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來的產(chǎn)科醫(yī)生玉珍四十來歲，船內(nèi)氣氛一下活躍起來，倆人經(jīng)常聊女人家話題，海倫精神慢慢見好。人選是勞真提出的，帶女醫(yī)生上來多份柔情，緩解海倫精神壓力，從過水星軌道至今飛船一直沒消停過，對孕婦來說是災(zāi)難。

    海倫問懷的是男孩女孩？玉珍介紹肚臍眼凸起、妊娠紋細(xì)長、PH值上升應(yīng)該是男孩。海倫聽后心里喜滋滋，問玉珍生了幾個孩子？她說兩個男孩，頭胎比較困難、二胎非常順利。倆人又聊懷孕時的感覺，雖然有些不一樣，玉珍告訴她可能是在太空的緣故，但外觀特征與自己懷孕時一樣。

    見劉永明在跟前，玉珍貼她耳邊問房事現(xiàn)在還有沒有、都咋進(jìn)行的？海倫笑著說有，都在震動椅子上進(jìn)行，問是否有影響？玉珍解釋沒有影響，適當(dāng)?shù)姆渴掠幸娲龠M(jìn)內(nèi)分泌，但要讓男人們清洗干凈、不要弄太深撞擊到子宮對胎兒不好，做之前多喝水、完后多排泄。

    劉永明看海倫面露笑容難能可貴，過來傻呆呆地問她倆談什么？倆人相互對視，都噗嗤地笑了。海倫解釋在談女人家話題別打聽，玉珍讓他去熱雞翅。

    把熱好的雞翅送到她手上，救援前基地詢問飛船缺些啥，劉永明提出的，還有茶葉蛋。海倫邊吃邊和玉珍聊天，問她共接生了多少嬰兒？玉珍說沒統(tǒng)計過，十四歲開始接生，每天要接生五六個、一年要接生一千多個，二十六年來起碼接生有三萬多人。

    海倫吃得津津有味，這東西比雞腿要香些、有嚼頭，看見玉珍仿佛看見愛莎媽媽一樣，悲傷也在一點點融化。以后的航行寧靜與安詳，可以好好養(yǎng)胎。

    玉珍帶來了新設(shè)備，一會要給海倫做檢查。劉永明決定在愛巢進(jìn)行，英布尸體雖然被運至備用儲存艙，但不想讓她再觸及那悲傷的地方。玉珍用最新的B超機掃描顯示男孩，預(yù)產(chǎn)期大概在一個星期后。得知消息全體人員非常高興，阿波羅終于快誕生了，這個在太陽懷中孕育的生命，在娘胎中就承受著驚險與恐懼，命中注定與眾不同。

    一個星期后，海倫產(chǎn)前征兆越來越明顯，乳fang腫脹、下身見紅、三分鐘左右疼痛一次，但羊水沒破裂。玉珍認(rèn)為疼痛來得太突然，疼痛間隔期應(yīng)該從半小時到十分鐘再到三分鐘，到了三分鐘羊水應(yīng)該很快破裂，將手指伸進(jìn)去摸，宮口開了一半還不到，一兩個小時內(nèi)應(yīng)該不會出生。但海倫癥狀又特別明顯，疼痛間隔時間縮短、時間卻加長，玉珍有些擔(dān)心，認(rèn)為應(yīng)該馬上做好剖腹產(chǎn)手術(shù)準(zhǔn)備？劉永明認(rèn)為在太空沒重力羊水不容易破裂，表示再等等看，剖腹產(chǎn)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實施。

    海倫已經(jīng)疼出一身汗，間隔時間從三分鐘已經(jīng)縮減到一分鐘，但羊水還是沒破裂，宮口也沒有完全張開。玉珍緊張地站立不安，望著他問要不要打催產(chǎn)素？劉永明見海倫能挺得住，除了疼痛外沒有昏厥跡象，暫時先不打。

    宋濂昨晚值下半夜，睡覺中被海倫驚叫聲吵醒，進(jìn)來問生了沒有？玉珍正在為海倫擦汗，問她前兩胎是否也這種狀況？海倫介紹沒這么疼，太空生孩子比地球遭罪。劉永明讓宋濂握著海倫手，自己拿著大毛巾準(zhǔn)備接羊水，感覺馬上要破裂，剛準(zhǔn)備好羊水破裂。玉珍用手摸宮已經(jīng)開全，摸到孩子頭了。

    “寶貝，你是最棒的，使勁�！� 

    海倫聲嘶力竭地喊叫著，濕漉漉的頭發(fā)胡亂飄舞，急促地喘著粗氣。

    “吸氣，向下屏氣�！�

    “深呼吸，下咽氣�！�

    劉永明說已經(jīng)到口了、看見頭了。

    “寶貝，再加把勁就出來了�！�

    “哎…嗯…”

    此時嬰兒頭已經(jīng)出來有三分之一，氣沒頂住，又縮了回去。

    “啊…”

    玉珍讓休息下再來，又試了兩次還是不行。

    “茶葉蛋�！眲⒂烂髯屗五トツ�。

    宋濂拿來兩個剝好，玉珍喂給她吃。海倫一口一口地吃，一下想起頭胎生產(chǎn)時的情景，幾乎跟眼前一樣，愛莎媽媽也是這樣一口一口地喂著她，又望了望劉永明和宋濂，想得真周到，茶葉蛋的五香味給人力量。吃完后，宋濂又喂了她點水喝，全身鉚足了勁。玉珍說再來，讓她深呼到最后，然后用盡全身力量，讓宋濂緊握她手給她加油。

    “吸氣，向下屏氣�！�

    海倫一口氣深呼吸有半分鐘，然后大叫一聲。

    “啊…啊…”

    哧溜一下嬰兒隨著羊水飄出來了，劉永明用圍巾一把接住孩子。

    “哇…哇…”孩子哭聲非常響亮。

    玉珍處理臍帶，準(zhǔn)備等胎盤排出。宋濂松手?jǐn)D過來看，孩子瞇著眼在哇哇地哭著，劉永明特意顯示著男孩給海倫看。

    海倫睜開眼看見男孩部位，全身格外輕松、高興地笑了。宋濂來到駕駛艙，告訴阿越男孩順利出生，讓馬上給地球發(fā)報，一時間飛船與飛控大廳一片歡騰。

    玉珍抱著孩子在海倫面前，看個頭有十斤以上，差兩天六個月生下這么大的嬰兒令人驚奇，二十多年的接生經(jīng)歷頭一次遇見，她不太了解太空嬰兒情況。劉永明認(rèn)為孩子情況非常正常，讓海倫給孩子起名字？海倫說孩子在金星軌道附近出生，就叫金星吧。

    三個小時后，金星睡醒睜開了雙眼，不鬧不哭雙手在亂抓亂舞。劉永明把他抱起來，使勁抓扯他頭發(fā)，才剛出生哪來那么大勁，把他兩只小手控制住卻嘰呀嘰呀地亂叫表示著不滿。玉珍檢查海倫乳水情況認(rèn)為很正常，輕輕按壓冒出白色乳汁，讓給孩子喂奶。

    金星像是明白似的，小嘴剛接觸到乳頭，就呱唧呱唧大口地吮吸，咬得海倫有些疼。喂著喂著，海倫想起了英布與宋濂關(guān)于孩子喂奶的對話，心情一下又悲痛起來，臉色也不好看。

    三人忙問咋了？海倫說想起了英布。孩子剛吃完奶，海倫抱著他想下地。三人問她想干嗎、產(chǎn)后才幾個小時不宜下地？海倫表示想讓英布看看孩子。劉永明和玉珍攙扶著她，宋濂接過孩子就要向外走。

    “等等�！焙�倫把他喊住。

    “咋了？”宋濂抱著孩子回頭問。

    “英布一直倡導(dǎo)，孩子在太空不要光著屁股�！焙�倫讓給孩子穿好衣服再去見英布。

    劉永明找出嬰兒衣服拿過來，玉珍正要給孩子穿。

    “等等�！焙�倫又把她喊住。

    “又咋了？”宋濂納悶，海倫今天是咋了，這也不對那也不對。

    “哪件是英布挑選的？”

    劉永明又把英布挑選的嬰兒衣服拿過來，玉珍給孩子穿好衣服，四人帶著孩子來告慰英布。

    英布被裝進(jìn)太空袋里。剛拉開拉鏈露出英布的臉，海倫痛哭流涕一下?lián)溥^去，宋濂一把拉住她，這是在飛船上，撲過去身子要飛。

    “孩他爸呀，你睜開眼睛看看吧，孩子順利生下了！”

    眾人無不萬分悲痛。劉永明抱著金星，孩子伸出雙手向著英布方向抓舞著、嘰呀嘰呀地叫著。感覺這孩子似乎有什么靈感，把他抱了過去，到了跟前蹲下身，把孩子立在英布眼前。金星還是伸出手向著英布臉抓，劉永明不敢再向前，怕陰氣傷及孩子。

    “等他，看他要干啥？”海倫讓把孩子再抱前。

    金星摸著英布的臉，嘰呀嘰呀地亂叫，摸完臉又去扯頭發(fā)，仿佛要喚醒沉睡之人。劉永明把他向后抱，兩小腿不停地蹬想向前走。玉珍認(rèn)為可能是太空沒了空氣與重力，仿佛沒了阻礙與屏障，孩子在娘肚子里就認(rèn)識英布。

    祭奠完英布，海倫抱著金星來到窗口指著外面的大火球。

    “看見了嗎，那是你外公！”

    “哇嘰…哇嘰…”

    金星撒了泡尿，尿順著壓力橫沖，慢慢飄散飛起來，海倫驚叫著“撒尿了、撒尿了�！眲⒂烂鳑_過去，用大圍巾一把罩住將尿水吸附，現(xiàn)在人都不帶娃娃沒經(jīng)驗，孩子要撒尿看不出來。玉珍一把接過孩子讓海倫去休息，讓宋濂去熱雞湯，坐月子不喝雞湯不行，這次上來后勤處特意給準(zhǔn)備的，被冷藏著。

    宋濂從存儲柜中拿出一盒雞湯，用微波爐加熱，送到海倫面前將吸管插入。海倫喝著雞湯，想起安娜住院時自己送雞湯時情景，地勤人員就像她關(guān)愛安娜一樣關(guān)愛著自己。喝完雞湯滿嘴油漬，正準(zhǔn)備用餐巾紙擦，玉珍說先不忙擦，盒內(nèi)還有雞肉。把盒打開，海倫又吃雞肉。

    玉珍抱著金星，剛才看著他吃奶狼吞虎咽狀，擔(dān)心海倫奶水不夠，表示每天要給海倫加餐，一天五頓飯，下午與晚上各加一頓餐，下午與睡覺前各一盒鯽魚湯催奶。

    海倫感嘆，后勤處連催奶事都能想到。玉珍解釋增援前后勤處專門問過她，為海倫帶些什么東西，清單是她提供的。有些東西飛船發(fā)射時不敢?guī)�，怕太久過期變質(zhì)，這次正好有機會。

    海倫表示照這種吃法，回地球肯定成了大胖子。玉珍說胖不胖不打緊，首例太空嬰兒可是寶貝疙瘩，不能餓著。海倫摸摸自己乳fang，覺得奶水應(yīng)該夠用。玉珍認(rèn)為別看現(xiàn)在夠用，孩子在太空成長得快，飯量一天天見漲，斷炊可麻煩。劉永明認(rèn)為所言甚是，把奶水準(zhǔn)備充足沒壞處。海倫擔(dān)心體型影響市容，萬一不夠還準(zhǔn)備的有乳水，不想加餐。玉珍介紹儲存的乳水哪有人奶好，為了這寶貝疙瘩讓她必須加餐。

    海倫接過金星看著他眼睛問像誰？這孩子明顯像英布，但不敢如實回答，劉永明給玉珍擠眼，說像宋濂，玉珍也跟著說像宋濂。

    宋濂正好進(jìn)來，看著孩子說反正不像劉永明，孩子眼睛溜圓，正想說像英布，見他眼睛瞪著自己，改口道。

    “是像我，像我�！�

    “給孩子拍照，發(fā)回地球�！�

    劉永明拿出相機，給金星拍照錄像，宋濂把圖片發(fā)回地球。

    喬毅收到圖片后，興沖沖地來到前羿辦公室，把照片拿給他看，認(rèn)為二期太空村計劃可以實施了。

    二期是關(guān)于建造大型空間站的設(shè)想，主要用于人類生活與居住，選拔一些杰出的科技人才、貢獻(xiàn)突出者到太空生活居住并繁衍生子。醫(yī)學(xué)方面的研究結(jié)論認(rèn)為，在太空出生的嬰兒壽命要比地球長，健康狀況也要勝出一籌。為了人類能夠長壽，早就有人提出未來人類懷孕生產(chǎn)哺乳轉(zhuǎn)移到太空中進(jìn)行。關(guān)于建造大型太空村計劃早已醞釀完成，只等這次實驗成功。

    前羿看著照片，才生下幾天的嬰兒如此生龍活虎令人驚嘆，對秘書指示讓飛船多傳回些照片圖像，今晚新聞聯(lián)播播出，把這好消息告知全世界。喬毅打電話安排，秘書領(lǐng)命去安排中央電視臺做節(jié)目。

    “不忙，等嬰兒落地后再說。”前羿認(rèn)為，現(xiàn)在只是突破了最關(guān)鍵的生產(chǎn)難關(guān)，只有等嬰兒落地存活，而且健康毫發(fā)無損才算大功告成，二期計劃也才可以實施。

    “你看這小家伙，活蹦亂跳，還有兩個多月哺乳期，一定能戰(zhàn)勝黑障。”喬毅認(rèn)為移民金星計劃徹底流產(chǎn)了，接替它的應(yīng)該是二期空間村計劃。

    飛船已經(jīng)過了金星軌道，離地球有三千八百萬公里，預(yù)計還要航行五十多天�，F(xiàn)在是減速航行，為了增加金星的哺乳期。

    海倫奶水有些捉襟見肘，主要是小家伙太能吃，一個月大的嬰兒每頓飯要吃一百毫升奶，而且每天要吃四五頓飯，這一點誰都沒想到，幸虧不是雙胞胎，養(yǎng)活不起。

    下午兩點多，劉永明把熱好的鯽魚湯盒遞給海倫，鼓著她喝。海倫接過來才喝了一口停下來皺眉，主要是湯里不放鹽和佐料，吃起來腥膩難下咽。

    “這東西比藥難喝，想吐�！�

    “為了孩子，難喝也得喝。”

    玉珍抱著孩子，建議配麻辣雞翅一起吃。金星看著海倫，嘴里嗚哇地亂叫，手伸過來亂抓。海倫問這孩子是不是想要喝魚湯，想喂他點喝。玉珍攔著不讓，才一個月的孩子不能吃這東西。海倫問何時能喂他點稀飯或者水果什么的？玉珍介紹再怎么也得二個月后。這孩子見大人吃東西就伸出手想要，不給他就鬧，話還沒說完金星就哭了。玉珍問是不是餓了？海倫表示再等等，才吃了一個小時。

    “我有辦法對付他。”

    劉永明把熱好的雞翅遞給海倫，從玉珍懷中接過孩子，輕輕松手飄浮在空中。金星一下不哭了，雙手雙腳在空中亂抓亂舞，嘻嘻地笑。這孩子喜歡玩空中飄浮，真不愧是宇航員的后代。

    玉珍怕撞著孩子，讓他小心點，劉永明說沒事的，跑不出手掌心。鬧著鬧著，金星“噗”地拉了一泡屎，頓時黃稀屎滿艙飛，味道不像天使撒金子。劉永明趕緊把金星抱給玉珍，拿來圍巾罩，圍巾幾下就成了金黃色。太空嬰兒能吃能屙，屎尿這么臭不曾想到，準(zhǔn)備的專用便器不管用，說拉屎就拉屎沒一點征兆。

    玉珍介紹孩子拉屎前有征兆，各個孩子表現(xiàn)不一樣，但共同之處是屁眼動馬上就要拉屎。劉永明說看屁眼萬一噴一臉屎咋辦？海倫和玉珍都哈哈笑，誰讓你正對著屁眼看，側(cè)著斜著看，有些孩子拉屎前嗚哇亂叫，大人就要注意了。玉珍介紹保育院的老師經(jīng)驗豐富，看孩子表情就知道他想干啥。

    海倫讓給孩子墊上尿不濕，這么屙法著不住。玉珍說看孩子拉的屎，能感到金星非常健康，像地球一歲左右的孩子，臭就臭、只要孩子健康成長。海倫讓換換氣，氣是可以換要消耗氧氣。玉珍表示不要換了，阿波羅的屎說不定能帶來好運，氧氣珍貴。

    正說笑著阿越進(jìn)來，聽說阿波羅的屎能帶來好運，也過來沾沾喜。他準(zhǔn)備去接替宋濂，先過來看看孩子，把孩子接過來想逗逗他，不曾想金星一下哇地哭了，扭著頭伸出雙手向著玉珍。玉珍認(rèn)為這孩子認(rèn)生，回地球后送保育院頭幾天肯定鬧死人，應(yīng)該直接送中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