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蝴蝶山奇遇
作者：
夏商周 更新：2017-06-08 10:18 字數(shù)：13080
美好的時光跑得比馬兒還快，轉(zhuǎn)眼間，夏天來了。海貝特的個頭長得更大了，他的心也更“野”了。自從跟安安交往以后，他那原本就像火苗的性格晃悠得更厲害了。他按捺不住，決定抽一個晴朗的日子，駕直升機到蝴蝶山去一趟，那兒畢竟是他的家呀，要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碰上爸爸媽媽呢。
他希望安安能陪他去，畢竟，大山里有精彩，也有危險。
“我不贊成你現(xiàn)在回去，你太小了�！卑舶舱f。
“我是很小，可蝴蝶山的全部動物加起來，會開飛機嗎？”海貝特不屑地反駁說。
“要是飛機突然出故障，掉在蟒蛇窩里，一萬個安安也救不了你！”
“奇怪，你只顧自己亂跑，不許別人探險！”海貝特冷哼一聲。
“我不會把魯莽當(dāng)探險的�！卑舶膊痪o不慢地說，“等你兩歲的時候，我一定帶你去蝴蝶山�！�
“那時候還用找你嗎？我跟施瓦辛格一樣，早就成孤膽英雄了！”海貝特氣得大喊大叫，“別那么夸張，我在飛機里看一眼蝴蝶山不行嗎？”
“這個么，我考慮考慮�！卑舶餐讌f(xié)了。
安安說完就走了，海貝特便安心地等待回音。他的小腦瓜早就算計開了：“哼，到時我硬要降落直升機，偏要到森林里去玩，你拿我怎么樣？”
可是一連兩天，安安毫無音訊，似乎又失蹤了，海貝特坐臥不安，著起急來。偏偏天公又不作美，這天傍晚，突然烏云密布，電閃雷鳴，暴風(fēng)雨打來了！
海貝特大驚失色，這可是他平生頭一次看到這種可怕的天氣。他呆呆地望著窗外凄厲的慘象。在大自然的咆哮中，一種憤怒的魔力好像在**他……他一動不動地望著，望著，突然渾身顫抖起來。
奇怪，這幅暴風(fēng)雨的圖畫好像在哪兒見過？好像是從很久很久以前，專門來找他的，現(xiàn)在，終于找到他了，就要交給他一件神秘的東西……
為什么？為什么會有這種念頭？海貝特瞪大眼睛，在風(fēng)暴圖里、也在自己的頭腦里吃力地搜尋著，搜尋一種縹縹緲緲、若隱若現(xiàn)、閃閃爍爍、既存在又不存在的東西。
“記憶？”他喃喃著開口了，閉上了眼睛。
啊，他好像鮮血淋漓，在和一團幻影搏斗。他在怒吼，在撕咬，在抓擊，在**�？赡菆F幻影是誰呢？突然，幻影中跳出一群兇猛的怪獸，個個張開血盆大口，朝他凌空撲來！海貝特大叫一聲，急忙往旁邊一跳，只聽得啪的一聲，一頭撞在茶幾上！
“海貝特，你怎么啦？”華華急忙跑過來，把海貝特抱起來。奶奶和康維路也走了過來。
“怪，怪獸，好多�！焙Ｘ愄刂钢巴�，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
“哪有��？你肯定看花眼了�！比A華說。
“你不會在編故事吧？”滇滇取笑說。
真的，窗外除了風(fēng)雨雷電，什么也沒有�？珊Ｘ愄夭恍拧�
“不，我看見了！看見了！我在和他們拼殺！”他顧不上痛，跳到地板上，三兩下爬到門口，發(fā)瘋地掰著門。門鎖住了。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海貝特嗚嗚地哀叫著。
華華、爸爸、奶奶面面相覷。
“華華，去把門打開，讓他看看外面到底有沒有怪獸�！笨稻S路說。
華華跑過去，打開門。海貝特沖了出去。頃刻間，狂風(fēng)暴雨抽打著他瘦小的身軀，雷電不停地恐嚇?biāo)牟椒�，可他毫無懼色，依然爬行著，四處尋找。他只覺得煩躁不安，有一團無名之火在心頭呼哧哧地燃燒。他忍不住嗚嗚地叫了起來，這是他悲哀時的表示。他找了半天，一無所獲。最后，他來到花園里。他爬不動了，于是站在芭蕉樹下，靜靜地望著可怕的天空。華華和爸爸撐著傘，一路跟了過來。
“海貝特，快回來呀！”華華邊走邊喊。他悄悄地哭了。
他走到海貝特身邊，蹲下來，把傘遮在海貝特頭上。
“你是不是嚇壞了呀，海貝特？”華華撫摩著海貝特說，“不要怕，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的�！�
“我看見我在搏斗，全身是血。”海貝特流著淚，喃喃著說，“我不知道為什么�！�
華華不吭聲了，抬頭去看爸爸，看見爸爸的眼里也含著淚水。
“我們回去吧，海貝特。”康維路也俯下身來。
海貝特默默地往移動四肢，他不要華華抱，自己吃力地爬了回去。大家趕緊給他洗澡。一翻折騰，海貝特疲憊極了，吃了點東西，就到瓷缸里歇息去了。他已經(jīng)平靜下來了，也沒再看到什么奇怪的幻象，仿佛剛才經(jīng)歷的，不過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身不由己的鬧劇，就像安安講的故事。他蜷縮著，在一團自我哀憐的情緒中睡著了，而且睡得很深，仿佛掉進風(fēng)暴眼里去了。
他不知道，他睡著了以后，華華和滇滇一起來到康維路的臥室。
“爸爸，”華華低聲問道，“海貝特是不是想起了從前的自己？”
“暴風(fēng)雨刺激了他，這樣的天氣總是刺激人的�！钡岬釂≈ぷ樱衩刭赓獾卣f。
“我無法解釋，老實說，我也很吃驚，我并沒有移植他從前的記憶�！笨稻S路搖搖頭說，“不過，一切都好了，不是嗎？他是海貝特，他只能是海貝特，難道不是嗎？”
“繼續(xù)保密，對嗎？”滇滇小心翼翼地問。
“當(dāng)然！如果你知道自己曾經(jīng)死過一次，你會快樂嗎？”康維路笑瞇瞇地說。
“我只會好奇。”滇滇歪著腦袋說。
康維路做了個停的手勢，于是秘密談話結(jié)束，大家各自睡覺去了。
可是華華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他聽著窗外的暴風(fēng)雨聲，輕輕地對自己說：“從前，在一個暴風(fēng)雨的夜晚，一只受傷的蜥蜴來到我的花園。我沒有救活他，他死了，但是變成了我的海貝特……”
第二天，暴風(fēng)雨跑啦，太陽出來了，海貝特爬到外面，望著萬里碧空，回想昨晚的一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難道我真的看花眼了？”他自言自語，“可我明明看到了呀，盡管只有一剎那。我不能騙自己，即使大家都嘲笑我�？墒牵切┕肢F是從哪里跳出來的呢？從墻壁里，雷聲中，還是我的腦瓜里？它們?yōu)槭裁匆粑�？我并沒有見過它們呀！我的影子為什么在搏斗？奇怪，我為什么能看到自己？”
他轉(zhuǎn)動著眼珠，絞盡腦汁地想啊想啊。
“找到了！”海貝特突然一聲歡叫，“那些怪獸一定是來考驗我的，看我有沒有膽量去蝴蝶山！哼，海貝特是嚇不倒的！”
他因為解除了困惑，高興得跳起舞來。
“又中邪了，爬二？”滇滇飛出來，在他頭上猛喝一聲。
“不告訴你�！焙Ｘ愄靥ь^嘻嘻一笑。
一旦認定那些怪獸是來嚇唬自己的，海貝特全身的鱗片幾乎快豎成尖刺了。他要迎接挑戰(zhàn)，證明自己的勇敢。
“不能再等安安了，這家伙說不定嚇得藏起來了。我自己去！”他立即回到“外星球辦公室”里，悄悄準備起來。給電池充電，檢查直升機有無故障，還把它擦得亮光光的。接著，他到廚房里向奶奶討了幾只朝天椒，配成辣椒水，裝在水槍里，準備拿它做防身武器。他一邊裝，一邊打噴嚏。
“你在干什么？”滇滇好奇地問。
“我在做實驗�！焙Ｘ愄厣衩氐卣f。
水槍怎么使用呢？他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把它掛在脖子上，隨時用爪子扣動扳機。為了證實是否有效，海貝特決定拿滇滇演習(xí)一下。
“滇滇！”海貝特驚叫一聲。
“什么？”滇滇拍翅撲來。
噗，一道紅色水箭射中了滇滇的眼睛。滇滇慘叫一聲，轉(zhuǎn)身就逃。奶奶急忙跑過來，把滇滇抱進廚房清洗。滇滇不停地打噴嚏，咳嗽，流淚，詛咒爬二，過了老半天才慢慢恢復(fù)過來，可是兩個眼珠紅得跟電燈泡似的。滇滇照著鏡子，怒火沖天，用翅膀狠狠地扇了海貝特一耳光。奶奶也把海貝特訓(xùn)斥一番。海貝特雖然連連道歉，可心里高興得很，沒想到辣椒水槍威力這么大。他回到辦公室，大張旗鼓地練起射擊來，轉(zhuǎn)身，臥倒，跳躍，翻滾，匍匐，就像一個真正的戰(zhàn)士那樣，前后左右，天上地下，每個角落的敵人都不放過！
為了像海軍陸戰(zhàn)隊隊員那樣渾身都是武器，他還把飛鏢、彈子槍、小匕首、小望遠鏡、小耳機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塞進直升機，營造出赫赫威風(fēng)。
第二天上午，艷陽高照，海貝特掛著水槍，開著直升機，偷偷地飛出了窗戶，飛向蝴蝶山。
蝴蝶山并不遠。海貝特哼著小調(diào)，哼著哼著就到了。只見一望無際的山巒，像大海一樣翻騰在腳下。雄偉的山峰，錦緞般的森林，亮麗的飛泉，火紅的山花�！鞍�，我的家鄉(xiāng)真?zhèn)ゴ�！”海貝特禁不住歡呼起來。他低頭選了好半天，才在一片森林里降落下來，落在一塊狹窄的空地上。
他爬了出來，脖子上掛著水槍，眼珠滴溜溜地亂轉(zhuǎn)，看上去十分滑稽。也許是因為天上掉下一架飛機，整個森林都嚇了一跳，一時鴉雀無聲，沉寂得叫人害怕。海貝特東張西望，沒有一只動物來歡迎他，好像這座山突然變成了植物人。
“我是蜥蜴海貝——特——”海貝特拉著聲調(diào)呼喊起來，“是蜥蜴的快出來！是蜥蜴的快出來！我要和你們交朋友！”
沒有蜥蜴回答，森林里好像更沉寂了。
“這里有沒有蜥蜴呀？是蜥蜴的快出來！我這里有好吃的！”海貝特又叫了起來。他可沒撒謊，機艙里的確藏著食物。
沒有回音。
“這林子里住的是什么動物呀？怎么不出來招待客人呀？”海貝特有些生氣了。
忽然撲棱棱的一聲，飛出了一只白鳥；它驚叫著，躥上天空，不見了。
海貝特恍然大悟：怪不得沒動物理他，他剛才用的是人類的話，居民們都把他當(dāng)成人了，快嚇出病來嘍。
海貝特急忙改用蜥蜴語：“這里有沒有蜥蜴呀？是蜥蜴的快出來！我是一個值得你交往的朋友！”
這一喊，奇跡出現(xiàn)了：到處突然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生靈們似乎識破了他的身份，放心大膽地又開始了自己的活動。樹林開始隨風(fēng)搖曳；鳥開始嘰嘰喳喳地叫了，三三兩兩地晃來晃去；一只蜈蚣大搖大擺地從海貝特面前走過；灌木繼續(xù)吐放粗野的清香；花兒們在中斷節(jié)目之后，又開始畢畢剝剝地開綻了……
可還是沒有蜥蜴出來。
海貝特很失望，他摸了摸辣椒水槍，猶豫了一下，向樹林深處走去。樹林里很安靜，只有海貝特的心在怦怦地跳。他不知道前面會遇到什么，沒走幾步就抬起爪子碰一下水槍，好像這樣安全些，不大一會，渾身都汗?jié)窳恕?br />
忽然，他的腳觸及到泥土下面有個東西在動，海貝特觸電般地跳開了，瞪大眼睛看了一會，伸出腳，小心地扒開松軟的泥土，嗬，原來是一條胖乎乎的蛞蝓。海貝特哈哈大笑，抓起獵物一口吞掉�！昂懿诲e的野味！”他咂咂嘴，快活地喊道。這下，他的膽子大多了，步子也快了。
“是蜥蜴的快出來！是蜥蜴的快出來！”海貝特邊走邊喊。
突然，前面的草叢里慌慌張張地爬出一只動物來，海貝特定睛一看，嗬，是一條小變色龍，頓時喜出望外：“朋友朋友，你終于來了！”
那只蜥蜴沒命地往海貝特這邊跑，邊跑邊叫：“快跑快跑，敵人來了，敵人來了！”
“別怕，有我呢�！焙Ｘ愄嘏隽伺鏊畼尅Ｄ侵或狎鎰偱赖胶Ｘ愄厣磉�，一只狗獾從灌叢里摸摸索索地鉆出來了，邊走邊嗅，看見海貝特兩個，高興得大叫起來：“這下看你往哪里跑？哈哈，兩個！”
“媽媽快來救我呀！”小蜥蜴嚇得躲到海貝特身后。
“站��！”海貝特大喝一聲，匍匐在地，兩只前爪握著水槍，對準步步逼來的敵人。
“你說什么？”那只狗獾大吃一驚。
“站住，否則我開槍了！”海貝特厲聲喝道。
“什么，你有槍？你好像不是人吧？”狗獾大驚失色，盯著黑森森的槍口，呆住了。
“我是一個長得像蜥蜴的人�！焙Ｘ愄匚恍�，“老兄，我在識字掛圖上見過你，你叫狗獾，是一種害獸，喜歡在水壩下面挖洞，我們?nèi)祟惒幌矚g你。”
“識字掛圖？水壩？”狗獾喃喃著，禁不住后退一步，“你知道人類的文明，這么說，你真，真的是人？”
“我要把你抓回去，給我的爸爸做晚餐�！焙Ｘ愄赜萌祟惖脑挻舐曊f。
“你是扮成蜥蜴的獵，獵人？”狗獾大驚失色，連連后退。
“正確！”海貝特冷笑一聲，扣動扳機。噗，一道紅色水箭飛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打在狗獾的鼻子上。
“啊咳！啊嚏！”狗獾劇烈地打起噴嚏、咳起嗽來，渾身像著了火似的團團轉(zhuǎn)，眼淚鼻涕頓時流了一臉。
“這是什么子彈？辣死我了！”狗獾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四只爪子不停地摳鼻子擦眼睛，把鼻子都摳破了。
“還不快滾，想挨第二槍嗎？！”海貝特又厲喝一聲。
狗獾呼的一聲躥起來，像沒頭的蒼蠅撲進灌叢里，打著噴嚏逃跑了。
“敵人跑了！敵人跑了！”被救的小蜥蜴拍著爪子跳了起來。
“朋友，你犯了一個錯誤�！焙Ｘ愄貙π◎狎嬲f。
小蜥蜴的腦袋立刻耷拉下來。
“你應(yīng)該躲進草叢里變色，這樣狗獾就不會發(fā)現(xiàn)你的�！焙Ｘ愄貒烂C地說。
“我嚇壞了，只顧跑……”小蜥蜴低著頭，囁嚅著說。
“OK，沒事了，下次注意就行啦�！焙Ｘ愄馗吲d地說，“我終于見到一只蜥蜴啦，請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桑桑�！�
“桑桑，女孩兒的名字�！�
“人家本來就是女孩子嘛�！毙◎狎嬉桓比鰦傻臉幼樱钕癯甥愒谌A華、龍騰、馬小躍跟前那樣。
跟女孩子玩，真麻煩，海貝特暗叫一聲“糟糕”。
“謝謝你救了我，蜥蜴人�！鄙ＩＵf。
“別這樣叫我，我是有名字的，喏，我叫海貝特。其實嘛，我是一只蜥蜴，當(dāng)然，是一只很特別的蜥蜴�！�
“特別？就因為能打敗狗獾嗎？”桑桑疑惑地問。
“不，因為我會講人類的語言，還會使用他們的武器。我脖子上掛的就是他們小孩的玩具，叫水槍，打水仗用的，不會傷害什么的，但今天的子彈嘛，是辣椒水，我自個兒造的，哈哈哈�！�
“太神奇了！”桑桑叫起來，“我可以摸一摸水槍嗎？”
“當(dāng)然�！焙Ｘ愄匕阉畼屓∠聛�，遞給桑桑。
桑桑舉起爪子，碰了一下就縮回去了。“我怕走火，還是掛在你的脖子上吧�！彼龖�(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
海貝特笑了笑，把水槍掛在脖子上。
“你的本事是跟人類學(xué)的嗎？”桑桑好奇地問。
“當(dāng)然，我跟他們住在一塊，他們是我的朋友。”
“朋友？你和人類是朋友？”桑桑驚叫起來，“我敢肯定，你一定住在集中營！”
“集中營？”海貝特嚇了一跳。
“就是動物園�！�
“哈哈哈，”海貝特大笑起來，“不，我住在家里，一個科學(xué)家的家里，一個自由溫暖的家。”
“是嗎？”桑桑嘀咕道，“那么，你來山里做什么呢？”
“我來找蜥蜴交朋友。”海貝特掃視著四周，意氣風(fēng)發(fā)地說，“嗯，不錯，這兒還有別的蜥蜴嗎？”
“當(dāng)然有！”草叢里突然傳出一聲蒼老的回答。海貝特嚇了一跳，只見一只老態(tài)龍鐘的蜥蜴緩緩地爬了出來。
“媽媽�！鄙Ｉg叫一聲，急忙跑過去。母女倆劫后相逢，親熱得流下了眼淚。
“是海貝特救了我。”桑桑激動地說。
“小英雄，你叫海貝特？”老蜥蜴走到海貝特面前說。
“是的，阿姨，很高興認識你�！焙Ｘ愄�?zé)崆榈鼗卮稹?br />
“你當(dāng)然高興認識我，因為我是蝴蝶山最年長的雌蜥蜴，可還在生兒育女。小家伙，以后要是碰到什么麻煩，提一下我的名字，基本上就沒事啦。當(dāng)然，我的名字只對蜥蜴有效。哦，對了，我叫古曼�！�
“古曼阿姨，謝謝你的關(guān)照�！焙Ｘ愄鼐狭艘还�
“奇怪�！崩向狎婀緡佉宦�，忽然圍著海貝特嗅來嗅去。海貝特不知所措。古曼停了下來，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海貝特，嚴肅地問：“你認識翼龍嗎？”
“翼龍？不知道�！焙Ｘ愄負u搖頭，“他是一條龍嗎？”
“奇怪，奇怪，”古曼自言自語，“你身上有他的氣味，可你這么小……”
“您恐怕串味了吧，阿姨，”海貝特笑嘻嘻地說，“我身上怎么會有別人的味道呢？如果有的話，那也只是海貝特的氣味�！�
“孩子，你脖子掛的是什么？”古曼和藹地問。
“辣椒水槍，我就是用它打跑狗獾，救下你女兒的�！�
“你是從哪里來的？”古曼不動聲色地繼續(xù)問道。
“九雪城，一個科學(xué)家的家里�！�
“一路爬過來的？沒遇到壞人？”
“不，坐直升機來的。直升機就在那邊，要不過去坐坐�！�
老蜥蜴渾身一抖。
“媽媽，他還會說人類的話�！鄙Ｉ＝械�。
老蜥蜴渾身一震，趔趄著倒退幾步。“小蜥蜴，說一句給我聽聽�！彼龖�(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
“好的。”海貝特清了清嗓子，用人類的語言歡呼道，“今天，海貝特回到了家鄉(xiāng)，好高興哦——”
“閉嘴！”老蜥蜴大喝一聲。
“阿姨，你怎么啦？”海貝特大吃一驚。
只見古曼阿姨渾身灰暗，眼神恐懼，搖搖晃晃，噔噔蹬，她后退著，幾乎摔倒了。海貝特急忙上前，想扶住老阿姨。
“別過來！”老蜥蜴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你是蜥蜴嗎？蜥蜴會開直升機嗎？我有五個丈夫就是被直升機抓走的！你是來捉蜥蜴的嗎？你，你到底是誰？”
“阿姨，你誤會了，你聽我說�！焙Ｘ愄氐难蹨I登時滾了出來，“我不是壞人，我是蜥蜴，一只真正的蜥蜴，是人類救了我，把我養(yǎng)大的……”
“不！不！”老蜥蜴嗷嗷地叫著，轉(zhuǎn)身爬到女兒身邊，推了她一下，“還不快走！”說著就急急忙忙往草叢里爬。桑�？戳撕Ｘ愄匾谎郏t疑了一下，也跟著爬去了。
“等等，阿姨，等一等�！焙Ｘ愄亟辛似饋恚�
“快點，死丫頭！”老蜥蜴轉(zhuǎn)頭罵了一聲。桑桑加快了腳步。
“桑桑，你也不相信我嗎？”海貝特叫喊起來，那聲音悲痛得連山巖也會掉下來的。
“我，我不能選擇�！鄙ＩＡ髦鴾I說。老蜥蜴扭頭跑過來，拍了一下女兒的頭。桑桑急忙溜進草叢里，消失了。
“這兒不歡迎你，你還是回去吧�！崩向狎婵粗Ｘ愄兀届o地說。說完鉆進灌叢深處，不見了。
“我是蜥蜴！我是蜥蜴呀！”海貝特傷心得哭了，再沒有比受排斥更屈辱的事了。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她們不接納他？就因為他身上有人類的標(biāo)記嗎？可他是蜥蜴呀，這是直升機、是原子彈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可她們?yōu)槭裁床怀姓J呢？老蜥蜴的丈夫被人抓走了，她恨人類，沒錯，可不能連我一塊兒也恨呀！沒想到老蜥蜴跟動物園里的那八條變色龍一個樣。嘿，說不定里面有他的老公呢。
“老古董！老古董！”海貝特瞪著老蜥蜴跑掉的草叢，氣得大喊大叫，“我才不跟老古董玩呢，我只跟21世紀的新一代蜥蜴玩！”
他吼了一陣，氣呼呼地掉頭爬去，準備坐直升機到另一片森林去。這么大的蝴蝶山，他不信就找不著一只頭腦開放的蜥蜴來承認他，接納他，跟他交朋友，一起痛痛快快地玩。
“等著瞧，老古董！”他嘀嘀咕咕地邊走邊想。
離降落點不遠的時候，海貝特抬頭一看，頓時驚呆了，只見五六只綠蜥蜴正圍著直升機東摸西瞧，嘰嘰呱呱，興奮又驚疑。但更興奮的應(yīng)該是海貝特了。他急急忙忙奔過去，邊爬邊叫：“朋友們好��！朋友們好��！”
蜥蜴?zhèn)円豢词呛Ｘ愄鼗貋砹耍篌@失色，呼哨一聲，都散了，有的鉆進草叢不見了，有的哧溜溜爬上樹，張開翅膀，在林間滑翔起來，從一棵樹到另一棵樹，眨眼間也不見了。
“別跑呀，別跑呀，我只是想和你們交朋友！”海貝特差點哭出聲來。他走到直升機旁邊，向四周叫道：“朋友們出來呀！朋友們出來呀！我教你們開直升機！大家一起玩不是更好嗎？”
四周一片沉寂。海貝特不知所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因為他知道，四周的草叢里、樹上都是蜥蜴，只要他們愿意出來，他就用不著趕往另一片森林了。
“嗨，朋友，你真的是蜥蜴嗎？”忽然，背后傳來一聲清脆的問候。
海貝特急忙轉(zhuǎn)身，只見一只蜥蜴貼在一棵樹上，頭朝下尾朝上，瞪著眼睛好奇地看著自己。
海貝特笑了：“這還有假嗎？”說著閃電般地伸出長舌，將眼前飛舞的一只小蟲子卷進嘴里去了�！芭笥�，除了我們蜥蜴，還有哪種動物具備這種動人的本事呢？”海貝特?zé)崆榈卣f道。
“這倒也是，”樹上的蜥蜴自言自語，“可你有直升機——”
“我是在這兒出生的，這里是我的家！”海貝特打斷對方的話，果斷地說，“我剛生下來就被偷獵分子抓去了，可又被一個好心人救了，于是我住在他們家里，學(xué)會了人類的一些本事。今天是我第一次回蝴蝶山，我的目的是，和你們交朋友。”
“你的故事無懈可擊。”樹上的蜥蜴似乎解除了戒備，慢慢爬下來，爬到海貝特面前，“我很想成為你的朋友，如果你能保證沒有撒謊——”
“我要是騙人，就變成蛞蝓給你吃掉！”海貝特舉爪發(fā)誓。
“一個很惡毒的誓詞！”那只蜥蜴發(fā)出一聲歡呼，“我相信你啦，可憐的遠方朋友�！闭f著舉起爪子伸過來。
“我一點也不可憐。”海貝特自言自語，熱情地握了握對方的“手”，“我叫海貝特，你呢？”
“我叫羽電。”那只蜥蜴說。
“好名字！——你好像有翅膀？”
“當(dāng)然有啦，因為我是飛蜥嘛，不過只能在樹間滑翔，比起鳥類差遠啦。”
“但鳥類會爬嗎？在這點上他們更差。”
兩只蜥蜴哈哈大笑。
“你總能發(fā)現(xiàn)自己的優(yōu)點�！庇痣娬f，可眼睛卻盯著直升機。
“想坐嗎？我可以把你帶上老高老高的天空，比這棵樹高多了。”海貝特說。
“當(dāng)然�！庇痣娕d奮得兩只前爪已經(jīng)趴在機身上了。
“可你得多叫些蜥蜴來，大家一起玩才刺激�！焙Ｘ愄卣f。
“沒問題�！庇痣娺炅锪锏嘏郎弦豢脴洌诹珠g飛來飛去，邊飛邊叫，“大家快來坐飛機呀！大家快來坐飛機呀！”
隨著他的叫聲，茂密的林間響起了歡呼聲，一只只飛蜥撥開枝葉，滑翔而來，從一棵樹到另一棵樹，一飛一落，美妙至極，像電視上的傘兵突降，像武林高手凌空飛度。海貝特看呆了。轉(zhuǎn)眼間，一群飛蜥落在他面前，把直升機包圍了。他們都眼瞪瞪地看著海貝特，眼神里已經(jīng)沒有戒備了，滿是好奇和興奮。
“突然間，這么多朋友，我，我，”海貝特激動得語無倫次。
“弟兄們，自我介紹吧�！庇痣姼呗曊f道。
“我叫小巴�！薄拔医谐沙��！薄拔医欣咨�，因為我是打雷的時候降生的�！薄拔医邪⑸！薄拔医行∠�，因為我喜歡到小溪里洗澡�！薄拔医芯鸥駝��！薄拔医惺��！薄拔医旭R龍翔�！薄暱涕g，嘰嘰呱呱聲響成一片。
海貝特撲哧一聲笑了：“還有姓馬的，是不是馬小躍的親戚呀？哈哈�！彼抵袛�(shù)了數(shù)，好家伙，足足有十五個。
“我叫海貝特，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是好朋友了�！焙Ｘ愄馗呗暫暗馈�
“好朋友！好朋友！”飛蜥們爭先恐后地嚷道。
“我們都是年輕人，應(yīng)該勇敢地接受新事物�！焙Ｘ愄匮菡f般地叫道。接著，他把自己的身份又介紹了一遍�！傲私馔饷娴氖澜�，從這架直升機開始�！焙Ｘ愄刂钢鄙龣C大聲說，唾沫橫飛。
“坐直升機！坐直升機！”蜥蜴?zhèn)兡θ琳疲d奮不已。
“太出格了，會不會被大人罵呀？”一只小飛蜥剛咕噥一句，就被伙伴們的呵斥聲淹沒了�！澳懶」�！”“沒出息！”“滾蛋吧！”“我們早就忍夠了！”“今天屬于自由，誰不同意就是達瓦的走狗！”“對對對，達瓦的走狗！”
那只小飛蜥捂著紅臉尖叫起來：“別吵了，我第一個坐不行嗎？”
“你第一個？沒門！我雷生才是第一個！”
“雷生也沒門，馬龍翔坐第一個！”
“呸，應(yīng)該是我九格劍！”
海貝特的耳朵都快吵聾了，砰，他捶了一下直升機外殼，大喝一聲：“別吵了，人人都有份！”
大家立刻不做聲了。海貝特說：“直升機很小，只能一個一個地坐。大家排隊！”話音剛落，蜥蜴?zhèn)冇謹D鬧成一團，爭先恐后地往前拱。海貝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他們排成一隊。
海貝特打開艙門，首先邀請羽電坐直升機。大家都沒話說。羽電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爬了進去。海貝特取下水槍，扔到座位上，接著，他登上直升機，關(guān)上艙門。只聽得呼的一聲，螺旋槳轉(zhuǎn)動起來，直升機騰空而起。蜥蜴?zhèn)兗饨衅饋怼?br />
直升機飛呀，飛呀，飛上了高高的天空，盤旋了三圈才落下地來。直到這時，地上的蜥蜴?zhèn)儾虐巡弊臃畔聛怼?br />
“怎么樣？”羽電一下機，大伙就紛紛問。
“現(xiàn)在，我，”羽電氣喘吁吁地說，“我終于知道鳥類的快樂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家哈哈大笑。
“下一個！”海貝特探出頭嚷道。
馬龍翔個頭最大，所以排在最前面，聽海貝特一喊，跌跌撞撞地就撲了上去，砰，剛碰著直升機，他就摔到了，惹來一陣哄堂大笑。
“慢點，這里沒有遲到�！焙Ｘ愄匦ξ卣f。
馬龍翔滿臉通紅，他因為個頭大，要爬進機艙十分吃力。在伙伴們的嘲笑聲中，他幾乎是把自己塞進去的。終于，直升機又升空了，蜥蜴?zhèn)冇旨饨幸黄?br />
“下一個！”“再下一個！”隨著海貝特的叫喊，飛蜥們接二連三地到天上遨游，森林里翻滾著歡樂的海洋。
兩只變色龍也從草叢里悄悄爬出來了，他們也想坐直升機。海貝特高興地答應(yīng)了。他們不知是害怕，還是害羞，一聲不吭地躲在一邊。
十七個上上下下，終于，大伙兒都坐完了�！靶菹⒁幌隆！焙Ｘ愄睾暗溃瑑叭凰麄兊念^領(lǐng)。他把放在機艙里的面包蟲、餅干、巧克力拿出來大家品嘗。伙伴們一邊吃東西，一邊玩海貝特的各種武器，大贊人類的東西超好吃超好玩。
這當(dāng)兒，一只綠色的安樂蜥從一棵樹上爬下來了，徑直來到他們面前。他的頸部掛著一大團粉紅色的垂肉，像雞冠一樣又漂亮又驕傲。顯然，他只是想以此證明，他是安樂蜥中的男子漢。
“瞧你們玩得這么開心，你們忘了達瓦的命令嗎？”他嗡嗡地說。一聽聲音，就知道他是一只壯年蜥蜴，至少有六歲。
“吉力，你來得正好，來，嘗嘗鮮�！庇痣姲岩粔K巧克力遞給安樂蜥。
“這是什么？”吉力咬了一口，“味道怪怪的。”
“這是巧克力，人類的零食�！瘪R龍翔嚷道。
“人類？”吉力呆呆地看著直升機，“你們把獵人的飛機打下來了嗎？”
哈哈哈，大家都笑倒了。
“這是我的交通工具�！焙Ｘ愄卣酒鹕韥恚蟠蠓椒降卣f，“我叫海貝特，吉力，很高興認識你�！�
“��？”吉力張大口，望著海貝特，他是那樣吃驚，巧克力從嘴里掉了下去，“你的相貌，你的神態(tài)，你的動作，真是像極了……哦，不不不，我不相信。小家伙，請問你多大年紀了？”
“差兩個月滿一歲。”海貝特疑惑地回答，“吉力，你說我像誰呀？”
“如果你不是小孩子的話，我敢說，你一定是翼龍，翼龍回來了�！奔Φ穆曇纛潉又�，晶瑩的淚珠在眼里閃爍著。
一聽到翼龍兩個字，有說有笑的蜥蜴?zhèn)兒鋈欢汲聊�，一臉肅穆。
“我一定要弄個明白�！焙Ｘ愄刈叩郊γ媲埃拔液鸵睚埖降资鞘裁搓P(guān)系？古曼阿姨說我身上有他的氣味，真是不可思議�！�
“古曼？你見過德高望重的古曼奶奶？”吉力驚叫起來。其他蜥蜴也大吃一驚。
“哦，我剛剛救了她的女兒，從一只狗獾的嘴下�！焙Ｘ愄芈唤�(jīng)心地說。
“真的嗎？真了不起！”蜥蜴?zhèn)兘腥缕饋怼?br />
“吉力，你得告訴我，翼龍是誰呀？為什么把我和他扯在一起？”海貝特急不可耐地問。
吉力沒有回答，而是繞著海貝特嗅了一通，接著，他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海貝特，眼神奇怪而柔和。
“古曼奶奶說得沒錯，你身上的確有他的氣味。”
“什么，海貝特身上有大英雄的氣味？”蜥蜴?zhèn)兒衾惨宦晣蟻�，比坐直升機還興奮。
“你一定見過翼龍，是嗎？”
“他還活著，對不對？”
“他在哪？我們想念他�！�
“他跑到人類那里去了，是嗎？”
海貝特受不了啦：“你們在說誰呀？我從來沒見過什么翼龍！我只知道一條蜥蜴，那就是我，海——貝——特——”
“可你身上有他的氣味！”蜥蜴?zhèn)兒敛煌俗尅?br />
“鬼才相信你的話！”海貝特推開他們，沖到吉力面前，氣勢洶洶地嚷道，“你破壞了美好的一天！”
“翼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對他的氣味再熟悉不過了，請相信我的判斷。”吉力平靜地說。
望著吉力堅定的目光，海貝特慢慢平靜下來。是啊，一只成年蜥蜴，一只素不相識的安樂蜥，不會隨隨便便拿最好的朋友跟一只還不滿一歲的變色龍開玩笑吧？再說，德高望重的古曼奶奶不是也從他身上得出了同一個結(jié)論嗎？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翼龍是誰，我不知道我身上還有別人的氣味。難道，你就沒聞出屬于海貝特的氣味，哪怕就一點點？”海貝特不甘心地問。
“沒有，我只聞到了翼龍的氣味�！獙Σ黄��！奔卮鹫f。
海貝特失望極了：“那么，翼龍長什么樣呢？你們憑什么說他是大英雄？”
“我和翼龍從小一塊兒長大，如果時間淘剩的記憶不會欺騙我的話，”吉力的聲音透出一些傷感，“那么，他小時侯和你一模一樣，相貌，體形，神態(tài)，動作，簡直沒有區(qū)別。說實在的，剛才那一瞬間，我還以為，我的好朋友回來了，他沒有死……”
吉力哽咽著，說不下去了。其他蜥蜴也都含著眼淚。海貝特更加驚奇了。
“他聰明，活潑，機智，熱情，腦子里充滿了幻想，因為幻想變得勇敢，可以說，他是蝴蝶山最勇敢的蜥蜴。”吉力顫抖著，又開始了他的述說，“你住在人類家里，你不知道，五年前，一伙外來的巨蜥趕走了本地善良的巨蜥，當(dāng)上了蝴蝶山的蜥蜴王。為首的叫達瓦，他自稱是蜥蜴帝國的第九百八十三任皇帝，也不知是怎么算出來的�？傊�，他下令三歲以上的所有蜥蜴，除了幾個德高望重的部落長老，比如古曼奶奶，——每天必須給他、給他的子子孫孫、還有那幫開國元勛進貢：昆蟲啦，樹蛙啦，小鳥啦，漿果啦，等等等等。他還強令各個家族，輪流派出年輕力壯的蜥蜴，給他們當(dāng)奴隸，做各種下賤的事，比如鋪床啦，洗澡啦，剔牙啦，打掃廁所啦，一不如意就被他們咬死，吃掉�！�
“狗皇帝！”海貝特聽得熱血沸騰，咬牙切齒地罵道。
“哎呀，翼龍也這樣罵過！”吉力興奮起來，“翼龍長大了，開初，他也供上了幾只青蛙，可輪到他做奴隸的時候，他逃跑了，聚集了一幫熱血青年，有變色龍，有飛蜥，有安樂蜥，有石龍子，有沙蜥，有壁虎，有草蜥，有金星地蟮，有雷公蜥，還有無足蜥蜴……總之，幾乎每個家族的憤怒青年都自發(fā)地跑到他身邊，扯起了反抗暴政的旗幟�！�
“好呀！太A了！”海貝特振臂歡呼起來。其他蜥蜴面面相覷，有幾只悄悄后退了，和海貝特拉開了距離。
“去年的夏天，鮮血染紅了蝴蝶山�！奔ν炜眨曇舯瘣淼么呷藴I下，“那是怎樣的一場戰(zhàn)斗��！在一個暴風(fēng)雨的夜晚，翼龍率領(lǐng)起義軍，突然襲擊達瓦的宮殿。我有幸也參加了這次戰(zhàn)斗。一時間，地動山搖，我們和達瓦的衛(wèi)隊廝殺成一團。弟兄們血肉紛飛，慘叫聲聲。在達瓦宮殿當(dāng)奴隸的蜥蜴?zhèn)円糙s來助戰(zhàn)�？晌覀�?nèi)f萬沒想到，達瓦的力量是如此強大，90%的弟兄們被撕成了碎片！其他的都被打散了，逃跑了。我呢，揀了一條命。翼龍呢，失蹤了，聽說他受了重傷。謝天謝地，他沒有被抓，因為直到今天，達瓦還在通緝他�？墒撬朗腔�，沒有誰知道；已經(jīng)有一年了……”
海貝特聽得一顆心都快射出來了，他恨不得在那天晚上駕著直升機，往達瓦的宮殿一個勁地扔炸彈！
“達瓦住什么地方？”海貝特的拳頭都捏出水來了。
“你要干什么？”羽電驚叫起來。
“我要干掉他！”
“快扔掉這個念頭吧�！奔@慌地說，“連翼龍都敗了，何況你這個乳臭未干的小子！你看看，我們都屈服了�！�
“你們屈服了，是嗎？”海貝特轉(zhuǎn)身看著伙伴們。
蜥蜴?zhèn)兌疾豢月暎瑑芍蛔兩埐恢裁磿r候已經(jīng)溜了。
“我家明天得上交一只樹蛙，我得去捉了。再見，海貝特�！崩咨澏吨f。他爬走了，爬上一棵樹，幾個起落，飛不見了。
“我得去挖蚯蚓，達瓦的小孫子最愛吃了。再見，海貝特�！瘪R龍翔咕噥一聲，也飛走了。飛蜥們紛紛向海貝特說再見，三三兩兩地飛走了，只剩下羽電和吉力了。
“如果你有翼龍的消息，請通知我們；我們都在等他回來。”吉力說。
“想把他送到達瓦那里領(lǐng)賞嗎？”海貝特冷笑一聲。
“不，讓他給我們帶來希望�！奔φf。
“對不起�！焙Ｘ愄卣f。
“好樣的，海貝特。”吉力像父親那樣溫和地看著海貝特，露出了微笑，“真的，你身上不但有翼龍的氣味，而且，還有他的聰明、正義和勇敢。真的，我有一種幻覺，翼龍或許已經(jīng)死了，可是海貝特回來了�！�
海貝特聽呆了，只覺得心里浪花翻騰；他想說什么，可嘴唇囁嚅了幾下，什么也說不出來。
“再見，海貝特，歡迎你常來�！奔φf完，鉆進深深的草叢，不見了。
“你也要走嗎，羽電？”海貝特看著羽電，酸溜溜地說。
“你不回去嗎，海貝特？”羽電反問道。
“我有兩個家，”海貝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兩個家我都愛�！�
“你長大了能打敗達瓦嗎？”羽電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
“干嗎要等那么久呢？”海貝特奇怪地反問道，“我的第一個生日馬上就要到了，為什么不把打敗魔鬼皇帝當(dāng)成最有價值的生日禮物呢？”
“啊，是嗎？”羽電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達瓦住什么地方？”海貝特問。
“地上看不見，跟我來�！庇痣娺炅镆宦暸郎蠘�。海貝特吃力地跟了上去。兩只蜥蜴爬上高高的樹梢，舉目張望。
“你看見那朵烏云了嗎？形狀像巨蜥的那一朵�！庇痣娭钢爝呎f。
“看見了看見了，真的像動物園里的巨蜥哦�！�
“看見烏云下面那座山了嗎？它叫魔山，魔鬼的魔，達瓦就住那里。”
“看見了看見了，像晾在竹竿上的一塊尿布。”海貝特說。
“這朵烏云很奇怪，一年365天，天天飄在魔山上空，大人們都說它是達瓦皇帝的旗幟�！�
“好狂妄呀，”海貝特嘖嘖驚呼，“把旗幟掛到了太空！”
“山上有一個湖，叫達瓦湖，是達瓦取的名字；四周都是參天大樹，達瓦就住在樹洞里�！�
“謝謝你，羽電，我該走了�！焙Ｘ愄嘏老聵�，走向直升機，把各種裝備塞進機艙。
羽電爬到下面，抓著樹干，尾朝上頭朝下地問：“你還會來嗎？”他的聲音顫抖了。
“我會常常來看你的，羽電�！焙Ｘ愄卮舐曊f，鉆進直升機。直升機呼的一聲騰空而起。
羽電爬到高處，張開翅膀，在林間滑翔，追逐著直升機，邊飛邊叫：“再見，海貝特；再見，海貝特……”
“再見，羽電�！焙Ｘ愄靥匠鲱^叫道，“哎，等等，你們這兒叫什么名字呀？”
“藍森林�！�
“藍森林，這名字真美。再見，羽電�！�
直升機越過樹林，徑直向魔山飛去。羽電貼著樹干，驚呆了……
當(dāng)然，海貝特并不是去向達瓦挑戰(zhàn)，他知道自己眼下的本事，不過，嚇唬一下還是可行的。就在空中，他畫了一張畫，是他的自畫像，旁邊寫著八個歪歪扭扭的字：
“我就要回來了，翼龍�！�
他找到了達瓦湖，探頭一望，只見茂密的樹林簇擁著一片波光，十幾只巨蜥在水中嬉戲；岸邊，更多的巨蜥在懶洋洋地曬太陽，一群小蜥蜴在為他們剔牙，捶背。巨蜥們大聲呵斥著，用尖利的爪子扇他們耳光。在樹林背后的廣場上，一隊小蜥蜴推著一塊木板走來了，上面堆著小鳥、昆蟲、青蛙、鳥卵等貢品，幾只巨蜥監(jiān)工吆喝著，跟在后面……蔥蘢的林梢，沒有一只鳥在飛翔，顯然，這片寶地被巨蜥霸占了。
海貝特降低高度，拋下畫紙。畫紙悠悠地飄下去，幾只巨蜥抬頭注視，滿臉驚訝。海貝特哈哈大笑，沖著下面做了一個鬼臉。
“達瓦，你的末日到了！”他厲聲喊叫。
巨蜥們跳將起來，哇哇怪叫。一群巨蜥從樹洞里跑出來了，望著頭上的直升機，和一張飄飄悠悠的紙，亂成一團。
“是獵人嗎？”一只特別高大威嚴的巨蜥嘶啞著喊道。其他巨蜥像保鏢一樣圍著他，看樣子他就是達瓦。啪，畫紙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頭上。他一把抓住，展開一看，登時驚叫一聲：“翼龍？”
他抬起頭來，望著那個貼在直升機窗口上大做鬼臉的小得不能再小的蜥蜴腦袋，滿臉疑惑。咣的一聲，窗戶關(guān)閉了，但聽得一陣哈哈大笑聲，直升機躥上高空，飛走啦。
機艙里，海貝特得意洋洋地吹起了口哨。
“今晚達瓦會失眠的！”他怪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