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奪愛(十四)
作者:
一個懶人 更新:2021-10-24 13:53 字數(shù):67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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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到達江源火車站的時候已是早上六點,在陳浩的發(fā)號施令下小徐天還沒亮就得別逼離開自己溫暖的被窩,踏著黎明的黑暗頂著呼呼的寒風跑來火車站接他的領導班師回朝。
車里的暖氣令人昏昏欲睡,小徐邊等邊哈欠連連,一雙眼皮開了又合合了又開,到最后索性徹底合上了。
叩叩叩!……
車窗上傳來的敲擊聲瞬間將小徐從溫暖的回籠覺拽回殘酷的現(xiàn)實中,當看到陳浩頂著一張威嚴的面孔透過車窗正直直地瞪著他的一剎那,竟好似生出一種在陰間看到了閻王的錯覺,當下直接給嚇得一激靈。
“喲,抱歉抱歉,我剛才不小心打了個盹,哈哈……”在滿滿的求生欲驅使下他趕緊裝孫子替自己打圓場。
陳浩因為在火車上熬了一宿頗感疲憊,這會兒也懶得花力氣罵人,只是威懾性地斜睨了他一眼,并警告他以后出門別再忘了帶手機,否則后果自負。
小徐趕緊摸了摸口袋,方才驚覺自己出門前把手機忘在了家里,也難怪陳浩會沖著他臉黑,想必是尋了他半天沒找著給急的,得虧他開的是局里的車子陳浩還能認出車牌號,要不然他可就真要倒大霉了。
嚴洛一坐在副駕駛上朝小徐尷尬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善意的提醒他趕快把嘴邊的哈喇子給擦干凈,小徐一秒會意,迅速抹了把臉之后問道:“頭兒,咱現(xiàn)在去哪兒啊?”
陳浩朝嚴洛一的方向微微抬了抬下巴,用略帶沙啞的聲音回復道:“先把這家伙送回去吧。”話一說完便緩緩闔上了眼皮,開始進入閉目養(yǎng)神的模式中。
“得嘞!
指令一下,小徐立刻精神抖擻地踩下了油門,為自己又一次的大難不死感到無比慶幸,并預感到今天會是個買彩票的好日子。
隨后車子開出沒多久聽就陳浩在后頭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這兩天局里怎么樣了?”
“沒怎么樣,大事沒有雜事一堆,這不隊里有好些個都請假了嘛,現(xiàn)在人手只有平時的一半,不過所幸沒發(fā)生什么大案子,大伙兒總算還忙得過來,而且你不在這兩天大部分事情都是路局在頂著倒也一切太平!
“噢,那就好!标惡茟醒笱蟮貞艘宦。
“這說起路局吧,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呃……不知當講不當講!
要說打聽八卦秘聞的本事十個菜市場的阿姨媽媽加起來都抵不過小徐一人,說得好聽點叫做“包打聽”,可在陳浩看來他充其量就是個討人厭的“長舌夫”,每每和他說話的時候都有種想抽人的沖動。
“嘖,要說就說!別跟我婆婆媽媽的!”陳浩低聲喝道,語氣中沒有絲毫耐心可言。
“嗐,其實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你們可要保證不能告訴路局是我說的啊,要不然我在他老人家眼里不就成了個愛嚼舌根的人嘛!
陳浩聽了這話莫名想笑,暗暗腹誹道:呵,整個西區(qū)警局誰不知道就屬你最愛嚼舌根,他就是不報名字老路也能猜到是你好嗎,二貨小老弟。
“行了,趕緊說吧,老路咋的了?”
小徐隨即擺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架勢,說道:“昨個臨下班前我偶然路過路局辦公室門口,你猜怎么著?我竟然聽見路局在和里面的人吵架!
陳浩眉梢一挑,“吵架?和誰?”
“當時門關著我聽不清里面是誰,不過冒死吵得挺厲害的,后來我因為好奇就躲在外頭等著,結果門一開,你猜我看見誰了?”
陳浩極力克制著自己想掐死這廝的沖動,壓著怒火從喉嚨口憋出一個字:“說!”
“嘿,沒想到是東區(qū)的老大,文局!
陳浩微微瞇起眼睛,蹙眉道:“文正道?他來干嘛?”
“這個嘛……我就不知道了,門關著我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只看見文局從辦公室走出來的時候,哎喲呵……瞧他那臉色,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兩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事實上路展國和文正道之間不睦已久這件事整個警局大多都知道,倒也算不上什么秘聞,只是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的兩人怎么會突然吵起來呢?
陳浩越想越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因為關鍵點并不在于吵架本身,而是在于文正道究竟是為了什么目的來找路展國,如果是有關工作上的事情完全可以在電話里進行溝通,更何況這兩人就是在電話里都說不到兩句話,可見互相之間是有多不待見對方。
所以問題也就來了,能讓文正道親自上門找茬的會是什么事呢?公事?……還是私事?
以陳浩對路展國的了解想必應該是后者居多,因為公事只要公辦即可,只有私事才會需要私底下解決。
私事……呵呵,有意思,這兩人能有什么私事?陳浩的好奇心此刻正慢慢膨脹起來。
“小嚴,你新來的恐怕還不知道吧,咱們西區(qū)二十年前有個響當當?shù)蔫F三角組合,那簡直是厲害到全宇宙無敵的地步,凡是到了他們仨手里的案子就沒有一件破不了的,三天,最多三天,嘿,一抓一個準!
“是嗎?有這么厲害?!”嚴洛一故作驚訝般地睜大眼睛,作為嚴峰的兒子聽到有人這么夸自己的親爹,他這心里頭自然是美滋滋的。
“那可不,你徐哥我還能騙你不成,這鐵三角的其中一個就是我們路局,另一個就是現(xiàn)在東區(qū)的老大文正道。”
“喲,這敢情是我孤陋寡聞了,那……還有一個呢?”嚴洛一暗暗期待著小徐會吹出怎么的彩虹屁來。
“哦,另一個叫嚴峰。說起這人啊可了不得,想當年號稱“西區(qū)豹子頭”,是鐵三角里最牛掰的一個!
嚴洛一瞬間一臉“我艸、我驚呆了、我怎么不知道”的懵逼表情,倒不是他故意裝出來的,確實長這么大這是他頭一次聽聞他親爹嚴峰還有一個如此具“霸氣與土味”于一身的外號,不免讓他感到匪夷所思,這跟他腦海中那個身上永遠貼著“耙耳朵”標簽的親爹還是同一個人嗎?
“真的假的?這人有你說得那么神嗎?”嚴洛一半信半疑道。
小徐見嚴洛一似乎對他的話有所質(zhì)疑,于是為了捍衛(wèi)自己“誠實可信小郎君”的尊嚴他必須得好好展現(xiàn)一下自己真正的實力才行。
“喲呵,要我舉例說明是吧?行啊,小事暫且不提,我就直接跟你講個大的吧。”
嚴洛一嘴角微揚,懷著愉悅的心情等著聽小徐一本正經(jīng)的講故事。
“想當年咱們江源市的治安并不好,黑道勢力橫行,這其中就屬一個叫三海社的勢力最大,主營業(yè)務有:黃、賭、毒、買賣軍火、人口販賣,可以說是上天入地無惡不作。但難就難在以當時江源的警力根本無法做到將他們一鍋端,每回辛辛苦苦抓來的也總是些小魚小蝦,而這些小魚小蝦根本就接觸不到三海社的中心成員,反倒是為了抓這些亡命之徒折損了不少警力。為此呢,警方就試著派臥底打入他們內(nèi)部,可誰知那些派出去的臥底最后都……唉……”
嚴洛一此刻的神情略顯沉重,這一聲嘆息里也不知包含著多少條英烈的生命。
“可我怎么從來沒聽過三海社這個名字?”嚴洛一忽然問道。
“哎,你算是問到點子上了,因為這三海社啊,早在十年前就散伙咯!
“散伙了?莫非是他們起了內(nèi)訌?”
“哎,你又問到點子上了,但你知道他們是怎么起內(nèi)訌的嗎?”
“廢話,我要知道還問你個球啊!眹缆逡黄擦似沧,心想這小徐不去天橋底下說書還真是可惜了一個人才。
“哎,莫及,且聽我細細道來。事實上呢,他們起內(nèi)訌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一個人,這人也不知是靠著什么厲害的手段,三番五次地攪了他們的買賣不說,嘿,竟然還抓了一個三海社里的核心成員,不過可惜的是警方因證據(jù)不足讓還是讓他給溜了。”
“你說的人,該不會是……嚴峰?”
小徐打了個響指,“哎,答對了,就是他!”
嚴洛一并沒有為自己答對了而感到高興,反而神情顯得愈發(fā)沉重起來,如果真像小徐說得那樣,那么他父母的死極有可能是遭到了三海社的蓄意報復。
“可惜啊,在三海社還沒有散伙之前嚴峰就因為一起意外事故不幸英年早逝,最終他還是沒能親眼看到三海社從江源徹底消失。”
小徐這頭說得起勁,嚴洛一那頭聽得認真,而陳浩這次卻破天荒地一言不發(fā),只是靜靜地坐在后頭觀摩著這兩人一唱一和。
其實小徐說的這些事情他在嚴洛一剛入職的第一天就就知道了,因為當時他對嚴洛一的來歷感到很好奇,所以就順便翻查了一下有關他父親嚴峰的資料,并且他已經(jīng)從路展國口中得知,當年嚴峰能把三海社攪得翻天覆地是因為有個臥底在暗中幫助他,而嚴峰一死這個臥底的身份也就無從知曉了。
當然,有關于臥底的事情目前只有他和路展國知道,其實小徐說的那些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既然嚴洛一想聽那早點知道倒也無妨。但就他這一輪細微的觀察下來,嚴洛一似乎對嚴峰的事情并非一無所知,或許是他來了警局之后已經(jīng)通過自己的方式打聽到了什么,這讓陳浩心里頭有些悶悶的,總感覺這小子似乎還有很多事瞞著他。
“自從那之后啊,三海社內(nèi)部就開起了內(nèi)訌,有的人懷疑社團里有警方的臥底,有的人懷疑是社團內(nèi)部黑吃黑,結果這猜來猜去的相互之間就產(chǎn)生了嫌隙,甚至還動起了手來!
“那到底是有臥底還是黑吃黑呢?”
“呃……這個嘛,等我打聽到再告訴你啊!
“……”
“話說這嚴峰一死大家都以為三海社又會開始肆無忌憚,嘿,沒想到居然莫名其妙的散伙了,你說這事兒妖不妖怪!
嚴洛一扯了扯嘴角,淡然道:“也許是嚴峰在天上向玉皇大帝告了他們一狀,于是玉皇大帝一怒之下便派人把他們給收了!
小徐聽了呵呵一笑,想不到嚴洛一平時看上去少言寡語的,這一開口倒還帶著幾分幽默感。
“聽說當年咱老局長可是相當器重嚴峰的,鐵三角三人里也屬他能力最強。唉,可惜天妒英才啊,要是他現(xiàn)在還活著……嘖嘖嘖,恐怕咱們的局長就不是路局咯!
咚!駕駛座的椅背突然被人從后頭猛地踹了一腳,小徐當即虎軀一震,差點打歪方向盤。
“閉嘴!你TM胡說什么呢!專心開你的車!”陳浩一聲怒喝嚇得小徐當場噤聲,先前說得興起居然忘了還有個鬼見愁坐在后頭。
空氣突然安靜,車廂里只能聽到空調(diào)在呼呼地吹著。
嚴洛一朝后視鏡中的陳浩瞄了一眼,然后默默將頭轉向窗外,任憑朝陽照射在自己臉上的他不禁微微瞇起了眼睛。
……
27
叮咚!
聽見門鈴聲響起,邢天立刻放下手里切到一半的蘿卜絲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打開門,只見一身穿休閑裝的男子正高舉著一個精致的包裝盒擋著臉,用逗趣的語調(diào)說道:“邢先生,你要的外賣到了,記得給個五星好評哦!
之前由于季達海的半路攪局季節(jié)沒能來邢天新家吃上這頓飯,想不到他這位貴人多忘事的哥哥竟然還記得這件事,并主動打電話邀請他來家里吃飯,如此意外的小驚喜令季節(jié)雀躍不已,當下便興沖沖地從酒莊里拿出一瓶82年的拉菲當做伴手禮帶了來。
邢天抿了抿嘴,對小孩子的玩笑并沒有給予回應的意思,“別鬧了,趕緊進來吧。”說完便轉身自顧自地朝廚房走去。
“切,一點兒幽默感都沒有!毖垡娰u萌失敗季節(jié)只好嘟著嘴乖乖進門。
開放式的廚房里邢天正一邊煎著羊排一邊切著蘿卜,平底鍋上的羊排在橄欖油的包裹下滋滋作響,滿屋子飄蕩著羊肉與香料的味道。
趁著邢天在廚房忙活的功夫季節(jié)順帶參觀了一下這個所謂的新家,就裝修風格來說并沒什么特別之處,室內(nèi)的整體設計也依然是走邢天慣用的簡約風格,但眼尖的他卻發(fā)現(xiàn)了一處不同尋常的地方,就是這間房子里的玻璃窗,全部都是防彈玻璃。
季節(jié)面色微沉,這不像是邢天的作風,一個敢單槍匹馬跑去和哥倫比亞的軍火商談判的男人怎么會怕死到這種地步。不對,這不是為了他自己裝的,一定是為了以后住在這所房子里的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難道會是那個小警察嗎?季節(jié)的手指輕輕敲打著玻璃窗,嘴角邊隨即劃過一道不明深意的微笑,想不到這次的“新玩具”還挺金貴的。也罷,反正越是好玩的玩具通常壽命也就越短,而他作為一個稱職的弟弟理當要讓哥哥玩得開心,等熱乎勁一過他自會替哥哥將這些多余的玩具處理干凈,或早或晚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約莫半小時左右邢天便將一頓雙人份的西餐端上了桌,看著盤子里那塊外脆里嫩的羊排季節(jié)一如既往地露出一副饞涎欲滴的表情。這道香煎羊排是邢天以往經(jīng)常給季節(jié)做的一道菜,因為季節(jié)小時候老是在他吃著羊排的時候沖上來吵著要吃,所以他就想當然地以為季節(jié)是愛個吃羊排的孩子。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季節(jié)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吃羊排的人,所謂的爭食不過是年幼的弟弟想向哥哥撒嬌的一種方式而已。
無論是童年時的賣乖討好還是長大后的胡攪蠻纏,季節(jié)為邢天所做的一切無非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讓自己成為邢天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對于那些企圖妨礙他的人來說,人間蒸發(fā)就是他們唯一的下場。
當然,嚴洛一也不例外。
“哥,你打算在江源待多久?”季節(jié)抿了一口紅酒問道。
“不知道,現(xiàn)在國內(nèi)的市場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我覺得會有很大的發(fā)展空間!毙咸爝@話讓季節(jié)聽著很不是滋味,連傻子都能聽出來他明擺著就是打算常住的意思,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邢天低著頭不緊不慢地切著餐盤里的羊排,忽然道:“哦,對了,你知不知道那姓高的弟弟也在江源?”
季節(jié)驀地一楞,正切著羊排的手不經(jīng)意地停頓了一下,隨即裝出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哂笑道:“喲,原來高成東還真有個弟弟啊?呵,我還以為只是謠傳呢!
邢天點了點頭,“沒錯,這人叫傅以明,從小就被高家寄養(yǎng)在親戚那兒,對外說是親戚家小孩,其實他是高成東同母異父的弟弟!
“噢,難怪不姓高呢,那他親爸去哪兒了?”
邢天嘴角一抿,聳了聳肩道:“天知道,聽說當年他老媽在酒吧喝斷片了,后來被人莫名其妙給……唉,估計她連那男的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怎么?你對這個傅以明感興趣?”季節(jié)試探性地問道。
“也不算是感興趣,不過你應該知道高成東的老本行是做什么的,如果傅以明和高成東之間經(jīng)常有往來的話那多半也不是塊好料!
季節(jié)看似茫然地笑了笑:“噢,可是這和我們有什么關系呢?”
“現(xiàn)在沒有,但說不定將來會有。我聽說傅以明私底下和政|府里的一些官員關系搞得不錯,以后我們集團若想在江源長期發(fā)展的話勢必會打上交道,我只是順便給你提個醒,這個人我們能避則避,我不希望公司里的生意和他扯上半毛錢關系,所以你作為副總平時也得幫我多盯著點,知道了嗎?”
“嗯,我會的!奔竟(jié)微笑應允道,雖然他表面上裝得云淡風輕,但內(nèi)心此刻卻是惴惴不安。也不知道邢天這時候對他說些話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又或許他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和傅以明私下有往來的事情?蓡慰葱咸煺f話時的神情似乎又不像,而且照邢天的個性若是他真的知道也會直接向他發(fā)出警告,根本不需要費力氣來旁敲側擊這套。
“哦,對了哥,那天我跟你說向嚴警官賠罪的事情你溝通得怎么樣了?”
邢天一怔,頓了頓道:“這事兒再說吧,不著急!
季節(jié)神色黯了黯,略顯失望地抿了抿嘴:“好吧,不過話說回來,我覺得長得挺像你以前畫上的那個人,你不覺得嗎?”
邢天知道季節(jié)對他心里一直放不下的那個人耿耿于懷,甚至還會主動幫他找樣貌相似的男子送到他面前來討他的歡心,而他作為一個正常男人有時候確實有那方面的需要,只是這種純粹用來泄欲的床伴對他來說沒什么意義,興致一過也就淡忘了,等偶爾想起來時卻發(fā)現(xiàn)對方的手機已是空號。直到有一天,當一個只有17歲的少年躺在床上瑟瑟發(fā)抖地告訴他自己是被季節(jié)用家人的性命脅迫來的時候,他怒了,徹底怒了。
因為這件事邢天第一次對季節(jié)動了手,季節(jié)怕了,他怕哥哥離他而去,于是苦苦哀求邢天原諒自己,并且用絕食和自殘的方式來懲罰自己。雖然最后邢天還是選擇原諒他,但他生氣的原因其實有一部分在生自己的氣,他后悔當初不該讓季節(jié)進自己的畫室,后悔不該告訴季節(jié)畫上的那個是他的心上人,更后悔自己接受了季節(jié)送來的那些“禮物”。
歸根結底,若不是因為他情不自禁畫了那張畫像就不會衍生出這么多不該發(fā)生的事情,所以真正的始作俑者應該是他自己才對,他真正該懲罰的人也應該是他自己。
至此之后的三年中他只一心專注于事業(yè),同時也將生理和心理上的欲望降至到了冰點。但誰又能想到老天爺再次讓他遇見了嚴洛一,這一變故使他內(nèi)心壓抑已久的欲望如同洶涌的巨浪一般席卷而來,瞬間便將他所有的理智淹沒得干干凈凈,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欲望在身體里蔓延。
邢天隨即放下手中的刀叉,用家長教育孩子似的口吻說道:“小節(jié)啊,你已經(jīng)是27歲的人了,應該擁有屬于自己的生活和伴侶,哥哥是陪不了你一輩子的,明白嗎?”
季節(jié)低著頭默不作聲,握著刀叉的手指漸漸攢成了拳頭,微微地顫抖著。少頃,哐當一聲將刀叉丟在了餐盤上,拿起一旁的餐巾布擦了擦嘴,沉著嗓子冷冷道:“飽了,慢用!闭f完便板著臉起身離開椅子徑直向大門走去。
“小節(jié),哥也是為你好!
季節(jié)頓足,仰起頭做了個深呼吸,便道:“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請你以后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我想過什么樣的生活想要什么樣的伴侶我自己心里很清楚,你也應該很清楚,不是嗎?哥!
砰!隨后便響起一聲重重的關門聲。
邢天閉上眼嘆了一口氣,季節(jié)說得沒錯,他確實很清楚,但正因為清楚才不能任由這個弟弟繼續(xù)在這條錯誤的軌道上走下去,可眼下除了好言相勸還能怎么辦呢?
情感的種子一旦被買埋下心中,它就會發(fā)芽成藤蔓纏繞進身體里的每一根血管,若想徹底除干凈談何容易,這一點他其實比季節(jié)更清楚,因為他就是這么過來的,而且最后也失敗了。
邢天眼下也沒了食欲,看著對面餐盤里吃到一半的羊排無奈地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就在這時身旁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Lucas。
“喂。”
Lucas感覺邢天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便立刻關心道:“天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沒什么,一點煩心事而已,怎么了?”
“哦,是這樣的,養(yǎng)老院的那個護工說元宵節(jié)那天養(yǎng)老院會有個敬老活動,嚴洛一答應會去做一天的義工!
“嗯,知道了,明天以公司的名義捐款過去,就說贊助這次養(yǎng)老院的活動!
“厲害啊天哥,你這主意不錯,順便還能幫公司打打廣告,攢攢人氣。”
“行了,別拍馬屁了,你記得和那護工多保持聯(lián)系,該給他的錢一分都別少。還有,讓他把嘴巴關緊點,要是泄露半個字我唯你是問!
“Roger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