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寶已康復(fù)出院，穆易禮也從不愉快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只是左眼四周的黑暈還未完全消去，左臉上的青灰色還明晰可見。一個白面書生，弄成這副尊容，李懷善看了心里替他難過，問他今年的春節(jié)過得怎么樣。穆易禮笑笑說，今年春節(jié)是他有生以來過得最憋屈、最糟糕的一個年。李懷善問，是否還在生奚雨栩的氣。

    “怎么說呢，說不生吧，不是心里話；說生吧，又找不到問題的癥結(jié)。這就是我近來最大的煩惱與痛苦。”穆易禮正想找個合適的人推心置腹地談?wù)�，看能否幫自己找到問題的癥結(jié)。也許，李懷善正是這個人。

    “今天把你約出來，正是想問問，年前你和奚雨栩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崩顟焉坪攘丝诓鑶�。

    穆易禮說：“我也不知道原因。也許，旁觀者清，你可能知道一二�！�

    “我還真不知道�！崩顟焉铺拐\地說。

    “那只有他奚雨栩自己知道了�！蹦乱锥Y說完嘿嘿一笑。

    李懷善沉思片刻說：“難道真是因為你在廣告牌的事情上吃了回扣？或想要在周莫誠家的工程上拿好處？”

    穆易禮苦笑了下，說：“你相信嗎？”

    “我當(dāng)然不信�！�

    “就是呀。他這是故意在我臉上抹黑，是把莫須有的罪名強(qiáng)加在我頭上。”穆易禮氣憤地說。

    “你怎么知道他在故意抹黑你？”

    “徐悅云告訴我的�！�

    “徐悅云？她不是和奚雨栩……”

    “是啊……”穆易禮知道他想說什么。

    穆易禮沉思片刻后，把年前發(fā)生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向李懷善大致說了一遍。

    李懷善聽后說：“真沒想到年前在你身上發(fā)生了這么多事�！�

    穆易禮說：“是啊，要不是徐悅云告訴了我，有些事我還蒙在鼓里呢�！�

    李懷善笑笑說：“徐悅云為什么要告訴你這些呢？按常理，你撞見他們在沙發(fā)上親熱，她恨你才對呀�！�

    “也許是她良心發(fā)現(xiàn)吧�！�

    “此話怎講�！�

    “她說奚雨栩是卑鄙小人。她說我為公司做了這么多事，為公司作出了這么大貢獻(xiàn)，奚雨栩還這樣對待我。所以她為我感到難過。也許她因為心里不平才告訴我的�！�

    “看來，這姑娘本質(zhì)不錯，還是有些正義感的。”

    “是的。而且，平時我還沒少批評她。為這事，我對她刮目相看，而且很感激她�！�

    “徐悅云告訴了你，難道不怕奚雨栩報復(fù)她�！崩顟焉撇唤獾貑�。

    “春節(jié)后她不來了。這事她只告訴我，她還叫我暫時先不要告訴別人。”穆易禮說完，看了一眼李懷善。

    李懷善說：“放心，我才不管這些閑事呢�！�

    穆易禮說：“這女孩聰明漂亮有正義感，可惜為了一只紫砂茶壺，被奚雨栩糟蹋了�！�

    “紫砂茶壺？”李懷善疑惑地瞪大眼睛。

    “是啊，我也是徐悅云走的那天才知道的。這事說出來還真讓人不敢相信，徐悅云被糟蹋，還真是因為一只紫砂茶壺。所以我認(rèn)為，其實徐悅云對奚雨栩是一直懷恨在心的，可能這也是她告訴我那些事情的原因之一�！�

    “是嗎？關(guān)于紫砂茶壺的故事，能否說來聽聽？”李懷善興趣大增。

    “當(dāng)然能�！蹦乱锥Y喝了口茶，然后把有關(guān)紫砂茶壺的故事給李懷善講述了一遍。

    “真不像話！”李懷善聽后忿忿地說。

    “是啊，這與畜生何異�！蹦乱锥Y有些激動。

    “可我不明白，奚雨栩為什么要抹黑你呢？難道就因為你看到了他們在沙發(fā)上的一幕？”李懷善言歸正傳。

    穆易禮說：“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李懷善說：“你好好想想，你有沒有在哪里得罪了他，或者說了不該說的話？”

    穆易禮陷入了沉思。說實話，從接手企業(yè)資質(zhì)升級的工作后，奚雨栩?qū)λ�的態(tài)度有了明顯的轉(zhuǎn)變。按理說，企業(yè)資質(zhì)升級后，奚雨栩?qū)λ�更器重更友好才合常理。那天，去向他匯報企業(yè)升級的事已在網(wǎng)上公布的時候，他還高興得眉開眼笑，神采飛揚�？珊髞碓趺赐蝗痪妥兞四樐�？穆易禮努力回想當(dāng)時的情況。他把這想法說給了李懷善聽。

    “你確定他是那時候突然變臉的嗎？”李懷善似乎來了興趣。

    “應(yīng)該是的�！蹦乱锥Y想了想肯定地說。

    “你再仔細(xì)想想，你當(dāng)時有沒有說錯什么�；蛘哒f，他變臉前，你說了些什么�！崩顟焉茊�發(fā)他說。

    穆易禮仔細(xì)想了想，說：“應(yīng)該沒說錯什么。當(dāng)時說了企業(yè)資質(zhì)升級的事，爾后我建議在我們辦公樓的樓頂上做一廣告牌時，他還高興得直說這建議好。后來說到生產(chǎn)科的小馬時，使我想起了一件我當(dāng)天早上遇到的趣事，我就說給了他聽�！�

    “趣事，什么趣事？”李懷善瞪大眼睛問。

    穆易禮不當(dāng)回事地說：“一群老鼠的趣事�！�

    “一群老鼠？請講詳細(xì)點�！崩顟焉扑坪跻庾R到了什么，插嘴說。

    “那天早上，霜很重，天特別冷。我去街上買菜時，在小區(qū)的小徑上突然發(fā)現(xiàn)一群一大三小的老鼠，應(yīng)該是三個孩子一個娘。當(dāng)時我感到奇怪，這么寒冷的冬天，怎么會有老鼠出現(xiàn)在室外�！�

    接下來，穆易禮詳細(xì)講述了當(dāng)時見到老鼠的經(jīng)過。

    “后來呢，你還說了些什么？”李懷善已意識到，問題可能就出在這里了。

    穆易禮說：“后來我說，小區(qū)里這么多野貓家貓，這些老鼠怎么沒被吃掉；這么寒冷的天，小老鼠怎么沒有被凍死。我說到這些時，好像奚雨栩就變了臉。”

    “哈哈哈哈。”李懷善聽到這里，突然大笑起來。

    “你笑什么？”穆易禮一臉疑云，也跟著笑起來。

    “穆易禮啊穆易禮，你好大的膽子！”李懷善笑過后說。

    “什么意思？”穆易禮從云里跌到霧里，傻愣愣地看著李懷善。  

    “穆易禮啊，問題就出在這里�！�

    “此話怎講？”穆易禮一頭霧水。

    “你知道奚雨栩有個綽號叫什么嗎？”                    

    “不知道，難道和老鼠有關(guān)？”穆易禮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李懷善笑著說：“還真是和老鼠有關(guān)。他的綽號就叫小老鼠。他小時候調(diào)皮搗蛋，喜歡耍小聰明，兩只圓溜溜的眼睛活絡(luò)得像老鼠眼睛一樣，他又是兄妹幾個中最小的一個，所以他父親就給他起了個小老鼠的綽號。”

    穆易禮問：“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聽他村里人說的�！�

    “原來如此�！蹦乱锥Y恍然大悟，有些哭笑不得。

    李懷善繼續(xù)說：“他這人不但嫉妒性強(qiáng)，還很迷信。你可能不知道，他的辦公桌的位置、朝向都是請風(fēng)水先生定的，他辦公室里的那只觀賞魚缸也是風(fēng)水先生建議放的，說是魚、水可以聚財。你想，那天應(yīng)該是高興的日子，而你卻當(dāng)著他的面，希望小老鼠被貓吃掉，還希望它被凍死，他聽了會高興嗎？不把你恨死才怪呢�！�

    穆易禮說：“我說他當(dāng)時怎么會突然變臉呢�！�

    李懷善說：“是啊，你這不等于在當(dāng)面咒他死嗎？”

    穆易禮沉默片刻后說：“就為這事他對我突然變臉，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的茬、抹黑我，這也太小心眼了吧�！�

    李懷善看了他一眼說：“易禮，你對奚雨栩可能還不完全了解，他的心眼小著呢。而且，以前你經(jīng)常跑鎮(zhèn)上的事，他可能還記著呢。”

    “噢……”穆易禮終于找到了問題的癥結(jié)。

    今后的路將怎樣走呢？穆易禮想起大年夜靠在床上看春晚時妻子的話，心里似乎輕松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