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熱戀，玲香暗中嫉妒；請代課，金霞當(dāng)面罵于】

    石椅巖處       日

    【沈幽蘭、何敬民鉆過苦竹林，來到一塊像圈椅樣的石巖處，石椅后有一野桃樹，樹上正是青桃累累。

    【何敬民看了看，用手摸了摸石椅，石椅平穩(wěn)光滑，不寬不窄，正可坐倆人。

    何敬民（放下行李，十分愜意地坐上石椅）：蘭，坐。

    沈幽蘭（幸福而羞澀地站立一旁）：站著好。

    【何敬民透過密密的苦竹林，可隱約看見山道上的行人，而山道上的行人卻看不見這里。

    【何敬民看著沈幽蘭，心旌搖動。

    劉正農(nóng)書記（畫外音）：姑娘長到十五六，該成熟的都成熟！不信，你去摸摸，保證拍一下就會冒出水來的！

    何敬民（直楞楞地盯著沈幽蘭那豐滿的身材）：蘭，坐吧，坐這里真舒服！嗯？

    沈幽蘭（仍緊張而羞澀地站立一旁）：我喜歡站著。

    苦竹林中       同前

    【黃玲香藏在竹林中的小徑上，嫉妒地看著石椅巖處一對戀人。

    石椅巖處      接前

    【氣氛有些尷尬。

    何敬民（有意緩和氣氛，指了指身后的桃樹）：蘭，滿山的大樹都沒有了，怎么還留著這棵桃樹？

    沈幽蘭：桃樹留著能歇蔭，結(jié)了桃子又能吃，留著不好？

    何敬民：這樣的野毛桃也能吃呀？

    沈幽蘭：別看這野桃小，味道可比你們街上人賣的水果還鮮哩！

    【何敬民站起，從樹上摘下一個，要放嘴里咬。

    沈幽蘭（急忙阻止）：這桃還沒熟哩，怎么能吃？

    何敬民（故意瞪大雙眼看著對方）：還沒熟？都這么大了，還沒熟？

    沈幽蘭（倔犟地奪過）：多大了？還是青的哩，不能吃！

    何敬民（再奪回）：我就喜歡青的！我想吃！

    【沈幽蘭已聽出何敬民的話意，羞赧地將臉扭向一旁。

    何敬民（看著沈幽蘭那苗條的身段，更是按捺不住激動）：蘭……

    沈幽蘭：……

    【何敬民見沈幽蘭不說話，輕輕上前拉住沈幽蘭的手……

    苦竹林中       同前

    【黃玲香看到何敬民和沈幽蘭**的行動，心中一震，醋意使的她的臉立即紅起來，緊緊地咬住了嘴唇。

    石椅巖處      接前

    何敬民（吻著沈幽蘭雙手，迫不及待地）：答應(yīng)我吧！蘭，你知道嗎？自從我見到你，我是多么愛你呀！蘭，你知道嗎？蘭，你說話呀！

    沈幽蘭（終于開口）：那，那你也得跟我父母說呀。

    何敬民（心花怒放）：對你父母說！對你父母說！我一定很快派人對你父母說，到你家來提親！（要上前接吻）

    沈幽蘭（避讓）：這怎么行哩！

    何敬民（尷尬地退回，從黃背包里掏出本書）：對了，我這里還有一本書，忘了給你。

    【沈幽蘭高興地接過書，翻動著書頁……

    竹林中       同前

    【黃玲香以為沈幽蘭真的就要同何敬民擁抱親吻，很想看看他倆的舉動，結(jié)果見是何敬民給沈幽蘭掏了一本書。

    黃玲香（想了想，緊咬了咬嘴唇，掃興地）：叨�。ㄞD(zhuǎn)身下山）

    山?jīng)_路上       早晨

    【金霞正向小學(xué)校走去，黃玲香從背后趕到。

    黃玲香：金霞，我看你還是趁早嫁給他吧，免得‘魚吊臭了，貓叫瘦了’！

    金霞（回頭用拳頭棰打著黃玲香）：你的舌頭要爛吧？我是去隊屋喊我爸回去吃飯，誰去小福子那里啦？

    黃玲香（一邊躲讓著金霞的小拳頭，一邊神秘地）：得，霞子，我告訴你一件事，說出來真是丑死人的！那天，何敬民在嶺頭上抱住了蘭子！

    金霞（微微一震）：抱住蘭子？

    黃玲香：騙你是豬！我親眼看見的。

    金霞（做個接吻的動作）：那不這樣了？

    黃玲香：那還要問？

    【沈幽蘭提著滿滿一竹籃豬草從山邊走過來。

    金霞：幽蘭，這一清早就上山打豬草了？瞧你走路的精神樣子，準(zhǔn)是碰上了什么大喜事吧？

    沈幽蘭：什么大喜事？還不是要趕回家，吃了飯上工唄！

    金霞：還不是大喜事？聽說那天在嶺頭上……

    沈幽蘭（臉紅了）：在嶺頭上怎么啦？

    金霞：你可要小心噢。村里的人都說你穩(wěn)重，可你要是來個‘六月抱’、‘七月抱’，帶著搖籃把婆家，那才讓人笑掉大牙哩！

    沈幽蘭（追打著金霞）：你這個爛舌頭根子的！你這個爛舌頭根子的！

    【黃玲香睥睨著沈幽蘭。

    沈家       傍晚  

    【病蔫蔫的沈母正在門前草垛邊剁柴。

    沈幽蘭（扛鋤下工回來，急忙走過去）：媽，我來吧。

    沈母：蘭子，你在隊里累了一天，還是歇著吧。

    沈幽蘭：媽，我不累。（接過媽手中柴刀，開始剁柴。忽然想起）：媽，把房里箱蓋上那本書拿來。

    沈母（回房里拿出一本書）：蘭子，是這本嗎？

    沈幽蘭：是的。（急忙翻書看）

    沈母：蘭子，這書是何工作隊給的吧？

    【沈幽蘭看書，沒理睬。

    沈母：蘭子，媽問你呢！

    沈幽蘭：（邊剁柴邊看書。）說什么呢？

    沈母：我是問這書是不是何工作隊給的？

    沈幽蘭：他給的又怎么啦？

    沈母：他給書沒事，但他這個人你可……

    沈幽蘭：他這個人怎么啦？不好？

    沈母：我不是說他不好，我是擔(dān)心他是個捧‘鐵飯碗’的，又當(dāng)著官，心高著呢，說不準(zhǔn)……唉，我們鄉(xiāng)下人就不要癩和尚想吃天鵝肉嘍……我看小福子也不錯。

    沈幽蘭（煩躁地）：媽，又來了！又來了！

    沈母：好，我不說，我不說�？晌铱偸菗�(dān)心啦……

    小學(xué)校教室       接前

    【學(xué)生在寫作業(yè)。于福在教室里巡視，無意中向沈家看了一眼，見沈幽蘭在邊剁柴邊看書，贊許地點頭，久久凝望。

    學(xué)校門口       接前

    【金霞下工，故意磨蹭走在最后，當(dāng)快到學(xué)校時，聽到教室里于福的講話聲。金霞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臉上那塊初吻處。

    【閃回】清晨放牛，金霞靠近于福，于福趁機親吻金霞，金霞掙脫……

    【金霞幸福地回想著。

    金霞（自言自語）：我要是也當(dāng)上老師，就能和他天天在一起了！

    【金霞猶豫片刻后，毅然走過去，靠近窗口，向教室里看著。

    于福（出來）：有事？

    金霞（嬌嗔地）：沒事就不能來？

    于福：不是那意思。我是說，要是沒事，就回家看看書。你不是說也想當(dāng)老師嗎？那你就得更要好好看書呀？

    金霞（調(diào)皮地）：看書？我就歡喜看你！

    于福：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指著沈幽蘭家）：你看人家幽蘭，回家邊幫媽干活，還邊看書！不好好看書，怎么能當(dāng)老師呢？

    金霞：我不喜歡看書，就喜歡看你！

    于福（不解地）：看我干什么？

    金霞：我喜歡看你講課。

    于福：講課有什么好看的？

    金霞：你一講課，腮邊就出現(xiàn)兩個小酒窩！

    于福（用手摸了摸）：酒窩有什么好看的？唉，不是聽說公社就要開始水利大會戰(zhàn)了嗎，你不準(zhǔn)備準(zhǔn)備？

    金霞：大會戰(zhàn)關(guān)我屁事，我才不急呢！

    于福：萬人大會戰(zhàn)，那里一定很熱鬧的。我還準(zhǔn)備利用星期六也去參加哩！

    孤峰東山麓水庫工地    日

    【兩邊山坡上用石灰寫著“農(nóng)業(yè)學(xué)大寨”、“敢教日月?lián)Q新天”等巨大的黑體字。水庫大堤已具雛形。萬人會戰(zhàn)的工地上，紅旗招展，廣播聲、號子聲響徹工地。

    【挑土的社員如雁隊樣熱火朝天來回穿梭。公社邵樹人書記手拿鋤頭站在埂堤上邊指揮邊平整社員倒下的土塊。

    【何敬民同沈幽蘭、黃玲香、金霞等一批青年身姿嬌健、動作快捷，在穿梭的人群中尤其顯得蕭灑、優(yōu)美；黃玲香由于上土和簸土的速度始終比沈幽蘭等稍慢半拍，想緊跟何敬民前后，但始終做不到……

    會戰(zhàn)工地     休息

    【隨著廣播上一聲“社員同志們，現(xiàn)在是休息的時間”的通知，上萬社員如蛺蝶樣飛到各自的土堂邊，坐著躺著的，打牌吹牛的，小伙子們進(jìn)行抵棍、扭棍比賽的……絲毫不見勞動后的疲勞！

    【沈幽蘭同何敬民在土堂不遠(yuǎn)處親密地談著，黃玲香和金霞也想湊上前聽，但何敬民視而不見，金霞知趣地離開。

    黃玲香（主動出擊）：唉，你倆在談什么呢？能不能讓我聽聽？

    沈幽蘭：沒說什么，要聽就聽唄。

    何敬民（拿出一本書）：談書上的事。你想看書嗎？

    黃玲香：書有什么好看的？還以為你倆在談什么秘密呢�。ㄣ�然離去）

    某社員家     晚上

    【堂前地上全是地鋪，男的女的一組組坐在地鋪上打撲克玩，也有女社員在納鞋底、織紗衣。

    【何敬民同沈幽蘭、黃玲香、金霞打撲克。何、沈?qū)χ�，黃、金對主。

    【又是黃和金輸了。

    何敬民：刮鼻子，刮鼻子！

    黃玲香：不算，不算，重來！重來！

    【重新出牌。又是黃、金輸。

    沈幽蘭：這下可不能賴了！刮鼻子�。ㄖ刂卦邳S、金鼻上刮了一下）

    黃玲香（不服地）：金霞是霉手，我不跟她對主了！何組長，我倆對主！

    沈幽蘭（主動換位）：好，金霞，我倆對主。

    何敬民（不樂意地）：打牌靠牌技，也不是完全靠人！

    【重新摸牌，出牌。

    何敬民（出牌）：梅花五！

    沈幽蘭（壓）：梅花七！

    黃玲香：紅桃七！

    沈幽蘭：紅桃九！還有了？

    黃玲香：我沒有了。對個有沒有？

    何敬民（搖頭）：沒有。

    沈幽蘭（將手中最后一張牌出給黃）：嗬，我們又贏嘍！

    黃玲香（氣得扔下牌，再看何敬民手中的牌，氣得大叫）：啊，你這五子七子不是都有嗎？咋不給她呀？啊，你是在故意護(hù)著幽蘭啦？去去去，不打了！不打了！（將牌甩得滿地都是。）

    會戰(zhàn)工地     日

    【勞動休息時間。

    【何敬民和沈幽蘭在親密地交談。金霞和杏子、梅子等玩著吃子的游戲。黃玲香幾次想上前和何敬民說什么，何敬民裝著沒聽見，氣得她站一旁發(fā)愣。

    姚秘書（過來）：何組長，邵書記喊你到指揮所去一下。

    何敬民：哦。隨著姚秘書離去。

    黃玲香（幸災(zāi)樂禍）：你走啦？我還以為你被幽蘭這**粘住了哩！

    【沈幽蘭正要去看金霞她們玩吃子，沈隊長匆匆過來。

    沈隊長：幽蘭，來，有事找你。

    沈幽蘭（過去）：隊長，什么事？

    沈隊長：于老師生病了，那小學(xué)生已停了兩天課了。你馬上把東西撿撿，回去代于老師上幾天課。

    沈幽蘭：要我回去代課？

    沈隊長：是的！

    沈幽蘭：我不去！

    沈隊長：我說你這個孩子真呆，代課比這挑水庫還累？

    沈幽蘭：我不怕累！

    金霞（聽見，急跑過來）：隊長，幽蘭不去，我去吧！

    沈隊長：不行啊。于老師點名要幽蘭去代課！

    金霞（吃驚地）：于老師就沒有要我？

    沈隊長（搖頭）：沒有。

    沈幽蘭：就讓金霞去吧。

    沈隊長：于老師一再說了，別人去了不行！

    黃玲香：對對對，既然是于老師點名要的，別人怎么能去呢？金霞，你就別瞎摻和了，人家可沒有要你去代課噢！

    【金霞?xì)獾糜媚_踢起一泥團，泥團正砸在沈隊長的額頭上。

    沈長慶（急撫摸）：喲喲喲……

    工地      稍后

    【新的勞動開始了，工地上又是一番龍騰虎躍的景象。

    【何敬民和黃玲香一班年青男女社員正在飛快地往夾籃里上土。

    何敬民：幽蘭去哪了？

    黃玲香（顯得特別精神）：她走了！

    何敬民：走了？去哪兒了？

    金霞（不高興）：回去教書了！

    何敬民：教書？怎么要她教書？

    黃玲香：教書多好啊，又能和那個于老師在一起了！

    何敬民：和于老師在一起？

    金霞：你別信她胡扯！就是黃玲香要幽蘭回去的！

    黃玲香：是我要她回去的又能怎么樣？何組長，你不會恨我吧？（見何敬民夾籃里的土沒上起來，討好地為何幫著上了幾鍬）

    金霞（氣得也往何敬民土筐里加土）：上！上！我也給你上！

    【挑土的隊伍起肩了。

    【何敬民那擔(dān)土太重，試了幾次，最后壓得他就地坐下。

    【眾大笑。

    黃玲香（急扶何敬民）：喲喲喲，瞧你，沒有壓壞吧？沒有壓壞吧？

    教室里      日

    【學(xué)生在座位上寫字。

    【沈幽蘭看著窗外想著。

    （閃回）：水利會戰(zhàn)工地上，沈幽蘭與何敬民形影不離地在一起勞動……

    劉樟樹：蘭姐姐，我的字寫完了，還做什么呀？

    沈吉利：姐姐，我的字也寫完了！

    【沈幽蘭猶豫了一下。

    更多的學(xué)生在叫嚷：蘭姐姐，我們的字都寫完了！

    沈幽蘭（想了想）：那就念書吧。把于老師給你們上的課好好念幾遍。

    【學(xué)生極其聽話地哇哇地念書……

    （閃回）：水利會戰(zhàn)休息期間，沈幽蘭與何敬民在一起打牌……

    一學(xué)生：蘭姐姐，我念五遍了，還干什么？

    更多的學(xué)生：我也念五遍了！

    沈幽蘭：那就把念的課文再抄寫一遍吧。

    【學(xué)生已不耐煩地嘀咕著開始抄書。時間不長，學(xué)生在教室里坐不住，開始起哄：男生拽女生的辮子，男生掏男生的***，有報告說要出去撒尿的，說要去拉屎的……教室里又吵又鬧。

    沈幽蘭（不耐煩地自言自語）：怎么要我來代課呢？這個于老師呀，真不該生這場��！

    【畫外音】

    山里的孩子是一群難訓(xùn)的野馬。雪后天晴，更是野馬活躍的天下。那天上午，一群野馬上山了。

    （閃回）雪后西山    早上

    【村莊、山野，全被皚皚白雪覆蓋著。高高的孤峰山，除了一些山坳處還有些被壓彎的竹木，拱起一些冰玉般蘑菇狀的凸起處外，再就是一片光溜溜的茫茫銀海；就連那懸崖石壁上，也掛滿了冰凌，除了白色，就再難見到別的顏色。

    （閃回）教室里      同前

    【僅有女生和幾個年齡小的學(xué)生捧著火爐在烘手、寫字。

    于福（不斷地到門外張望，回教室又看了看桌上的小鬧鐘，自言自語）：都九點了，劉樟樹他們怎么還不來？

    一女生：劉樟樹他們到山上攆兔子去了！

    沈吉利：劉樟樹他們早就商量好，說只要下雪，他們就到山上逮兔子！

    【于福急忙到教室門口向孤峰山上張望。

    （閃回）孤峰山上       接前

    【漫山遍野，一片白色。突然看見一山包上冒出十多個小黑點，小黑點在茫茫的雪山上快速地向前移動……

    （閃回）教室門前     接前

    于福（將手中的教本送回教室，脫下棉襖，對學(xué)生說）：你們好好看書，把我剛布置的生字每個寫五遍。我喊他們?nèi)ァ?br />
    于福（出教室向孤峰山上追去，邊追邊喊）：劉樟樹——你們回來上課！劉樟樹——

    （閃回）孤峰山上       同前

    【皚皚白雪。夜晚出來覓食的小動物在雪地上留下一行行清晰的足印，就如地圖上標(biāo)注的鐵道線，縱橫交錯。

    【劉樟樹等十來個孩子，褲管連同布鞋全用草繩扎著，一個個拿著木棍、鐵叉，弓著腰，沿著一行行野物的足跡追逐、辨認(rèn)。

    一個叫泥蛋的男孩：劉樟樹，這兔子是上半夜出來的！你看，這腳印，邊上都結(jié)冰凍了！

    眾孩子（圍攏著看，異口同聲）：這兔子是上半夜出來的！

    一個叫小翠的女孩：上半夜出來的兔子，你知道它跑哪里去啦？

    劉樟樹：算了。大家再找！注意，專找那些腳印深深的，邊上毛絨絨還沒結(jié)冰的，這樣的腳印是下半夜踩的，只要找著了，準(zhǔn)能找著兔子！

    【孩子們齊弓著腰在雪地上的足印仔細(xì)辨認(rèn)。

    泥蛋（突然驚喜地）：劉樟樹，快來！這腳印是深深的，邊上毛絨絨的！

    劉樟樹（過來看了看）：對，就順著這條腳印找！

    【孩子們頓然興奮、緊張起來，一個個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劉樟樹提著鐵叉領(lǐng)前，繼續(xù)弓著腰，沿著那條繞來繞去的新鮮腳印，緊張地向前搜索……突然，那條新鮮的腳印不見了。

    眾孩童（失望地）：沒有了？！

    劉樟樹（噓了一聲）：別做聲！

    【眾孩童一邊在突然失去腳印的四周仔細(xì)尋找，忽然發(fā)現(xiàn)前面不遠(yuǎn)處有一個雪包，仔細(xì)辨認(rèn)，雪包下方有一個小洞，劉樟樹伸頭向小洞里看去，就見石崖里有一只瞪著驚恐大紅眼的灰兔！劉樟樹做了個圍攻的手勢，十多個孩童一齊端起了武器。

    劉樟樹（數(shù)）：一、二、三！

    【眾孩童一齊端著棍棒鐵叉朝石洞戳去！

    【大灰兔趁機從孩子們的身旁逃出了石洞！

    【孩子們嗷嗷地在山上追逐灰兔，掀起一道雪幛……

    （閃回）孤峰山下       接前

    于福遠(yuǎn)遠(yuǎn)地追著喊：劉樟樹——你們回來上課——劉樟樹——

    （閃回）孤峰山上       接前

    【劉樟樹等仍在嗷嗷叫嚷著追逐野兔。

    【于福在后面緊緊追著、喊著，體力漸漸不支……

    教室內(nèi)   日

    沈幽蘭（靠在窗前想著，自言自語）：你病倒了，怎么就單單要我來代課呢？喊金霞來不是很好嘛！黃玲香也行�。�

    劉家坳村前     早飯后

    【隨著上工的哨聲，社員們急匆匆地挑著夾籃去上工。

    【黃玲香挑著夾籃小跑了一段路，突然想起什么，立即停下不走，佯裝到塘邊洗手。

    黃玲香（自言自語）：這水利大會戰(zhàn)干了半個多月，今天開始休息。他今天一定會來看那**的�。▉G下夾籃，轉(zhuǎn)身向孤峰嶺跑去）

    【黃玲香剛到嶺下，正碰上何敬民從嶺上下來。

    何敬民：玲香？你去哪？

    黃玲香（高興地）：我就知道你今天要來！

    何敬民：你知道？

    黃玲香：這挑水庫大會戰(zhàn)干了半個多月，你一直沒見著那幽蘭，能不想念？這好不容易休息幾天，你能不來？走，到我家去坐一下！你還沒到我家去過哩！

    何敬民：今天不行！我要趁水利會戰(zhàn)休假的幾天時間把全公社的學(xué)校跑一跑。

    黃玲香（強拉）：學(xué)校有什么好看的？去我家吧！

    何敬民：不行！

    黃玲香（繼續(xù)拉）：去吧，不去不行！

    何敬民：不行！真的不行�。⊕昝�，離去）

    黃玲香：不行就算！香貓卵子�。ㄟB踢幾腳路旁泥土）

    民辦小學(xué)教室      稍后

    【學(xué)生在寫字。沈幽蘭耐心地糾正著學(xué)生寫字的姿勢。

    【何敬民進(jìn)來。

    沈幽蘭（驚喜地）：你來了？

    何敬民：當(dāng)老師了，也不告訴我一聲，真把我急死了！

    沈幽蘭：這是隊長派的，我有什么辦法哩。

    何敬民：這也是。

    沈幽蘭：不是水利會戰(zhàn)嗎，你怎么有時間來了？

    何敬民：大會戰(zhàn)已告一段落，我就匆忙忙來看你了！我說的對吧，你是非常適合當(dāng)老師的。

    沈幽蘭：我才不喜歡當(dāng)老師哩！

    何敬民：當(dāng)老師有什么不好？我又分管教育，以后我倆把大事辦了，就能生活在一起，你說，那該多好呀！

    沈幽蘭：我才不想在你手下當(dāng)老師哩！

    何敬民（似乎并沒介意，從包里掏出兩本小學(xué)課本）：這是給你的。

    沈幽蘭（高興地接過，摩挲著）：太好了，我正缺書看呢！

    何敬民：上次留給你的書看完了？

    沈幽蘭：嗯。

    何敬民（愣愣地看著沈幽蘭那紅得更加燦爛的臉龐）：蘭，只要你愛看書，我那里有的是，我會經(jīng)常給你送書來的。

    沈幽蘭（瞟了何敬民一眼）：經(jīng)常來？那不影響你的工作？

    何敬民：嘿，我的本職工作就是常到下面學(xué)校跑跑看看嘛。

    沈幽蘭（柔情地）：那——隨你。

    何敬民：蘭，上次你說的‘壓根’的事，是不有點俗氣？我想了，是不定個時間，我到你家，親自向你父母提親，給你做兩套好衣服就是了。

    沈幽蘭（嬌嗔地看了何一眼）：誰要你做衣服啦？

    何敬民：要是你父母不同意的話，我就把公社的丁書記搬來，請他做我倆的介紹人，你說呢？

    沈幽蘭（羞赧地低下頭）：我倆的事，搬那么大的干部來干嗎？

    【學(xué)生已寫完字，紛紛叫嚷著。

    眾學(xué)生：蘭姐姐，我們的字寫好了，再教我們唱歌吧！（說著，已自發(fā)地唱起來）：天上布滿星，月芽亮晶晶，生產(chǎn)隊里開大會，訴苦把冤伸……

    何敬民（欣賞地）：瞧你這些學(xué)生，多純樸！你還是當(dāng)老師好。

    沈幽蘭（撒嬌地）：我才不當(dāng)老師哩！

    山?jīng)_里      傍晚

    【隊長站在稻場上吹響了下工的哨音。

    【挑塘泥的社員們匆忙收撿工具下工。遠(yuǎn)遠(yuǎn)聽見教室那邊傳出學(xué)生唱歌的聲音，社員夸贊著離去。

    【金霞和杏子、梅子幾個姑娘挑著夾籃過來，本能地朝教室看去。

    金霞（嫉妒地）：哼，這次竟讓她去代課了！

    黃玲香（從后面追過來，用夾籃撞著金霞的夾籃）：怎么？火燒烏龜——肚里疼了吧？

    金霞（沒好氣地）：鬼扯什么呢？

    黃玲香：喲，醋壇子打翻了，還不準(zhǔn)人家說？

    金霞：你不也在吃醋！

    黃玲香：我吃什么醋呀？

    金霞：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那天送何敬民走；還有，你在水利會戰(zhàn)工地上……

    黃玲香：**！我就是喜歡那個姓何的，你能把我怎么樣？

    金霞：我能把你怎么樣？就怕幽蘭不會饒過你喲。

    黃玲香：她敢！

    【杏子、梅子互相看了看，大驚。

    小學(xué)教室       上午

    【學(xué)生在教室里寫字。沈幽蘭看堂。

    【虛弱的于福進(jìn)來。

    沈幽蘭（吃驚地）：你、你怎么來了？你的身體好了？

    于福：比前幾天好多了。

    沈幽蘭（急忙去拿教本教具）：既然你的病已好了，我就把這些東西還給你。

    于福（不解地睜著雙眼）：你——

    沈幽蘭：我還是到隊里去勞動！

    于福：還代幾天課就不行嗎？

    沈幽蘭（搖頭）：真的不行！（歸還教本）

    于福（接過教本）：那只得我來教了。同學(xué)們——（一陣目眩，幾乎暈倒）

    沈幽蘭（急扶于老師）：怎么啦？怎么啦？你呀，好好的個身體，硬把弄成這樣！

    于福（掙扎著）：沒事的。同學(xué)們——（又是一陣目眩）

    沈幽蘭（再扶，想了想）：還是我來吧。

    于福：我來！

    沈幽蘭：瞧你身體虛到這樣了，還要強？

    于福：幽蘭，不是我要強，我是看不得這些孩子不上課呀！我知道你不喜歡當(dāng)孩子王，但文化對一個國家的發(fā)展是多么的重要��！我的大伯每次來信都叮囑我們，說國家要富強起來，就一定要提高國民的文化素質(zhì)，國民的文化素質(zhì)不高，我們是沒法過上‘電燈電話，樓上樓下’的好日子的！同學(xué)們，沈老師教到哪一課了 ？

    沈幽蘭（奪過教本）：還是我來吧！

    【沈幽蘭憐憫地看于福一眼，咬咬牙，一甩長辮，轉(zhuǎn)身就在黑板上一筆一劃地寫著：秋天來了

    【學(xué)生驚喜地看著沈幽蘭寫字。

    沈吉利（高興地跳起）：哦，姐姐上課嘍！

    學(xué)生（都高興地叫嚷著）：哦——蘭姐姐給我們上課嘍！

    沈幽蘭（打開教本）：同學(xué)們別說話，現(xiàn)在我?guī)Т蠹易x課文：秋天來了，天氣涼了，一群大雁往南飛……

    【于福坐在第一排，雙手托腮，欣賞著沈幽蘭寫字時的優(yōu)美身姿……

    【金霞進(jìn)來。

    金霞（見沈幽蘭和于福的神態(tài)，醋意大發(fā)）：喲，沈老師在上課嘛！我來的真不是時候！真不是時候�。ㄒ矓D上講臺，故意將沈幽蘭往講臺下擠）

    于福（站起，將金霞往教室外拉）：你這是干什么呀？有事跟我說！

    金霞（不走）：喲，你能看沈老師上課，我就不能看呀？是不就多了我一個？要是嫌我在這里礙了你們的事，你就明說�。ɡ^續(xù)擠著沈幽蘭）

    【沈幽蘭看了金霞一眼，佯裝不知，繼續(xù)帶領(lǐng)學(xué)生讀書。

    于福：胡說什么呀�。ɡ^續(xù)將金霞往外拉）

    金霞（掙扎）：我偏不走，我偏不走！你這個騙子！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這個糊涂蛋！人家是一腳踏兩只船，在玩你的感情，你還把人家看成是真心一片！你這個糊涂蟲！你這個糊涂蟲�。ㄓ脙芍恍∪�頭捶打于福）

    沈幽蘭（急過來勸解）：金霞，你這是干什么呀？

    金霞（趁機揪住沈幽蘭）：干什么？你說干什么？你現(xiàn)在開心吧？吃到碗里霸到鍋里！那邊纏住小何，這里又和于�！�…

    于福（急了，推搡金霞）：你瞎說什么呀？你瞎說什么？

    金霞：我就要說！我就要說！她姓沈的不是和你好，怎么你生病，她就跑來給你代課？

    沈幽蘭（聽明白）：金霞，你瞎說什么呀？這代課是……

    金霞：你不要解釋！你以為你們這點小聰明，別人就看不出來呀？幽蘭，你也別欺人太甚！你有了何敬民，這里又來搶……

    于福（雙手捂住金霞嘴）：你，你，你……

    【沈幽蘭委屈地放下教本，跑出教室……

    于福（追出）：幽蘭！幽蘭！

    金霞（揪住于福）：小福子，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劉家坳村口路上     稍后

    【八嬸送秦兆陽出門，邊走邊嘮叨。

    八嬸：兆陽啊，不是姑姑管閑事，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整天就顧了個服裝廠��？再說，服裝廠辦得再好，那也是公社的，終身大事才是你一輩子的大事呀！你也該考慮考慮了！

    秦兆陽：姑姑，您老要真急的話，就為侄子找一個吧。那是添十年陽壽的好事耶！

    八嬸：姑姑是想多活十年啊�？墒悄銈儸F(xiàn)在心眼高，我不知道你喜歡什么樣道姑娘��？

    秦兆陽（笑著）：姑姑，只要是您老喜歡的，做侄兒的一定就喜歡�。ㄒ娨殉龃蹇�，轉(zhuǎn)手勸著八嬸）姑姑，回去吧。日后我會經(jīng)常來看——

    【金霞滿是怨氣地走過來，正撞著秦兆陽后背。

    金霞（惱火地）：你的眼睛長到哪里去啦？

    秦兆陽（回轉(zhuǎn)身）咦？是你撞著我，還問我的眼睛長哪里去了？你說我的眼睛長哪里去了？

    金霞（更加生氣）：我這么大個活人，你都看不見啦？

    秦兆陽（笑著）：你怎么這么大的火氣呀？我背對著你，怎能看得見？明明是你撞了我，怎么反倒罵起我來了？

    金霞：不罵你罵鬼呀？我有火氣，你管得著？

    八嬸（急忙趕過來）：喲，霞子姑娘今天是怎么啦？平時都是懂情懂理的，今天是誰惹了你呀？好了，好了。兆陽啊，你先回去，我正有事要找霞子姑娘哩！

    秦兆陽（點頭）：那好，姑姑，我走了。（又向金霞點了下頭）對不起了�。�離去）

    八嬸（見秦兆陽走遠(yuǎn)）：霞子姑娘，這兩天是怎么啦?小嘴翹得能掛油瓶了？

    金霞：誰的嘴掛油瓶啦？八嬸，剛才那個人是誰呀？

    八嬸：那個青年人啦，是我娘家的侄子，頂頭親哩！唉，對了，我這侄子呀，可了不起耶，剛剛二十歲，就當(dāng)了公社服裝廠廠長，每天三四百人在他手下做事耶！唉，就是這小鬼東西眼光有點高，至今還沒成家哩！

    金霞：……

    八嬸：呃，霞子姑娘，一句話不知我該說不該問？

    金霞：八嬸，你老說。

    八嬸：我這個侄子你已經(jīng)看見了，要是不嫌棄的話，我想哪天帶你……

    金霞（微驚）：這……

    （閃回）：金霞在學(xué)校罵于福和沈幽蘭……

    金霞（想了想，狠下心）：唉，八嬸，你那侄子家有‘電燈電話，樓上樓下’嗎？

    八嬸（想了想）：電燈電話——這個……對了，啊呀，我真是老糊涂了，這個我還真是記不清了。這樣吧，哪天我?guī)�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br />
    金霞（點頭）：嗯。

    沈家    傍晚

    【沈幽蘭苦惱地坐在竹椅上發(fā)愣。

    沈母（去廚房做飯，見女兒坐著不動）：怎么啦，蘭子？

    沈幽蘭：累了，坐一下。

    沈母：怎么？教書比到田里干活還累呀？難怪說，人越閑越嬌啰�。ㄟM(jìn)廚房）

    沈幽蘭（自言自語）：我是不有點兒傻，做事欠考慮？于福病了，自己逞什么能，偏偏跑去替他代課？少男少女的，整天在一塊，難免不讓人說閑話！何況，金霞早就對于福好了，我這不是……

    【畫外音】

    小學(xué)校那條巷道是沈幽蘭家的出馬路，自從金霞當(dāng)著于福的面奚落了一陣之后，再要出門，沈幽蘭就很少再走小學(xué)校門前那條路了。遇上非走不可時，她也是竭力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的眼睛向小學(xué)校教室里張望。

    隨著畫外音淡入：

    ——沈幽蘭出門。剛準(zhǔn)備從小學(xué)校那邊走，忽然聽到教室里學(xué)生鬧嚷嚷的聲音，立即改走自家屋側(cè)面的山道。山道兩邊滿是金剛刺、鐵芭茅。沈幽蘭穿行在山道里，常被金剛刺拉住，惹得她不得不停下，小心翼翼地取著那生著倒鉤的金剛刺；等出了山道，已是滿頭草屑、落葉和金剛刺的黃花瓣，她只得耐心地摘著……

    教室外的于福愣愣地看著沈幽蘭有意回避的舉動……

    ——沈幽蘭非走學(xué)校那邊不可了，先是站在門口猶豫一會兒，聽著那邊學(xué)生念書的嘈雜聲，咬咬嘴唇，下定決心，目不斜視地從小學(xué)校經(jīng)過；到學(xué)校門口了，或是裝著將長辮甩到身后，借故將臉扭向一邊，或是借鞋底有石子，用腳尖就地磕打幾下，趁機匆匆離開。

    教室里的于福看著沈幽蘭有意回避他的舉動……

    沈家       春天的傍晚

    【沈母提籃準(zhǔn)備上山打豬草，出門時一個趔趄。

    沈幽蘭（下工回來，見狀，急上前攙扶）：媽，頭又暈了？你到哪里去呀？

    沈母：豬食快沒了。我想去打點豬菜回來。

    沈幽蘭：媽，你歇著。我去吧。

    【沈幽蘭提籃就要從屋側(cè)邊小道上走。

    沈母：蘭子，走那干嗎？孤峰山腳香薅多，去那不好？

    沈幽蘭：媽，我知道。（仍走小路）

    沈母（提醒）：今天是禮拜六，于老師不在學(xué)校，你走那里不會有事的。再說，滿村的人哪個不知道你是何工作隊的人了，管那些閑話干什么？

    沈幽蘭（厭煩地）：媽，你少說就不行？

    路上     接前

    【沈幽蘭去打豬草，迎面碰上杏子。

    杏子：蘭姐，又打豬草去？

    沈幽蘭：是啊。你去哪？

    杏子：天不早了，我去把塘里的鵝趕回來。（走一段路，又回頭）：蘭姐，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總又不好說！

    沈幽蘭：什么話不好說？

    杏子：就是那玲香，你要防備她一點！

    沈幽蘭：防備她什么？

    杏子：我看出來了，她總是跟何工作隊……

    沈幽蘭（打斷）：我還以為是什么事呢，就是這個呀？那有什么大不了的？青年人嘛，誰見誰不說幾句話？

    杏子（著急地）：蘭姐……

    沈幽蘭（不愿聽）：好了，不要說了。哦，對了，杏子，我們女孩子家要學(xué)得胸懷寬廣一點，不要亂猜疑。

    杏子（更加著急）：蘭姐，這我是親耳聽到……

    沈幽蘭：好了，好了，別說了，我要打豬草去了。

    杏子（焦急地）：嗨！

    劉家坳村口大塘邊      接前

    【劉樟樹、小翠等四個小牧童在樹下解開牛繩，騎上牛背，準(zhǔn)備上山。

    【沈幽蘭提籃趕到。

    沈幽蘭：樟樹、小翠，放學(xué)啦？

    小翠：是的。蘭姐姐，又去打豬草啦？到孤峰山腳下去吧，那里香薅好多喲！

    劉樟樹：蘭姐姐，到我們那里去吧！去了，我們幫你掐豬草。真的！

    沈幽蘭（摸摸熟悉的老牛，老牛親熱地舔了舔她的手；沈幽蘭又摸摸孩子們的頭）：樟樹、小翠，春上瞌睡多，別在山上睡著了，忘了回家，那會把家里大人急壞的！可要記住噢。

    小翠：嗯，記住了。蘭姐姐，還是到我們那里去吧！

    沈幽蘭：好妹妹，姐姐今天找到一塊好地方，那里的豬草可多呢！

    小翠：蘭姐姐，那我們走了。

    【牧童與沈幽蘭招手離去。

    【沈幽蘭獨上孤峰嶺。

    孤峰嶺        接前

    【除了嶺頭那棵參天椏楓外，幾乎沒有喬木。滿山石崖間都是野茶樹，茶樹間是各種各樣的豬草：香薅、奶漿菜、山胡蘿卜……

    【沈幽蘭敏捷地穿梭在石崖間，飛快地掐豬草……

    【可以看出，這天沈幽蘭的精力總是無法集中，有時，幾棵豬草就在手邊，但她掐著的卻是帶刺的植物，扎得滿指是血，她痛苦地將指頭放進(jìn)嘴里嗍著。

    【她懊惱至極。

    【閃回】

    ——沈幽蘭從小路上走，于福攔住她的去路：幽蘭，我真是那么討厭嗎？你為什么總要回避我？

    ——何敬民充滿柔情地站在沈幽蘭面前：蘭，你就答應(yīng)我吧！你答應(yīng)了，我就叫公社的丁副書記來為我倆做媒，到你家提親……

    ——沈母勸著幽蘭：我看還是小福子好，他是家門口人，知根知底的，你嫁了他，我放心。那姓何的，雖人長得很精明，但他是捧‘鐵飯碗’的，我們鄉(xiāng)下人配不上啊……

    孤峰嶺       接前

    【沈幽蘭愣著站了一會，忽然想起什么，又彎腰飛快地掐豬草。掐著掐著，又漸漸緩慢下來。

    沈幽蘭（畫外音）：小何怎么還不來？他不是說派丁書記來提親嗎？是啊，真要是‘壓了根’，別人就不會說閑話了，省得這么煩人！

    【沈幽蘭向孤峰鎮(zhèn)的方向看了看，沿著孤峰鎮(zhèn)方向邊掐邊看。

    沈幽蘭（畫外音）：今天是禮拜六，學(xué)校的事不多，說不定小何就在這下午要趕來呢！

    【隨著沈幽蘭沿著山路的登高，視野漸漸開闊：可以看到孤峰以外那許許多多的大小山峰；再從山峰之間，又可以看到山峰下那統(tǒng)統(tǒng)形成坑的白墻黑瓦的村莊。三月的傍晚，陽光柔和，暖風(fēng)吹拂，遠(yuǎn)近山脈一片蒼翠，偶爾加上黃花紅花的點綴和山蜜蜂嚶嚶的叫鳴，更是讓人感到暖意融融，青春勃發(fā)！

    【孤峰鎮(zhèn)那邊路上有人過來了，沈幽蘭借著掐豬草彎腰的機會偷著向來人瞟了一眼，從身影上看，那人很像何敬民，她一陣高興，手兒掐得更快；當(dāng)來人走到身邊，她再窺視，發(fā)現(xiàn)不是何敬民，就懊喪而又裝著若無其事地掐起豬草。

    【山道上仍是人來人往。

    【沈幽蘭不再理睬，只管低頭掐豬草！

    【一籃豬草掐滿。沈幽蘭看了看孤峰鎮(zhèn)那頭，不甘心地將籃里的豬草按了按，繼續(xù)掐豬草，不時偷瞟著孤峰鎮(zhèn)那頭的來人。

    【籃里裝滿了，沈幽蘭將籃里的豬草按了按，一邊偷瞟著孤峰鎮(zhèn)那頭的來人，一邊有一下無一下地掐著豬草。

    【天色漸晚，路上行人稀少。沈幽蘭失望而又無可奈何地挎起裝滿豬草的竹籃開始下山。

    【沈幽蘭走到椏楓下，看看西邊的太陽，太陽剛墮上西山，她忽然想起一個去處。

    沈幽蘭（自怨自地）：真笨！大半個下午都等了，就等不得這一會？今天是禮拜六，說不定小何是開完教師會再來哩！

    【沈幽蘭想了想，又擓著沉沉的豬草，沿著苦竹林中的小徑，向石椅巖走去……

    石椅巖       接前

    【巖邊的山桃花開了，滿枝粉紅嘟嘟的，蝶兒撲撲，蜂兒嚶嚶。沈幽蘭坐上平坦的石椅上，居高臨下，怔怔地盯著孤峰鎮(zhèn)那頭時斷時續(xù)的山道。

    【淡入幻覺】白白凈凈的何敬民背著黃色布包，大幅度地擺動著兩手，精神抖擻、滿面春風(fēng)地向沈幽蘭走來。沈幽蘭頓時羞澀地站起來……

    【淡出幻覺】

    沈幽蘭（沉思，自言自語）：和于福相比，小何就是少了點——唉，怎么又想到和于福比呢？對了，要是小何這次來了，一定要當(dāng)面把他的優(yōu)點和缺點都說出來，該要他改進(jìn)的就得讓他改進(jìn)。比方，他為人有點……

    【不遠(yuǎn)處同在打豬草的杏子看見沈幽蘭，正準(zhǔn)備打招呼，竹林外一個男聲已提前喊了。

    于福：（畫外音）幽蘭。

    【杏子只得躲進(jìn)苦竹林中偷看。

    于福（背著黃布包從竹林小道上鉆上來）：你怎么在這里？

    沈幽蘭（尷尬地）：你怎么來了？

    于福：我正想找你，沒想到在這里碰上了！

    沈幽蘭：找我？

    于福：嗯。你這次一定得答應(yīng)我！

    沈幽蘭（頓時緊張起來）：答應(yīng)你什么？

    于福：我想上大學(xué)。

    沈幽蘭：上大學(xué)？

    于福：是的。

    沈幽蘭（一陣輕松）：真的？

    于福：還能騙你？今天開教研會，我林淵老師告訴我，說這次我們公社有一個推薦上大學(xué)的指標(biāo)，叫我想盡一切辦法要爭取到這個名額。我想了想，就想到請你給我?guī)兔Γ?br />
    沈幽蘭：上大學(xué)，我能幫忙 ？瞧我這個丑樣子！

    【一朵野桃花落入于福手中。

    于福（欣賞地看著手中桃花）：你還丑呀？

    【沈幽蘭羞赧得低下了頭。

    杏子（漸漸走出竹林，焦慮不安地看著沈幽蘭和于福）：他倆怎么又……

    孤峰嶺山道上     接前

    【黃玲香煩躁地向嶺頭攀去。

    【閃回】孤峰嶺。日。

    何敬民與沈幽蘭邊攀山嶺邊親密地說笑著。黃玲香被遠(yuǎn)遠(yuǎn)冷落在后面，氣得將行李扔到山路下……

    孤峰嶺山道上。接前

    【黃玲香想著何敬民對她的冷落，越發(fā)煩躁，不時拔著路邊的樹葉放嘴中咬著，又狠狠地吐出。上到嶺頭，正想坐下休息，聽見竹林深處有人說話，他警覺地向竹林深處看了看，看見了沈幽蘭和于福。

    黃玲香（猛然驚喜）：啊，又是她兩個在一起……好！好！（急躲進(jìn)暗處繼續(xù)窺探）

    石椅巖處    接前

    【于福不再說話，靜靜地看手中桃花。

    沈幽蘭（覷了對方一眼，大方地）：你這個人真有意思，桃花有什么好看的？

    于福：我不是看桃花，只是求你答應(yīng)我……

    沈幽蘭（緊張地）：答應(yīng)你？答應(yīng)你什么？

    于福：答應(yīng)為我在何組長面前說一聲。

    沈幽蘭：就是這事？行！

    于福（又嗅了嗅桃花，高興地）：真的？那我走了。（離去）

    杏子（焦急地過來）：蘭姐，你今后真的就不要再和于老師來往了，免得……

    沈幽蘭：免得什么呀？

    杏子：免得人家說閑話！

    沈幽蘭：閑話？我有什么閑話？杏子妹妹，你怎么又變得疑神疑鬼的了呢？

    杏子（委屈地）：蘭姐，我真的是為你好！

    沈幽蘭：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這總行了吧！

    杏子（焦急地）：蘭姐！

    （第三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