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進軍倉巷大拆遷(一)
作者:
笨笨的姥爺 更新:2020-08-01 17:10 字數(shù):2255
老舊住宅的普遍拆遷,改善了老百姓的住房條件,房產(chǎn)商與老百姓共同發(fā)財,城市面貌有改觀,政府也有了政績,可謂皆大歡喜。但拆遷中的貓膩,恐怕永遠也抹不干凈!慕▏鴮懽鞴P記摘錄
廖進軍說的倉巷拆遷,很快就有政府公告上墻了,拆遷范圍是倉巷的一部及笤帚巷的全部。笤帚巷居民奔走相告,誰都知道,如今拆遷意味著什么,男女老少充滿著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的喜悅。
鄴花看到墻上的公告,當(dāng)即就叫朱武買些爆仗來放一放。
朱武問,干什么?
鄴花笑罵——這種罵分明有了一種喜慶色彩——你個夯貨!馬上要拆遷了你不高興?朱武說,不要激動,八字還沒有一撇呢。怎么沒有一撇?公告上墻就是畫了一撇。你買不買?你不買我買!鄴花眼睛一瞪。
好好好!我買我買。
“四個大爆仗,六串小鞭炮。四四如意,六六大順,十全十美,沾全了!
“你怎么不說好事成雙,五子登科呢?少買兩個!”
“你敢?”她的眼睛銅鈴似的圓,還放有奇光異彩。
朱武當(dāng)然不敢,這在家里已經(jīng)成為習(xí)慣,鄴花說一不二。幾十年老夫老妻的,家里的小事全是鄴花作主。
朱武對外說,大事我作主。別人問他,那家里有什么大事是你作的主?他很認真地想想,憨厚地一笑,不要說,還真的沒什么大事。聽話的人哈哈,朱武跟著嘿嘿!
朱武其實也很開心,房子拆遷,改善住房條件是小事,原本住得也不差。關(guān)鍵的是在整個笤帚巷,他家的房產(chǎn)最多,按戶口人頭數(shù)算,他家分得的房產(chǎn)比建國家(當(dāng)然文宅大院不在拆遷范圍)的還多,那不就成了倉巷的首戶了。
他對文建國是十分尊重,但能夠在房產(chǎn)上超過文宅大院,當(dāng)然也是令人十分興奮的。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這老話說得一點兒也不錯呢。
朱武家放爆仗放鞭炮,鄰居街坊都來看熱鬧,問明了緣由后,笤帚巷這一天里爆竹鞭炮聲不斷,誰家不想沾點子喜氣呢。
鄴花不無得意,搶了個頭彩,這是拆遷的好兆頭。當(dāng)初砌這房子砌那房子都是母親作的主,如今是革命自有后來人,鄴花自然要好生經(jīng)營。放過爆竹以后,她拉上朱武好好叫叫地給母親多敬了兩炷香。朱武磕頭燒香,心花怒放,點香的時候,那雙手怎么也控制不了顫抖。
鄴花有四個孩子,老大女孩,像鄴花。后面三個一順水的是男孩,兩年一個,個個虎背熊腰,就是朱武模子里倒出來的一樣。按她年齡,有四個孩子的,在笤帚巷,在倉巷,在小學(xué)同學(xué)里找不出第二家。在整個江州城也少有。
后來有小學(xué)同學(xué)在評選最佳幸福家庭時,一致認為非朱武、鄴花莫屬。正、副班長文建國和史靜雖然在事業(yè)上可圈可點,皇糧,工資收入高,社會地位高,家庭生活上卻不無遺憾。
自我感覺比較好的王國慶,兒子只有一個,房子只有一套,平時日子過得還算瀟灑,可一想到要為兒子娶媳婦,要新買一套商品房,房子一定比老子的好,比老子的大——“壓力”就“山大”了。
還有兩個做生意的同學(xué),雖然平時也比較活絡(luò),但孩子最多兩個,還經(jīng)常嘆曰,獨生子女多好,如果是獨生子女的話,早就進入小康了。
朱武、鄴花一家是要人有人,要房子有房子,整體收入也是最高,此生別無他求。
大女兒朱艷26歲,已經(jīng)讓鄴花做了外婆。去年女兒生產(chǎn)時大出血,醫(yī)院里一時血源緊張。朱武要給自己的女兒輸血,可鄴花說什么也不同意,說,你是一家之主,你倒下了,我們?nèi)以趺崔k?她堅持抽自己的血,讓朱武想想就感動。
三個兒子分別是24的朱金、22的朱銀和20歲的朱銅。
當(dāng)年鄴花三十歲不到,也就是當(dāng)別人還在為前途為生計奔波的時候,她已經(jīng)是一個女兒,三個兒了。鄴花第四個兒子的名字都想好了,自然就叫“朱鐵”。然后她就準備熄火,不要了。
朱武比她積極,正好又遇上實施計劃生育政策,就悄悄地到醫(yī)院把自己給結(jié)扎了。朱武從醫(yī)院回來后,晚上睡覺躲著鄴花,第一天可以說是疲勞,第二天可以說性趣不大,第三天往往是兩人一拍即合的日子,性福無比呢,他朱武怎么就敢打牌打得夜不歸宿了?第四天,鄴花一整天都沒有好臉色。
晚上一眨眼,朱武又不見了。她就摸到了朱武經(jīng)常打牌的地方。朱武的牌友誰不知道他怕老婆?老婆出現(xiàn)場,逮了個正著,有好戲看了?
鄴花笑容可掬,掏出一張“四個偉人”,對朱武說,今天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的。我知道你這個月零用錢差不多了吧?
有牌友喜笑顏開,夸獎嫂子賢惠,搬椅子,泡茶;有牌友心里嘀咕,不會吧,太陽怎么可能從西邊出來?
這一天朱武的手氣特好,不但沒有輸,還贏了,盡贏一百。牌友們內(nèi)心其實挺不舒服,我們四個大男人打牌,你個小娘子坐在這里,怎么能不晦氣?你那“四位偉人”放在桌子釣魚,我們眼睛盯著看,結(jié)果自己面前的小票子還真的讓“四位偉人”勾走了。
有人說,不玩了不玩了——晦氣的話沒有敢說出來;有人說算了,算了,嫂子等著哥哥回家交公糧呢。
鄴花也不客氣:“那是自然,你們這個年齡,三天不交公糧,哼,說明什么?說明在外面當(dāng)作余糧交了唄!彼褎e人想說的意思都說了,別人就沒有話說了。
好好好,散伙,散伙!朱武同志,今天晚上回家把公糧交足了,明天不能不來。
回家后,朱武老實交待了前因后果,把病歷拿給她看,鄴花感動得眼淚稀里嘩啦地直淌,然后還是把朱武狠狠地埋怨了一通,說他不懂得尊重人。告訴我一聲,起碼我也好給你有個特殊照顧,弄只老母雞補補吧。
朱武把胸脯拍得嘭嘭響,說我沒事,我不是怕你受罪嘛?再說了,哪一次生毛娃的時候,你不是叫得驚天動地的。江濱醫(yī)院婦產(chǎn)科的護士都認得你。你每次都喊,我不要,我不要了!可兩年一過就又來了。有小護士說,那小娘們,看她那個浪,看她那個媚,是不要的人么?
鄴花罵他胡扯。朱武添油加醋地說,你忘了,那年生朱銅,護士不是說,喏,那個“我不要的”又來了!
真的假的?鄴花給他弄糊涂了。朱武哈哈大笑,鄴花就在他身上捶啊捶的,朱武權(quán)當(dāng)癢癢撓撓癢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