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遇風波延生改名(三)
作者:
笨笨的姥爺 更新:2020-06-09 08:35 字數(shù):2096
一芃和進軍斗嘴,不說則罷,一說必然是針尖對麥芒。
“我的個乖乖,說話太歹毒,變著法子罵人。所以你嫁不出去呢!”
“我嫁不嫁與你無關,我馬上要走了,正在辦簽證,到美國。你在國內(nèi)想娶幾個是幾個。我祝福你!”
“什么?你要嫁到美國去!边M軍突然大喊起來,延生真嫁人,而且是要嫁到美國去,這是他沒有料到的,也是他絕對舍不得的。
“大驚小怪的。我說要嫁人了嗎?”一芃對建國說,“我準備自費到美國進修communication study,哦,communication study是‘傳播學’的意思!
一芃冒出了英文單詞,看來她已經(jīng)準備好了。建國舉杯祝賀,“什么時間辦好,通知一聲,我為你送行!苯▏J為她如果能夠出國進修真是天大的好事。
“哪要你來呢,我來。”進軍說,“不過,你真要走的話,我是真的舍不得。想你時,我怎么辦?”
“誰要你想,誰要你請?虛情假意的!”延生說話的口氣很沖,好像進軍煩人得很。
“虛情假意是小狗!边M軍賭咒發(fā)誓。
“建國,如果真的有你請我的機會,我們不帶別人,就我倆!币黄M故意挑唆。
“那沒問題,就怕別人知道了,他自己湊上來,趕也趕不走的。”建國跟著一芃推波助瀾。
“建國啊建國,你個正人君子,不可能做這等不地道的事對吧?”進軍故意裝出很無奈很無故的樣子說。
三個人會意一笑,喝酒!進軍和一芃并沒有多喝。一芃雖說是要吐苦水的,但她好像有了新的追求目標,心情尚可。她在等著拿簽證呢。進軍呢,沒有人跟他起哄,一個人多喝也無聊。
一星期以后,一芃又通知喝酒了。建國和進軍都以為她的簽證下來了,要出發(fā)了,進軍特地帶了兩瓶茅臺?墒且黄M繃著個臉,什么話也不說,只是一個勁地流淚。誰問她,她就哭得更傷心,兩個大男人無言以對,只有喝悶酒,等著她慢慢平靜。
一芃哭哭啼啼斷斷續(xù)續(xù)地敘述了她的簽證夭折的主要原因,竟然是她在美國的擔保人自身就是一個不宜出國,而出了國的人。而她自己從此也成為被限制出國人員,上了“黑名單”。
傻了眼了。三個人都傻了眼了。
一芃要到美國讀書,一是想換換環(huán)境;二是想鍍金。沒有想到還是被啟發(fā)她出國的同學給耽擱了。那位家在北京的軍校閨蜜,七六年春天影響了延生,去年夏天又影響了延生?芍^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剛剛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花,一芃指望它能在下半生讓自己出彩的,卻像兩分錢的泡泡,說破就破了。而且,還被定性為“內(nèi)控”人員,從此,她的一切言行都在別人的監(jiān)督之下了。一芃好不傷心。
建國和進軍一時語塞,勸,不是;罵,也不是。三個人埋頭喝起了悶酒。各喝各的,菜很少碰,只是用來果果嘴。
進軍說,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疏通疏通。他隨即用上了他的“6789”,打了三個電話,分別是江州本地的,廣州的,北京的,對方一聽與政治相關,立馬斷然回絕,此事不宜再議,百分之三百。請您免開尊口。如果你想賺錢發(fā)財,好說好談。進軍氣得罵娘也無濟于事,中國人向來唯此為大。
一芃從此心灰意懶,一直到第二年的年底,突然傳來蘇聯(lián)變成俄羅斯的消息,這才讓她的情緒有了某種程度的好轉(zhuǎn)。不是她希望蘇聯(lián)變成俄羅斯,而是她的興奮點得到一定的轉(zhuǎn)移。同時她也已經(jīng)為人妻為人母,并且在孩子的名字上寄托著她的念想。
一芃作為延安生人,自然不愿意看到蘇聯(lián)成為俄羅斯,克里姆林宮紅旗的隕落畢竟是一場悲劇,不管它是否僅僅是一個形式,或者說僅僅是一個符號,因為它的實質(zhì),早已沒有了“紅旗”內(nèi)涵。如果說有遺憾,那只是造成了國家的分裂和動亂,及其分裂和動亂給人民帶來的新的災難。
文建國說不清,既然不是“紅旗”了,為什么又為之惋惜?我們早在三十年前就說它是修正主義,二十年前說它是社會帝國主義,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那它是否掛著“紅旗”,又能說明什么呢?難道在1991年12月25日之前,我們還承認它是“社會主義國家”?
葛一芃強調(diào)是“新的災難”,還補充問了一句,“新的災難”以后,是否會有“重生”可能?“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那句經(jīng)典名言還管用嗎?
葛一芃拿自己的想法與文建國和廖進軍討論。廖進軍則明確表態(tài)說,我是春風不入驢耳,或者說是你們對牛彈琴吧?
文建國不說話是不行的,葛一芃不會放過。文建國早就領教過她諷刺打擊的能量和水平。當然,在這樣的場合,無論怎么講話,都沒有問題,但是自己既然說話,也要有水平,上檔次,還要說的是心里話。不能回避,再回避就沒有意思了。
文建國首先表示,不得不佩服葛一芃的思想深度,他承認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么復雜的問題。他說:“蘇聯(lián)和東歐的劇變,對我們來說,不啻‘Ⅷ度地震’,我希望它既是歷史的必然,又不是歷史的必然!
“此話怎講?”葛一芃問。
文建國說:“這不簡單么,蘇聯(lián)社會的發(fā)展,已經(jīng)說明了它的必然性;在共產(chǎn)國際運動史上,我又希望這種現(xiàn)象只是偶然。因為我們已經(jīng)有了前車之鑒。”
“那你倒是說說,那場‘風波’于我們是好事,還是壞事?”一芃仍然是念念不忘。
“你今年已經(jīng)四十有三,怎么還是‘好事’‘壞事’之分,就跟幼兒園小朋友似的,‘好人’‘壞人’之說。好事可以轉(zhuǎn)變?yōu)閴氖;壞事也可以轉(zhuǎn)變?yōu)楹檬。有些事情現(xiàn)在是說不清的。”文建國知道這種事情說不清,所以沒有必要討論。
“反正我認你是延生,在我這里,你永遠是我的延生,沒有什么一芃不一芃的!绷芜M軍最后好像在作總結式的發(fā)言,也是向她示好。
葛一芃只是給他翻了一個白眼。文建國一笑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