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似乎很熟絡(luò)，戰(zhàn)宇好奇地看看他們，問：“你們認識？”

    文淑祺羞慚地說了那次他們河邊邂逅的經(jīng)過。

    蔡訥道：“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剛才，我們發(fā)現(xiàn)他們在你身后指指點點，疑心有陰謀，便從后面悄悄跟了上來——他們?yōu)楹我獮殡y你？”

    文淑祺猜想，他們肯定是要借機報復(fù)自己。

    蔡訥追問緣故。

    她氣憤地說，上次他們在河西大樹上纏紅布、為鬼子飛機指示轟炸目標(biāo)被自己取掉了，便來找岔子！

    蔡訥氣憤地說，自己打日本人，他們反而搞破壞，這些雜種，就該千刀萬剮！

    文淑祺好奇地問，他看起來象美國人，國語怎么講得那么流利？

    “小姐，你怎么對這感興趣？”

    “要知道，好奇是人的天性，難道連這事你也要吊人胃口？”

    “在美麗的小姐面前，是英雄都會拜倒，何況我還不是英雄？——你有時間嗎？”

    她內(nèi)心驟然一緊，警覺地問：“么咯意思？”

    “別擔(dān)心，小姐，我不是老虎，更不會吃人。我只是說，如果有時間，我就把我的經(jīng)歷告訴你。”

    “時間不成問題……”

    “好，小姐，你不要把我當(dāng)成純粹的美國人，其實，我具有中國血統(tǒng)，應(yīng)該算是大半個中國人……”

    一聽這話，她和戰(zhàn)宇期待著，想知道原委。

    蔡訥的記憶，也穿越回到二十年前。

    他說，他的父親是美國人，原先在上海工作，與中國陸軍醫(yī)院的一位護士結(jié)合生下他以后，其母便給他取了個中美“混血”的名字：蔡訥•史密斯。“蔡訥”也就是英文“china”的中譯，其母要求他熱愛這片土地。

    他一直在上海上學(xué)。臨近初級中學(xué)畢業(yè)時，淞滬戰(zhàn)爭爆發(fā)，他與父親被強行撤回了美國……

    這一說，她豁然開朗。

    難怪，一個無論是身材、還是深陷的眉眼、挺拔微鉤的鼻子、均遺傳了美國人特征的洋人，國語竟然講得那么棒呢。

    文淑祺抿嘴一笑：“這樣看來，你就是一名姓蔡的老和尚。”

    蔡訥不顧她打趣，眼中卻已閃現(xiàn)出晶瑩的淚花。

    原來，他的母親與眾多中華勇士一樣，為了捍衛(wèi)祖國和民族尊嚴而血灑疆場……

    聞知母親罹難，蔡訥寢食難安，發(fā)誓要報血海深仇。在陳納德招募“中國空軍美國志愿援華航空隊”隊員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報名來到了中國……

    說到這兒，蔡訥臉上已掛滿了淚花。

    誰知他還有這樣悲慘的背景呢？知道自己的問題觸及了對方的**和痛苦，文淑祺覺得剛才的玩笑似乎有些過了，深為不安，也非常同情，一時卻找不到恰當(dāng)?shù)脑拋頁嵛俊?br />
    過了很久，她歉意地說：“對不起，想不到你受到這樣的傷害，我不該打聽這方面的事……”

    男人有淚在輕彈，只是已到傷心處！蔡訥拭去臉上淚水：“其實，我來到中國與其他同伴是有區(qū)別的。他們是為了金錢，而我，是要為母親復(fù)仇……”

    經(jīng)過大名鼎鼎的飛虎將軍陳納德創(chuàng)辦的航校訓(xùn)練后，他屢經(jīng)空戰(zhàn)。停頓了一會，蔡訥又說：“要是這世上沒有侵略者，大家能夠過上和平安寧的生活，多好！”

    這何嘗不是人們的共同心愿？

    文淑祺贊賞地說：“那天見到你，我還以為你們國家也開設(shè)了國文課呢。”隨后，她話鋒一轉(zhuǎn)，“——你是飛虎隊員，可以打聽一些事嗎？”

    “當(dāng)然可以，只要不是秘密�！�

    文淑祺欣然感謝：“蔡訥，謝謝你們出手相救！要是沒有你們，我還不曉得會是怎嘎的結(jié)果呢�！�

    “好人會有好報。你看剛才那人，不認識你，還不同樣仗義出手？”

    想起上次在河邊，自己卻恩將仇報，她羞愧地說：“是啊，我們就需要這樣的能量——蔡訥，我想寫文章，你能不能給我講講你們飛虎隊的故事呢？”

    恰在這時，涂樹幟幾人扭著一個返回：“頭，只抓住了一個�！�

    文淑祺憤怒地告訴他們，這些人要報復(fù)自己的原由。

    涂樹幟也怒火中燒：“是嗎？我們拚命打鬼子，這些雜種卻要當(dāng)狗漢奸，真是找死！——可惜跑了一個。”

    幾人狠狠地踢著抓到的兩人，發(fā)泄著怒火。

    文淑祺提出：“把他們交給政府，以便把漏網(wǎng)之魚一網(wǎng)打盡�！�

    涂樹幟點頭：“對，我們暫時留他一條狗命�！�

    蔡訥：“幾位弟兄，有勞你們跑一趟了。”

    杰克笑笑：“頭，你是專門來陪美女的？”

    文淑祺朝他們微笑道：“我會等你們回來�！�

    天氣熱，文淑祺和蔡訥就近找到了一株大樹，坐到樹蔭下。

    為了取得蔡訥信任，文淑祺攤開本子之后，把自己名字和是學(xué)生一事告訴了他，還說明年就畢業(yè)了。

    蔡訥問她，是不是一有空閑就寫稿子？

    文淑祺說，也想為抗戰(zhàn)出點力呢。

    蔡訥說很佩服！

    文淑祺問蔡訥，說想問他一個問題，是不是他們在空中，容易看到地面上的紅色東西？

    蔡訥說紅的顏色非常顯眼，空中極易看到。

    文淑祺說怪不得，剛才跑了的那個狗東西，上次就用紅布纏在樹上。　

    蔡訥憤恨地說，那些家伙也真是費盡了心機。

    文淑祺轉(zhuǎn)換話題，說還是請他講講空戰(zhàn)的故事。

    蔡訥爽快地答應(yīng)：“好啊�！�

    戰(zhàn)宇幾人趕回來了。

    涂樹幟驚問：“頭，好什么呀？”

    蔡訥坦言，美女要他講空戰(zhàn)故事，要他們也過來講一講。轉(zhuǎn)而向文淑祺道，他們的空戰(zhàn)故事太多了，就說最近的一次精彩戰(zhàn)斗好不好？

    文淑祺不住點頭。

    蔡訥頭腦中，涌現(xiàn)出了酣暢淋漓地攻襲湘江那次。

    ……

    說完，文淑祺稱頌他們打得漂亮，欽佩這些空戰(zhàn)英雄。

    蔡訥戲言，美女表揚，他領(lǐng)受了。他自豪地說，為什么他們會無一傷亡、凱旋歸來呢？他們空戰(zhàn)打得這樣痛快、老到，除了我軍戰(zhàn)機已優(yōu)于敵軍外，還有神奇之處。而這神奇，就來源于技巧……

    涂樹幟搶著說，就是因為陳納德將軍來到中國以后，開辦了航校，還親自教給他們空中格斗的各種技巧。

    中美空軍，就這樣憑著勇猛頑強精神、憑借技巧，與敵人拚搏，令敵人膽寒！

    蔡訥說，因為我們是替自己、替受日本侵略的人們報仇，就變得格外勇敢，不怕犧牲生命。

    文淑祺告訴他們，自己哥哥也遭日本飛機炸死了。想上前線為他們報仇，軍隊卻不收留。說他們以槍炮報仇，她就以文章報仇。

    涂樹幟表示，她要寫文章，他們有的是素材，只要她需要，他們一定提供。只是還不曉得美女姓名呢。

    蔡訥搶著說可以告訴他們。

    涂樹幟以怪異的眼神盯著他。

    文淑祺掃了他們一眼，便笑笑作了自我介紹。

    涂樹幟責(zé)怪她，怎么只找美國佬，不找他？他們大隊就有不少中國同胞，新聞素材多如牛毛。

    文淑祺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做這行要想有所突破，肯定要有足夠的資源，這些空軍朋友又怎能落下？她驚喜地應(yīng)允，表示下次一定會專門拜訪他們。

    涂樹幟不知他們的關(guān)系發(fā)展到了什么程度，以試探性的口氣說：“可別開空頭支票��！”

    “放心，有時間我一定來�！边�與他拉勾。蔡訥愣了，自己還沒享受過這種“殊遇”呢，不覺隱隱不快，還感到有些失落。

    文淑祺喜笑顏開，說：“你們幾人也一樣，都要幫我。”

    杰克朝文淑祺擠眉弄眼：“我只想你單獨找我�！�

    蔡訥捅他一拳：“那可不行！”

    杰克也回敬一拳：“我們公平競爭。”

    文淑祺一臉緋紅：“這是哪跟哪？”

    杰克故意說：“我說的也是提供新聞，看你想到哪里去了？”

    文淑祺仍然紅著臉：“你們欺負小女子�！�

    大家看著嬌羞的文淑祺，放肆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