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見初戀

    “接下來是男子3000米跑，請各位運動員準備就緒�！�

    伴隨著《運動員進行曲》慷慨激昂的音樂聲，跑道上四個男生做著熱身運動，彎腰蓄勢待發(fā)。

    “各就各位～”

    “砰！”

    一聲槍響后，四人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周圍的同學跟瘋了似的歡呼著，而大多數(shù)是沖三號跑道的男生喊的。

    程曦是被好友田萌萌拉過來的，據(jù)說校草報名了校運動會男子3000米，非拉她來一睹芳容，此刻程曦耳邊充斥著的就是她高亢的尖叫聲。

    “加油啊，梁辰，你是最棒的，男神，我要給你打call…”

    ……

    看臺上，程曦感覺自己快被擠成漢堡里的一塊肉，直感嘆這個看臉的時代，即使N市最好的高中也不能逃過這一趨勢。雖已經(jīng)九月份了，暑氣還未完全消散，大家放著教室里空調不吹，都出來看運動會了。

    ……

    “嗷，第一，男神好帥…”

    程曦抬眼望去，沖在最前面的男生一雙大長腿，正邁過終點線。甩后面第二名一百多米。全場沸騰，一群花癡女生立即轉身涌向終點，準備迎接已經(jīng)蟬聯(lián)三屆的冠軍。

    田萌萌也隨人流擠過去，人滿為患瞬間空無一人，只留下程曦一人留在原地。

    程曦無語地瞥一眼被困在人群中心的男生。由于剛跑完3000米，額頭上滿是汗水，拉起衣擺擦了擦臉上的汗，引起周圍女生一片尖叫聲。剛成熟的男生已經(jīng)明顯可以看出分明的腹肌。

    程曦仿佛看呆了，等到回過神來，田萌萌已經(jīng)回到身邊，一邊欣賞著手機里拍的照片，一邊不停地感嘆著男神帥氣的外表。

    “小曦，梁辰真的長得超帥，你看�！�

    程曦抬起頭，手機里的男生薄唇輕輕抿起，眉頭緊皺，讓人看不出表情。但是莫名地讓程曦心頭一顫，似乎在哪兒見過。

    “最喜歡這張了，我的憂郁王子啊啊�。　毖劭粗�田萌萌的臉離手機越來越近，程曦不咸不淡的來了句話，讓田萌萌頓時偃旗息鼓。

    “您可悠著點吧，別又舔屏把手機弄壞了。我已經(jīng)陪你看過人，就先回去寫習題了，很快就要月考了�！背剃剞D身朝教室走去。

    田萌萌默默吐槽“男神太帥，怪我咯”，也跟了上去。

    運動會結束后依然是日復一日的學習，盡管只是高一，每天的作業(yè)已經(jīng)可以堆成一座山。但是自那天開始，程曦聽到梁辰這個名字的頻率是越來越高了。程曦不是書呆子，做不到兩耳不聞窗外事，相反，她總是在同學們聊起這個名字時，停下手上動作，關注一下。

    梁辰是高三的學長，不僅人長得好看，學習成績也常年穩(wěn)居年級第一。在同學們的眼中，他是年級大佬，是學生代表，是各項活動的領頭人，每個人都愿意服從；老師眼中，他是品學兼優(yōu)的好學生，各科老師都把他當成重點培養(yǎng)對象�？傊�，梁辰整個一天之驕子，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程曦聽到這句話時，不由自主對這個只見過一次的男生產(chǎn)生好奇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控制不住地去關注這個人，盡管兩人并不認識對方，或者應該說只是程曦不認識梁辰。

    這天下午，程曦是值日生，需要留下打掃教室。往常都是和田萌萌一起回家，但今天因為田萌萌要趕車去鄉(xiāng)下姥姥家，就先離開了。把教室打掃好之后，程曦把門窗關好，才離開學校。

    程曦家住的很近，十分鐘走路就到了。穿過一條馬路，往前直走，大約兩百米左右，拐進巷子，繼續(xù)往前，很快就能看見家門。

    快到家時，程曦頓了下腳步。以往叫賣聲不絕的小巷子，今天竟是格外安靜。程曦臉色瞬間變了，迅速沖進了家里。

    原本整潔的家一片狼藉，家具被砸得破敗不堪，到處是碎片，折斷的木頭，場景看似打劫案犯罪現(xiàn)場。

    果然，又是一群討債的。程曦很崩潰。

    十二歲那年，爸爸的工廠因用人不當，摻進大量違規(guī)品，信用受損而導致破產(chǎn)倒閉。從那時起，每星期都有不同的人上門討債，爸爸被人指著鼻子罵，威脅，媽媽在一旁哭，每次這個時候，程曦都恨不得立刻休學，打工補貼家用。

    曾經(jīng)的程曦雖說不是什么富家千金，但也是家境優(yōu)渥的女孩，從小穿梭于各種輔導班，學芭蕾，彈鋼琴，練出一雙細白柔嫩的手以及令女生嫉妒的好身材。程曦清楚地記得，每次爸爸帶自己去參加聚會時，總是有很多叔叔阿姨夸她長得好看，爸爸就會咧著嘴笑，還說程曦是他一輩子的驕傲。

    爸爸這一生過得太累，父母早逝，十歲開始就在人家工地搬磚，跟著師傅做木匠，在餐廳當服務生……那些年，爸爸幾乎把所有能找的工作試了個遍，吃苦耐勞，任勞任怨的性格給他加分不少，慢慢地在餐廳坐上主管的位置。爸爸就是在那個時間，遇到的媽媽。

    22歲的媽媽愛鬧愛笑，任性倔強，還有點蠻不講理。偶然一次和朋友路過餐廳，剛好看到爸爸正推門出來。只那一眼便淪陷了，于是天天往店里跑。故意把蒼蠅拍死扔在菜里，找主管對峙；裝作被服務員灑了水在身上，找主管講理；假裝不舒服的樣子趁機倒在主管懷里…只為吸引他的目光。終于，24歲毫無戀愛經(jīng)驗的爸爸被媽媽倒追成功，不久結婚并生下程曦。爸爸一直想開家工廠，也許是結婚后所要面臨的責任給了他動力，工廠在程曦出生后兩個月落成。

    工廠的運作一直很好，直到那一年。工廠出的產(chǎn)品合格率越來越低，自始至終找不到關鍵問題，后來，工廠就被查封了，才得知有人攜款而逃，那人正是爸爸在餐廳時的兄弟。那段時間，爸爸每天都很頹喪，因為兄弟的背叛，更因為自己的沒用，不能保妻女生活無憂。幸好有家人的理解和鼓勵，爸爸才能堅持樂觀地面對現(xiàn)實。

    也是從那年開始，家里的親戚也漸漸疏遠他們。以前過年時，登門拜訪的人一個接一個，現(xiàn)如今一整年也沒見什么人來。人情之冷漠使程曦認識到，自己必須努力學習，將來得到一份高薪的工作，把債還清，讓爸媽過上富裕的日子。所以從那以后程曦每次考試都是名列前茅，從沒例外。同時她整個人都變了，以前的程曦活潑好動，撒嬌耍賴樣樣拿手；現(xiàn)在各科老師對她的期末評價都是文靜好學，是同學們的榜樣。

    債主們在一番惡言警告，爸爸把剛拿到手的工資，補貼交給他們后，終于離開了。

    程曦把爸媽安慰好，幫著把家里打掃干凈，才心事重重地走進自己房間。拿出早已完成的作業(yè)，腦子卻已經(jīng)放空。

    同學們還沒從運動會的激動余韻中緩過來，月考卻已經(jīng)如期而至。這是進入高中的第一次考試，每個人都希望開門紅，考出理想的成績。

    歷時兩天，所有科目考試結束。

    程曦走出考場，舒了口氣�；氐浇淌遥�把各科試卷收拾好。

    田萌萌剛進教室，就拿起程曦的試卷對答案。從幼兒園開始，倆人就是同班同學，田萌萌對程曦的答案毫不懷疑。

    “完了，完了，這題算錯了。死了，這個本來選對了，后來又給我手賤改錯了。”程曦整理完，坐在位置上喝水休息。

    每次考完試，田萌萌都是這么個狀態(tài)，這些話說了N遍，程曦可以倒背如流。

    “要不要我給你找把刀，把這雙蹄子剁了�！背剃睾瓤谒�，再一邊開玩笑�！懊让�，我來幫你剁，快準狠，絕對沒有疼痛感，怎么樣�！�

    “死小曦，臭小曦，我對你多么忠誠，我還是你同桌，鄰居，發(fā)小，這么多年的感情呢，你…你居然要這么對我…沒愛了，我要跟你絕交…”

    “停停停，打住。”程曦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斑@次考試確實挺難的，我也沒什么把握。等成績出來再看吧�！�

    三天后，班主任把總成績打印出來，交給班長貼在班級后面的墻上。

    一下課，全班同學涌向成績單。田萌萌感覺考的不好，不敢去看，讓程曦幫她看一下。程曦待人群散了，才去看成績。

    按照學號，程曦先找到自己。班級第一，年級第二。恩，還不錯，比第一名低一分。順著往下找，田萌萌，班級四十六，年級四百零八，也還行。

    畢竟這是N市最好的高中，全年級一千八百多個人，每個班平均六十人。程曦所在班級還是重點班級，因此田萌萌的成績在整個高一，也是遙遙領先的。

    程曦剛回到座位，田萌萌緊張地詢問自己的成績情況。程曦也沒打算逗她，便如實告知了。田萌萌頓時放松下來，開始八卦別人。

    “小曦，我聽他們說，你這次是年級第二耶，還是像以前那么厲害。給你一個么么噠作為獎勵�！碧锩让揉狡鹱齑匠�程曦靠近，然而在中途就被程曦推開�！安贿^你知道年級第一的大佬是誰嗎？”

    “恩？誰？”

    “顧舜啊，不記得了？幼兒園的時候總喜歡拽你小辮兒的那個胖子啊，我們都叫他胖墩兒的那小子。還有印象嗎？”

    程曦回憶了一下，那段記憶挺深刻的。

    那時候胖墩兒由于身體肥胖，動作比較緩慢，玩游戲總是慢半拍，導致被同學嘲笑，。一次程曦實在看不下去，就幫他說了句話。當時程曦是老師最喜歡的孩子，她說的就相當于老師說的，大家也都愿意聽她的。程曦幫助了胖墩兒，之后胖墩兒卻總是拽她的小辮兒，惹她生氣，并以此為樂趣。程曦一直想不明白這是什么情況。

    “原來是他啊！”程曦不由感慨一句。幼兒園的事情回憶起來還是很快樂的，畢竟那時的家里是太平安寧的，是不需要擔憂煩惱的日子。“沒想到他成績這么好，當時嘲笑他的都啪啪打臉了吧�！�

    “也是，不知道過了這么多年，胖墩兒是不是還那么胖�！碧锩让日f著說著笑出了聲。

    “還有啊，高三年級第一依舊是我梁辰男神。真厲害，承包了高中三年每次考試的第一。我男神真棒(／≧ω＼)�！�

    程曦見田萌萌又開啟花癡模式，無奈搖搖頭，低頭繼續(xù)寫題。

    田萌萌在無限yy后，突然話鋒一轉。“我男神樣樣都好，卻從小就沒有爹媽的疼愛，真可憐。”

    程曦聽到這話，面帶疑惑，田萌萌見程曦有興趣，又滔滔不絕的說起來。

    “男神是小學二年級被接回梁家的，之前一直跟他媽媽生活。他爸當年出軌他媽媽，然而他媽媽并不知道實情。出軌事件后來被原配發(fā)現(xiàn)，原配氣的大病一場，不久就去世了，連孩子都沒留下。他媽媽知道自己做了小三，覺得羞愧難當，竟然在房頂天臺當著男神的面跳了下去，當場死亡。他爸爸又沒其他孩子，就把他留在身邊帶著，據(jù)說想把公司將來交給男神，不過我男神貌似完全不care�！�

    果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就算再精彩的人生，也總是有些缺憾。

    程曦突然覺得自己還是很幸福的，還有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可愛呆萌的好閨蜜以及熱心善良的同學們。

    生活還要繼續(xù)過，畢竟人生不只有茍且，還有單純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