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瑪格烈菊
作者:
青蕊兒 更新:2017-10-17 22:08 字數(shù):4723
我感到很意外。雖然我們交往很久了,但他從來沒跟我提過訂婚的事。今天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提出來,讓我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星期四下午我正在上班,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兔兔。我接了起來。
“喂,兔兔,終于想起我了,有事嗎?”我端起桌上剛泡好的滟滟的玫瑰花茶,小品了一口問。
“小魚,你有時間嗎?”兔兔在電話里小心翼翼地問。
“現(xiàn)在啊……現(xiàn)在恐怕不行,剛采訪回來,還要加班寫篇稿子呢,明天得見報!”我猶豫了一下說。
“不是現(xiàn)在,明天,明天有空嗎?”我聽得出兔兔的小心,她的聲音很小。
“嘟嘟……”電話突然斷了。手機出了一些故障了,這段時間,經(jīng)常出現(xiàn)中斷現(xiàn)象,原來手機跟人一樣,心情不好也玩罷工。
“真倒霉,最掃興的事不過如此。”我忍不住發(fā)牢騷。
“小魚,手機壞了讓你老公給你買新的。∨f的不去新的不來嘛!”在電腦前編稿子的尤尤轉過身笑著說。
“說得容易,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再說這個手機可是花了我兩個月的工資啊!”我心疼地說。
“看你的表情,真明白了,現(xiàn)在社會上流行的那句話:除了割肉疼,就是花錢疼了,找你老公啊!現(xiàn)在不花他的錢等到何時再花。”
“哎,尤尤小姐,有沒有搞錯!本小姐還沒有嫁給他呢!都‘老公老公’地叫,不害羞嗎!”
“這年頭,誰還像你那么土氣,保守得要命,再說他還不是你的‘準老公’啊!你還要挑到什么時候,我的大小姐?”
“我還要談個十個八個的,一定要找到一個讓我為之心動,眼前一亮的男人,像梁朝偉那樣帥氣的,還要有渾身的男人味才行!
“小姐,醒醒吧!天早已大亮了,你是不是還沒有睡醒啊!” 尤尤拿著茶杯走過來,瞪著眼睛像打量外星人一樣看著我說,“要不要我?guī)湍阈涯X。
“什么意思!你以為我真的是黃臉婆!嫁不出去啊!”
“你還以為你是嬰兒嗎?這年頭,好男人都沒有了,還男人味呢!趕緊找個有錢的嫁了吧!省得到時候連個螳螂也沒得找。”
“什么意思!尤尤,你別以為你這個小妖精沒人要,本小姐就嫁不出去?”我搖著頭喜滋滋地說,“誰兩天前還在這兒‘嗚嗚’地哭鼻子呢!那傷心樣讓我這個做姐姐的都心動,恨不得變成男兒身,把你娶回家當老婆呢!”
“誰哭鼻子了!那是我在桃花洞里修煉呢!你難道沒有聽過什么叫‘梨花帶雨’嗎,我那叫梨花帶雨惹人憐,哪像你,男人婆一個,恐怕早就忘了流淚是什么滋味了吧!” 尤尤在辦公室走來走去,歪著腦袋裝可愛說。
“算了,我不跟你斗了,我得把電話給我朋友回過去!边@時,手機又響了,我以為是兔兔打過來了,趕緊拿起手機,隨口叫道:“兔兔”。
“兔兔是誰?我不是兔兔……”一個男人的熟悉的聲音傳來,是我們的領導王總編,脾氣一向不怎么好,而且處理問題非常謹慎,略微敏感一些的稿子,都會被他腰斬。
“!王總編!”我愣了一下,小聲地說,聲音像是一下子低了兩個分貝。
“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說完,電話就掛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哎呀!小魚,一定要小心。∷@段時間心情特別不好,逮著誰就揪誰的小辮子! 尤尤做了一下被砍頭的姿勢。
我一甩頭,抱著必死無疑的心態(tài),大義凜然地走向他的辦公室,像劉胡蘭赴刑場一樣壯烈,“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哐哐”我敲了敲門。
“進來!蓖蹩偩幷f。
走進辦公室,我一眼看到沙發(fā)上坐著兩位我采訪過的當事人。
“慘了,肯定是社會新聞稿出現(xiàn)問題了,這下可死定了,老天保佑我!蔽以谛闹羞B連叫苦。
“這就是寫《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篇報道的記者丁小魚!蓖蹩偩幨种心弥环萸疤斐龅摹抖际型韴蟆沸χf。
“丁記者,我可見到你了,今天可要當面謝謝你了,你可幫我們一個大忙,鴨苗的問題處理了,賠償我一千多塊錢,可謝謝你了!碑斒氯苏酒饋恚晃荒赀^半百的老人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說。
“大伯,這是我們的職責,是我們應該做的,為百姓解決問題是我們《都市晚報》義不容辭的職責!眻雒嫔系脑捨乙呀(jīng)能不假思索地說出來了,盡管我發(fā)這篇報道也是為了可以讓自己出成績,看著他們真心感謝的樣子,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聽聽,這姑娘多好,要是咱們這的新聞記者都像她那樣就好了,這樣才能真正的地我們百姓解決問題,辦點實事呀!”
兩位老人給我們送來一面錦旗,上面寫著六個大字:百姓的貼心人。讓我覺得臉上熱熱的,心里卻涌起一種一定要做個好記者的沖動之情。
剛從王總編的辦公室出來,我的手機又響了。
“喂,你好!哪位?”我撫了一下披在肩上的頭發(fā)問。因為我手機還沒有開通來電顯示,我怕又出現(xiàn)剛才的錯,所以這次很公事化地問。
“小魚,是我,我是兔兔!彪娫捘嵌藗鱽砑毤毜穆曇。
“噢,你剛才問我明天有時間嗎?是不是有事?”
“小魚,明天是星期五,我想讓你陪我一起去接妞妞,我的女兒!
“好,幾點?在什么地方?”一聽說接妞妞,我感到我渾身都震了一下,精神又被提了起來,恨不得現(xiàn)在就見到妞妞,我有一種很迫切的感覺。因為我想知道,兔兔的改變,一定和女兒有關,而且,我也很想看看她的女兒,是不是長得和她小時候一樣。
“明天下午5:30,在市第一幼兒園!
“好,我一定去,我肯定去。”
“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失約的!蓖猛迷谀嵌诵χf,從她愉悅的笑聲中,我能想象出來,她一定笑得很開心。
“一定。”我在這端使勁地點點頭。
“那就這樣,約好了,掛了啊!開心!
“好,那就先這樣,同樣祝你開心每一天!蔽艺f。
掛了電話,我回到辦公室。
“怎么樣,有沒有挨批?沒事吧!”一見我進去,尤尤忙圍上來關切地問。
“沒事,沒有挨批,倒受到表揚。”我大口地吞下一口玫瑰花茶。
“真的,王總編?”
“是外在和內(nèi)因一起給予的表揚,因為上次寫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篇報道幫當事人把問題解決了,當事人還給咱們報社送來一面錦旗呢!”
“哇,老天萬歲,這真是一份榮耀,要是有獎金就更好了!
“可不是嘛!”
這時尤尤的手機響了。
“喂,王剛,你現(xiàn)在到哪了?” 尤尤一改往日大大咧咧的樣子,低下頭,繞著頭發(fā)梢,溫柔地說。
“到我們單位大門口了……你等一下,一下下,我馬上就下去!庇扔燃奔钡卣f。
“男朋友來了?小丫頭!
“胡說,他只是我的普通朋友! 尤尤邊收拾著桌上的東西邊一字一句地說。
“真的是普通朋友嗎?怎么一接到電話臉都紅了?小樣,我還不懂其中的奧妙呀!蔽掖蛉ぶf。
“你才臉紅了呢!我從來都不會臉紅的,長這么大了,還沒有臉紅過呢!” 尤尤此時的臉更紅了,紅得像喝醉了酒。
“好了,我不跟你斗嘴了,我得走了,明天見!Bye。” 尤尤說著就跑出了辦公室。
“路上慢點,小心腳低下,尤尤!蔽易叩介T口喊著說,人影這都看不見了。
“知道了……”只聽到一聲“知道了”從下一個樓層傳來。
“這小丫頭……”我搖了搖頭,這才想起我下午采訪的新聞稿還沒有寫完。
看了看表,已經(jīng)5:30了,快下班了。撥通正在拍拖的男友楊若凡的電話告知:在單位加班,不能一起去吃飯了。就將手機關了,理好思路,開始寫稿子。
6:30左右,我才把新聞稿寫完,交到總編室。
我伸了伸懶腰,準備收拾一下桌上零亂的材料,正準備出去隨便找點什么吃。突然,看到楊若凡走了進來。
“小魚,稿子寫完了嗎?”
“哎,你怎么來了?稿子我剛寫完。”因為剛才已經(jīng)給他發(fā)過短信,還以為他今天不會來找我吃飯了呢。
“還沒吃飯吧!一定還沒吃,我來接你一塊去吃飯!
“去哪?”我問。
“你說去哪?要不,咱們?nèi)ケ貏倏统耘_!
“好吧!蔽乙贿吺置δ_亂地收拾東西,一邊隨口答應著。
看著我笨笨的樣子,他笑笑過來幫我收拾,我在旁邊看著他的側臉,突然想到尤尤的話。也許尤尤說得對,他真是一個不錯的男人,穩(wěn)重、大方,個子也高,長得也很帥氣,至于男人味應該說還是有的,最主要的是他人很好。那一刻,我有一種想嫁給他算了的沖動,但想到自己許下的“28歲再嫁”的豪言壯語,還有內(nèi)心那一點點的不甘,就硬生生地將這個念頭壓了回去。
“說不定我命定的戀人還沒有出現(xiàn)呢!再等等,佛說:五百年前的一個愿望,才有了男孩女孩今生的一次見面,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親密接觸。再等等看,千萬不要錯過自己的真命天子!蔽以谛闹懈嬖V自己。
我想,此時,如果楊若凡知道我要想什么,一定會把我罵得狗血噴頭,一定會氣得把門一摔,瀟灑離去。
“不知道我是不是讓他第一個回頭看的女人?”我在心中問自己,真有一種想試試他的沖動。
“在想什么呢?小丫頭,做白日夢!”忙完了的楊若凡不知什么時候走過來,點著我的額頭說。
“我就是在做白日夢啊,我還夢到我要嫁人了!”我微笑著,還沉浸在剛才的幻想中,自個兒偷著樂。
“就你,除了我要,恐怕沒人再敢娶你當老婆了!睏钊舴泊蛑f。
“你……除了你照樣有人娶我。”我佯裝生氣。
“好了,乖,我們吃飯去,我可不想把我的丫頭餓瘦了!睏钊舴舱f完對著我的唇親了一下,用胳膊環(huán)著我的腰走出了辦公室。
在必勝客,我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同楊若凡講起了兔兔。
“哎,若凡,給你講一個人,信不信我的朋友中有一個是干那個的,信不信?”
“干哪個的?說清楚點!
“就是那個,就是那個嘛。”他不理解的反應急得我直跺腳。
“什么?說得明朗些,好不好?不要再故弄玄虛了。真不明白你這小腦袋瓜子里一天到晚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就是三陪小姐了!蔽业椭,啞著嗓子說。
“三陪?”楊若凡吃驚地說。
“聲音低一點,別人會聽見的!蔽颐戳丝此闹埽液脹]人關注我們!斑好,沒人聽到!蔽议L出了一口氣。
“不相信,你怎么會認識那種人。”
“真的,我不騙你,我們前段日子才聯(lián)系上!現(xiàn)在還來往著呢!明天我們約好一起去接她的女兒!
楊若凡看了好大一會說:“小魚,不要再跟這種人來往了,別人知道會看不起你的,這樣會降低你的身份,知道嗎?我知道你心眼好,心腸軟,她可能說什么你都信,如果她是個好女人,打死她都不會去做那種下三濫的工作。”
“不是的,她不是壞女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熟悉她,了解她的性格,也知道她的為人,如果不是有說不出的苦衷,我相信她不會去干那一行的,若凡,不要把她想得那么壞。”看他這么說兔兔,我有些不開心了。
“小魚,你總是這樣天真,這樣長不大,醒醒吧!社會上有那么多工作,她怎么就不去應聘呢?怎么就不會去給飯店端個盤子洗個碗呢?難道這不是工作嗎?這樣做會降低她的身份嗎?所謂的苦衷、所謂的故事只是一個她替自己的懶惰編織的一個慌言罷了,不要再相信了,答應我,明天不要去,明天我?guī)闳ミx戒指,我們先把婚訂了好嗎?”
“真的?”我感到很意外。雖然我們交往很久了,但他從來沒跟我提過訂婚的事。今天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提出來,讓我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是真的!彼隙ǖ卣f。
“可是,我跟兔兔約好了,我們要一起去接她的女兒!”
“答應我,不要去,如果別人知道,會看不起你的!彼币曃业难劬。
我不是不矛盾,我也在猶豫。若凡說得不是沒有道理。
可是,想到兔兔電話中開心的樣子,如果我不去,她一定很難過。我想,她一定是鼓了很大勇氣,才讓我一起去跟她看女兒的,我不能傷害她。所以,我想了想,還是作了決定。
“不,我一定要去,我不會違約的,若凡,你知道的,我答應過的事情,我一定要去辦,不要阻攔我!
“不行,你不能去,小魚,你讓我怎么說你?難道你去接一個三陪女的孩子比我們?nèi)ミx訂婚戒指都重要嗎?”若凡生氣了,他有些發(fā)怒。
“若凡,我怎么就沒有看出來,你竟這樣庸俗,這樣偏激,我算認透了你,你連一點男人風度都沒有!蔽叶⒅难劬σ蛔忠痪涞卣f。這是他第一次對我發(fā)脾氣,我就像一個受寵的孩子突然被罵,立刻變得暴燥起來。
說完這些話,我站了起來,提起背包就走,走了兩三步,我又站住了,沒有回頭。
“小魚,請你為我們的關系慎重地考慮一下吧!”若凡對我說。
“我會考慮的,但是,不管如何,我非去接她的女兒不可!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固執(zhí)?”他走到我的面前,看著我說。
“我從小就這么固執(zhí),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你更改變不了,因為你還沒有這個資格。”
他沒有攔我,更沒有追我,我一個人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