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望帝chunxin托杜娟
作者:
青蕊兒 更新:2018-02-27 16:22 字數(shù):3546
絕沒有窺探之意,絕沒有想探求父親**的欲望。在一個月明星稀的清朗晚上,在征得父親同意后,他去書房找一本書來讀。
“爸爸,我想去你您的書柜子里找一本書來讀,可以嗎?”父親正坐在茶臺旁和母親一起品鐵觀音,這裊裊茶香滿室四溢。
“這孩子今天怎么變得如此有涵養(yǎng)、內秀?你從小到大去我的書房讀書,哪一天經(jīng)過我允許?哪一天不是暢通無阻?看來明朗長大了!备赣H意味深長地說。
“時饒,你還真別說,這一個多月,明朗就跟換個人似的,本來就講究,現(xiàn)在衣服更是潔靜,對人說話也很平和有禮貌,連我們居委會的那幫老太太前天都還在夸他呢?……”在母親親切嬌寵的慈愛聲中,他落荒而逃。
站在父親的書房,他努力讓自己的心情趨于平靜,努力讓自己的臉盡快退燒,是誰該變了他,他心知肚明。這份朦朧純真的愛讓他蛻變,完成質的飛躍,這份朦朧的愛也讓他在短短的時光中,由青澀變成熟,變得越來越有膽當。
鬼使神差,他將自己的目光移到那本陸羽所著的《茶經(jīng)》,此時他的耳邊響起一個女孩有力的辯駁聲音:“我母親經(jīng)營一家茶社……”
小心翼翼地抽出,輕輕的打開,一個女人靜坐品茶的照片赫然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一種撲面而來的熟悉感將他包圍,這是一張老照片,表面有些發(fā)黃,照片中的女子很年輕漂亮,穿著精致的素白鑲金水滴領旗袍,高高綰起的長發(fā),眉宇的清愁,特別是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總覺得在哪里見過,水汪汪的似乎會說話。不用猜,就知道這是父親心愛的女人。他迅速的將書和照片放回原位,快速逃回自己的房間。
靜靜地躺在床上,他在腦海里四下搜羅,企圖搜索到這位女子,可是像放映機一樣,來回過了十幾遍都沒有半絲頭緒。他確定自己沒有見過她。學習的繁忙讓他迅速將此事淡忘,每天和小唯你爭我趕、爭論探討是他最快樂的時光,明明自己已經(jīng)知道的答案,他都故作不知,非得讓小唯一遍一遍的講,直到小唯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呀!怎么這么笨呢?”他才恍然大悟,噢,原來這道題是這樣做的。
較量的幾次后,聰明的小唯終于發(fā)現(xiàn)了秘密,一次放學后,和往日一樣,他們比賽把試卷做完,小唯問:“每次你是不是都故意輸給我啊?其實哪些題你都會,你就是裝作不會!
“什么裝的呀!那些題我壓根不會!彼裾J,極力拿出最坦誠的目光。
“那你給別的同學講時,條理清晰,轉眼到了我這,卻頭腦暈沌,找不到一點頭緒,不是裝的是什么。”小唯肯定地說。
“沒有啊!”他狡黠地繼續(xù)裝傻。
“那好吧!姑且相信你。”小唯用眼光飄了飄他,那目光明顯寫著不相信,這時,她眉頭皺了一下。
“怎么了?”
“沒事,我肚子疼!
“很厲害嗎?我們現(xiàn)在去醫(yī)院!彼裆o張。
“沒事,你先走吧!”小唯坐在座位上,尷尬的對他說。
“不行,一起走,我送你回家!
“真的不用,你快走吧!”
“不行,老師交待讓我照顧你的,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么向她老人家交待,她還不批死我,走吧!”他去拉她的胳膊,想把她從座位上拉起來。
“真的不用,你快走吧!要是晚了,你爸爸媽媽會著急的!彼忠淮瓮妻o到。
見她一次次推辭,紋絲不動,他一下子明白了。從身上脫下校服,對她說:“系在腰上!
小唯一下子羞紅了臉,恨不得鉆進地縫。
“沒事,你站起來。”
她乖乖地站起來,他細心地將校服系在他的腰間,又將書椅搬進衛(wèi)生間,沖洗干凈,擦過后放在書桌下。
“一會就干了,走吧!”他平靜地微笑著說。
“謝謝你!彼屑さ卣f。
“應該的,像這種突發(fā)情況每個女孩都會經(jīng)歷,你不必介意的!彼麑捨克f:“快走吧!要不學校就關門了!
他們一前一后走出教室,小唯腰間的校服就像一只蝴蝶在有節(jié)奏地舞動。
小唯就住在學校附近,十幾分鐘后,他們在一間雅致精小的“茶趣”店前站住。
“我的家到了,校服洗洗再給你吧!”她低低地對他說。
“不用,又沒臟。”
小唯小心地解下,還給了他。
“下午見。”他騎著單車快速向家騎去,心里幸福的就像踩在棉花云上,他記下了這個特殊的日子,在這幾天內,他都是找各種各樣的理由由幫她,比如打開水、掃地……,兩人在心照不宣中愉快地度過每一天!敖鹜衽边@個寶貴的稱號正式落在他倆的頭上,同學們認可,老師默許。情感就這樣像草原上的草一樣瘋長。
原以為可以一直讀下去,讀完初中,上高中,直到一起考入同一所大學。
高二那年夏天,他們以并列第一的優(yōu)異成績升入高三。在他心中充滿美好憧憬時,父親在一個下午突然對他說:“明朗,你要到國外讀書,手續(xù)已經(jīng)給你辦好了,你的目標是哈佛!
如晴天霹靂,五雷轟頂,他懵懂了半天,才明白過來,這是要和小唯分開了,父親的決定從來是不會更改的。
“為什么要到國外讀書呢?”他問,“我覺得國內挺好的,我可以考北大、清華!
“爸爸將公司總部設在美國,我們全家都要移民美國,所以你也得去!备赣H平和中帶著威嚴,“你的考試成績美國的那所學校也很認可,現(xiàn)在是暑假,正好抓住這個機會好好練練口語,過兩天我們就走。”話音剛落,就疾步走進書房,隨著門咣當關上,明朗想留下來的希望也如美麗的泡泡一樣破滅了。
他抬頭將目光投向窗外,陽光燦爛,白花花的耀眼,這金色的陽光透過窗前那棵高大的梧桐,在陽臺、客廳、地面上留下斑駁細碎的光影,有風掠過,枝葉搖動,舞姿曼妙,讓人心曠神怡,這個午后,原本是一副祥和溫馨靈動的丹青畫。可是他的心就像掉進了寒冰洞里,那樣的寒冷,那樣的僵硬,那樣的冰凍,就連血液就停止了流動,凝固成冰。難道他和小唯的緣份就這樣嘎然而止了嗎?難道屬于他們的光華流離再也不復存在了嗎?難道蒼天就這樣生生隔斷青澀的愛情嗎?難道懵懂的火花就這樣不費吹灰之力就熄滅了嗎?
“不,不,不,小唯,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的,無論無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一個堅定的信念在他的腦子里映現(xiàn),“對,小唯,我要見她,我不能就這樣走,我要讓她知道她是我永遠的唯一!
他恍然驚醒,快步跑出家門,騎上單車就像小唯家飛奔而去?,快,再快一步,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在飛翔,靈魂在空中飄移。當在黑色渡金的“茶趣”門前站定,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推開厚厚的鋼化玻璃門,他走了進去。也許還不到上客的時間,店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些花花草草在旺盛的生長著。一個穿著白裙子的瘦削女子在筆記本前忙碌著,手指飛舞。見他進來,就停了下來。
“喝茶嗎?綠茶、紅茶、還是……”她聲音平和地問,略帶清冷,神情孤傲。
“不,我不是來喝茶的,請問小唯在嗎?”她很年輕,長長的頭發(fā)隨意地披著,他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難道是小唯的母親嗎?怎么跟小唯長的一點不像。”他的心中充滿疑問。
“你是小唯的同學吧!她回家了,開學才來!
“你是伯母嗎?”聽到她的回答,他的心再次掉進寒冰洞里,“小唯,我們再見一面的機會都沒有了嗎?”
“不是,我是她蘇姨,她和她母親一起回去了,我暫時幫她照顧小店,你找小唯有事嗎?”
“沒有,”他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就跟我說吧!我轉告小唯。”
她的目光一下子看透他的心事,他急切的表情在告訴她,他有要緊的事告訴小唯。
“阿姨,請轉告小唯,我要到美國讀書了,有機會回國我一定回來找她!彼蛔忠痪溧嵵氐恼f,神情凝重。
“你是明朗吧!”
“你知道我?”他很吃驚地問。
“小唯回來說過,她的同桌叫明朗,是一個很優(yōu)秀的男孩,祝你學業(yè)有成。”
“謝謝阿姨,再見。”
拖著沉重的腳步,推著單車向家走去,他和小唯就這樣分別了。
一周后,他和父母坐上飛往美國的飛機,離開祖國,開始他的求學之旅。亂云飛渡,當飛機沿著軌跡在空中翱翔,留下一道長長的尾巴,就像銀河系劃下的光亮,也像流星瞬間滑過天際。他的心帶著難忍的不舍,將臉貼著涼涼的機壁,任淚水輕輕滑落,他在心中狂喊:“小唯,小唯,你在那里?飛機會從你的家鄉(xiāng)滑過嗎?當你抬頭看天空的時候,你會看到這架飛機嗎?你會知道我就是其中的一名乘客嗎?”此時的小唯也許是在窗前讀書,也許是在寫字,也許是和同伴一起開心的侃侃……但是他希望,有那么一剎,她會想起他,無論是白天,還是寂靜的夜晚,只要她心里有他就足夠,那怕時間短如曇花盛開,那怕時間如隕石滑落。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這高高的上空與地面從此兩兩相隔,雖然是在同一個地球,雖然共同沐浴陽光,呼吸空氣,但總歸是不一樣的。
“明朗,你怎么了?”母親慈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沒事,沒事的!彼焖俨寥パ蹨I,云淡風輕地說。
“孩子,一切都會習慣的!蹦赣H愛憐的拍拍他的肩,她理解他。
望著自己的母親——素珍,他想起那個女子,那個穿著素雅旗袍的女子,那個父親珍藏在書中的老照片。她慢慢的變得鮮活,從照片中走了出來,走到他的面前,與另一個女子合二為一,雖然他只看到那個女子的背影,但他知道是小唯的母親。他感到頭就要分裂了,疼的厲害。
“明朗,你不舒服?”發(fā)現(xiàn)兒子臉色蒼白,對面坐著的父親朱時饒趕緊探過手來,撫著他的額頭。
“不燒,小珍,給他服用一片茶苯海明片,一會就好了,這是人體缺氧的正常反應!
服過藥后,明朗靠著母親,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