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家教問題太棘手(三)
作者:笨笨的姥爺      更新:2020-07-29 09:32      字數:2181
    錢老師還沒有落座,心中還在疑惑,又不是第一次,這個方老板怎么就這么喝酒了?現在聽方老板如此道來,也就明白了,他善解人意地說:“商場如戰(zhàn)場,時不我待。方老板您忙,您忙!”

    “唉,忙是忙點,還不是為了這個鬼丫頭!狈嚼习逋斯媚镆谎,滿臉的喜悅。

    方姑娘甚為開心,一邊和父親做著鬼臉,一邊就推著父親往外走。本來就不要你來的,你自己偏要來。人老了就是好煩神。走吧,走吧!

    師生倆相邀入席,錢老師堅持不再動茅臺了,方姑娘覺得有點掃興,但還是很快就異常地興奮起來,一邊不停地敬酒夾菜,一邊匯報即將到來的美國之行。兩扎子鮮黑啤,方姑娘幾乎是搶著喝下去一扎。

    方姑娘熱情奔放,錢老師不得不故作矜持狀。他看得出,這丫頭滿臉都寫著燦爛,陽光必須對她吝嗇點。師道尊嚴呢,單獨與女生(雖然是過去式,雖然是她的父親有事先走了)喝酒已屬破例,喝多了把控不了自己,那是要出紕漏的。

    錢老師沒有忘記應該遵守的道德底線。說實話,方姑娘渾身上下寫滿了“誘惑”二字,但錢老師始終告誡自己,“不可造次”。

    方姑娘的酒顯然是高了,走起路來踉踉蹌蹌飄飄然,錢老師只好托著她的胳膊下了臺階,開著她的車,送她回家。

    開著學生的,這么一個檔次的吉普,錢老師不禁流露出一絲感慨,好像還有點嫉妒。我在中學老師里已經是屬于先富起來的了,可是與這些大老板一比,則小巫見大巫了。過了一會兒,錢老師又自我釋然,為自己有這種“私字一閃念”的想法,感到可笑亦可悲。

    錢老師家教在整個江州市區(qū)掛頭牌,同行們看得眼紅,平時與他走得近的人,認為這也沒有什么?憑本事吃飯,誰有本事把書教得像他那樣,不一樣有人請家教。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當然也有人因嫉妒而憤憤然的,不管怎么說,他的家教肯定是太過分了。

    文書記收集到的議論,代表著群眾的各種心態(tài)。

    錢老師是通過家教首先致富的“佼佼者”,干個頭十年,一輩子的工資全拿到手了。

    堂堂正正的中學高級教師,整天摧眉折腰事權貴,不是為當官的服務,就是為老板服務,有辱斯文嗎?

    教育行政部門再三強調,老師不準搞“有償家教”。不知我們的錢老師,已經“有償”了多少?

    “人怕出名豬怕壯”,也難為他了,找他的人都是頭頭腦腦的,哪個也得罪不起,365天沒有一天休息,他也沒有辦法。

    當今物欲橫流,教師同樣在所難免,不是錢老師一個人的問題,也不僅僅是教師的問題。

    文建國紙上談兵,認為對錢老師的家教情況基本掌握,褒貶不一,同情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憎恨者亦有之。他作為主抓師德教育的副書記,錢老師家教和“教師之問”,是一個問題的兩個極端。他又聯想起當年的金光輝,大腦里整個兒一團亂麻。

    特級教師推薦工作才開始,他就收到了一封落款本校教師的來信,來信是直接寫給文建國副書記的,“高看我了”?他想。當然他也想到,這樣不好。

    文書記顯然無法搞清寫信人的目的何在,為什么不寫給袁校長,或者校黨委,或者校長室?當他拿著群眾來信找袁校長商量的時候,他刻意收起了信封。

    信的大意是:錢某某的具體問題有:一是惟利是圖,“有償家教”嚴重泛濫。二是有損師德,與一女生關系曖昧,并有擁抱、手攙手進出酒樓等事實為證。三是與校領導——你文書記也是校領導,但你不在此列,打得火熱,吃喝不分。四是權錢交易,與市教育局某主要領導關系密切——曾給其子家教。由此得出結論,錢某某的所有問題及其根源,全都是因為“有償家教”;該信如果處理不當,將失信于民,也將影響到江州一中、江州教育的形象,影響到江州教育的科學發(fā)展。

    信的最后還聲明,保留繼續(xù)向上級,主要是向上級紀檢部門寫信,反映問題的權利云云。

    袁校長看了群眾來信,不假思索地說:

    “錢老師家教可以說是在全市做得最多的之一,老虎不吃人,惡名在外。而且,我也不否認他是‘有償家教’。說個不好聽的話,他基本不收學生的錢,但如果折算成人民幣的話,應該說,他收的人民幣是最多的。他的小日子就是因為家教才過得滋潤起來的,這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但是他自己所教兩個班的英語學科,沒有一個學生請家教。請注意,他的學生在英語學科上,不光是不請他做家教,也無需請別人做家教,而且學習成績總是在全省名列前茅,這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每天下午放學后,他都有一個小時在教室輔導學生;每個周日下午,他有半天時間在辦公室,坐等學生來輔導。這樣的老師,我認為不是嫌多,而是太少!

    當今社會,一名教師在搞好本職工作的同時,應他人之邀,利用業(yè)余時間輔導幾個學生,學生家長或酬謝或高興,送點禮物給老師,我就想不通何罪之有?

    兩年前,某高校曾向他伸出橄欖枝,邀請他去專門從事基礎英語教學,去了就是副處級的副院長,并愿意始終敞開大門,隨時恭候。

    在目前大氣候條件下,我認為,像錢老師這樣的人才在普教系統(tǒng),不是嫌多,而是嫌少。”

    袁校長加重了語氣,把最后一句話又重復了一遍,“不是嫌多,而是嫌少!”

    文建國見袁校長義憤填膺,暫時也不好開口。

    袁校長果然接著又說了:“如果少了錢老師,一中的地球不會停止轉動,但一中的英語教學受到影響卻是必然,一中的生源必然會受到影響。影響的程度,不知道,沒有請專家評估過。當然,也可以說,影響是暫時的。但錢老師的存在,至所以成為其‘錢老師’,必然有其存在的基礎。他的基礎就是目前的社會大環(huán)境!

    袁校長提到了大環(huán)境,文建國頗有同感,可這大環(huán)境我文建國說不清楚,你袁校也說不清楚。那找誰來說?他又想到了那個“教師之問”,雖然不具有普遍性,但那簡直就是一個“天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