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深井地震
作者:
夏商周 更新:2017-06-08 10:29 字?jǐn)?shù):8031
山洞幽深曲折,涼意颼颼。孩子們逆著光群方向前行,光表情從哪里飛出來,他們就鉆向哪里,時而翻越亂石堆,時而穿過客廳般的洞窟,時而像狗一樣鉆過狹窄的一線天,時而面貼石壁躲避驚飛的蝙蝠,時而趟過冰冷的水溝,時而抓著尖利的鐘乳石在懸崖邊側(cè)身而行……不知走了多久,他們終于找到了神奇光團(tuán)的誕生地——一口亂光飛舞的超炫枯井。
有那么一會,孩子們凝視著發(fā)光的井口,迷醉了,一個異于枯燥課堂的神話等待他們揭曉。秘藏于洞中的古老深井像一根巨大的蠟燭或熒光棒,映照著五雙探究的眼神和急促的呼吸。住著藍(lán)色♀的紅色太陽形光、黃綠色的凸形光、色光亂噴的純白笑臉形光、揣滿白色Ø的黑色十字星形光以及色彩繽紛的@花形光,像蝴蝶或者水蒸氣一樣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飛出深井,撲到孩子們身上的,轉(zhuǎn)眼消失了,沒有吻著孩子們的,匯聚成一條多姿多彩的光符號河流,浩浩蕩蕩、彎彎曲曲地奔向洞外。在誕生這些虛擬表情的深井底下,是一個怎樣神奇的世界呢?
“我那些貴族同學(xué),就是在這兒掉頭的。”全寶匯輕輕地說。
“非跳不可嗎?”蘇普星遲疑著問,“這光景太美了,要是跳下去踩死了發(fā)光器怎么辦?”
“那你看繩子吧,翹翹板!毙晾奔泵φf。
“誰說的?我第二個跳!”蘇普星急了。
“第一個是誰?”萬小憨好奇地問。
“當(dāng)然是他呀!碧K普星指著全寶匯哈哈一笑,“誰叫他的年輪多一圈呀!”
“3Q God,幸虧我讀了兩個一年級,不然當(dāng)不成老大!比珜殔R擺弄著長繩說。
文至聰問:“井有多深?”
全寶匯說:“上次我用繩子系著石塊測試過,65.173米!
文至聰轉(zhuǎn)向辛辣,才叫一聲“妹妹”,辛辣就捂住耳朵不打標(biāo)點(diǎn)地抗議:“我第三個跳這是周記里最驚心動魄的一段我必須寫不得不寫這是地下精靈的召喚放心吧表哥班長有肉乎乎的翹翹板當(dāng)氣墊床保證沒事!
“裝什么關(guān)心呀班長,讓她下去吧,”全寶匯笑嘻嘻地說,“洞里沒野豬!
文至聰沉思片刻,同意了。于是大伙把繩子的一頭牢牢地系在一塊巨石上,另一頭綁住全寶匯的腰。全寶匯正要下井,蘇普星攔住他說:“等等,先用手機(jī)拍個照,免得踩死了發(fā)光器再也看不成了!
“切,裝什么環(huán)保呀,今天我不開機(jī)!比珜殔R冷笑一聲,“我下了,想偷跑的,一路順風(fēng)。”兩手抓著井沿,踩著井壁,慢慢地下去了。雖然不用放繩子,但四個同伴還是緊抓繩子,一邊看著全寶匯的黑影慢慢落入光河里,一邊隨著繩子的顫動慢慢地放,緊張得手心手背額頭臉頰全是汗。
文至聰高喊:“全寶匯,怎么樣?好下嗎?”
井里轟隆隆地騰起全寶匯的回答:“好下,井壁很粗糙,踩腳很容易,看得很清楚!
“小心啊全寶匯!毙晾鳖澛暯械馈
光井轟隆隆地回答:“切,我是幽靈王,無底地獄都不怕,還怕65米的淺淺地下嗎?”
忽然井下驚叫一聲:“怎么繩子不動了?”
“是我,我抓得太狠了!碧K普星趕緊松手。
“切,裝什么緊張呀。別抓繩子,都別抓,有石頭抓就OK了!
大伙都松了手,守著繩子像蛇一樣窸窸窣窣地滑進(jìn)井里。全寶匯的黑影突然陷落進(jìn)光河深處,消失了。大伙急忙高喊全寶匯,沒有回答,一片光輝的死寂。孩子們慌了,把頭探進(jìn)井里,狂叫全寶匯。
“哈哈哈——”井下忽然霹靂般地狂笑起來,“裝什么抓狂呀,本頭故意啞巴,嚇一嚇隊(duì)員們,嗬嗬嗬——”
“嚇?biāo)牢伊藝標(biāo)牢伊。”辛辣拍著胸口連連說。
“算了,別管他,”文至聰說,“他是幽靈王,地獄最喜歡他,不會有事的!
“到底啦到底啦!”井下突然歡呼,“切,全是沙,又厚又軟像沙灘,5億年前這兒肯定是海洋。腳下有點(diǎn)晃。噫,有個門,光符號就是從門里飛出來的。繩子解開了,把繩子提上去!
萬小憨收起繩子。蘇普星第二個下井。為了使腳趾更靈活,他從鞋子里取出快板,揣進(jìn)兜里。半途中,井下噼噼啪啪地炸起了快板聲:
“這口光井太**,需要我來敲一敲。
我搞笑,你就跳。今天跳出五種光符號。
太陽懷孕藏洞照,白臉站在凸臺笑,
十字星肚里滾鐵環(huán),@花朵朵開刺臉,
無聲無息出地宮,你推我擠奔人間。
鬼版QQ玩表情,好像沼澤吐泡泡,
原來地下有舞臺,莫非人鬼情未了?”
萬小憨和辛辣聽得哧哧直樂。文至聰大怒,把繩子使勁往上一提,嚇得井下尖叫一聲。文至聰高喊:“井下慰問演出結(jié)束沒有?”蘇普星忙答:“我沉默下底,沉默下底。”自此,蘇普星一聲不吭,老老實(shí)實(shí)地到了井底。
辛辣第三個下,在井上井下的連珠問答聲中,也平安地到了井底。
萬小憨出生山野,爬山鉆洞,輕車熟路,哧溜溜的十幾個瞬間后就落地了,手腳之敏捷不由得使人懷疑,公元前他是挖煤的。
文至聰最后一個下,雙腳一落到沙子上,頓時大驚失色,四個同伴不見了。他大叫他們的名字,沒有回音。井壁上張著一個橢圓形的洞口,悄無聲息地吐出一條光表情的河流,像是網(wǎng)上搞怪的動漫嘴巴,也像一面正在預(yù)言的發(fā)光魔鏡。
文至聰忽然渾身一凜,腳下有點(diǎn)晃,腿有點(diǎn)麻,仿佛有微弱的電流在搖顫他的身體。汶川大地震后的防災(zāi)教育沒有白搞!暗卣穑 彼饨幸宦,拔腿沖進(jìn)洞門,高喊:“辛辣!普星!小憨!全寶匯!”
他呆住了,里面是一個巨大的廳堂,擺放著各種大理石雕像:小孩、古代美女、兵馬俑、套馬戰(zhàn)車、舉劍的鎧甲士兵、穿長袍的老者、騎大象的異族人、穿獸皮的部落人、額頭上燒著火焰的巫師、雙頭人、馬頭人、人面獅、人面鷹、三頭蛇、美女蛇、美人魚、長翅膀的美少年、眼睛是月亮的美少女、長牛角的豬頭河馬獸、類似ET的外星人、揮舞觸手的頑童臉章魚怪……密密麻麻地擠滿了大廳。墻根還建有三三兩兩的洞窟,供奉著一兩尊小怪獸雕像,仿佛敦煌莫高窟的魔獸版。廳堂兩邊一對一地矗立八根刻滿雕像的大理石廊柱,沒有接觸天花板,好像天安門前的華表。右邊墻壁上畫著五個彩色人物像,四個帥男孩一個美少女,穿著古代的俠士服,手持兵器,畫像下面刻著他們的名字:劍天、雷地、云心、風(fēng)靈、依美。地板、墻壁、天花板都是潔白的大理石,看上去像電影里的羅馬帝國的元老廳。從廳堂盡頭,川流不息地飛出耀眼的光符號,把整個大廳照得亮堂堂的。
可是,廳堂仿佛被游絲般的電蛇纏繞,在微微地顫抖……
全寶匯、辛辣、蘇普星、萬小憨就站在廳堂盡頭,一動不動地圍觀著什么。文至聰沖上去,頓時目瞪口呆,忘了驚呼忘了地震的恐懼。
一個碩大的五角星盤正在石臺上緩緩轉(zhuǎn)動。星盤的五個角上,站著五個巴掌大小的迷你機(jī)器人,胸章上都刻著名字和漢語拼音,它們的胸膛……都鐫刻著一個光符號。光符號像是它們的胎記,在閃爍,在發(fā)光,在旋轉(zhuǎn),在漣漪般地逸出自己的表情,在無窮無盡地自我誕生,而后熙熙攘攘地飛舞而去……
文至聰有些失望,他早就喪失玩機(jī)器人的興趣了,不料神奇的表情光符號竟然來自這五個小機(jī)器人的胸口。且慢,它們在守護(hù)什么呢?沒有寶藏。⌒潜P中央是一個畫有星座圖的穹窿形的透明蓋子,仿佛占星師的占卜器皿,里面隱隱約約地飄蕩著一縷縷幽暗的影子。
“這里可能是古代皇帝的陪葬坑,”文至聰說,“不排除寶藏的可能性。”
全寶匯沒有回答,全神貫注地盯著那個佩戴十字星光團(tuán)的小機(jī)器人,在它轉(zhuǎn)到自己面前時,伸手撫摸它。它的胸章上刻著“幻靈科力宙”五個字,下面刻著科力宙的漢語拼音:“Kelizhou”。它左手持一把黑色槍,有三個扳機(jī),右手腕戴著一塊黑白手表,表盤上刻著“幻靈表”三個字,盤心是一只變色龍的黑色立體小腦袋,嘴巴緊閉,表盤四周豎立著2厘米長的慘白尖狀物,呈王冠狀。機(jī)如其名,名染其色,幻靈科力宙果真幽靈附體,除了黑發(fā)黑眼睛,全頭蒼白色,上肢左黑右白,下肢左白右黑,頭以下部位直到腰,左邊白右邊黑,脊背左黑右白,但臀部左白右黑,也就是說,屁股也是一瓣白一瓣黑,恐怖得煞有情趣。
“我狂愛!比珜殔R喃喃說,“既然帶了刀,就撬走它!
蘇普星撫摸的當(dāng)然是佩戴純白笑臉符號的小機(jī)器人。它的胸章上刻著“幻心科力宙”,下面也只有科力宙的漢語拼音,看來科力宙是這五個機(jī)器人的家族名稱兼品牌標(biāo)志;眯目屏χ嫱w黃色,肚皮上鑲著一塊白色的心型合金片,雙腳呈心形,掌心刻有紅色心形圖案,右手持槍,槍口和扳機(jī)也呈心形,臉胖乎乎的,嘴角笑瞇瞇的,憨厚可愛,一看就是說相聲的配角好搭檔。
“我要帶你回家,”蘇普星摸著幻心科力宙說,“我要教你表演,有人沒收,我把你塞進(jìn)褲兜,不是鞋子!
辛辣撲哧一聲笑了。她撫摸的當(dāng)然是佩戴@花形光團(tuán)的小機(jī)器人。它叫“幻美科力宙”,背著一把寶劍,額頭上鑲嵌著一只彎彎的迷你月亮,左耳掛著一只小金環(huán),金環(huán)上吊著一只扇著迷你翅膀、畫著星空圖案的小玉珠,渾身色彩絢麗,臉蛋秀美,身材曼妙,神情高貴,是惟一的少女機(jī)器人。
“從今以后我不再只對著Kitty貓說話了。”辛辣吻了一下幻美額頭上的月亮。
“這些玩具真的可以帶回家嗎?”萬小憨不好意思地問。得到全寶匯的肯定回答后,他轉(zhuǎn)向文至聰:“班長,只剩兩個了,一個叫幻天科力宙,一個叫幻地科力宙,你先挑吧!
幻天科力宙是裝著♀的太陽形光團(tuán)的誕生地,幻地科力宙是凸字形光團(tuán)的發(fā)射器。
“我沒興趣,小憨,兩個都給你吧!蔽闹谅斦f。
大伙驚奇地望著文至聰。蘇普星說:“班長那份給我!比珜殔R冷哼一聲:“切,裝什么高尚呀,五個機(jī)器人,一人一個正合適,有人要是放棄,尋寶隊(duì)就分裂了!
“我要幻地!比f小憨急忙說,“班長,你的理想最高,比天還高,達(dá)到幻天級,你就要幻天吧!
“三個槍口哪一個射出的是未名湖的浪花呢?”幻天科力宙轉(zhuǎn)來了,文至聰沒有碰它,看著它自言自語。
幻天機(jī)器人背著劍,左手持槍,槍口有三個,仿佛三只眼睛,扳機(jī)也有三個。它容貌俊朗,神情飄逸,通體藍(lán)白相間,眼睛湛藍(lán),頭頂邊緣向上伸出7支劍尖,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像戴著一頂七色王冠,威嚴(yán)、自信、高傲,充滿力量。
除了胸前的凸字光像重拳出擊可以和萬小憨的口頭禪“用拳頭說話”相通以外,幻地機(jī)器人和燒餅殺手似乎沒啥靈通點(diǎn)。幻地笨頭笨腦,怪模怪樣,頭上長著三個小山模型,似乎頂著三座大山在艱難行走,一張綠色的圓臉,一雙黑色的眼睛,一雙綠色的手臂,胸部像春天一樣五彩繽紛,隱隱現(xiàn)出鳥爪紋身,雙腿灰?guī)r色,腳是圓的,土黃色,右手食指戴著一枚湛藍(lán)色戒指,左手持槍,一個槍口四個扳機(jī)。
“難道這就是寶藏嗎?”文至聰環(huán)顧四周,大失所望。
“切,裝什么清高呀,沒見過的東東就是寶。”全寶匯壞笑一聲,掏出刀子,去撬幻靈科力宙的腳板。突然,他趔趄了一下。文至聰腳下打顫,大叫:“地震!地震!”
剎那間天旋地轉(zhuǎn),晃動聲響成一片。孩子們站立不住,尖叫著死抓石臺,兩腿狂抖。石臺柔軟得像彈簧一樣顫悠,五角星盤噗噗搖晃,那個透明的穹窿蓋子也在砰砰直跳。孩子們驚訝地發(fā)現(xiàn),蓋子下面稀薄的暗影,已經(jīng)變成濃黑的一團(tuán),像沸水蒸騰似的兇猛上躥,畢畢剝剝地撞擊著蓋子。顛簸中,五角星盤還在運(yùn)轉(zhuǎn),機(jī)器人還在噴發(fā)自己的表情符號。
“地震!這是震中!”文至聰大叫。
“怎么辦?班長!”蘇普星嚇得要哭了。
文至聰朝四周火速一瞥,雕像都在劇烈搖晃。他瞥見了墻根的壁龕,馬上高喊:“去小洞窟!”他放開石臺,去拉辛辣,忽聽得嘎嘣一聲,五角星盤碎裂了。更猛烈的搖晃閃電襲來,孩子們跌倒在地,你呼我喊。砰砰砰,雕像砸了一地,幸虧石臺周圍沒放雕像。文至聰大叫:“石臺右邊有個小洞窟,爬過去!”地板像駭浪中的小舟左右顛簸,把孩子們顛得七零八落。蘇普星沒命地狂呼:“班長救我!班長救我!”文至聰厲叫:“小憨,你負(fù)責(zé)辛辣!”萬小憨滾翻過去,一把拽住辛辣,憋著腮幫子,吃力地爬向右邊石墻。文至聰則掉轉(zhuǎn)方向,把滑出老遠(yuǎn)的蘇普星拼命地拽回來。
全寶匯沒聽班長的指揮。他背著背包,拼命抓住石臺邊緣,奮力爬起來。五個機(jī)器人依然堅(jiān)守在碎裂的星盤上,胸膛上還在噴射光符號。噼噼啪啪,穹窿蓋子晃得要飛起來了。蓋子里漆黑一團(tuán),黑暗轉(zhuǎn)如漩渦,向四壁瘋狂撞擊,仿佛魔鬼要沖出《一千零一夜》的瓶子。
全寶匯不管,眼里只有幻靈機(jī)器人。他爬上石臺,文至聰狂叫他快走,他哼了一聲“我來我喜歡”,等幻靈機(jī)器人轉(zhuǎn)到眼前,倏地抓住幻靈,奮力一扯,試圖把它撕下星盤。星盤驀地停了下來,咔嚓,穹窿蓋子爆出一道裂紋。全寶匯嚇了一跳,停了停,見沒動靜,一個壞笑,繼續(xù)掰幻靈。突然,咣,穹窿蓋子騰空飛起,一蓬耀眼的黑暗像水柱激射而出,倏地分身千萬,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臉形,張開大口,哈哈大笑,沖向四方。廳堂驟然漆黑。全寶匯驚呆了,快要爬進(jìn)小洞窟的四個同伴驚呆了。突然,萬千魔影卷過雕像群,沖向橢圓門洞,消失了。大廳又亮了。
“全寶匯!全寶匯!”文至聰蘇普星萬小憨辛辣嘶聲叫喊。
全寶匯還坐在石臺上,手里抓著幻靈機(jī)器人。他回過頭,朝四個隊(duì)員“切”了一聲,繼續(xù)拔幻靈,像貪婪的兔子拔蘿卜一樣。
轟,從穹窿蓋子囚禁的地下,驀地沖出一道恐怖的力量,煙花般地射向四方。星盤倏地解體,五個角激射而去。全寶匯也倒飛出去,不偏不倚,一屁股落在文至聰他們要去的洞窟口。
喀嚓,堅(jiān)硬的石臺被撕成八八六十四瓣。
地震戛然而止。
“全寶匯!全寶匯!”伙伴們哭著叫喊,拍打著全寶匯的胸膛。全寶匯仰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手里還拽著幻靈和連體的星盤角。幻靈真頑強(qiáng),還在噴吐自己的表情符號。
文至聰大叫“拿水來”,蘇普星趕緊打開書包,取出礦泉水。文至聰朝全寶匯嘴里灌水,咕咕嚕嚕地過了一會,全寶匯蘇醒了。他瞅了瞅上方的四張臉,看了看手上的機(jī)器人,說:“切,你們的機(jī)器寶藏呢?”
“什么臭寶藏,差點(diǎn)連命都丟了!”蘇普星氣得大叫,“趁地震休息,馬上回家,不然給你敲臭快板!
話音剛落,地板一個踉蹌,大廳又蕩起了秋千,這次蕩得更猛更飄,大地像案板上的魚,胡蹦亂跳,四周山壁像日本人連連哈腰,隨時行跪拜貼面超級大禮;锇閭兪钩龀阅痰膭,把全寶匯拖進(jìn)洞窟,把站在里面的鷹首人身蛇尾牛足怪雕像狠命推了出去。洞窟不大,勉強(qiáng)夠五個孩子擠。這個洞窟就像地震發(fā)生時最安全的避難所——衛(wèi)生間。五個人剛在“衛(wèi)生間”里躲好,轟的一聲天崩地裂,天花板塌下來了!天花板是山體,也就是說,他們被埋了,像汶川大地震的孩子們那樣,被埋在深深的黑暗之中……
小洞窟被塌下來的巨石堵死了,可是洞窟里還有光亮,全寶匯手上的幻靈機(jī)器人還在發(fā)光。孩子們寂然地望著那個沒有生命的玩具,望著無數(shù)地球符號(Ø)像擠公交一樣運(yùn)轉(zhuǎn),望著黑色的十字星帶著蒼白的地球從洞窟邊緣的石頭縫里飛走。他們一動不動地望著,發(fā)出沉重的呼吸聲和心跳聲。漸漸的,光芒越來越少了,母版十字星光團(tuán)停止了自我噴射,像受了重傷一樣愈來愈暗淡,在它完全熄滅的一瞬間,幻靈機(jī)器人突然化成一束白煙,利劍般地穿過巨石,消失了。
黑暗死寂無聲,有那么一會,誰也沒說話,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說,生怕一個脆弱的響聲,把小心翼翼掩蓋著的絕望弄醒了。
嗚——驀地一聲哭泣!誰?蘇普星!唯一的女生沒哭,他這個聞名全校的樂天胖倒搶先哭了。
這聲哭泣像救命錘似的砸碎了絕望的沉寂。
“怎么辦?怎么出去?”“能出去嗎?”“我們會死嗎?”“石頭推不動!”“有人來救我們嗎?”“城區(qū)地震也這么兇嗎?爸爸媽媽還好嗎?”……
孩子們發(fā)瘋地問,聲音恐慌,顫抖,哽咽。突然間,洞窟又是一片死寂,沒人吭聲了,只有隱隱約約的抽泣聲,不知誰叫了一聲“班長”。
文至聰慌亂地說:“同學(xué)們,先堅(jiān)強(qiáng),先堅(jiān)強(qiáng)。普星,給大家說一個快板吧,要最搞笑的!
啪,黑暗中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快板。蘇普星抽抽噎噎地說:
“這個地震太**,需要我來敲一敲。
我搞笑,你就跳。
今天跳出個五星盤,盤中無星也無菜,
五個機(jī)器人角上站,威威武武來參賽,
自稱是金剛,長得像熊掌,
胸膛發(fā)鬼光,槍口不開張,
初看是玩具,其實(shí)是傻叉,
傻叉叉地守著一個像天蓋,
像天蓋,像天蓋,
不是天蓋是地鎖,鎖的就是地震窩……”
嘣,快板聲忽然停了,蘇普星大哭:“班長,我編不下去了,嗚嗚嗚,我好怕呀,我怕黑,黑就是死呀。”
文至聰仿佛在思考什么,一時沒有反應(yīng)。
一束電光突然照亮了洞窟,全寶匯從背包里掏出了手電筒。人人都在流淚,除了全寶匯。全寶匯臉色煞白,向伙伴們分發(fā)零食,說:“先吃東西,再想招數(shù)!
蘇普星驀地停止哭泣,一拳擊落全寶匯手上的米糕,氣急敗壞、不成章法地痛罵:“要變成鬼了,還有臉吃大餐。你不知道井底是地震窩嗎?想死就自個兒跳井吧,非要拉我們來陪葬!要不是班長帶我們殺進(jìn)這個小洞窟,我們早就被壓成豆腐腦了,你壓得不一樣,你是京醬肉絲加皮蛋瘦肉粥。嗬,怪不得你那些貴族同學(xué)不跟你跳,原來早就識破了你的鬼心,看見這口井轉(zhuǎn)身就逃,就我窮,我好吃,我是笨蛋,跟著你跳地震坑。你是幽靈王,死了變地仙,我呢,翹翹板,死了被鬼孩騎……”
哧,手電光突然滅了。蘇普星吃了一驚:“干嘛熄燈?”
全寶匯在黑暗中說:“把燈滅了,你們想怎么罵就怎么罵吧。既然地震給了我黑暗,我就用它來堵耳朵。”
蘇普星知道全寶匯最怕他的快板,當(dāng)即把快板啪的一敲:“OK,我從臭鞋里取出臭快板來批臭你。這個同學(xué)太**,需要我來敲一敲。你,全寶匯,剛轉(zhuǎn)學(xué),就害死四同學(xué),壞壞壞,壞得全身爛鬼眼……”
“別敲了,普星,”辛辣拉住蘇普星的胳膊說,“要罵就罵我吧,是我纏著全寶匯來探險的。嗚嗚嗚,我要是死了,我媽媽會不會活下去呀?我媽常說,辣辣,你是媽媽唯一的信念呀,沒有你媽媽怎么活呀。啊,媽媽呀,我就是爬也要爬到你身邊呀,可我爬不出去呀,就這塊石頭也推不開呀!
辛辣嚎啕大哭,哭得幾乎窒息。洞窟里頓時哭聲一片,蘇普星哇哇大哭,萬小憨用喉嚨咕咕小哭,文至聰抱住表妹肩頭,一邊安慰一邊低聲啜泣。全寶匯望著黑暗默默流淚。
過了好一會,哭聲漸漸停歇。文至聰清清嗓子,胸有成竹地說:“同學(xué)們,我是班長,現(xiàn)在聽我的。第一,咱們要學(xué)汶川大地震的英雄少年們,在廢墟下堅(jiān)強(qiáng)樂觀,互相幫助,一邊自救一邊等待救援。第二,要有信心,咱們有水有電有吃的又沒受傷,怕什么!請思考,豬堅(jiān)強(qiáng)埋了3個月還活著,咱們雖然趕不上豬,堅(jiān)持一個月總可以吧!
蘇普星“哈”的一聲,淚咕咕地笑了,萬小憨鼓掌叫好,氣氛頓時輕松多了。
文至聰接著說:“第三,地下有空氣!
是呀,有空氣,大伙頓時猛醒,興奮得嘰嘰喳喳。
文至聰不慌不忙地說:“不但有空氣,而且空氣充足,不然咱們早就暈倒了,還有那么大的勁又罵又哭嗎?有空氣,意味著那口井沒有被埋,逃生通道還在,即使被埋得嚴(yán)絲合縫,這么充足的空氣也意味著,這個大廳上面,或者四周,很可能是另外一個大山洞,也就是說,垮下來的不是整座山,而是天花板,僅僅是天花板,只要我們消滅這塊巨石,就可以出去了。”
“耶耶耶!”班長的冷靜分析使大伙信心倍增。全寶匯肚子里“切”了一聲:“裝什么科學(xué)呀,不就騙手下的信心嗎?這事我干過。”
蘇普星在黑暗中舉手:“班長,我有個實(shí)在不好意思的問題!
文至聰嘿嘿一笑:“你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嗎?請講!
“那,那個,”蘇普星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排,排泄,問題,怎么解決?”
“啊?”眾人大吃一驚。這的確是個不好意思到嚴(yán)重至死的問題。
全寶匯急了:“翹翹板,誰叫你海吃零食?你不會現(xiàn)在就拉吧?往哪兒拉?這地方就是床,大家的共同床,你想拉床上嗎?臭斃了,光說說就臭斃了!
蘇普星臉皮厚厚地反擊:“我現(xiàn)在不拉不意味著以后不拉,你以后不拉不意味著現(xiàn)在不拉。”
“你?”全寶匯卡殼了,估計(jì)被噎了個半死。
一時寂靜無聲,孩子們都被屎尿的安置問題難住了。畢竟地方狹小,拉在身邊怎么活呀?稍一動就全身“中彩”,再說還有個女生呀。
黑暗中,文至聰右手捏成鷹爪在頭頂猛抓了一下:“同學(xué)們,先忍忍,少喝水。要解決這個問題,必須摧毀堵住我們的巨石!珜殔R,你的手機(jī)呢?”
一陣窸窸窣窣,黑暗中出現(xiàn)了一塊熒光。全寶匯說:“切,沒信號!碧K普星不信,奪過手機(jī)一看:“是沒信號!币饬现校蠡锊⒉皇。文至聰拿過手機(jī)一看:“啊,18點(diǎn)14分,天黑了!
辛辣輕輕說:“爸爸媽媽找我們肯定找瘋了!
沒人回應(yīng),一片冰冷的死寂。文至聰沉思了一會,關(guān)掉手機(jī),還給了全寶匯。
洞窟里又是一片黑暗,全寶匯在黑暗中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說干就干!”蘇普星吆喝說,“幽靈王,快開手電,把你的害人刀貢獻(xiàn)出來,咱們要消滅石將軍了。”
“等會。”全寶匯說,好像咬牙忍著什么。
為了逃命,更為了有尊嚴(yán)地屙屎屙尿,蘇普星才不會等呢,他把身子傾過去,倆手在全寶匯身上亂摸,終于摸到手電筒,一把奪過。電光一亮,大伙都驚呆了,全寶匯卷起褲子,在用繃帶偷偷包扎大腿,繃帶被鮮血染紅了。
“啊,你受傷了?”伙伴們失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