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頭一手拎著菜刀，一手拎著半只血淋淋的雞，正舉刀“咔咔”剁著。雞頭滾落一邊，一對雞眼半睜半閉，目光暗淡，斜睨著李光頭手里的刀，顯得絕望而悲哀。雞的兩片尖嘴半張半開，鮮紅的小舌頭探出嘴外，似乎是在無聲的詛咒著李光頭的殘忍和心狠手辣。

    而另一邊的水盆里，兩條鯉魚還在艱難的茍延殘存，盡管它們被剝了鱗，挖了鰓，甚至被開膛破肚摘去了內臟。但它們卻不甘心就此死去，而是大張著嘴巴努力呼吸著，竭盡全力痛苦的活著。這讓李光頭看了心里很不舒服，甚至引起了他的反感。不就是一個死嘛，干嘛這樣婆婆媽媽啰啰嗦嗦的，痛痛快快的閉上眼多好，省的活受罪。想到這，李光頭舉著菜刀，轉回手照著魚頭“咔咔”就是兩下子，那兩條可憐的魚顫抖了一下尾巴，乖乖的閉上了嘴巴，但依然是大瞪著眼睛，死不瞑目。

    唉，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看來這世間萬物無論活的多么痛苦，多么艱難，也都是不愿意去死的。

    李光頭一邊剁著雞，一邊心里想。

    “強哥，強哥，快開門�。　�

    門外又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剛才李光頭在廚房“咔咔”剁雞，所以沒聽清外面的敲門聲，這次，他聽清了，是馬小六的聲音。

    這小子大周末的來干啥？李光頭一邊一想著，一邊放下菜刀，拽過一個抹布胡亂的擦了一把手。

    “你他媽的這么早來報喪啊，大禮拜天的也不讓人消停！”

    別看李光頭平時對左小青溫聲細語的，但對手下這幫弟兄，他還是相當粗野的。

    李光頭一邊說著，一邊把門打開。

    只見馬小六鼻青臉腫，汗流浹背，褲子都快掉地下了。

    “我操，被人爆菊了，怎么弄成這樣子？”

    一見馬小六狼狽不堪的樣子，李光頭一下子就樂了。

    “強哥，我……我………我發(fā)現(xiàn)葉子啦！”

    馬小六見了李光頭，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因為興奮而突然變得有些結結巴巴。

    “葉子？哪個葉子？你他媽說清楚點行嗎？別嘴里跟含著根JB似得！”

    李光頭有點不耐煩了。

    “進來說吧！”

    “不……不進去了，屋里有人……有人不方便！”

    馬小六站在外面，依然結結巴巴。

    “操，屋里有人又不是偷來的搶來的，有啥不方便的！沒事，進來吧�！崩罟忸^說著，把身子閃到一邊。

    “就就………就是五年前跟你好過的那個王美葉��！”

    馬小六一步跨進門，但依舊站在門口。

    “操，真的假的啊？都失聯(lián)五年了，她在哪兒又冒出來啦？”

    李光頭一聽，立刻瞪大了眼睛。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看見了！”

    馬小六一時說的含含糊糊。

    “說詳細點，你在哪兒看見的。”

    李光頭突然來了興趣。

    “昨天晚上，我一個倒騰舊貨的朋友癩子給我打電話，想一起聚聚，說前段時間在山里弄了幾樣寶貝，讓我過去看看。我本來不想去，我知道癩子這人說話沒準兒，可又一琢磨，怎么也是在一起混了好幾年，好歹也是朋友一場，不去不合適，所以，我就過去了。”

    “別JB扯那么多，說重點的！”

    李光頭又有點不耐煩了。

    “是……是，然后我就去了，到那一看，你猜怎么著，癩子屋里有一個女人，跟王美葉一模一樣，當時就把我嚇了一跳。但這女人是個啞巴，還傻乎乎的，我跟她說話，她只是呆呆的看著我，好像不認識我一樣！”

    馬小六一邊說，一邊拿眼偷看著李光頭。李光頭靜靜聽著，不動聲色。

    馬小六繼續(xù)說。

    “接下來，我就跟癩子一起喝酒聊天，我一邊喝酒，一邊問他這個女人的事。癩子說，這個女人是他前幾天從山里撿回來的，撿的時候蓬頭垢面，臟乎乎的，蹲在路邊吃垃圾，他看著怪可憐的，就給領回來了。領回來后洗干凈了，一看還挺漂亮，可惜不會說話，是個啞巴。”

    “我操，世界上長得像的人有的是，你他媽的不會看走眼了吧？這怎么可能呢！王美葉怎么會變成了啞巴被人從山里撿回來呢？”

    李光頭聽完馬小六的話感到半信半疑，又有點火冒三丈。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發(fā)火，都過去五年了，他本來已經快放下了，也淡忘了，但今天聽馬小六這么一說，陳年往事突然又都想起來了。

    “你先別急嘛，那個女人肯定就是王美葉，她就是變成灰我也能認出來！但是她不敢認我，眼睛總是躲躲藏藏的，好像有什么難言之隱似得�！�

    “你敢確定？”李光頭又瞪大了眼睛。

    “我敢確定，她就是當年的王美葉！”

    馬小六信誓旦旦的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