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象棋與方塊
作者:柴大官人      更新:2016-04-27 17:24      字?jǐn)?shù):2077
    “不玩了,”我放下?lián)u把,摘下近視鏡揉揉眼睛,“歇歇眼。”

    “那你抱著慧寶出去散散步吧,”妻子說,“飯館也快該忙了!

    我應(yīng)了一聲,關(guān)閉電視機(jī)和游戲機(jī),拔掉電源,從妻子懷里接過女兒,輕輕親親她的小臉蛋,抱著她慢慢下了樓。剛剛買了游戲機(jī),有必要去跟健民說一聲。

    我家在解放四大街,與健民的家相距也就是一條半街的路程,抱著慧寶輕輕松松就到了。這時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了,想來健民應(yīng)當(dāng)在家。不過很不巧,健民有事出去了,我想了一下,轉(zhuǎn)身去了松山的武術(shù)玩具店。

    抱著慧寶進(jìn)了柜臺里面,松山和玉柱正在下象棋,更確切地說,是用游戲機(jī)在電視機(jī)上下象棋。18英寸的彩色電視機(jī)上,一個豎著的棋盤,用搖把操縱小手形狀的指針移動到要走的棋子上,按一下,棋子就變了顏色,在把手型指針指到要走的地方按一下,那顆棋子便移了過去。

    店里的燈已經(jīng)打開了,明亮的日光燈下,他的新游戲機(jī)很是顯眼。這臺機(jī)器的造型跟我們的都不相同,淡青色的外殼頗為拉風(fēng),機(jī)殼前方有著甚為顯眼的三個字“神斗士”。

    “這也是這次進(jìn)的貨?”我好奇地問,“要不咱哥倆換換?”

    “他要舍得給你換呢!”玉柱抬起頭,笑瞇瞇地說,“五臺八通,一臺神斗士,神斗士的批發(fā)價就一百二了。”

    “我可沒給咱哥們要高價啊,”松山說,“兄弟們拿了四臺,剩下一臺柴進(jìn)你知道我賣了多少?一百五十塊!

    朋友賺錢賺到明處,松山做事果然磊落,我喜歡。

    趁著松山跟我說話,我看到玉柱把手型指針快速放到松山的棋子上面,偷偷幫它換了個地方。我無聲地笑了——老大果然夠狡猾!

    “這是啥卡,”我笑問,“能下象棋,不錯。”

    “是個二合一,”松山說,“棋王加俄羅斯方塊!

    “俄羅斯方塊?什么意思?”我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玩一下,讓我看看!

    “免啦,”玉柱說,“等我們下完這盤棋再說!

    他哥倆繼續(xù)開戰(zhàn),我讓慧寶找玩具,慧寶相中了一個米妮(米老鼠的女朋友)的塑料掛像,抱在手里不放。也就在這當(dāng)口,那哥倆亂了起來。松山覺得他的馬不在原來的位置了,嚷嚷著說不對勁,要求重來。玉柱卻笑瞇瞇地說:“你真是個老迷,自己的棋子在哪兒都記不得了,還報怨我,講不講道理啊?”

    “誰輸了?”我明知故問。

    “老迷啊,”玉柱說,“連輸我三局了!

    “那就別玩了,”我說,“讓我看看俄羅斯方塊!

    松山應(yīng)了聲好,按一下游戲機(jī)的復(fù)位鍵,電視屏幕上出現(xiàn)了俄國的傳統(tǒng)“洋蔥頭”宮殿建筑,背景還不時爆出好看的禮花,五彩繽紛,煞是熱鬧。我抱起慧寶,讓她看。松山按下開始鍵后,電視上出現(xiàn)兩個長長的豎框,左側(cè)是空的,有各種形狀的積木緩緩下落,需要按形狀壘起來組成一橫排便消除一排。右側(cè)上方是計分表,下方有柱形統(tǒng)計顯示,對應(yīng)上方的七種積木。松山看來是已經(jīng)玩過了,從上方緩緩落下的不同形狀的方塊在他的操作下旋轉(zhuǎn)、移動顯得非常嫻熟,一點點堆砌起來,再用棍形的長條方塊一次性消除四行以獲取高分。過不多時,看起來是到了一個積分的限度,中間的舞臺上出現(xiàn)了一個個小人,伴隨著歡快的音樂又蹦又跳,讓我懷中的慧寶看得手舞足蹈。音樂結(jié)束后,小人們鞠躬行禮,退下舞臺,松山繼續(xù)摞方塊。

    “這個到挺好玩!蔽屹澚艘宦。

    “他這是初級階段,”玉柱說,“隨著積分的增加,這些積木方塊會越落越快,難度是逐級增加的!

    我笑了,指著慧寶手中的那個塑料掛像,問松山多少錢?

    松山說:“那是廠家給的贈品,不要錢的,閨女喜歡就拿去。”

    看我要爭執(zhí)的樣子,松山趕緊又來了一句:“現(xiàn)在可不是三分錢時代,別爭,爭就沒意思了!”

    我們都笑了。

    這個松山口中的所謂“三分錢”,其實是有典故的。在我經(jīng)過團(tuán)結(jié)介紹認(rèn)識松山不久,他的武術(shù)玩具店就開業(yè)了。有一次,我路過郵電局報刊門市部,看到新的一期《文學(xué)故事報》來了,一摸兜里,只有一毛二分錢,而報紙定價是一毛五。我想了想,立即到松山的店里跟他借了三分錢,把報紙買了下來。第二天上午,我拿著一個二分、一個一分的兩個鋼镚兒去還帳,松山高低不接,說也就是三分錢,不值當(dāng)?shù)摹N乙彩莻認(rèn)死理的人,覺得跟松山認(rèn)識不久,不能占他的便宜,堅持要他收下,界首老話說“好借好還再借不難”嘛,我也不是一個愛賺別人便宜的人。爭來爭去,臉紅脖子粗,最后還是松山退了一步,把那三分錢收下了。不過自此以后在朋友們中間他就有了說辭:“我怕柴進(jìn)了,他是個為了三分錢都能跟我爭半天的人!”

    瞧這話說的,不知道的人簡直以為我就是個超級小氣鬼!

    既然這樣說了,我也就不再堅持。上班之后,接觸到一些做生意的朋友,才曉得錢即是泉,對生意人而言過手如流水,三分錢對松山來說,真真不是個事兒。

    扯著慧寶慢慢朝家走,巧了,路上正好碰見健民。寒暄之后,我告訴他剛剛買了一臺游戲機(jī),跟他說了機(jī)器的價格和游戲卡的內(nèi)容。健民可能是家里有事,匆匆忙忙的,笑著告訴我手里的游戲要是玩夠了,到他那里去拿卡玩,然后匆匆走了。

    我回到家的時候,家里飯館正忙。我抱著慧寶上了二樓,推開臥室,讓慧寶自己拿著米妮掛像玩,我隨手拿了一本小說,安靜地閱讀。

    我很想玩會兒游戲,不過,這會兒二女兒馨馨還沒睡醒,如果玩游戲的話慧寶一激動一亂,吵醒馨馨,這場面就沒法收拾了?戳艘粫䞍簳,我還是覺得心里怪怪的,就跟小保姆說一聲,讓她照顧一下慧寶,我下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