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美國，加州。

    傍晚時分，海邊吹來的風夾雜著些許涼意，在海灘邊嬉戲的人們已經(jīng)走的差不多，只剩幾對情侶們在海邊散步，欣賞著眼前那片美輪美奐的海景。

    季達海在海邊別墅里晃了一圈沒找到人，詢問了管家后便獨自一人朝海邊走去。當他遠遠看見木棧上的人影時不自覺地蹙了蹙眉，隨即便邁著大步向那個人影走了過去。

    “怎么這么晚還出來吹風？”他走到對方身旁并關(guān)心道。

    “嗯，好久沒出來吹吹海風，憋得慌�！陛喴紊系娜苏f話聲顯得有氣無力，聽上去還有些沙啞。

    “我推你回去吧，海邊晚上很凉�！奔具_海也沒對方回答就已經(jīng)將雙手握在了輪椅的把手上。

    那人倒是沒有拒絕季達海的善意，只是隨意調(diào)侃了一句，“唉……你啊，真是越來越像個管家了�！�

    季達海笑了笑沒有接話，然后推著輪椅慢慢地向別墅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會兒，他忽然開口道：“馬上要過年了，要不要讓我叫小天回來陪你吃飯？”

    只見輪椅上的人擺了擺手道：“不用了，隨他去吧。”

    “可是……你這次手術(shù)的事情真的不打算告訴他嗎？”

    “既然生死只掌握在老天爺手里，那告不告訴他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但他畢竟是你兒子啊�！�

    “呵，說起兒子，你不也又一個嗎？”

    季達海的嘴角隨即露出一絲苦笑，他何嘗不知道自己也有個兒子，只可惜他和季節(jié)之間永遠像是隔著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有時他甚至懷疑自己不是生了個兒子，而是生了個仇人。

    “阿海，經(jīng)過這次的手術(shù)我想了很久，我準備回國�！�

    季達海忽然腳步一滯，開口問道：“回國內(nèi)？可是這里氣候宜人環(huán)境也好，況且醫(yī)療技術(shù)也比國內(nèi)先進，萬一你的病……”

    “不用勸我，我已經(jīng)決定了。”對方似乎知道季達海想說什么，所以未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阿海，人總有一死的，雖然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死，但至少我可以決定自己死在哪里，你說對嗎？”

    “阿泰，你……”季達海話在嘴邊卻又一時無言以對。

    那人豁達地笑了笑，隨后轉(zhuǎn)頭望向身旁一望無垠的黃昏美景，然而此刻霞光雖美，可映射在他雙眸中卻仿佛蘊含著無盡的惆悵與哀傷。

    “人生的路很長，可不論我走了多遠，總要落葉歸根的�！薄�…

    江源，恒天大廈。

    季節(jié)站在邢天辦公室門口叩叩敲了敲門，他的手里提著剛下樓去咖啡店給邢天買的咖啡和三明治，自從那天和邢天進行了一次不愉快的對話后他們的關(guān)系最近處得有點僵，畢竟對付一個嚴洛一事小，若他和邢天之間為此產(chǎn)生了芥蒂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見門沒鎖季節(jié)便直接推門走了進去，他剛一進門就看見邢天正背對著他站在落地窗前和誰通著電話，難怪他敲了半天門沒人回應，但聽邢天說話的語氣似乎心情不錯。

    “那就這么說定了……嗯嗯，沒問題。”邢天自顧自的說著話，全然沒有注意到季節(jié)從身后走了進來，最后還是憑借著咖啡的香氣才促使他轉(zhuǎn)身張望，結(jié)果一回頭就瞧見季節(jié)面帶微笑地坐在沙發(fā)上對著他招手。

    “OK，那我們后天見�！毙咸鞉鞌嗔穗娫挘�可臉上的笑容卻依然掛著。季節(jié)見他今天心情似乎出奇得好，便隨口問道：“很少見你一大早就這么高興，是邵氏那邊答應簽約了嗎？”

    “哦，邵氏那邊應該沒什么問題，對了，這是你幫我買的咖啡嗎？”邢天不動聲色地避過了這個話題。

    “是啊，附近一家咖啡館買的，我聽同事們推薦說這家店的咖啡很特別，所以就想帶給你嘗嘗看。”

    邢天將頭湊近咖啡杯聞了聞，“嗯，確實挺香，聞著有種很特別的味道。”這個時間他正好有點餓了，眼下年底公司里要交代的事比較多，他這幾天一早就來公司上班經(jīng)常顧不上吃早飯，當然也包括今天在內(nèi)。

    邢天隨即拍了拍季節(jié)的肩膀，柔聲說道：“謝謝你的早餐，今天的午飯我來請吧，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聽你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沒見邢天對他笑了，季節(jié)心頭不禁掀起一陣波濤洶涌，此時此刻他恨不得立刻沖上去狠狠抱住邢天，然后大聲告訴他自己有多么愛他，多么怕他會跟自己生氣，怕他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疏遠自己。

    幸好，事實證明一切只是自己想太多，邢天依然是邢天，依然那個從小到大照顧他疼愛他的大哥哥，這份長久以來的羈絆是任誰都搶不走奪不去的。

    “哥，過兩天就到除夕了，你打算回美國陪叔叔嗎？”

    “不了，昨晚海叔給我打過電話，叫我暫時不用回去，說我爸這幾天身體有些不舒服，想多休息休息�！�

    季節(jié)聞言眉梢一挑，神情立刻雀躍起來，“這樣也好，既然你這次不回去，那要不除夕就我們兩個一起過吧？”

    邢天頓了頓，神情略帶一絲尷尬，“呃……除夕這天不行，我晚上約了人吃飯�！�

    “怎么你除夕還要出去談公事嗎？”

    “噢，不是，約了個朋友�！�

    季節(jié)眼神忽地一暗，一股濃烈的妒意從心頭躥起，他可以斷定邢天口中所謂的朋友一定是那個姓嚴的小警察，“嘁！又是那個該死的賤人！”他心里咒罵道。

    定了定神，季節(jié)便將自己的面部表情調(diào)整到一個心平氣和的模樣，微微嘆氣道：“看來是我晚來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了，唉，想不到我這個當?shù)艿艿牡筋^來還不如一個普通朋友來得重要呢�！�

    邢天聽他這么一說心里也頗為歉疚，便輕聲安撫道：“抱歉啊小節(jié)，其實這種節(jié)日每年都有，你也別太在意了。呃，這樣吧，大年初一那天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好嗎？”

    季節(jié)臉色驟然一變，突然嘻嘻哈哈笑了起來，“哎喲，我跟你開玩笑呢，既然事先答應了別人自然要言而有信。不過……我今天來主要想和你商量個事兒�！�

    “什么事？說吧�！毙咸祀y得見季節(jié)這么煞有介事地找他商量事情，心想別是這小子又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煩，但不管怎樣只要與嚴洛一無關(guān)就行。

    “你記得之前我想對付的那個小警察嗎？”

    季節(jié)話音剛落邢天立刻眉頭一緊，果真是煩什么來什么，他緩緩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拉長著臉沉聲道：“你又想干什么？我不是說過……”

    “別緊張啊哥，我就想約他出來向他道個歉而已�！�

    “道歉？”邢天一怔，差點兒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季節(jié)態(tài)度誠懇地繼續(xù)說道：“那個……之前是我不好，我自己手下做錯了事情卻遷怒在他身上，上次你說我說得很對，后來我想了想之后覺得還是應該跟他賠個不是，你說行嗎？哥。”

    邢天遲疑片刻，隨后轉(zhuǎn)頭朝窗外瞥了一眼，喃喃道：“誒？今天的太陽好像沒打西邊出來��？”

    “哥，我說真的，你看能不能請你幫個忙，幫我約他出來從吃頓飯唄，就當是我給他賠罪吧�！�

    邢天笑了笑，這是他第一次見季節(jié)自愿主動向別人道歉，老實說內(nèi)心也頗感欣慰�；蛟S是自己一直把季節(jié)想得太任性乖戾了點，畢竟人是會慢慢成長的，作為哥哥的他也不希望季節(jié)身邊樹敵太多，更何況紙包不住火，若他們能早一些和解對大家都好。

    “好吧，我去幫你說說，但是……我不保證人家就一定肯原諒你�！�

    “OK，那這事我就拜托你了哥，等你好消息喲。”說完，季節(jié)起身帶著一張真誠的笑臉走出了辦公室。

    然而，就在他轉(zhuǎn)身關(guān)上門后的一剎那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了，隨之浮現(xiàn)出的是一張因怒意而扭曲的面容。

    02

    自打陳浩和嚴洛一約法三章之后心情一直不錯，由于年前局里繁雜的事情比較多，所以兩人商量好等年后再一起商討有關(guān)那起事故的調(diào)查方案。

    汪琴不厭其煩地打了無數(shù)通電話給陳浩，讓他無論如何除夕晚上都要回家吃飯，不然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她保準統(tǒng)統(tǒng)來一遍。

    陳浩自知拗不過這個媽索性也就答應了，一方面看在邵文忠的面子上，另一方面是他的私心作祟想把嚴洛一一起帶回家吃年夜飯，順便讓兩個老的見一見，也好提早博個好印象。但現(xiàn)在的問題是他不知道該怎樣開口向嚴洛一提出這個邀請，老實說如果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還真不好開這個口，就以目前兩人的關(guān)系來看充其量也不過是上下級而已，嚴格的講就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要是冒然邀請嚴洛一來他家吃年夜飯的話搞不好還會被誤解成某種意義上的施舍或是同情，以嚴洛一這種自尊心爆棚的脾氣那拒絕他也肯定是必然的，所以在他開這口之前必須得有一個十分合情合理的理由才行。

    這天中午他難得跑去了食堂吃飯，他向來不喜歡吃食堂的飯菜，要不是因為外頭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他才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味蕾去吃那些疑似漿糊的東西。

    巧的是他剛踏進食堂就遠遠瞥見了嚴洛一的身影，見周圍沒什么人他便干脆大搖大擺端著餐盤一屁股坐到嚴洛一對面。

    嚴洛一抬眼一看，小楞了一下，隨即脫口而出道：“外頭下雨了嗎？”

    陳浩撇了撇嘴，“是啊，不然我怎么會來這里吃飯�！�

    “哦，我猜也是�！闭Z畢，嚴洛一繼續(xù)面無表情地低頭吃自己的飯。他在飯桌上向來話不多，但不知何故自從陳浩知道了他的秘密之后他每次見到這個人心里總覺得有點兒膈應，只想著能快點吃完走人。

    陳浩自己倒覺得氣氛還不錯，便清了清嗓子說道：“這都快過年了，記得去養(yǎng)老院看看你外婆。”

    嚴洛一表情略微一怔，沒想到他會突然關(guān)心起自己的外婆來，倒是有那么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他淡淡一笑，點了點頭道：“嗯，昨天剛?cè)ミ^，她挺好的�！�

    于是接著陳浩試探性地問道：“除夕這天會提前兩小時下班，你打算去陪你外婆嗎？”

    嚴洛一搖了搖頭，“養(yǎng)老院除夕那天一般會提早關(guān)門，我就想去陪也陪不了�！�

    “哦，那你—”陳浩剛想說什么就被一陣手機鈴聲給打斷了，聽聲音應該是從嚴洛一身上傳來的。

    嚴洛一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接起來問道：“喂，文靜，怎么了？”

    陳浩手上的筷子一頓，心想這姓文的小妮子又想來整哪出，大過年的都不讓人安生。

    “�。磕悻F(xiàn)在警局門口？……噢，那好，你等會兒我馬上出來。”嚴洛一掛了電話后便迅速將餐盤里剩下的兩口飯菜扒干凈，吃完立刻起身就往食堂外小跑而去。

    陳浩自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塊唐僧肉自己送到妖精嘴邊，見嚴洛一出去后他也起身端起餐盤走到食堂打飯阿姨跟前，招呼了一聲，“大姐，麻煩幫我打個包，我待會兒來拿。”

    嚴洛一匆匆向著警局大門的方向跑去，他心想文靜下雨天一個人跑來找他做什么，可別是有什么特別麻煩的事，麻煩到連電話里都不方便講。

    抱著滿心的疑問他著急趕到門口，只見文靜穿著件淡粉色的呢大衣站在門口的走廊上，手里除了拿著一把長柄傘之外還提著一個大紅色的禮盒，顯得頗為矚目。

    “文靜。”他走到文靜身后叫了她一聲。

    文靜回過頭，臉上揚起一抹甜甜的微笑，“洛一。”

    “你找我有什么要緊事嗎？”嚴洛一緊張兮兮地問道。

    “喏，這個給你�！蔽撵o笑盈盈地抬起手，將手里的禮盒遞到嚴洛一跟前。

    看著眼前這個充滿喜氣的禮盒嚴洛一頓時啞然，敢情她冒著大雨特地跑來警局一趟就是為了送他一盒川味特產(chǎn)？

    嚴洛一面露難色，直到這一刻他仿佛才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一個女孩子冒著大雨給男生送禮物這種橋段電視劇里常會演，就算他感情再怎么遲鈍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意義，難道文靜她……

    “喲，這送啥好東西呢？給我瞧瞧唄�！�

    就在嚴洛一猶豫著要不要拿的時候突然有個不速之客從身后出現(xiàn)，并且毫不客氣地將文靜手中的禮盒給搶了過去。

    “喂！你干嘛呢？！”嚴洛一一把將禮盒從陳浩手里奪了過來，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只可惜陳浩的臉皮實在過于厚實，刀槍不入。

    陳浩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嚴洛一，轉(zhuǎn)頭對文靜說道：“我說大美女，做我們這行的可不興收禮物啊，以后有什么事您直說就行，送禮物什么的我看還是算了吧。”

    陳浩這話倒正好給了嚴洛一一個合理拒絕的理由，而且話說回來，也虧得陳浩在這個節(jié)骨眼及時出現(xiàn)瞎攪和一番，要不然他還真不知該怎么應對這樣的局面。

    為了避免更大的尷尬嚴洛一這次也只能選擇站在陳浩這邊，他委婉地對文靜說道：“是啊文靜，謝謝你今天特地來一趟，不過……以后還是別來送東西給我了，被同事們看到也不太好�！�

    文靜心頭一沉，別有深意地朝陳浩掃了一眼，強顏歡笑道：“抱歉，是我欠考慮了。我只是看家里沒人能吃這些辣的東西，想著放家里也是浪費，因為知道你喜歡，所以就想早點給你送來。”

    “喲，何止他喜歡，咱刑警隊都愛吃辣的，那我就替全組人謝謝你啦美女，你看這天又不好，你一姑娘家沒啥事的話就早點回去吧�！标惡泼Σ坏�在一旁插嘴，情敵當前他又怎么能讓對方有機可乘，當他陳浩這個鬼見愁是假的嗎。

    只可惜這位“情敵”對他根本不屑一顧，依然帶著甜美的微笑對嚴洛一說道：“噢，我今天來其實還有件事想和你說�！�

    “什么事，你說。”嚴洛一立即應答道。陳浩不爽地撇了撇嘴，心想這小妮子怎么唱完一出還有一出，還真是賊心不死啊。

    “是這樣，除夕那天我媽爸想邀請你來我家吃飯�！�

    此話一出，嚴洛一和陳浩同時愣住了。

    于是文靜立馬解釋道：“哦，沒別的意思，主要是因為我把當年你幫我的事情告訴了我爸媽，他們只是想當面謝謝你，我怕你除夕這天一個人在家太孤單，所以……想讓你來我家吃飯，不過你不想來也沒關(guān)系的……不勉強。”文靜鼓足勇氣說完后羞澀地低下頭，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嚴洛一的答復。

    陳浩胸口一悶，恨不得當場吐口老血，心里一陣抓狂道：我艸！這種借口我怎么就沒想到呢，還真TM笨！

    嚴洛一淡然一笑，他這下總算是徹底明白了文靜的意思，只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有些事情還是早點說清楚的好。

    “謝謝你文靜，你和叔叔阿姨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除夕應該是個和家人團聚的日子。況且，比起我這個外人，我相信你爸媽會更希望你帶個正兒八經(jīng)的男朋友回去，你說是嗎？”

    嚴洛一這話不僅婉轉(zhuǎn)地拒絕了文靜的邀請，一句“外人”更是把文靜對他的念想抹得一干二凈。

    陳浩簡直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好比這南方的天氣，一會兒陰一會兒晴，末了還有那么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文靜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凝視著嚴洛一，她聽懂了，懂得不能再懂了。她有種想哭的沖動，但最終她忍住了，因為她身旁還站著個討人厭的家伙，她不想丟這個臉，也決不能丟這個臉。

    “噢……好，我明白了。我這就回去我爸媽打個招呼，就說你已經(jīng)約了人吃飯，不能來了。”她的聲音很輕，隱約帶著些微顫。

    嚴洛一知道她現(xiàn)在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可是他沒有別的辦法。

    人世間有種傷痛只有要靠自己的力量才能慢慢愈合，那種痛來源于心，并且無藥可醫(yī)。

    “我?guī)湍憬熊嚢�，外面還在下雨�！眹缆逡蝗崧暤�。

    文靜微微搖了搖頭，勉強才擠出一點點笑容，“不用了，我家司機在門口等我，我先走了，再見�！彼�木然地轉(zhuǎn)過身，直直向門口走去。

    陳浩看著文靜慢慢走遠不由得長嘆了口氣，他現(xiàn)在倒是十分慶幸自己沒先開這個口，不然這會兒失魂落魄的那個可就是他咯。

    “欸，我說人家小姑娘不挺好的嘛，你怎么就看不上人家呢？”嘴上這么說他心里可樂得很。

    嚴洛一皺著眉瞟了他一眼，冷冷道：“跟你有關(guān)系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一直以來他老覺得陳浩似乎不太喜歡文靜，可具體什么原因又說不上來。

    在目送文靜家的車緩緩開走之后，嚴洛一的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這次是花芊打來的電話。

    “喂，芊姐……哦，不了，除夕我約了朋友吃飯……嗯嗯，替我向伯父伯母問好，拜拜。”

    一陣寒暄之后嚴洛一的臉上恢復了些許笑容，他想起了從前在花芊家吃年夜飯的場景，那時候的感覺很溫馨，也很美好，雖然有一年除外。

    “我去，你可以啊嚴洛一！吃個年夜飯這么多人來約你，看樣子你行情不錯啊！”陳浩這話看著像在恭維，實則心里不快得很，自己嘴里的肉可不希望有太多人惦記。

    “你和花芊不是感情挺好的嘛，她喊你都不去，怎么你就那么喜歡一個人孤零零的過年嗎？”陳浩頗為不解地問道，其實拒絕文靜他還能理解，可連花芊都拒絕這就有點怪了。

    “我約了人，去不了�！眹缆逡换卮鸬睾芨纱�。

    陳浩一愣，隨即嗤笑一聲：“得了吧，你用得著連我也忽悠嘛�！�

    嚴洛一懶得搭理他，轉(zhuǎn)身便朝辦公室方向走去。

    陳浩眉梢一挑，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心里頭莫名躥騰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于是他立刻追上去問道：“你真約了人？！約了誰？”

    嚴洛一自顧自向前走著，對陳浩三姑六婆式的關(guān)心不屑一顧，嘴里還是那句：“跟你有關(guān)系嗎？”，然后便沒了下文。

    陳浩此刻的感受就跟生吞了檸檬似的，整個五臟六腑都在往外冒著酸氣，而且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和嚴洛一的關(guān)系一定不一般。

    這人會是誰呢？那個多年未見的舊相識嗎？

    強烈的好奇以及不忿頓時涌上心頭，陳浩幽深的雙眼微微一瞇，腹誹道：NND，管他是人是鬼，你不說老子就自個兒去瞧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