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終于相見（1）

    不過，現(xiàn)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因為在她忙著撿地下到處亂跳的小東西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雙好看的皮鞋……

    羅念一心都在自己的‘戰(zhàn)果’上，就忽視了差點撞到車子的事情。眼下這雙皮鞋的出現(xiàn)恰好的提醒了她剛剛驚險的一幕。于是……

    “哎，我說你這人開車怎么不帶眼睛的，撞到人可怎么辦？剛剛是遇到我了，多虧我運氣好，命硬，才沒出事兒，要是遇到什么倒霉鬼，出了什么人命啊啥的，到時候我看你怎么辦！”

    曾經(jīng)那個對著阿婆說，“念念聽話，阿婆不哭！”的小丫頭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七歲了，很多事情已經(jīng)開始慢慢明白。也不知道跟著誰學的，性子倒比小的時候更加大膽起來。儼然就是村子里的孩子王。只是小丫頭自己強硬起來的性子都是為了保護家人而已，一開始還不敢如現(xiàn)在一般對著陌生人就開口大聲說話的，只是后來慢慢習慣了。因為阿婆對她說過，

    “念念啊，女孩子也得自己保護自己。就像你的樺姑姑一樣，她啊就是小的時候因為沒有保護好自己，才走丟了，被人拐走了……都是阿婆的錯，是阿婆沒有保護好和他的孩子……都是媽媽的錯，樺兒，媽媽對不起你……”

    每次說到羅念這個小時候走丟的姑姑，阿婆都會哭得很傷心，說話也有些糊涂起來。好多話，羅念都聽不懂。小時候她不懂，但也知道不該再惹起阿婆傷心。長大了，羅念就知道問媽媽了，可是每次母親都用一個‘念念，這件事情，母親也不清楚，等你長大了親自問阿婆吧，現(xiàn)在你還小，什么事情也別問，好好長大。’這樣的一個借口給打發(fā)了，不過多次問下來，羅念倒是不再問了，因為羅念的媽媽是真的不知道這事的。羅樺走丟的時候，她還沒有嫁過來呢。再說，羅樺離開的時候，羅念爸爸也還是個小孩兒。

    不過，這樣一來，羅念自己心底卻默默的有了許多念頭和期盼。盼著自己快快長大，就可以問阿婆了。又默默的告訴自己，一定要找到樺姑姑，這樣阿婆就會不傷心了。至于羅念的爸爸……離開的人是再也回不來了的，因為他們?nèi)チ艘粋�再也觸不到的地方，只能有心里回憶。羅念的爸爸因為不忍心看著自己的母親日漸消沉的傷心下去，所以就和自己的妻子私底下商量之后，就踏上了找自己姐姐的道路。只是，幾年都沒有音訊。最后倒是有了一個消息，只是是關于羅念爸爸的。原來他被找姐心切，被害人**，進了傳銷，沒出來，丟在里面了。后來村子里的鄉(xiāng)民們知道之后，都很同情羅念一家人。村長帶著一幫男丁，去了羅念爸爸的離開的城市，幾經(jīng)周轉(zhuǎn)才只是帶回了羅念父親的骨灰……

    阿婆之后瞬間人好像老了幾歲。在床上躺了幾天之后，又一下好像好了一樣，人也精神了。醒來之后阿婆就對著羅念媽媽說了一句話，

    “兒媳啊，念念爸爸已經(jīng)不在了，你還年輕，媽媽不想你就這么被耽誤下去！念念也不能跟著你，拖累你。不過，這個家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只是，羅念媽媽也是一個忠貞的女子，一口辭絕了阿婆的話。以前一家人雖然過得拮據(jù)，靠著阿婆的繡品，還有羅念媽媽種的地倒也幸福�，F(xiàn)在又多了桑林里面收入，生活也逐漸好起來了。

    只是羅念的性子已經(jīng)改不回來了，走上了一條異乎常人的道路，大有一去不返的趨勢，不過阿婆也沒有說什么，反而是羅念媽媽會偶爾說上一句，

    “念念，你這個性子可不好，女兒家不能這樣的�！边@時候，阿婆都會笑著反駁一句，

    “怕什么，念念這樣，以后沒人能欺她！”阿婆這樣說，羅念媽媽也就沒有再說什么了，畢竟她本也覺得沒有什么厲害的。只是當媽的免不了想讓女兒更加惹人疼愛一些。

    “小丫頭，你是哪家的？”久違的熟悉感讓艾秀華一瞬間對眼前在這個女孩有了親切感。太久了，這種熟悉，他尋得太久了。艾秀華沒有在意女孩剛剛說出的不符合年齡的話，反而走蹲在女孩面前撿起剛剛女孩掉下的蝦，重新放回女孩竹簍里。

    “我是阿婆家的。你有又是哪家的？”羅念想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怎么說自己是哪一家的。村子里的人一般也會問‘你是哪一家的啊’這時候，都會說自己父親的名字�？墒橇_念的父親已經(jīng)去世了，羅念想了一下覺得說這個也不太好，就說是阿婆家的了。

    “阿婆家的？這是什么鬼？”小劉小聲的嘟囔道。

    艾秀華白了他一眼，似乎對女孩的話沒有感到任何的不對。

    “那你阿婆呢？她怎么不來接你？”艾秀華也就隨口這么一問，也沒有想女孩能夠回答。只是女孩還是認真的想了想，看了看艾秀華，一臉的打量。似乎是認為眼前這個人也不是什么壞人，就又說道，

    “阿婆在家啊，那兒，那兒就是兀的家，阿婆這會子應該在繡東西�！绷_念指著馬路的前方，只見前方不遠處就有一護人家，門口一棵開始落葉的洋槐樹，上面還有一些干癟的果子吊著。

    房子和村子里的外形差不多，都是瓦房蓋頂，底下是木頭框架，用籬笆堆砌起來的。細看之下，每家每戶在大體相似的情況之下，又多了一個不同的細節(jié)，羅念一家的不同就是門口多了一棵洋槐樹，看起來應該也有好多年了。

    艾秀華雙眼盯著那顆槐樹，一瞬間楞在原地，思緒一下子又回到了久遠的地方……

    初見之槐，暗生心思；再見之槐，明起相思；后見之槐，只剩余生；又見之槐，復生相思……

    素雅，不知幾載過去，還能維系我們之間的牽連竟然只有它了……素雅，為何對我如此這般殘忍……

    艾秀華一時之間管不住自己的情緒，整個人從背后看來竟然十分的落寞孤獨，甚至在他背后的小劉看來，竟然還有可憐的意味。

    小劉已經(jīng)完完整整的知道艾秀華和不知的老板娘的故事，此時看到自家老板如此神情，自然也是明白原由的。于是，他不忍心上前打擾，但是不多一會兒，他發(fā)現(xiàn)自家老板又換上了一個人似的。

    阿婆本來和往常一樣呆在閣樓里刺繡，刺完商家要的貨之后，還剩下一些邊角料。阿婆自然是舍不得丟掉，以往都是拿來做一些荷包或者做沙包給羅念玩。一來二去，羅念的荷包五顏六色也有好多個了，沙包也有很多個了。平常羅念都十分稀罕這些荷包，今天要不是要下去撈蝦的話她肯定也會帶著阿婆繡的荷包的。

    今天照常剩下了一些邊角料，都是竹青色的，久遠的記憶開始復蘇，阿婆盯著這些竹青色的布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久久沒有回神……

    好久之后，阿婆有些急切的動身去房間里找了最壓低的一個小箱子從里面拿了一個東西之后才又重新坐下來，手上這時才開始動起來，卻比先前的動作慢了許多，甚至帶了一些緊張。

    慢慢的，不成形的邊角料有了一個明顯的形狀，竹青色的布料背景中也多了一個圖案。就差最后收邊的時候，阿婆聽到了羅念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和害怕。阿婆趕不及把東西放下，拿在手上就出去了。

    如果阿婆知道出去之后看到了那個這輩子再也不會有交集的人，不知道還會不會一下子就沖出去……但，我知道，阿婆是一個善良的人，她的以前種種都是為了考慮著別人，如此在是這般。

    再說，很多時間過去了，意味著很多事情也變了……只是，人心又該是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