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群英聚會
作者:
田園 更新:2019-05-29 21:50 字?jǐn)?shù):4989
海豹、海龍帶兵追趕匪徒。被追殺的眾匪見大柜、二柜和總摧全部遇難,哪個有心打仗,發(fā)一聲喊便四散逃走。明智一點(diǎn)的見撤退也是個死,好死不如賴活,干脆舉槍投降,余眾則漫山遍野,有的拉荒外逃自尋門路,有的則伏臥在沒人深的蒿草叢中就地隱身。待兩路人馬殺至胡匪大營時,所剩殘匪不足六七十人。
海豹和海龍率隊沖入胡匪中軍大帳,坐在胡匪的狼皮太師椅上,指揮手下眾人將殘匪全部繳械,然后不分好歹,將俘虜全部押入一間破舊的馬棚里,將營內(nèi)全部庫存及錢糧封好,只待海青大哥來胡匪大營后再組織人盤點(diǎn)交割。又派人去伊順招向大哥海青報信。
海青自派兩兄弟帶兵追殺殘匪后,便組織城內(nèi)留守鄉(xiāng)勇打掃戰(zhàn)場。這一次收獲頗豐,戰(zhàn)場上繳獲戰(zhàn)馬三、四十匹,長短槍30余支,其他戰(zhàn)利品不一一列舉,全由安子奇負(fù)責(zé)統(tǒng)一安排記賬入庫。又派人將小三爺和熊杰兩個受傷匪首從大牢中提出。經(jīng)商會提議,在城內(nèi)游街三天。二人渾身上下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最后海青令手下弟兄割下了二匪首項上人頭,掛在城門示眾,以警后人。
自小三爺?shù)确耸妆磺芎,伊順招周圍近百里左右民眾都紛紛趕至小城,一是要看這一被捧為長有三頭六臂的匪首小三爺究竟是何等樣人;第二便是昔日那些被胡匪砸過黑窯子的、打死父母兒女的、被綁過肉票的、亦有老婆、女兒被胡匪糟蹋過的,不少平民百姓都紛紛請愿,非要將匪首點(diǎn)天燈(用火燒)不可。后見海青割下了匪首的項上人頭掛城門示眾后,才算長出了一口惡氣。城內(nèi)各大小商賈見海青一鼓作氣,瞬間便將攻城匪徒一舉殲滅,如此伊順招城內(nèi)外兩大惡痞子全被海青鏟除,眾百姓都彈冠相慶,商會組織的秧歌隊在城內(nèi)扭東北大秧歌三天。中央大街十字路口那高大炮臺成了唱野臺子戲演二人轉(zhuǎn)的舞臺。全城上下,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似過年一般。百姓們都說小城有上天魁星下界佑民,伊順招從此無大禍矣。更兼小城周圍水患不至,農(nóng)田旱澇保收,全城充滿興盛繁華,蒸蒸日上的大好景象。
眾平民百姓還未待商會號召,有的早已慷慨解囊,捐贈之聲日盛。
當(dāng)老商會長朱二東又把那白花花銀子送至海青桌上時,海青于心不忍,便乘機(jī)告曰:“承蒙城內(nèi)各界關(guān)照,眾商賈無私捐贈,才使海青隊消滅胡匪。今商界仍繼續(xù)慷慨解囊,海青實于心不忍。且海青隊近日槍支人馬不斷增多,其中難免有魚龍混雜,繼續(xù)在城內(nèi)駐守,只恐有那不法之徒尋釁滋事攏民,壞了海青名聲。此外,若長此下去,部隊軍餉皆需城內(nèi)民眾負(fù)擔(dān),多有不便。故我此次先收下捐銀,權(quán)做軍需。只是日后既要保護(hù)伊順招民眾不受胡匪騷擾,亦不需城內(nèi)諸商賈繼續(xù)破費(fèi)。我今日便率眾出城,暫住小三爺胡匪大寨,繼續(xù)樂善好施,濟(jì)困扶危和除暴安良大業(yè)。以保松嫩平原不再有惡匪聚眾,殘害生靈,至此告辭!
海青言畢,便率部下與朱二東及諸商賈灑淚而別。當(dāng)晚便至小三爺?shù)暮舜笳,與三位義弟盤點(diǎn)庫中錢糧。掐指計算,足可保山寨三年用度。計點(diǎn)部隊,已有戰(zhàn)士140余眾,戰(zhàn)馬五六十匹。海青下令將關(guān)押的胡匪放出,有愿歸家者發(fā)放路費(fèi),只是不得再當(dāng)胡匪。愿留海青隊者,由安子奇負(fù)責(zé)集訓(xùn)30日,必須徹底改邪歸正方可加入海青隊。自此,海青便駐扎在小三爺匪營。海豹、安子奇、海龍都身居要職,但聞松嫩平原有貪官惡吏,土豪劣紳,便派兵除之,所得銀糧均歸大寨統(tǒng)一使用。
一天,海青召三位義弟入聚義廳內(nèi),對諸位曰:“你我兄弟雖現(xiàn)已聚得兵丁200余人,有槍150多支,戰(zhàn)馬五十余匹,又有了聚義大營。但僅憑此等實力,只可養(yǎng)尊處優(yōu),不可與官府及王府為敵。況我等頻繁活動在郭爾羅斯草原,倘巴賴派遣王府兵丁征剿我等,憑我們現(xiàn)在這點(diǎn)實力只好坐以待斃,絕難力敵。故我意先動用庫中銀兩,打出替天行道義旗,招募義兵,積草屯糧,形成勢力后,方可與巴賴王爺鼎足,防其緝捕。”
三人聞之大喜,遂由安子奇起草詔書,委派手下兵丁送至或張貼在郭爾羅斯草原各大小村落及附近城堡,未過數(shù)日,應(yīng)募之士便紛至沓來。
一日,有一吉林人,報號“莊稼”,帶了十幾個人,七八條槍和十幾匹戰(zhàn)馬來投海青。言曰:“吾等今投至大哥手下,一防官府緝捕,二為在大哥處討碗飯吃!焙G啾銓⑵淞粼诹藸I中。
又一日,有一報號“老三省”的綠林首領(lǐng),率四五十人,三四十條槍和二三十匹好馬來投海青。聲言自己原系郭爾羅斯草原的一伙響馬。自小三爺稱雄郭爾羅斯草原后,他便逃至杜爾伯特草原。豈知那里的胡綹子也十分霸悍,不許外來人在他的坎子地界立足,存身亦難。今愿投至大哥手下為卒。海青也將其收留帳下。
又有一日,有一商賈來至海青營中,聲稱自己乃三十里外的一個燒鍋東家,姓岳名海林。幾年來,小三爺胡綹子到燒鍋頻頻騷擾,搶去財物無數(shù)。今愿與海青聯(lián)手,如能保得本燒鍋平安,則每年可提供軍餉1000銀元。海青當(dāng)日答復(fù)其所提條件,雙方握手聯(lián)合。
一連數(shù)日,四方投軍者及納糧送牛羊者每日不斷,海青大設(shè)筵席,每日招待各路豪杰。至此,海青大營除積大批糧食及錢款外,還得戰(zhàn)馬三四十匹。這樣日積月累,慢慢的一支由300多人組成的海青馬隊便開始縱橫馳騁在一望無際的郭爾羅斯草原上,成為松嫩平原上一支最大的快速響馬綹子隊。
一日,被海青派往王府四周打探扎木蘇榮下落的海龍歸來,聲稱在上京通往第二驛站的路口,遇到一個異人,姓段名寶童。此人五短身材,相貌丑陋,卻十分驍勇。不但武功超群,且膂力過人。但凡遇有急事,奔走如飛,翻墻越脊如履平地,尤其是該人腳心長有七個黑痣。日行200里路不耽誤吃喝。被當(dāng)?shù)厝朔Q為“飛毛腿”。第一次與海龍結(jié)識時,交手100余回合,雖說雙方打成平手,但由于矬子拳法怪異,剛?cè)岵⒂,海龍還是多少略占下風(fēng)。他還聲稱有急事要面見海青大哥,海龍雖一路打馬如飛,200多里的路程,人馬大汗淋漓,但趕至大營時,發(fā)現(xiàn)那矬子恰與海龍馬頭齊身,氣不長出,面不改色,全無倦意。
海青聞奏大喜,急令海龍將此異人領(lǐng)進(jìn)中軍大帳。海青細(xì)觀之,不由大吃一驚。見此人身高雖不滿5尺,兩肩卻寬約4尺。兩臂下垂,過膝半尺,兩條羅圈腿充其量不超過一米。頭如麥斗,眼如銅鈴,蒜頭鼻子上翹,頜下一綹黃須不超半寸,說話聲如撞鐘,鏗鏘有力。見了海青只問了一聲好,又微微拱拱手便不再言語。
海青見狀,急離開座椅,叫手下人給壯士讓座倒茶,接風(fēng)洗塵。接著便問其是何來歷,面見大哥有何急事。
哪知段寶童既不上坐,也不客套,只在聚義大堂中間一站,便道:“近聞郭爾羅斯草原新拉起了一支海青隊,都說山大王李海青有些本事。我今此次只身來大營無甚要事,只要與那李海青比武,別無他意!
海青見段寶童怪異,料知其必有來歷,便起身問道:“敢問壯士,不知與鄙人比何武功?”
段寶童道:“聽吾師言,伊順招綹子大當(dāng)家李海青弓馬嫻熟,武藝出眾,萬馬軍中取敵首級如探囊取物,如此便先比賽馬。”
海青見狀,遂道:“壯士無馬,怎比馬功?”
段寶童道:“我只用兩條腿與您賽馬,輸了也自心甘!
海青心里詫異,只好點(diǎn)頭同意。
二人遂大步奔入練馬場,略做準(zhǔn)備,只聽海龍一聲槍響,眼見小矬子單腿一躍,便見離地丈許。海青原以為自己騎著黃驃馬,自當(dāng)謙讓一步,哪知稍微遲疑,矬子卻早已發(fā)功,只一躍便沖出兩丈開外。他急施展絕技,將黃驃馬背輕輕一拍,那馬便憑空躍起。海青一手抓住馬尾,一只手輕扶馬背,一個流星趕月早已上了寶馬雕鞍。黃驃馬深通人性,想這萬馬之王豈懼一個小矬子。眼見它撐開四肢,潑喇喇風(fēng)馳電掣般朝矬子飛跑的方向沖去。哪知矬子兩條彎腿就如袋鼠,只要單腿一點(diǎn)地,另一只腳便可騰飛丈許。雙腿交錯,奔走如飛。那黃驃馬隨主人海青馴馬時曾多次追殺過草原上的“草上飛”黃羊子,今見前方一人飛跑,雖拼盡力氣卻不能超越一個彎腿小矬子半步。20里賽程,未過半個時辰,待海青把馬停住稍一回頭,只見矬子恰與馬身齊平,正沖著海青“嘿……嘿”一陣傻笑,接著又對海青拱手算做“認(rèn)輸”。海青心里驚異不止,意與矬子比槍法,矬子亦點(diǎn)頭贊許。
且說海青神槍誰人不知,只見他雙槍并舉,啪……啪……一連四響,早見四只飛鳥落地。矬子今雖無槍,卻從一袋囊中摸出四枚石子,兩眼將天上的一群小鳥觀得較親,先是右手連發(fā)三石,眼見三只小鳥飄飄落地,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他又用左手把剩余的最后一枚石子發(fā)出,只聽一聲響亮,火星四濺,乃是第四枚石子與最后擊中小鳥的第三枚石子相撞,不知石子發(fā)出的力有多大,只見兩石子同時粉碎,一串火星閃亮。海青后來才知,此人便是被江湖稱作“沒羽箭”的飛毛腿,矬子段寶童。
兩番較量,海青不由大驚失色,自思這荒僻草原如何有此異人?便意與矬子再行切磋,矬子則拱手道,兩番比武已知大哥武功蓋世,小弟認(rèn)輸,現(xiàn)必與大哥先結(jié)為異姓兄弟,方可將要事相告。
海青大喜,當(dāng)即將三位義弟叫至聚義廳,焚香禮拜,段寶童與海龍同歲,生日小于海龍,故排行老五。這在郭爾羅斯草原上被稱作是“五義”群英聚會。后來江省聞名的五義大鬧王爺府便是這兄弟五人所為。此是后話不提。
拜畢,海青問起五弟身世,方知此人系苗族出身,其父是滿清驛站的信使,姓段,名奇。
其實諸位皆知,苗人乃祖居云貴,卻如何來至郭爾羅斯草原了呢?原來滿清時,郭爾羅斯后旗境內(nèi)曾設(shè)六個驛站,所謂驛站其實就是清廷傳遞文書的人中途休息的地方,當(dāng)?shù)厝肆?xí)慣于將驛站的站丁及其家屬稱為站人。其多數(shù)都是被清廷平定的“三藩”部族。
“三藩”即是清廷封立的三個王,他們是平西王吳三貴,鎮(zhèn)守云南,兼轄貴州。靖南王耿精忠鎮(zhèn)守福建。平南王尚可喜鎮(zhèn)守廣東。三人作為清朝控制南方邊境地區(qū)的“藩籬”(籬笆、門戶或屏障),被稱為“三藩”。他們?nèi)〉玫乇P后,因不甘心受清政府的約束,先后反叛。被清朝康熙大帝帥兵平息后,一些被俘的兵丁便被分派到北方驛站傳遞文書,成為站人。而段奇便是其中的一個。因其雙腿快捷,兩驛站幾十里路程不需騎馬,兩個時辰便把急件傳到,光緒三十四年,光緒爺將一機(jī)密奏折緊急批復(fù)給駐守黑龍江的將軍程德權(quán)。不想此信被俄人所知,急欲了解奏折內(nèi)容,便在驛站必經(jīng)路口設(shè)下伏兵,將段奇槍殺,搶走了機(jī)密信札。朝廷震怒,欲嚴(yán)治泄密之罪,但段奇已死,此事便一了百了。那年段寶童剛剛8歲,母子二人為躲避清府追捕,便逃離驛站。后流落到了郭爾羅斯草原。段寶童因得其父真?zhèn),練功將兩腿練得變了形,赤足可追上野兔,飛石能擊落飛鳥,母子二人憑此艱難度日。不料一日碰上了一伙胡匪,見其母長得有些姿色,便欲將其擄走做壓寨夫人。其母誓死不從,拼命掙扎,最后被胡匪扒光了衣服強(qiáng)奸后殺死在了郭爾羅斯草原上。剩下段寶童一個孤兒,流浪到了郭爾羅斯王府。段寶童為尋仇人給母親報仇,整日練功熬力,漸漸變得力大無比。舞得動八十多斤重的關(guān)刀,舉得起二三百斤重的石磨。有一次,草原牧馬人報告,牛群里有兩頭大公牛為爭一頭發(fā)情母牛頂在了一起,牧馬人打也打不走,趕也趕不開,情急之下,便將一根木棒橫在了兩牛之間,險被公牛頂死,嚇得眾人都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誰也不敢靠前。眼見兩頭牛就要兩敗俱傷,這時恰好段寶童在此路過,見狀便沖了上去,兩手分別扳住兩頭牛牛角,用力只一掙,兩頭牛便分開后跌幾步遠(yuǎn)。人言三國許褚力能分牛,段寶童便有此等力氣。又有一次,他在小南山打獵,路遇一只傻狍子,他徒步追擊,一直追了五六十里,硬將傻狍子累倒而活捉。他又好打抱不平,與草原上不少胡綹子有仇隙。有一日,段寶童與一位耕田老叟閑聊,四個如狼似虎的胡匪欲上前殺死段寶童。段寶童不由大怒,將老叟犁地的犁耙一把抓起,帶著風(fēng)聲向四個胡匪擲去,胡匪們被嚇得魂飛魄散,扭頭便跑。巴賴王爺愛其武功高強(qiáng),便將其留在內(nèi)院,專門看管王府命犯。
段寶童此來,一是要投奔李海青,二是要向海青相告王府的一件秘密。那是幾個月前,郭爾羅斯王府在伊順招抓捕了兩個王府命犯。這二犯系父女關(guān)系。阿爸叫扎木蘇榮,女兒叫烏云琪琪格……段保童見扎木蘇榮父子二人舉止言談一身正氣,根本就不像壞人,便在暗中照顧并保護(hù)他們。一有機(jī)會,便去王府廚房偷些酒食送給扎木蘇榮,老阿爸對矬子感激有加,便把入大牢的原因悄悄地告訴了段保童。也是王府合該有事,這天,王爺委段保童去省城送一紙文書,矬子心里高興,便煞費(fèi)苦心,一路不停地打聽尋找海青隊,果然是功夫不負(fù)有心人,今終于如愿以償找到海青大哥,段保童便將扎木蘇榮父女二人如何被捕,現(xiàn)已打入死囚大牢的消息原原本地告訴了李海青。
其實李海青最害怕最擔(dān)心的就是目前這種結(jié)局。今聽完段寶童講述后,不由須發(fā)倒立,氣沖牛斗。禁不住拍案而起,沖著王府方向大罵道:“巴賴?yán)腺\!你我仇恨不共戴天!先前大恨未報,今又平添一段新仇,竟將阿爸和姐姐抓去,打入死囚大牢,我今番不打入王府,殺死老賊,誓不為人!……”
如此這才引出了五義大鬧王府一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