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路貨色
作者:
雪原 更新:2022-04-10 21:53 字?jǐn)?shù):2350
孩子被抱下頂子山后都還沒過上兩天,富人龔自生便采納了管家游瑞平的多次建議,決定在靖康元年的六月初六為養(yǎng)子龔宏宇大辦誕辰的慶生酒筵,這請?zhí)忌l(fā)出去了,除了頂子山的邱正和道長、梧桐際的土匪大當(dāng)家李子森和蓮花山的土匪大當(dāng)家李仁宗以及筆架山的土匪大當(dāng)家朱道明外,龔自生還親自給邵武軍府的熊和貴大人送去了一張酒筵的請柬。
起初,龔自生覺得很是不妥,他對著游管家深深嘆語:“我們要請的客人有與官府作對的土匪頭子,萬一這酒桌上鬧出了什么事端,我們還真是左右為難,不好收場……”
“老爺這就不懂了,那什么官?又啥子匪?他們早就穿著同條褲子,成為一家人了,您老爺就放寬心吧,到時他們見面,就是心照不宣罷了,倘若老爺沒請軍府熊大人,那您就給了官府找茬問罪的砌詞、借口,這般世道,土匪不能得罪,可官府就更不能冒犯的呀……”
“好了,就按你游管家的意見去做便是,不過熊大人的請?zhí),還是要我龔自生親自送去,也顯得我們洋塘龔府曉然禮數(shù)且誠心誠意!
“這個是當(dāng)然,怎么說他熊和貴也是個正六品的軍府,要是讓別人送帖,會倍顯您老爺沒了……”
“沒了什么?你游瑞斌老是說話吞吞吐吐,一個大男人的,有話就直說,別遮遮掩掩,藏頭露尾,如此,也不像個善于理事的龔府大管家!
見老爺生氣,游瑞平慌忙點(diǎn)頭,連忙稱是。
龔自生很不高興地走出了大門,管家急忙緊跟過去,輕聲詢問:“老爺,那洋塘的村民又怎么個請法?碼頭上的裝卸工人又可否讓他們休假一天?”
“洋塘村民皆是自己的鄉(xiāng)親,老話說得好:‘親不親家鄉(xiāng)人,遠(yuǎn)親不如近鄰’,別管人家有否送禮,每家每戶都別給落下,至于碼頭的裝卸工人,他們進(jìn)貨、出貨都實(shí)在太忙,甭休假了,就一天的時間,我們可讓裝卸的工人翻三倍賺錢。”
游瑞平聽此,連忙奉承道:“還是我們的龔老爺慈悲、心善,小的這就去安排妥當(dāng)!
其實(shí),管家游瑞平?jīng)]有給龔自生留下一點(diǎn)兒好的印象,要不是自己的三太太多次向他求情,說游瑞平是她的表哥,龔自生也不會讓老管家提前辭職回鄉(xiāng)養(yǎng)老,唉!有什么辦法,這個老三也太矯情,稍差她意,便要鬧個不停,都答應(yīng)讓她的表哥吃閑飯,可她還是一哭、二鬧、三上吊,毫無辦法,為了以求安樂,龔自生只好將老管家的位置送給了她的表哥游瑞平。
龔自生的三個太太,大太太姓王,得名西鳳;二太太姓廖,名曰秀蘭;三太太姓張,取名美艷。
三個太太就數(shù)張美艷年輕漂亮,她是建陽麻沙鎮(zhèn)人,父親張?jiān)迨窃谠昕贾行悴诺,可他后來沒有走仕宦之路,而是選擇繼承祖業(yè),將父輩的雕板印刷發(fā)揚(yáng)光大。
在女兒美艷還剛十三歲的那一年,張家的門檻都要被前來唆親的媒婆們給踩爛了,可張?jiān)逡宰约旱呐畠簩橛,始終搖頭,決不同意。
沒想,在美艷十六歲的那一年,鄰居游家的兒子游瑞平竟然偷偷溜進(jìn)了張家,登上了繡花樓,將張?jiān)宓呐畠航o睡了。
不久,美艷的肚子漸漸地凸顯出來,在父親的逼迫下,女兒只好實(shí)話實(shí)說。
“我張?jiān)迨乔笆涝炝四,才會將這般惡果報(bào)應(yīng)到自己的女兒身上,現(xiàn)在怎么辦?游家的兒子游瑞平是個好吃懶做、放蕩不羈的壞小子,我張?jiān)宓呐畠菏菆?jiān)決不能嫁給他!
美艷輕聲笑道:“不嫁他還能嫁給誰?再說,游家人也不錯,他的叔公游酢還是宋神宗時期的理學(xué)家哩!
“虧女兒還能笑得出來?你給父母惹了多大的麻煩,這般糗事若傳將出去,我們張家人可都個個抬不起頭來!
張?jiān)搴推拮由塘苛艘环,最后決定將女兒肚里的孩子打掉,美艷靚麗無比,怎么也不能嫁給游瑞平這樣的放蕩浪子,讓女兒跟他一輩子受苦受累。
因張?jiān)宥冕t(yī)術(shù),他找了些打胎的草藥,三副下肚,胎兒落地。
見美艷臉色蒼白,母親哭得淚流滿面,死去活來。
“怎么搞得?這忒大的哭聲是想要驚動別人家嗎?假如女兒的糗事給泄漏了出去,我們張家從此就要低人一等!
“你只為自己的張家考慮,是命重要還是名聲重要?如此猛藥下肚,美艷的身體承受不了,我告訴你張?jiān),要是女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上官梅蘭就會和你沒完沒了!
“你說什么,竟敢和我張?jiān)鍥]完沒了?”他隨即惡狠狠
地打了妻子一個巴掌。
妻子順勢滾在地上,大聲嚎啕:“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孬男人,我上官梅蘭十五歲就嫁給了你這個負(fù)心漢,沒有享過一天的福,還要為你們張家擔(dān)驚受怕,若沒有我上官梅蘭當(dāng)年的付出……”
上官梅蘭不提當(dāng)年還好,一提那些陳年舊事,張?jiān)寰拖癜l(fā)了瘋似的拽起妻子的頭發(fā),將她往柱子上猛力撞去。見此,美艷怒吼道:“你們是否想讓自己的女兒早點(diǎn)死去?若是再吵再鬧,我便立刻跳下樓去。”
張?jiān)搴蜕瞎倜诽m只有一個女兒,見她真的擺出了一副就要起跳的樣子,夫妻二人立即停止吵鬧,轉(zhuǎn)而一起來勸慰美艷。
“要我不跳樓,那也行,但雙親須答應(yīng)女兒一件小事,若準(zhǔn)許,女兒不再自殺,反之,讓你們失去美艷,悔之不及!
“女兒快快道來,究竟是什么事情?只要能夠做得到,父母就一定答應(yīng)!鄙瞎倜诽m嚇得臉色鐵青。
張美艷哀嘆道:“女兒已不是什么黃花閨女,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游家的兒子雖然存有這樣那樣的不足和缺點(diǎn),但他對女兒是真心實(shí)意,況且女兒的心里也裝有他……”
“不行,他游瑞平配不上我張?jiān)宓呐畠海瑧懈蝮∵想吃天鵝肉,門兒都沒有!”
“我不是要嫁給他游瑞平,游家對我們怎樣,美艷的心里有數(shù),說句良心話,那挨苦受累的日子誰也過不了,女兒只是想把游瑞平帶到自己的身邊,況且,我和他還是有過多次緊密接觸的恩愛夫妻……”
“不要臉的現(xiàn)世寶,還好意思說出來,原來是你這個死妞子沾的騷、惹的禍,怪不得家人都沒發(fā)現(xiàn)那個姓游的小子是如何上樓的……”
張?jiān)鍎傁氚l(fā)火打女兒,妻子上官梅蘭慌忙跪地大哭道:“別打美艷了,我們只有一個女兒,要是她想不開,出現(xiàn)個好歹,叫為妻的日后又怎么過活?”
張?jiān)逡宦,唯有住手,他萬般無奈地?fù)u頭嘆道:“你們母女的身子太賤,皆為不守婦道的一路貨色!
“你這個沒良心的負(fù)心漢、孬男人,要不是我上官梅蘭當(dāng)年的付出,你張?jiān)暹能活到今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