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評職稱史靜受挫(三)
作者:
笨笨的姥爺 更新:2020-05-30 19:22 字數(shù):2287
學校把材料上報市局職改辦以后的第三天,孫校長接到電話,請親自來一趟。孫校長預感,肯定沒有好事。
果不其然,職改辦主任遞給他一封“群眾來信”,信封和信紙是紅旗中學的,內容卻是關于江中史靜老師的。信的標題駭人聽聞——如此女人,破格晉升高級教師,情何以堪。事情從史靜在紅旗的傳聞談起,以在江中的傳聞為主要內容,最后提出一、二、三等幾個問題,請職改辦調查,并要求分別在紅旗和江中通過正常的公開的渠道作出解釋。如果局職改辦感到為難,我們將保留繼續(xù)向市職改辦和省廳職改辦反映問題的權利云云。署名:看著辦。
孫校長讓復印一份,帶回了學校。他和文校長關在辦公室兩個小時沒有出門。兩位校長一致認為,肯定是有人惡搞。
查,不是不可查。問題的關鍵是,如果你一查,鬧得個滿城風雨,不正中(惡搞人)下懷。女人的聲譽,可是比生命更值錢啊。用十年前的行話說,我們不能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請公安部門查?沒有產生嚴重后果,沒有產生惡劣影響,公安部門犯得著為你查嗎?
兩個校長水喝得一瓶,煙抽得一包,似乎,好像,也許,可能,最后統(tǒng)一的想法,唯一的辦法,覺得還是以“冷處理”為上策。那就是寧愿得罪老實人,也不能得罪小人;得罪小人,有可能更加傷害了老實人。不管這一邏輯是否成立,往往事實就是如此。
世面上有一句行話,叫“老實人吃虧”。雖然另外也有“這種人的吃虧在于不老實”的偉大教導。但在一般情況下,老實人往往總是吃虧的,起碼也是老實人吃虧在前的,也許老實人是一輩子吃虧的。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這一次是孫、文兩位校長一起親自找史老師談話,這是對史老師的高度重視和高度尊重,也是一種沒有退路的談話形式。
他們完全相信“群眾來信”上面說的話,是無稽之談,但為了防止節(jié)外生枝,為了學校的穩(wěn)定,為了首次職改的順利展開,他們對“群眾來信”只字不提,不得讓史靜老師產生絲毫的精神負擔,他們只是懇請史靜老師再次“高風亮節(jié)”,再次受委屈了。
兩位校長約史靜談話的前一天晚上,懷祺叫建國晚上來家里喝酒,其實他心里一直為史靜的事過意不去。原本史靜沒有想破格申報,是文懷祺鼓動的,結果好事沒有辦成,還惹得一身騷氣。他想通過建國了解一些情況,分析分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再就是請建國方便的時候和史靜打個招呼。他本來想請史老師也來的,但建國堅決不同意。
懷祺想想也是,兄弟倆喝酒請史靜來,那算哪碼呢?兄弟倆單獨喝酒,這還是第一次,嫂子胡雅琴知道兄弟倆有話說,帶著文斌和文婭草草吃完晚飯離開了桌子。
兄弟如此親近,已經說不清是哪年的事情了,不免感慨萬分。社會變化如此之快,如此之大,始料未及。三杯酒下肚,建國說:“不是喊我來共商國是的吧?”
“那當然!畤恰悄阄覠┑纳駟?”懷祺說,“但也是很重要的事!睉鸯靼阎赖挠嘘P史靜的情況平鋪直敘,沒有一點隱瞞,和盤托出。建國說,前面的事都聽說了,只是群眾來信和來信可能造成的后果還不知道。
“為什么是紅旗的信紙和信封呢?難道是紅旗的老師所為?”建國問。
懷祺舉舉杯子自己咪了一口,他曉得建國喝酒不如自己,就不管他了,“這就是我想與你討論的關鍵問題!
懷祺等著建國的下文,可他又等不及建國的反應了,“你看噢,這里有兩種可能,一是江中的人找來紅旗的信紙和信封,轉移視線,以回避江中人的身份;二是寫信的人就是紅旗的人,本來就與史靜有隔閡有齟齬,容不得別人的進步,或者說得更露骨一點,是借此報復,以泄私憤!
“那你怎么看,是一,還是二?”建國問。
“依我看是二!睉鸯骱敛患芍M。
建國笑了,說:“你可不要把壞事推到我們學校!
“不是我推,你看呢,史靜到江中兩年未滿,和別人沒有矛盾。而且,不瞞你老弟說,職改辦給我校的指標,是大大傾斜的,我們省重點當然是沾光的。在指標上基本沒有矛盾。沒有矛盾,有誰犯得上做這種齷齪的事,不共戴天的事?充其量平時說說閑話,發(fā)發(fā)牢騷也就罷了。”
“你不是胳膊肘子往里拐吧?”建國一邊敬懷祺酒,一邊說。
“今天是你我親兄弟二人,我有必要嗎?”
“那倒也是,不過都習慣了,屁股指揮腦袋。”
“我可不是只有屁股,沒有腦袋的人!睉鸯髯院赖卣f,“有時我就在想,如果我的腦袋稍微再笨一點,可能日子會過得舒坦一點。哪像現(xiàn)在,天天有煩不了的窮神。唉,董校長這個人怎么樣?”他一個急轉彎,轉移了話題。
“就這樣!苯▏S口一說。
“就這樣是咋樣?”
“還好吧!
“我怎么聽說,他處處提防著你呢?”
“這是體制造成的,校長、書記兩張皮。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你是他的潛在威脅,你知道嗎?”
“理解!
“我聽說,他以前有四朵金花?”
“那是平時的玩笑話,有幾個中青年女教師與他走得近了些。這不是人之常情嗎!
“有史靜嗎?”
“沒有!
“為什么沒有?”
“史靜不是那種隨意的人!苯▏蛻鸯饕淮鹨粏,簡要快捷。
突然,建國意識到什么,由答變成了問,“什么意思,你難道懷疑是……”
“你敏感了吧?我懷疑是誰了嗎?”懷祺笑了笑說,“你說,他有四朵金花,為什么偏偏最漂亮的史靜不在其中。我們的語言習慣是‘五朵金花’,差一朵,令人遺憾,令人遺憾!
懷祺自言自語,他其實已經不打自招了,“是的,我懷疑那個誰了?在問題沒有弄清之前,包括你,我,任何人都可以是懷疑對象?缮屏嫉娜嗽谥T如此類的事情上往往是束手無策的。答案也許永遠沒有。”
從內心來說,建國對所有非議史靜的人都很感冒。在他的心目中,史靜就像一座圣潔的雪山,不是朝圣者是不可攀登的;不是心誠的朝圣者,不想五體投地朝圣的朝圣者,最好也不要攀登。
他同時想到了達瓦。史靜與達瓦,可以媲美,無論是形象抑或氣質,雖然她們的個性不完全相同,一個內向,一個外向。
文建國是朝圣者嗎?是與不是,他現(xiàn)在還不是考慮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