖在翌年2月下令建造的。這座高48.8米、寬44.5米、厚22米、中心拱門寬14.6米的雄偉建筑上有著大量的雕塑作品,其中最負(fù)盛名的是面向香榭麗舍大道的《馬塞曲》,它是著名雕塑家呂德的杰作。在凱旋門下是無名戰(zhàn)士墓,說是墓,并沒有我們常見的墓的外形,只見地上嵌有紅色的墓志銘:“這里安息的是為國犧牲的法國軍人!卑褜Ξ(dāng)時生者榮耀的表彰與對死者的紀(jì)念如此有機(jī)地結(jié)合在一起,在我看來,只有血液里充滿著浪漫基因的法國人才能如此。而給凱旋門帶來別開生面浪漫的,是每逢睛好天氣的黃昏,從香榭麗舍大道向西望去,便能看到一團(tuán)火焰般的落日恰好嵌在凱旋門那拱門的門框里,形成門含落日的特殊景象。
當(dāng)我置身于盧浮宮,似乎是掉進(jìn)了巴黎藝術(shù)的海洋,一幅幅油畫,一件件雕塑,恰似一首首凝固的交響樂。蒙娜尼莎那神秘而誘人的微笑,數(shù)百年來不知有多少人為之癡迷,為之心神蕩漾,激起的是期盼,是向往,是夢想;面對著斷臂維納斯那圣潔的臉龐和她那一對圓潤而尖挺的乳房,讓人不敢有半點邪想,有的是對自我心靈的滌蕩,有的是對美的渴望。多少年來,人們多為她特有的殘缺之美而贊嘆,其實她原本是極其完整的,只不過法國人與希臘人當(dāng)年在爭奪這件稀世之寶時使其遭受了損傷。我眼中的維納斯給予我的并不是殘缺的美,而是充滿青春氣息、充滿生命活力的女性之美,她是那樣讓人陶醉,讓人迷戀。自然,盧浮宮中希世珍品太多,不勝枚舉。但就整體的藝術(shù)氛圍而言,我卻更喜歡凡爾塞宮。凡爾塞宮盡管剛開始只是路易十三用于狩獵的一個小小的行宮,后來經(jīng)過幾代國王數(shù)十年的建設(shè)才形成今天金壁輝煌的氣派,恢宏博大的規(guī)模。走在凡爾塞宮中,讓人感受到她的富麗奇巧、糜費奢華,每一個宮殿所展示出的都是露易王朝的歷史,精妙的藝術(shù)品再現(xiàn)的是一個王朝的興衰,兩者之間極其巧妙的結(jié)合,構(gòu)造出一種極其浪漫的藝術(shù)氛圍。而盧浮宮,雖多有珍品陳列,但宮殿建筑不時透露出少有的現(xiàn)代氣息,這就破壞了游覽者想置身一種特定氛圍的愿望,那種“場”時有時無,感受差便是自然的了。即便如此,亦不能阻止我對巴黎所散發(fā)出來的浪漫氣息的迷戀。我有如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不能自拔地愛上了巴黎。
雨似乎愈下愈大了,分別的時刻到了。我只得讓汽車帶我上路,只是不肯把眼睛從車窗移開。既然一切都無從改變,我惟有多看一眼巴黎;叵霂兹招∽,巴黎給我的感覺還真的和徐志摩有些相似呢。春天的巴黎在徐志摩感覺中“就像是一床野鴨絨的墊褥,襯得你通體舒泰,硬骨頭都給熏酥了”,“贊美是多余的,正如贊美天堂是多余的”,“軟綿綿的巴黎,只在你臨別的時候輕輕地囑咐一聲音‘別忘了,再來!’其實連這都是多余的。誰不想再去?誰忘得了?”是的,我是不會忘掉你的,巴黎!如偌你我的那份緣還在,我倆還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