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龍川文廟

    龍川文廟修建于唐武德年間。比周遭縣市都要早建好幾百年。后來經(jīng)歷了幾起幾落，培修過無數(shù)次�，F(xiàn)存規(guī)模是清代乾隆年間修建保留下來的。主管維修文廟工作的副柿長吳為帶著文興邦、武衛(wèi)國等市上領(lǐng)導(dǎo)，從文廟街往龍川文廟進(jìn)發(fā)。街道兩邊的舊房已被撤除，新修店面后退十來米，留出八車道的街面來。遠(yuǎn)遠(yuǎn)的，金碧輝煌的文廟建筑，使人仿佛來到了北京故宮的前方。一帶紅墻環(huán)繞著一大群古代建筑。正面“萬仞宮墻”的右邊，是三層的魁星樓閣。他們先來到“萬仞宮墻”的照壁前，紅墻之上的四個大字，每個字都有一人多高，五六尺見方。端莊秀麗，大氣磅礴，令人震撼！吳為忙著向兩位領(lǐng)導(dǎo)介紹。

    “兩位領(lǐng)導(dǎo)恐怕早已熟知，龍川文廟始建于大唐武德年間。規(guī)模居全國第四，南川第一。這‘萬仞宮墻’四個字據(jù)說在修建完工之時，縣令進(jìn)京求宰相劉林甫書寫。劉相爺告訴他，你何必舍近求遠(yuǎn)呢，你們縣的大書家龍山先生，就是最好的人選。縣令明白，龍山因災(zāi)荒年間，不經(jīng)請示，私自開倉放糧而獲罪，等候秋后問斬呢！大概是劉相爺有意要赦免他而故意推薦他的吧�？h令回來派幾十個人準(zhǔn)備了一大桶濃墨，然后將龍山放出來，好酒好肉招待，請他題寫‘萬仞宮墻’四個大字。龍山來到宮墻處，用爛布條制作了一支拖把式的大筆，蘸上濃墨，雙手握筆，用盡全身之力，一揮而就。知縣仔細(xì)一看，‘宮’字頭上少了一點(diǎn)，就對龍山說：宮字上邊咋沒頭呢？龍山笑著說：我的頭還不知能不能保得住，哪管它宮字上邊有頭無頭啊！縣令告訴他：我立即修書上奏朝廷，赦你無罪。龍山隨手摘下一個衙役頭上的氈帽，蘸上濃濃的墨汁，飛起一腳，正好點(diǎn)在‘宮’字上頭。圍觀人眾哄然叫好。龍山轉(zhuǎn)身，隱入人群，悄然而去，不知所蹤！”

    “這四個字確實(shí)瀟灑。全國各地的文廟我參觀過不少。‘萬仞宮墻’四個字能寫到這般大的確實(shí)少見。好些地方的文廟照壁上‘萬仞宮墻’四個字不及這里的十分之一。年青時也曾來游過破敗得文廟，那時體會不出它那恢宏的氣勢�，F(xiàn)在看來，確實(shí)是不簡單，不簡單！”

    文興邦不禁由衷地感嘆道。

    萬仞宮墻左邊，有一座朱紅大柱，三重飛檐，綠色琉璃瓦覆蓋的魁星樓。吳為繼續(xù)向兩位領(lǐng)導(dǎo)解釋道：

    “魁星就是奎星的俗稱。根據(jù)顧炎武《日知錄》記載：‘奎為文章府，故立廟祀之。乃不能像奎，而改奎為魁，又不能像魁，而取之字形，為鬼舉足而起其斗�！�”

    進(jìn)入魁星樓，一尊近兩人高的藍(lán)頭鬼巨型塑像，矗立在樓的中間。他身穿紅衣，戴著烏紗帽。吳為接著解說道：

    “魁星的右腳向后高高地翹起，像“魁”字下邊的大彎勾，他左手捧斗，寓意‘魁’字中間的‘斗’字，右手執(zhí)筆，意思是用筆點(diǎn)定科舉考試時高中人的姓名。 

    魁字含有“首”的意思，所以科舉考試之高中者又稱呼為魁首。道教里將魁星作為文昌帝君的侍神�？�星信仰盛於宋代，從此經(jīng)久不衰，成為歷代讀書人於文昌帝君之外崇信最甚的神。”

    “說到文昌帝君，我又想起小時父親教我們讀的《文昌帝君覺世真經(jīng)》時的情景來。那時不懂什么意思，只能喊望天叫。

    ‘敬天地，禮神明，奉祖先，孝雙親，守王法，重師尊，愛兄弟，信朋友，睦宗族，和鄉(xiāng)鄰，別夫婦，教子孫。時行方便，廣積陰功，救難濟(jì)急，恤孤憐貧，創(chuàng)修廟宇，印造經(jīng)文�！�…隱惡揚(yáng)善，利物救民，回心向道，改過自新，滿腔仁慈，惡念不存，一切善事，信心奉行，人雖不見，神已早聞，加福增壽，添子益孫，災(zāi)消病減，禍患不侵，人物咸寧，吉星照臨�！�現(xiàn)在這些書籍文章再沒有看見過了�！�

    武衛(wèi)國接過話題回憶說道。

    參觀完魁星閣，他們來到照壁前邊的文廟門前。吳為解釋說：

    “原來這里一共有四道門。左邊的門叫‘圣域’，意思是圣人的境界，比喻學(xué)問技藝達(dá)到了精深的境界；右邊的門叫‘賢關(guān)’，指進(jìn)入仕途的門徑。古代科舉學(xué)而優(yōu)則仕，只有努力學(xué)習(xí)，才能進(jìn)入仕途。封建時代，這兩道門是不能打開的。除非你考中狀元，這兩道門才能為你打開�！�賢關(guān)’和‘圣域’兩道門前立有 ‘文官下轎,武官下馬’兩道石碑。無論你官位有多高，功勞有多大，來到這里，一律下馬步行。旁邊還有兩道門叫‘禮門’和‘義路’門。普通人們只能從這兩道門進(jìn)出�，F(xiàn)在時代不同了，不再開設(shè)什么禮門和義路門了。”

    吳為帶著他們從賢關(guān)門進(jìn)去。沿途繼續(xù)解說：

    “中間這口半圓形的池塘叫泮池。三座拱橋架設(shè)在泮池之上。中間是九龍橋，只有皇帝巡視幸臨，才能從上邊經(jīng)過。兩邊是便橋，祭祀時從兩邊便橋上經(jīng)過。九龍橋、便橋過去，是三座高大的石牌坊。每一座都是四柱三門。中間最為高大的是“靈星門”，左右兩座石坊稍矮一些。柱頂龍盤獅踞，底下石鼓上麒麟伏臥。傳說中孔子出生時，‘有麟吐玉書’，因此文廟中雕有麒麟。石坊兩邊的上頭，刻有‘道冠古今’‘德宏天地’‘金聲玉振’‘江漢秋陽’的四字匾額。泮池西邊為碑林。開頭的四塊石碑陰刻著‘忠孝廉潔’四個行書大字，每個字也有四五尺見方，很有功底。另外的一些石碑上刻有一些官紳名流的詩詞書法，很有大家風(fēng)范。”

    接著他們來到黃庭堅題龍川祖元大師此君軒詩碑前仔細(xì)觀賞：

    王師學(xué)琴三十年,響如清夜落澗泉。

    滿堂洗盡箏琶耳,請師停手恐?jǐn)嘞摇?br />
    神人傳書道人命,死生貴賤如看鏡。

    晚知直語觸憎嫌,深藏幽寺聽鐘罄。

    有酒如澠客滿門,不可一日無此君。

    當(dāng)時手栽數(shù)寸碧,聲挾風(fēng)雨今連云。

    此君傾蓋如故舊,骨相奇怪清且秀。

    程嬰杵臼立孤難,伯夷叔齊采薇瘦。

    霜鐘堂上弄秋月,微風(fēng)入弦此君說。

    公家周彥筆如椽,此君語意當(dāng)能傳。

    元符二年冬,元訪予于僰道,約來年三月，予必東歸。歸，當(dāng)復(fù)來別我。既而如其言,果來相見,但乞《此君軒詩》而已。咄嗟而成,文不加點(diǎn)。

    “好！平時人們比較熟悉的黃庭堅書法，多為像西安碑林中的《出宮賦》那樣的行楷書法。：‘翠蓋龍旗出建章，鶯啼百轉(zhuǎn)柳初黃。昆池水泮三山近，阿閣花深九陌香。徑轉(zhuǎn)虹梁通紫極，庭含玉樹隱霓裳。侍臣緩步隨鑾輅，岡上應(yīng)看集鳳皇�！�像這幾塊詩碑這樣，咄嗟而成,文不加點(diǎn)，一氣呵成。一改常見到的那種行楷筆法，而是瀟灑自如，欹側(cè)參差，錯落有致。放縱恣肆，任意揮灑。這在全國全世界也是獨(dú)一無二的珍稀文物。難得！難得！”文興邦也不禁發(fā)出由衷的贊嘆。

    “黃庭堅的《出宮賦》我也在臨習(xí)。還有一首‘小苑平臨太液池，金鋪約戶鎖蟠螭, 云中帝座飛華蓋,城上鈞陳繞翠旗, 紫氣旋面雙鳳閣,青松還有萬年枝, 從來清蹕深（森）嚴(yán)地,開盡碧桃人未知。 ’興邦書記記得那么熟，肯定沒少下功夫�！蔽湫l(wèi)國接過文興邦的話題，興致勃勃的也談了自己的經(jīng)歷。

    “黃庭堅的行楷書體，最有名恐怕還得數(shù)《松風(fēng)閣》詩：‘依山筑閣見平川，夜闌箕斗插屋椽。我來名之意適然，老松魁梧數(shù)百年，斧斤所赦今參天。風(fēng)鳴媧皇五十弦，洗耳不須菩薩泉。嘉二三子甚好賢，力貧買酒醉此筵。夜雨鳴廊到曉懸，相看不歸臥僧氈。泉枯石燥復(fù)潺湲，山川光輝為我妍。野僧旱饑不能饘，曉見寒溪有炊煙。東坡道人已沉泉，張侯何時到眼前，釣臺驚濤可晝眠？怡亭看篆蛟龍纏，安得此身脫拘攣，舟載諸友長周旋�！�”吳為副柿長也不甘示弱，講了自己的看法。

    “不錯，不錯，看來我們都是黃庭堅的粉絲�，F(xiàn)在應(yīng)把這幾道詩碑的書法拓下來，裝訂成冊，出售給大家觀摩臨習(xí)。也不失為一大善舉。”文興邦對吳為說道。

    “已經(jīng)拓印了一些，等會兒，每位領(lǐng)導(dǎo)送一本沒問題。故宮博物院有一本宋代拓本，估計就是從龍川詩碑上拓印下來的。十分珍貴。這些詩碑是清代的復(fù)制品。宋代詩碑好像在當(dāng)時蔡京當(dāng)?shù)溃瑢⑻K東坡，黃庭堅等人，打成元祐黨人的時候，就下令銷毀了！ ”吳為回答道。

    “還是按市價購買吧，領(lǐng)導(dǎo)干部占小便宜影響可不好！”文興邦說。

    “我們的書可賣得不便宜啊，80元一本，不是十分喜愛的人是不會買的�！眳菫檎f。

    “80元就80元。喜歡這套書法的人，大多還是不成問題的。不過，還是會有一些對書法不大內(nèi)行的人，要拿出80元來買這本書，肯定是不會干的�！蔽湫l(wèi)國接過他們的話說。

    觀賞了詩碑，他們來到大成門前。飛檐翹角的三重屋檐上，寶頂高聳，魚龍蜿蜒，鐵鏈鎖獸。盤龍丹陛兩旁是三梯九級，門前左右聯(lián)曰：

    先知先覺為萬古倫常立機(jī)；

    至哉至圣為兩間功化同流。

    對聯(lián)稱贊孔子，為萬古倫理綱常立下了規(guī)范，教化后輩晚生立德修身，源遠(yuǎn)流長。過得大成門，是一個大院。正面是整個建筑群的主殿大成殿。最為高大雄偉，輝煌壯麗。兩邊東西廡長廊各立16根紅色圓柱。廡廊內(nèi)供奉著配享孔子的100多位先賢彩色塑像�？鬃拥茏尤�千，七十二賢人，這里將他七十二位賢弟子和后代有影響的文臣武將，一一地彩塑出來。每尊塑像大概有一人半高，他們有的須發(fā)皆白，慈眉善目，有的正值盛年，不怒而威；有的拿著寶劍，有的拄著拐杖、有的側(cè)頭望天，有的注目凝神，有的拱手施禮，有的微笑詢問，有的仔細(xì)傾聽，有的正視觀察，有的拈須思索，有的撫卷閱讀，形態(tài)不一，色彩鮮艷，栩栩如生。這些配享的先賢，諸如諸葛亮、李白、杜甫、白居易、韓愈、歐陽修、王安石、陸游、岳飛、文天祥等人，他們跨越了時間空間。他們的道德文章，立身處世，都是中華民族的精神財富，在歷史長河中如星星般熠熠生輝，影響中國和世界幾千年。

    大成殿中，端坐著孔子，頭戴冕旒，身著黃袍，雙手執(zhí)笏。儼然玉皇大帝的裝束。下面供奉著三牲，兩邊金色麒麟相對。站立在孔子兩側(cè)的是孔子杰出的四大弟子，顏回、曾參、孔汲和孟子。再兩邊是陪祭孔子的十二哲人：閔損、冉雍、端木賜、仲由、卜商、有著、冉耕、宰予、冉求、言偃、顓孫師。都是孔門弟子，位列第二等級配祭，地位殊高。

    大成殿正面掛有幾塊匾額,分別為： 

    "萬世師表" 康熙二十年頒； "生民未有" 雍正三年頒； "輿天地參"乾隆三年頒；"圣集大成"嘉慶七年頒； "圣協(xié)時中"道光二年頒。 

    大成殿后啟圣宮，主祀孔子的父親叔梁紇。叔梁紇勇武有力，在齊國入侵魯國時，立下戰(zhàn)功，被封為陬邑大夫，宋真宗時進(jìn)封為啟圣王。配享孔子五代祖先分別是：

    肇圣王孔氏木金殳 居中(孔子前五代) 

    裕圣王孔氏祈殳 居左(孔子前四代) 

    詒圣王孔氏防叔 居右(孔子曾祖父) 

    昌圣王孔氏伯夏 次左(孔子祖父) 

    啟圣王孔氏叔梁紇 次右(孔子父親) 

    皆座北向南 

    崇圣祠也設(shè)有先賢父輩們的配享 

    東配享(位西向) 

    先賢顏氏 名無繇，字路，顏回父。唐贈杞伯從祀，宋封曲阜侯，元封杞國公。 

    先賢孔氏 名鯉，字伯魚，子思父。宋封泗水侯，咸淳三年從祀。 

    西配享(位東向) 

    先賢曾氏 名蒧，字皙，曾參父。唐贈宿伯從祀，宋封萊蕪侯。 

    先賢孟孫氏 名激，字公宜，孟軻父。元封邾國公，明嘉靖九年配享。 

    崇圣祠還設(shè)有先賢父輩的從祀: 

    東西從祀 

    先儒程氏 名珦，字伯溫，宋程顥、程頤父。封永年伯，明嘉靖九年從祀。 

    先儒朱氏 名松，字喬年，宋朱熹父。謚獻(xiàn)靖。元封齊國公，明嘉靖九年從祀。 

    先儒蔡氏 名元定，字季通，宋蔡沉父。謚文節(jié)。明嘉靖九年從祀。 

    先儒周氏 名輔成，宋周敦頤父。明萬歷二十三年從祀。 

    先儒張氏 名迪，宋張載父，官殿中丞。大清朝雍正元年從祀。

    參觀完龍川文廟出來，正碰上石秀花來找吳為。

    “喲呵！俗話說，稱不離砣，公不離婆。什么事才離開半天就要來找啦？”

    武衛(wèi)國開著玩笑說。

    “老夫老妻的了，找什么啊，讓文書記，武書記笑話了。他大哥從鄉(xiāng)下進(jìn)城來找他。”

    石秀花忙向大家說明。大家分別之后往回走時，文興邦和武衛(wèi)國又不禁談起當(dāng)年和何明秀，石秀花，吳為等人的往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