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百年戲子
作者:
酒和花生 更新:2020-04-15 22:40 字?jǐn)?shù):2015
生同衾,死同穴,這是古人對于婚姻最美好的向往,我們今人當(dāng)然也是如此,擇一人終老,留一城白首,但是對于死后的愛情,今人相比古人來講,卻略有遜色,古人對于死后的愛情,也是分外執(zhí)著,少說那李隆基對楊玉環(huán)之愛,柳夢梅對杜麗娘之思,即便說是故事,但故事中彰顯的執(zhí)著卻讓人分外留戀。
不由叫人只道,天長地久有盡時,此刻恨綿綿無絕期。
1972年冬,陜西榆林,興旺村外嶺,舊時防空洞內(nèi),我和那牛掌柜的故事,繼續(xù)。
適時,見了那紅漆的碎木頭,我這心中便也忽的一顫,這一顫不是恐懼,更多的則是興奮,因為我們行當(dāng)里也有句老話,說是,走活兒路逢土行孫,一世三代盡興旺。
這話里有故事,因為土行孫走的,那都是險活兒,而險活兒所指的,便是良墓。 良墓多為將相,所以這墓穴之中的機關(guān)暗道便也是甚多,土行孫便只求摸棺,不問陪恤。這兩伙兒能碰見,便說,也是緣分至此。
正當(dāng)我想著時,這牛掌柜竟忽的一吼,“我的老天爺!俺這是摸出了啥?”
我微微愣神,搭眼細看時才瞧見,那牛掌柜中拿著的,竟是一腿骨。
看來,還真是近了棺材了。
所以當(dāng)即我這心中便也想出了一法子,“老牛,你莫要再挖了,這棺材已是被門里的土行孫摸過了,而將相之棺,鮮有薄棺,所以縱是進了那棺材,也未必能推開那蓋子!
牛掌柜聽得仔細,跟著又問,“三爺,那你說說,咱怎么挖?”
我頓時凝神,跟著輕聲回道,“刀口所對,右起十掌之離,落刀便是!
牛掌柜心明,當(dāng)即便又?jǐn)]起袖子,直朝那土墻下再度挖了去。
如我所言,果真是沒過多久,這土墻便再一次被挖通了。牛掌柜見狀便再次叫起我,嘴上喊道,“三爺!三爺!俺又給挖開了,不過這咋臭烘烘的,咋說,那墓里都是這味兒?真說是苦了你們這行了!”
啥?我聽罷心中不解,這墓在這已是不知道多少年了,那怎么還會是臭烘烘的,莫不是,尸變?但心中再一想,便覺得這想法沒道理,因為這地兒朗星高照,實為良地,那是散陰聚陽之所。
但心中懷著猶豫,我便打起頭,小心翼翼的鉆進了那不見五指的洞里。
咯噔!
我腳下不知忽的觸碰何物,竟忽的傳來一響聲。
我心中不由稱奇,因為在我感覺,剛剛那觸腳之物,應(yīng)該……是塑料的!
古代,那哪里會有什么塑料?
這心中不解甚重,我便當(dāng)即壯起膽子,移前幾步后,又拾起了那東西。
左手拖著,右手來回一摸,我這心中便明朗了,這東西是個探照燈。
我右手摸著,跟著又?jǐn)Q了擰那燈泡,咯吱咯吱聲頓起,不一會,一股光亮忽的射出,映亮了我和牛掌柜所在的整個空間。
牛掌柜被嚇了一跳,直栽倒到身后的土墻上。
我則因為心有準(zhǔn)備,便想著借著這光四下打量起來,但這一打量不要緊,橫七豎八的三四俱干尸卻讓人不由心里發(fā)毛。
看這些人的服飾,看樣子像是民國時期人物,一個長衫,一個裹著棉襖的,還有一個穿著軍裝的。
我心中暗想不得了,此穴深淺不知,貿(mào)然前去,怕是命要搭這。
正想身退,但怎料這光亮卻忽的熄滅,我心中忽的壓住一口氣,小聲說道,“老牛,你在何處,伸手搭著我,你我前后退去這洞!”
但怎料我話說出去了,這洞里卻每個人來回應(yīng)我。
不一會,我只覺得這身旁忽的刮過一涼風(fēng),嗖的一聲,在我耳邊輕輕滑過。
我這眼睛雖然瞧不見什么,但在我心里卻是瞧見了一個穿著白衣的倩影,這是我們行里的門道,也是那些陰陽先生所謂的天眼,但說白了,這就是一種直覺。
我咽了口唾沫,跟著胡亂的揮了揮手,但在我明知道那牛掌柜就在我身旁之時,我這手,卻怎么也摸不到他的身子。
索性,我心中捉急之時,便一把撇開那探照燈。
可是奇怪的是,就連我意料之中的當(dāng)當(dāng)聲,它也沒有出現(xiàn),我心中忽的明了,我被魘住了。
那個白色的倩影,便是我們常說的臟東西,臟東西在這棺木中守墓,我心中忽的冒出一股不好的念頭,因為此刻,我們身旁棺中躺著的,少說也是我們門里的人,但同時我有種直覺在告訴我,這棺材里躺著的,卻不單單是門里人那么簡單,而且很有可能還是個高手。
因為臟東西守墓,我們管這招兒,叫做養(yǎng)鬼。沒倒過大斗,根本就不會有此等手藝。
但正在我心起異樣之時,這眼前竟忽的竄起三股藍火,藍火飄飄蕩蕩,忽近忽遠,但在那火光背后,我卻依稀可見一張人臉,詭笑著,瞇著眼。
我咽口唾沫,跟著便啃破了自己的中指,一滴血頓時漫出來,我一抬胳膊,將它涂抹到自己的眼皮上。
一股涼意當(dāng)即傳來,我只覺得腹中忽的翻騰,幾欲嘔吐一般。
媽了個巴子的!我心中暗道,跟著便覺得這嗓子忽的噎住了一東西,一口氣喘不出來,頭暈?zāi)垦V蓄D時漫了上來。
我好像忽然飄了起來,身邊則盡是白花花的棉花一般。
棉花從腳底一路上漫,最終將我整個人都埋在其中,我半瞇著眼,只覺得一股股紅繩從上面墜下來。
跟著,那紅繩像蛇一般,裹著棉花,緊緊纏繞著我的身子,愈來愈緊。
“額…… ……”,我被勒的吐出白沫,一口一口,從嘴角,到下巴,淌的渾身都是。
而且是我越掙扎,它勒的越緊。末了,一張俊俏的臉忽然停在了我面前,她的鼻子幾乎貼到了我的鼻子,她很漂亮,眼角一尾紅暈,紅紅的嘴唇,腮上也是粉彤彤的,像是唱戲的花旦臉譜,五官也是精致到少有。
我忽的全身放松了,心里想著,“死了,可能也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