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花開花落自有時
作者:吳長青      更新:2017-01-15 22:02      字?jǐn)?shù):2607
    這陸路現(xiàn)在不好走,水路也是更加難走,自從澄湖里出現(xiàn)20具尸體,蘇州府加大了對水面的巡邏的力度。朝廷也對水道加大了管制。盡管如此,水上的查緝主要集中在一些重點水域,吳實自然不敢闖**,且不說一路上他們?yōu)榱嘶b脫逃打劫了染坊,梁娟兒還意外地用土銃襲擊了官兵。這些都是死罪。

    這個帶著傳奇色彩的“加勒比”也是夠單獨寫一部書的,從張員外落水到被救,再到吳實、阮興無兩人冒死到古運河打劫閶門到“兩淮”去的遣送蘇州城的市民,阮興無在澄湖沉船事故,船典當(dāng)給“水匪”,結(jié)果梁娟兒護(hù)送張員外在淀山湖遇到官兵,“加勒比”從官兵手中失而復(fù)得,如今又成了吳實、梁娟兒的逃命船。所以,“加勒比”真是名副其實的寶船啊。

    梁娟兒對這湖面上偶爾出現(xiàn)的“江豬”充滿好奇,一想起吳淞江面的冷面殺手,還有淀山湖出沒不定的“湖匪”,甚至都分不清官兵與“湖匪”的區(qū)別。這湖里到底有什么玄妙的故事或是不為人知的秘密。她萬思不得其解。偶爾想問問黃苗子,黃苗子是個祖輩生活在蘇州城里的“毒頭老白腳”,有時說話做事“七弗老三牽”,“瞎七搭八”的不行。黃苗子對梁娟兒這樣的“小魚娘”也是 “戳氣”的很。恨不能隨時給她來個“戳壁腳”,讓其像個“啊木林”。

    吳實對黃苗子的“愁頭怪腦”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知道他是個“瞎混翹”的人,一般不去刻意的“拆爛污”,只當(dāng)他是在“昏說亂話”。當(dāng)然,黃苗子當(dāng)眾“豁冷浴”,吳實還是批評他不要“拎勿清”,更不允許他對梁娟兒的“寥寥冊冊”。因為,這樣的“百爺種”早晚會出大事的。

    船上22個人的吃喝成了頭等大事。好在梁娟兒發(fā)現(xiàn)了幾只潛水鳥,那潛水鳥好大,也算一種夢禽,要抓住這樣的大鳥可不容易。黃苗子這樣的城里人看到這樣的大鳥是沒有法子弄的。眼睜睜地看著大鳥在湖里一潛一浮,一副昂揚的姿勢。梁娟兒本能地舉起土銃,被吳實一把拉住,黃苗子倒是對梁娟兒的土銃充滿了神往之情。

    大鳥是不能讓其跑掉的,眾人要下水去撈抓。大伙餓的實在是不行了。吳實急的頭冒汗說:“不行啊,下水會死的,不信你們試試看。”

    大鳥一身黑,脖子上一溜子白,嘴巴尖尖的,一雙烏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就在眾人的面子擺出一副身姿,有些**人的意味。梁娟兒看到大鳥那驕傲的神態(tài)也是恨不能跳下水去抓住它立即烹了。

    船上的灶具也是原先阮興無那船人搞的,簡單的用磚壘之后用湖泥泥了一遍,從官船上卸下的一只鐵鍋,總算不至于餓死人。大伙瞪著大鳥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終于有人熬不住了。“撲通”下去了,大鳥一頭扎到了水里,跳進(jìn)水里的人撲了空,還是大家相助才爬上船來。第二個不服氣,接著一個“撲通”,這個壞了,真的沒能爬上來,直接喂魚去了。

    吳實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他喝令大伙待在船艙里別動,畢竟剛死過一個人,大家也賣乖了,連黃苗子那樣的人也是囁嚅著,動作有些窸窸窣窣上而已。只見吳實用細(xì)竹篙輕輕地神向大鳥,大鳥開始有些遲疑,猛地一個猛子扎進(jìn)深水。一會兒頭伸出水面,吳實的竹篙又伸到它的面前,這次大鳥大度地站到竹篙上。吳實輕輕將竹篙一提,緩緩將竹篙收起,大鳥乖巧地到了船上,吳實在它的脖子上栓了一根繩子,然后把大鳥往水里一扔,大鳥又是幾個猛子,一下子脖子鼓了起來,吳實把大鳥收上船來,右手拎起大鳥,左手把大鳥的脖子一擠,大鳥嘴巴一張,嘩啦,幾條大魚吐了出來。眾人歡呼。大鳥尾隨著船只一路向前。

    這只神秘的大鳥在吳實的麾下依然像一個聽從命令的士兵。

    大家好生奇怪,天下還有這樣的好事情。

    黃苗子自稱自己無所不通,但是對于自然,對于生物他到底還是一個門外漢。大鳥的行動讓他無比好奇。大鳥看到他好像不太理會,這令黃苗子挺有挫敗感。他想教訓(xùn)一下大鳥,

    大鳥幾次下水浮上水面,都被黃苗子用竹篙壓住,大鳥這次扎得更深,出水的時候,大鳥頭上被一張繩網(wǎng)死死罩住,吳實一看,驚叫了一聲:“不好,水下有龍門陣”,黃苗子不懂這“龍門陣”是什么意思。這是一種機(jī)關(guān),民用是捕大魚的暗器,軍用是用來偵探水下潛艇的裝置。大鳥再也沒有能夠浮出水面來。

    只聽見四面有幾艘船只向“加勒比”駛來,嘩啦,吳實把牛皮帆扯到最高位置,可是偏偏風(fēng)歇了,一絲風(fēng)都沒有,逃跑是不可能的了,只有束手待擒。一看到有四五只船只過來,兩個婦女嚇得面如土色,一路上受到的驚嚇太多了,這次她們到底沒能頂住,一個跳了水,另一個一頭撞向了桅桿,場面極其凄慘。吳實一看苗頭相當(dāng)嚴(yán)重,抓起一套衣服扔給了梁娟兒,三下五除二將梁娟兒的頭發(fā)割了一半,胡亂地捆成一堆,用舀水的瓜瓢當(dāng)帽子戴上,這么一來,梁娟兒儼然像個酒館里文質(zhì)彬彬的店小二。

    大船一靠近,就嗶哩嗶哩上來一伙人,腰里別著腰刀,說著嘰里呱啦的話,大伙根本聽不懂。

    吳實一看這來頭不像官兵,倒是有些坦然。對方人并不多,但是個個拿著刀。梁娟兒暗示吳實艙內(nèi)藏匿的土銃,吳實微微搖了一下頭,意思是不管用。梁娟兒也是不露神色地靜觀事態(tài)的變化。淀山湖上兩把土銃的確發(fā)揮了作用,嚇跑了劫匪,但是這伙人來勢洶洶,直接抓人翻財務(wù),船上什么都沒有。這伙人似乎沒有罷休的意思。比劃了一會,大伙也不明所以。吳實暗示他們蘸水畫圖。

    圖畫的大概意思出來了,原來對方是要劫持人質(zhì)作交換的條件,這么一來問題大了,吳實做人質(zhì),誰有能力來營救,自己跑了,這伙人也就全部沒活的了,連梁娟兒都會性命不保。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雙方僵持著,對方終于開始?xì)⑷,一個上了年紀(jì)的鬧肚子,剛要動腿,活生生地就挨了對方首領(lǐng)的一刀,頓時斃命,嚇得幾個人“咕咚”一聲癱倒到甲板上。吳實一看情形非常危險,于是跨上前一步,比劃著自己靠岸找錢幣來贖人。

    首領(lǐng)一個響指,烏拉船艙里彈出一只小艇,好像是一種皮革做成了,散發(fā)出一種羶味。吳實顧不了那么多了,暗示梁娟兒堅持住,否則沒有一個活口。梁娟兒噙著淚花,緊蹙著眉頭,用表情暗示吳實趕緊上岸尋求營救的辦法。

    吳實用圖比劃著交易的時間和地點,一個羅盤表示地方,一個太陽代表著時間。也就是未來二十四的太陽出來,還在這個區(qū)域進(jìn)行人質(zhì)的交換。銀子是三百錠,這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啊,吳實經(jīng)歷過大戰(zhàn),經(jīng)歷過無數(shù)生死,但是這回遇到了一個從沒有見到過的種類。這令他多少有些毛骨悚然。他真的不知道未來怎么辦,但是又不能不放棄這種約定,無論怎么說,這群人當(dāng)中至少還有一個梁娟兒,他無法擺脫這樣的使命。

    看了一伙眾人,他打了一個拱手,轉(zhuǎn)身跳進(jìn)了送他上岸的小艇。眾人看他上了小艇,“撲通”一起跪倒在甲板上,奇呼“恩人救命,恩人救命,我們就靠你了!”……

    凄厲的呼喊聲響徹在靜靜的湖面上,向亡魂一樣逶迤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