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吉日良辰(7)
作者:
郗德文 更新:2021-05-08 10:18 字?jǐn)?shù):2298
此時酒已半酣。
嫲嫲過來添酒。
曹霖打著酒嗝道:“我說嫲嫲,秋娘贖身的銀子已經(jīng)全數(shù)兌給了你,我知道,這些年你對秋娘不薄,跟自己的親閨女一樣,可你也別忘了,秋娘也給你賺了不少銀子。如今要不了幾日,秋娘就要嫁到那府上去,就是尊貴的二奶奶,倘若以后有機緣,還會被朝廷封為一品夫人。你這里自然就是秋娘的娘家。如今我沒有別的期盼,倘若嫲嫲你是有心人,自然也有秋娘的一份陪嫁。倘若沒有陪嫁,我自然也不會說什么話!以后你這里我再也不會來,也絕對不會讓秋娘回來!”
嫲嫲忙道:“我的好二爺,您這是說的什么話?秋娘從小就跟著我,雖說不是親生的,可比親生的閨女還親。你放心,秋娘的陪嫁我早就預(yù)備好了!”說著朝門外喊,“來人!”很快兩個丫頭進來,抬進一個大箱籠來。
嫲嫲打開箱籠,拿出一件件綢緞衣裳道:“霖二爺您看,這是我給秋娘置辦的新婚衣裳,都是用上好的綢緞做成的,有些還是咱們府上織出來的哩!您瞧瞧二爺,這是大紅的,這是織金的,多么喜慶?”
“是不錯!”
“來來來,閨女,穿上這件大紅的,給霖二爺看看!
秋娘很快穿上了嫁衣,在大穿衣鏡前一轉(zhuǎn),就像一朵芙蓉一樣香氣四溢。
曹霖看傻了。
嫲嫲掩嘴笑道:“霖二爺,要不要讓秋娘一件件穿給你看?”
曹霖忙擺手道:“不不,我都看花眼了,好好留著,等過了門子我再細(xì)看!”
嫲嫲樂得哈哈大笑。
丫鬟們又把箱籠合上。
嫲嫲道:“霖二爺,除了這些衣裳,還有一些臉盆衣架什么的,老身就不拿出來讓您瞧了,秋娘是我的閨女,我怎么也得打發(fā)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出門子。我雖窮,可也盡力而為罷了!”說著擦了擦眼角的淚。
曹霖笑道:“我知道,你有這份心就行了,我不是眼里只看見東西的人!”
嫲嫲高興地道:“來來來,霖二爺,今兒高興,咱們喝酒!”
……
那天下午曹霖醒來,大幺兒急急走來道:“二爺,老丁派人送信來,要您快回去。”
“有事嗎?”
大幺兒小聲道:“那姓張的小子又來了……”
曹霖頓時立眉道:“他媽的,他來干什么?”
大幺兒冷笑道:“還能干什么?指定沒好事的!”
曹霖不敢怠慢,忙跟隨大幺兒回到府中!
此時在上房里,茶已三獻,張汝謙放下茶道:“霖二爺,好長時日沒見了,聽說最近你忙得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曹霖笑道:“不過是瞎忙。倒是有一句話我該問你,前番你說拿了銀子就走,再也不來糾纏!怎么今日你又來了,是何道理?”
張汝謙哈哈大笑道:“霖二爺,你多心了,這不眼看著就過年了,我姓張的在金陵這么些時日,多承你照看。所以,我特意買了兩盞大紅燈籠,送給貴府上,掛在衙門口是很喜慶的!”說著朝外吆喝一聲,很快一個小童走進來,兩手提著大紅燈籠。曹霖笑道:“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來人,把燈籠拿出去,待小年的時候掛到衙門口去!贝箸蹆哼M來接過燈籠,奴仆們都退了出去。
張汝謙又喝一口茶道:“霖二爺,馬上就是年關(guān)。此次卑職來,倒的確有一件小事,要麻煩霖二爺給辦辦……”
“什么事,說來聽聽……”
張汝謙不慌不忙從懷里掏出一張告示,遞給曹霖道:“霖二爺,還記得這張畫影圖形嗎?”
曹霖接過去一看,不由站起來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張汝謙冷笑道:“霖二爺,您先別急。聽我講,您是個聰明人,自然一看之下就明白了七八。在今年的秋天,我就給霖二爺看過這張圖影,此人乃是朝廷嚴(yán)加羈拿的重要之案犯。我知道此人就在府中,所以……”
“所以你想怎么樣?”
張汝謙笑起來來:“很簡單。兩條路,第一,你們把這個許蔓交出來,我把她帶走,帶到京城衙門里,我去領(lǐng)賞錢。這第二嘛……”張汝謙笑起來,“霖二爺,咱們再怎么說也有點拐彎子親戚,自然應(yīng)該相互留出面子來,F(xiàn)如今我在金陵已經(jīng)待夠了,家里來信,也要我盡快趕回去……”
曹霖氣憤地道:“姓張的,你敲詐了我一次,難道我還第二次上你的當(dāng)嗎?你說回山東去,可你并沒有這么做?意欲何為?再者說,你已經(jīng)給我寫下保證文書,白紙黑字,你想抵賴不成?”
張汝謙大笑道:“霖二爺,你幫了我的忙,可是我也幫了霖二爺?shù)拿Π。√热舨皇俏以偃偎牡貋砀谐臭[,你那個母老虎也未必會變成了死虎!至于那所謂的什么保證文書,跟這個不是一回事!”
“你……”
張汝謙站起來,按著曹霖坐下道:“霖二爺,咱們打交道也非一日兩日,你之為人我清楚,我之為人你亦清楚。說起來,咱們可是惺惺相惜。∪缃駞,我也不去做什么買賣,販賣生絲走南闖北,賺不了幾個錢。所以說,霖二爺,只要你再幫我一筆銀子,我給你寫下一張保證文書,此事也就一了百了。我回山東,你自辦你的喜事?倘若你拿著我當(dāng)個朋友,我自然也高興認(rèn)你這個大哥。倘若你不喜歡我這個人,從此以后咱們兩家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你不要欺人太甚!”
張汝謙翹起二郎腿道:“霖二爺。別說這個話。按理說你們是朝廷命官,根本就不應(yīng)該窩藏什么重要之案犯。我非常清楚,你府中不僅僅隱藏了許大完的女兒,還有京城李煦家的三個旗人婦女。想必你也清楚,這宗案子一直沒有結(jié)案!那狡猾的奴才肖興元和他妻子大兒還關(guān)在慎刑司大牢里。霖二爺,我是看在咱們親戚的面子上,所以才一再放你們一馬!可是,我作為這大清國的子民,受皇上養(yǎng)育,倘若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已經(jīng)知道了此事,要是再不揭發(fā)出來,我還算個人嗎?”
“你的意思是說,要去報官?”
張汝謙一笑道:“我的意思早就很明白了,報官或者不報官,我說了不算吶!”
“誰說了算?”
“你!”
“我?”
“對。道理很簡單,只要你答應(yīng)了我的要求,我拍拍屁股立馬走人!倘若不答應(yīng),哼哼……”
曹霖沉下心來,說道:“你到底要多少銀子?”
張汝謙靠在椅背上:“許大完的女兒在你府中。李煦家的三個旗人婦女在你府中。我所知道的就這四個人。如今朝廷出的賞錢可不少吶!自然,我也不是不好說話之人。你每個人給我出兩千兩銀子,如何?”
曹霖頓時橫眉冷對道:“你這是獅子大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