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只在蘆花淺水邊
作者:
煙之云 更新:2018-01-07 21:22 字數(shù):2495
暑氣消逝的很快,在滄江邊上完全感受不到一絲夏的氣息,岸邊的蘆花在江波的撒潤下顯得越發(fā)白嫩。涼爽的金鳳陣陣,波浪一波接著一波的翻涌而來。前面就是桃葉渡了,滄江邊唯一的古渡頭,旁邊還有個小驛站。
“客觀里邊請!钡昀镄《χ泻魜韥硗纳炭停瑒e看這里店小,一天來往的人可是不少。
驛站二樓的雅間,兩人在品茗對弈。
“瑞卿兄,該你落子了!币粋看起來約莫四十歲上下的書生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笑瞇瞇的看著對面的蘇昭,似乎胸有成竹。
“子山莫急,看我這一子如何?”蘇昭拈了一粒黑子,往白棋日字上處慢慢落下。頓時棋盤中的局勢被扭轉(zhuǎn)了過來,原來大占優(yōu)勢的白棋被黑棋逼入了絕境。
“妙啊!瑞卿兄這手小飛著實玄妙無窮,是我輸了!标愔t用手比對著棋盤中的棋子,連聲贊嘆。
蘇昭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這雪菊茶果然香甜,也難怪子山為此輸了棋啊!眱扇讼嘁暣笮。
夕陽西落,在滄江遠處灑下一片霞紅,清爽的江風拂面,讓年近半百的江南富商蘇昭似乎年輕了不少,兩人站在窗口望著江景若有所思。
“老爺,飯菜已準備妥當!彪S行的家仆帶著小二端著飯菜立在樓梯口。
“嗯,子山,今夜我倆小酌幾杯如何?”蘇昭示意他們放下酒菜,他拉著身旁的陳謙入座,多年不見能在渡口相遇也是緣分,自然少不得幾杯好酒。
“兄長盛情,自當奉陪!眱扇苏鍧M對飲,一旁的紅燭慢慢的燃著,昏黃的燭光隨著金風一閃一閃。
夜已深沉,喧鬧嘈雜的渡口慢慢的歸于平靜,除了江上偶有幾只漁鳥清鳴再無其它聲響。
兩人正喝得興起,像是幾聲哭喊傳了進來。
“可聽得什么聲音?”蘇昭放下酒杯,走到窗前向外探去除了河上幾處漁火實在看不見什么東西。
“兄長聽差了吧,怕是幾聲烏啼,來來來快請坐下!标愔t站起身來拉回蘇昭。蘇昭摸了摸頭發(fā)想也是聽錯了,剛要坐下,“哇—哇—”這不是嬰兒哭聲又是什么?
蘇昭拿起燭臺,朝著窗外四周照了一番,只見樓下江邊蘆花蕩中隱約有個藍色布包。豎耳傾聽,這哭聲這是那里傳來。他喊著陳謙,兩人下樓出門,直奔樓后江邊去,樓下幾個尚未休息的客商只道兩人醉酒并不理會。
蘇昭兩人走進蘆葦蕩里,秋季的夜深時分,江水冰寒刺骨。蘇昭顧不得這么些,快步蹚水走到包裹旁邊,看到里面正是一個女嬰,兩腮早被凍的通紅,他抱起女嬰,這嬰兒睜著眼哭喊起來,只是聲音卻小了不少,顯然是被凍壞了。
陳謙喘著氣跑了過來,見蘇昭手里抱著個女嬰倒也吃了一驚,“兄長,還是快些抱回驛站給她取暖才是!
兩人抱著女嬰回到驛站,將她放在熱炕之上,兩人換了衣服,讓人撤去酒菜。蘇昭端來一碗小米粥,看著這個可愛的女娃娃歡喜的了不得。這么可愛的娃娃怎么舍得扔了?蘇昭實在是想不通。
女嬰在驛站里暖和了一陣,臉上慢慢紅潤起來有了血色,蘇昭小口小口的喂著她小米粥,她慢慢的吃著,也不哭也不鬧了。
五更天了,女嬰早已熟睡,蘇昭看著這嬰兒眼神里流露出一個男人本能的父愛。
“兄長打算如何處置?”
“拙荊過世的早,只給我留下了尚未周歲的兒子,今得此女實乃天賜,她就是我的女兒了!碧K昭充滿愛意的輕輕撫摸著這女嬰的額頭。
“我看這布料乃是上等絲綢,想來這孩子也是生在富貴人家,怎么就把她扔了?”陳謙指著包裹女嬰的藍布,充滿疑惑的。
“天下父母總有難處,既然讓我遇到了她也是緣分。”
“那不知兄長要給侄女取個什么名字?”
“嗯—”這可是把蘇昭難住了,他沉吟半晌卻始終說不出個字來!耙蛔由劫t弟為她取個名字?”這陳子山中過舉人,也算是個讀書人了,蘇昭也就想讓他來幫忙取個名字。
“兄長和她在霜天蘆花蕩中相見,不若就叫婉霜如何?”
“蘇婉霜?嗯,就叫這個吧。”蘇昭輕輕抱著自己熟睡中的女兒,開心的低聲呼喚著“婉霜,婉霜……”
江邊的枯草,蘆葦上都結(jié)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霜,在初升的陽光下閃閃有光。清晨的滄江上籠罩著淡淡的霧氣,幾個早起打漁回來的漁夫斗笠上都濕透了。
蘇昭抱著婉霜出了驛站,站在河邊。
“就此別過,等四年后春闈過后,小弟定去貴府拜訪!标愔t向著蘇昭作了個揖。
“那好,賢弟保重,到時只候春雷第一聲!
“兄長保重!
蘇昭抱著女兒走過踏板坐上了南去的畫舫。陳謙駐足河邊看著行船漸行漸遠,他回過頭去,背上行囊向北走去。
畫舫里,蘇昭喝著清茶,看著躺在懷中的女兒開心的笑著,這女孩兒也是乖巧,也對著蘇昭笑著。
“記住了,以后這就是蘇府的小姐了!碧K昭對著隨行的兩個家仆說道,家仆連連稱是。
行船三五日,慢慢悠悠的劃進了吳州府,前面就是宣陽了,盛產(chǎn)宣紙的江南名鎮(zhèn)。江南水鄉(xiāng),在秋天也顯得分外美麗。透碧的湖水映照著蔚藍 天空,讓人看了神清氣爽。
“婉霜,咱們馬上到家嘍!”蘇昭抱著婉霜開心的喊著,蘇婉霜也拍著自己那雙肉嘟嘟的小手。
船靠岸,家里的老仆早就帶著人來迎接,蘇昭介紹蘇婉霜,老管家蘇貴笑著“小姐生的白凈,是老爺?shù)母!?br />
蘇昭吩咐管家收拾行李運回家去,自己抱著孩子坐上轎子徑直往家去。
蘇府,宣陽最大的一個宅子,蘇昭辛辛苦苦經(jīng)商數(shù)十年才有的成果,F(xiàn)在的吳州府,還能有幾個人不知道宣陽蘇昭的名號?
宅子里處處亭臺樓閣,假山綠植布置點綴的恰到好處。蘇昭下了轎子,孩子交到女家仆手中,就要家里人抱著兒子蘇墨林過來。
“老爺,少爺抱來了!
“好好,墨林啊,這就是你的妹妹婉霜哦,以后啊兩人可要好好相處!奶媽呢?”蘇昭笑呵呵的對著兒子說完,轉(zhuǎn)過頭去就要找奶媽。
“老爺!
“嗯,以后少爺和小姐就都由你來看著了,可給我小心仔細了!
“是!
一時間蘇府下人炸開了鍋,哪里有突然來了個小姐?有說滄江邊撿的,還有說是老爺在外留情的。一時間流言蜚語傳的處處都是。蘇昭聽到后顯得不悅,“這孩子是我的義女,但就得當我親女兒待,誰敢怠慢她休怪我翻臉。”
下人們聽到老爺這么說了,流言也就不好傳了,還是好好看照著點這個小姐吧。
時光過得很快,蘇昭為了自己的兩個孩子是操碎了心,又是請私塾老師又是請當?shù)孛,剛剛六歲的兄妹兩卻也識得了不少詩書。
冬天剛剛過去,大地回暖,處處鶯鶯燕燕融融洽洽。蘇府里的迎春,油桃樹等都開了花,一時間蘇府倒成了一個難得的賞花盛地。適逢蘇昭五十大壽將至,府里府外忙里忙外的準備著。
到了壽辰那日,早早的在外面來拜壽的人排起了長隊,管家蘇貴忙著收禮,一個身穿青色長褂的男子手執(zhí)折扇,拎著個紅布包裹的禮盒走了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