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瘋癲人(下)
作者:
子彈沒槍 更新:2019-12-26 15:27 字數(shù):2151
邁克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在聞風村有了落腳點,那就是燭山。他們在山上搭了個臨時帳篷,把好多東西都擺在外面。風眼就在他們帳篷的隔壁。當?shù)厝瞬⒉恢肋@里的神圣,他們對這座山的感情遠遠小于對自己家外面田地的感情。那些外國人要呆在那里就呆著吧。
那座燭山是后來錢利的寶庫,豐富的礦產(chǎn)為后來的外來人所震驚,然而這些寶藏的發(fā)現(xiàn)者不是錢利,而是邁克和他的朋友們。邁克的一個叫大衛(wèi)的朋友是學地質學的,他利用簡單的儀器勘測了這里,驚訝地發(fā)現(xiàn)了這一寶藏。不知多少年后,錢利才帶著自己的團隊來到燭山,證實了這一傳說。
為什么之前邁克他們沒有開采這一寶藏呢,首先因為當?shù)厝瞬粫试S也不會幫助他們這么做。還有就是這燭山總有種令人敬畏的感覺。當太陽升起和落下時候,光芒似乎在風眼停留了很久,那塊神奇的巨石會發(fā)出紅光,并且微微發(fā)熱。直到后來風眼被毀,科學都無法解釋這一現(xiàn)象。
“那不是個能夠長時間靠近的地方!边~克后來對錢利說道。那個時候,錢利和邁克他們在一起做生意,錢利是個善良隨和的人,邁克很喜歡這個年輕人,他向錢得壽提議,帶他去美國看看,可以的話,還能資助他在美國留學。一個村里人,連自己國家的文字都不認識,卻有極好的英語水平,錢得壽同意了邁克的提議,他瞞著錢大爺把孩子交給了他們。
分別那天,還是在這燭山上。錢得壽看著孩子,他心中有著美好的想象,也有著無窮的恐懼,就沖一杯咖啡,他就那么相信他們。錢得壽這幾天一直很忐忑,他盡量往好的地方想。邁克為了打消錢得壽的恐懼,手放在風眼上,說道:“我向偉大的天父發(fā)誓,一定帶好您的孩子。”說完還給了錢得壽許多物品,錢得壽這才點點頭,讓錢利跟著他們走了。
錢利那個時候還很不舍,心中無限悲傷,他看著父親,直到父親拿著那些物品,小跑著離開了……就這樣,錢利跟隨邁克一行人離開了聞風村,他們首先一起走過沈大爺修的小石橋,那座做工粗糙的橋。當一片紅楓林映入眼簾后,錢利就來到了安樂村,那是他第一次來安樂村。
窗外下起了小雨,錢利緩緩起身,走到窗口邊,一片枯葉被風吹進了屋子。錢利把窗戶關上,回頭看了看那片枯葉,蹲下身去撿起了它……那是一片火紅的楓葉,錢利看著安樂村一排排的楓樹很是高興,任憑葉子拂過他的臉頰。一片葉子飄落到了他的頭頂。錢利把它拿在手上,放在了上衣口袋里。
也不知走了多久,邁克一行人帶著錢利來到了一家小茶館,館里的老板熱情接待了他們,他也曾是聞風村的人。邁克告訴錢利說,他來聞風村之前就是在這里歇腳的,也是這位老板告訴了他聞風村的方向。如今,邁克他們帶著錢利要離開這里,老板拿出一包茶葉遞給了錢利,告訴他說:“年輕人,可別忘了我這家小茶樓啊。”錢利感激地接過了茶葉。
無緣港是安樂村旁的大港口,是由外國人出資建造的。安樂村的人是只想過安穩(wěn)日子的,所以外來人想買賣東西,他們同意了;要修個港口,他們也同意了;等到要投資設廠,他們就不干了。總的說來,這里的外地人和當?shù)厝说年P系還是挺融洽的。
當錢利登上遠去的客輪時,他回頭看了一眼聞風村的方向。走吧,他對自己說道。邁克在和朋友們算著這么久在聞風村的收入如何,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在聞風村掙的錢并不多。聞風村的人以沈大爺為首,都不愿意也不能購買他們的東西。只有錢得壽冒全村之大不韙,在家里掛上了電燈,招待客人用咖啡而不是用茶。在送走錢利后,錢大爺就整天罵著他,真恨不得一頭撞死,村里人也罵他,甚至錢大爺死后,村里人都指責是他把父親氣死的,雖說錢大爺活到了一百多歲。
面對村里人的冷眼相對和惡語相加,錢得壽想到了種果樹,他把自己的田地分出了一份,種上了果樹,等長出了果子,他不拿去賣錢,而是給全村挨家挨戶送些,這才讓村里人給了他一點好臉色。誰也沒想到后來錢得壽居然就憑借果樹發(fā)家致富了。等到幾年后錢利的歸來,更是帶給了聞風鎮(zhèn)無比的繁榮。
錢利摸著那片枯葉,那像父親的手一樣粗糙的枯葉。回憶的淚水從錢利的眼角流了下來。父親,那位偉大的人。錢利投入沒日沒夜的工作后一直沒機會回家看看,他只記得他回來的那一刻,他生平最后一次握住了父親的手……幾年以后,無緣港迎接一艘巨型客輪的到來,那些來自世界以及回安樂村的人們都聚集在那。錢利一直盯著前方看了好久,確切得說是一天一夜,他就像燈塔那樣矗立著。嗯,已經(jīng)幾年了吧,這個港口變化很大,錢利已經(jīng)認不出這個地方了。當他上岸的一剎那,心中不自覺一怔。那片紅葉夾在了錢利的筆記本里,幾年來還保持著火紅,可是過去的安樂村,現(xiàn)在的安樂鎮(zhèn)卻是個枯葉滿天飛的地方。錢利拿出了那片紅葉,那是安樂村的紅葉,他看著紅葉在安樂鎮(zhèn)的空氣中慢慢褪色,直至干枯。
錢利靜靜看了一會兒枯葉,把它扔進了垃圾桶,就像多年以前把那片紅葉扔在地上一樣。他看著窗外,雨越下越大,早已模糊了遠山。錢利用手摸著窗戶玻璃,看著遠處的輪廓。那是夢開始的地方,也是悲傷開始的地方。
衣裝筆挺的錢利站在新建的工廠旁,宣告繁榮的降臨,就好像他的父親帶頭種果樹告訴大家能賺錢一樣。外來的機械幫助錢利打開了燭山這一寶庫,一躍而成全鎮(zhèn)首富。酒店,工廠,上百工人,錢利的全部。
當颶風呼嘯而過,一切化為烏有之時,錢利才明白,在外來的風暴前,自己是多么的脆弱。眼看著燭山的資源將盡,自己卻束手無策。別人的謾罵與詛咒,無非源自于他們的投資也跟著化為飛沙,那些飛沙大多吹入錢利的眼睛,流著淚,成為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