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建國生日北湖游(二)
作者:笨笨的姥爺      更新:2020-08-20 15:39      字數(shù):2112
    書名已經(jīng)想好,就叫《古稀筆記》。從花甲到古稀,十年磨一劍,七十歲完稿。

    杜子美嘆曰“人生七十古來稀”,他本人只活了59歲,但他的詩1200年來,保留下1500首余,故有詩圣之史詩的桂冠;終生與貧窮為伴的現(xiàn)代作家路遙嘔心瀝血,當(dāng)死神即將來臨之際,終于完成了具有博大恢宏“史詩般品格”的現(xiàn)實主義力作《平凡的世界》。

    我呢,我起碼有事可做,成不成是另外一回事。起碼是,退休以后不至于閑得無聊,悶得發(fā)慌——文建國的的弱點又一次顯現(xiàn),事情還沒有做呢,先把話說透了,給自己不成功留下了一個貌似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成功便成仁”“置之死地而后生”似乎于他沒有絲毫關(guān)聯(lián)。

    江州人對江河匯有強烈的意識,有長江,有運河,水網(wǎng)相連。眼前的北湖只是由夾江而來,但它畢竟是一江春水向東流的大江演變而成,值得江州人為之驕傲——雖然也可惜。

    長江之水奔騰到江州,因為有江心洲的阻隔,或者說因為長江的沖擊而形成了江心洲,長江的水流分向它的兩側(cè),形成兩股汊道,一股仍然水急面寬,位置在江心洲北側(cè)的稱之為外江,另一股靠近南岸,滿面稍窄,水流相對平緩的則是內(nèi)江。

    內(nèi)江雖然沒有外江那么洶涌澎湃,濁浪滔天,但它畢竟還是長江。近年,江改湖,一如其心境的變遷,倒也是情隨景生,相容相悅。看著平靜的湖水,容易讓人想起“河清海晏”的成語,天下的老百姓都向往太平盛世的生活。工作著的人一旦退休了,心理上肯定是有變化的,一般來說,也應(yīng)該趨向于平緩。

    文建國則不然。他更喜歡江,而不喜歡湖。

    “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薄笆耪呷缢!鼻拜厒儗τ谌松母袊@,往往都是面對流動的水有感而發(fā)的。水,不流動,則謂死水。聞一多有現(xiàn)代詩《死水》曰:“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清風(fēng)吹不起半點漪淪。”雖說聞先生的“死水”,可能另有所指,但死水不如活水也是基本認知。

    如果說文建國退休前的日子過得像湖,波瀾不驚的話,他則希望退休后的日子過得像江,起碼也是在可江可湖之間吧?

    如今的北湖,既沒有長江洶涌澎湃的大氣,也沒有運河蜿蜒逶迤的細膩。圍堰造湖后,它就像一個花甲老人,平添了幾多從容和平淡。“江河匯”也只是徒有虛名——僅立碑曰“遺址”為證。

    文建國對這里情有獨鐘,一是離家不遠,很方便,到了晚上就是鬧中取靜,很能啟發(fā)人的靈感;二是想想江水奔騰不息,頗能激發(fā)起人的激情,也許退休之后還有人生的最后一博。但現(xiàn)在只有湖,沒有江了。

    想到這里,文建國也頗為無奈地笑了笑,自己可能就是一個“馬尼洛夫”,一個自我討厭的,典型的“馬尼洛夫”式的空想家。不過能夠想想也無妨,說不定哪天這個念想成為現(xiàn)實,豈不快哉!

    今天四個六十歲的老人坐而論道,是為了“明天”的起而行之。他們討論到哪去——不是去旅游,而是去定居,是選擇一個令人心宜的充滿詩意的適合四人居住的地方了此殘生。如果可能,順便做點對社會有益的事情——應(yīng)該不是天方夜譚吧?情況就是這個情況。

    建國想得很簡單,只要到美國參加完女兒的婚禮,從此就是萬事隨性,旅游、讀書、寫作,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四個人是初中同學(xué),文建國和史靜,廖進軍和葛一芃又分別是小學(xué)同學(xué)。滄海桑田,曾經(jīng)的男女同學(xué)在分別若干年以后,近幾年又先后走到一起,并鐵心不再分離。他們這個年齡,對名分已經(jīng)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快樂,并給對方以快樂即可。如果再得到身邊的親戚朋友認同和祝福,絕對是上上策了。

    今天的話題是今年五月到西藏自駕游的旅途上由一芃引出,由進軍拍板,文建國和史靜自愿加入之后確定的。

    當(dāng)時,記得是在西藏的羊卓雍措,只可惜那里的空氣稀薄,否則就想留在羊卓雍措了。后來回想起來,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六十歲的人了,還常常心血來潮,異想天開。這恐怕也是文建國與廖進軍,與葛一芃能夠長期和睦相處,其心靈深處有著共鳴點有關(guān)。史靜反正不管,她隨著文建國。

    一芃說江州的空氣質(zhì)量一般般,長江的水資源也日趨惡化,不如乘著還能動彈,尋覓一處桃花源,過過神仙日子,也算不枉來到這個世界走上一遭。

    她的話于進軍不啻為圣旨,于是他就在一芃意思的基礎(chǔ)上從另一個層面給予了發(fā)展和肯定。他的主要內(nèi)容是,反正我的錢也賺夠了,官場上的那些“鳥人”,我看得就心煩——他忘記了自己平時是多么地需要那些“鳥人”——我們,桃花源,耕田的干活。他還說起在部隊駕馭馬騾驢騾的趣事,好像還是伺弄牲口的一把好手,如今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當(dāng)然,他說話是有經(jīng)濟基礎(chǔ)的,因為廖大人正愁著錢多得沒處燒呢。

    他嘴上常說,兒孫比我強,要錢干什么?兒孫不如我,要錢干什么?其實他早就把兒子女兒的經(jīng)濟基礎(chǔ)夯實了。延生的女兒馬葛蘇姍也享受到一份同等待遇,這讓延生感受到進軍暖暖的愛。

    廖進軍在這個圈子里一直做甩手掌柜,君子動嘴不動手。他對文建國說,我同意,請文老夫子考慮一個方案,其他的你們不要煩。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進軍習(xí)慣了頤指氣使,關(guān)鍵的是他有這種資本。

    文建國雖然也做過不大不小的領(lǐng)導(dǎo),但由于先天不足,起步遲,進步慢,內(nèi)心一直有陰影,從來沒有學(xué)會進軍的張揚和招搖。

    現(xiàn)在的文建國已經(jīng)開始有點微微貓著腰了,他的頭發(fā)黑白相間,中規(guī)中矩的二八開梳理得很得體,雖說黑白各占百分之五十,但顯而易見的是灰白色占了上風(fēng);他的衣著也是中規(guī)中矩的——天藍色短袖襯衫,藏青色西裝長褲,黑色皮鞋,舉手投足之間盡顯風(fēng)度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