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情劫(十七)
作者:
一個懶人 更新:2022-05-28 13:11 字數(shù):4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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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死寂,無聲。
邢天整個人如同被石化一般定在原地,當他聽到“分手”這兩個字的時候大腦仿佛出現(xiàn)了一剎那的宕機,驚愕、惶恐、疑惑,幾種復雜的情緒同時凝聚在他泛白的臉上,一時間竟恍惚了。
嚴洛一沒有多做解釋,隨即輕輕撥開環(huán)繞在自己身上的雙臂,神情木然地向著前方走去,可就在他剛要與邢天擦肩而過的時候手腕處忽然被一只冰涼的大手緊緊箍住,他用力想掙脫卻發(fā)現(xiàn)對方根本不給自己機會。
“告訴我……為什么?給我一個理由。”邢天的聲音緩緩下沉,突如其來的打擊令他連說話都好似如鯁在喉,他并沒有把嚴洛一的話當成玩笑來聽,因為他知道以嚴洛一的性格根本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一旦說出口那便是認真的,且必定事出有因。
嚴洛一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其實他早就預料過會面臨這樣的局面,但此刻他實在是太累了,身累,心更累,他現(xiàn)在什么都不想解釋,也沒有力氣解釋。
“我累了,多余的話改天再說吧。”
“多余?”邢天難以置信地轉(zhuǎn)身看向嚴洛一,雖然他相信嚴洛一做出這個決定一定有他的理由,可怎么都沒想到已經(jīng)是如此決絕的地步,這種上一秒還在天堂下一秒就直接掉進地獄的感覺令他百感交集,讓他更加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我只是想知道一個理由,哪怕一句話也好,否則我是不會放你走的。”邢天斬釘截鐵道,顯然他看出了事態(tài)的嚴重性,所以即便來硬的他也得把原因問清楚。
嚴洛一見邢天態(tài)度如此強硬知道自己避無可避,于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終于還是開了口,“你想聽理由是嗎?好,去找你的親生父親,告訴他,我就是嚴峰的兒子!眹缆逡坏倪@一開口頓時把驚得邢天瞳孔地震,隨即在呆滯的狀態(tài)下不自覺地松開了固在對方手腕上的手指。
沒了束縛嚴洛一便義無反顧地邁開了腳步,而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頭多看邢天一眼,不是不愿,而是不敢,他害怕當自己在看到邢天傷心欲絕的表情時內(nèi)心那道還未筑好的防線會崩塌,他不能給自己留下一錯再錯的機會,一次都不可以。如果說他們之間的孽緣是因他而起,那么就由他來親自來了結(jié)吧。
然而,就在他剛走出沒幾步的時候邢天忽然從身后追了上來,“洛一!”邢天情急之下一把拽住了嚴洛一的胳膊,許是用力過猛且正好拉扯到了嚴洛一受傷的右臂,當下一個吃痛疼得嚴洛一不禁發(fā)出一聲悶哼,邢天見狀如同觸電般縮回了手,神色慌張道:“對不起,一著急忘了你手臂上還有傷,我……我不是故意的。”
嚴洛一雖然痛得擰起了眉頭但腳下也沒有停留的意思,他現(xiàn)在一心只想盡快離開這里,離開邢天的視線范圍,讓自己在內(nèi)心的煎熬中得到一絲喘息的空間,卻不料被邢天又一次攔住了去路。
“等等,先別走!边@次邢天沒敢硬攔,只能通過展開手臂的方式阻擋他前進,但嚴洛一此刻不想聽他說任何挽留的話,因為每一句挽留都有讓他心軟的風險,于是抬起左手一把推開邢天,厲聲道:“讓開!”
“洛一,你先聽我說,事情不是……”
呲啦——!隨著一記尖銳的剎車聲響徹夜空邢天與嚴洛一之間的爭執(zhí)也戛然而止,兩人眼前突然冒出一輛黑色的吉普車,不偏不倚地停在他們跟前。邢天并不認識這輛車子,但對嚴洛一來說卻是再熟悉不過,只一眼就認出這是陳浩平時開的吉普車,而結(jié)果也如他所料,下一秒從車里走出來的正是陳浩本人,緊接著就見他板著一張閻王臉往兩人跟前直挺挺地一站,對著嚴洛一就是一通質(zhì)問,“什么情況?大半夜的這是鬧哪出呢?”說話時還有意無意地朝邢天掃了一眼,雖然只是短暫的一個眼神,但給到對方的威懾力卻是實打?qū)嵉模筒畎选皟瓷駩荷贰彼膫字寫在臉上。
邢天并沒有把陳浩的眼神警告放在眼里,不過聽他這么一開口邢天倒是認出了這個聲音,之前他曾在嚴洛一的手機里見識過,應該就是號稱魔鬼上司的那位陳隊長,因為原先對此人的印象就不是很好,所以他也全然沒給對方擺出什么好臉色。
“方便送我回去嗎?現(xiàn)在!眹缆逡粵]有做任何解釋,而是直接向陳浩提出自己的請求,陳浩能聽出嚴洛一話中的急切,于是心領神會地將下巴一揚,“上車!”
話音剛落嚴洛一便立刻朝副駕駛的位置大步上前,邢天出于心急本能地想追上去挽留他,但麻煩的是現(xiàn)在多出了一個礙事的程咬金。
只見陳浩一個橫跨將邢天攔在原地,虎視眈眈道:“兄弟,聽我一句勸,強扭的瓜……可不甜吶。”饒是邢天知道對方是什么身份,若是換成別人他可不會那么客氣。不過陳浩這話倒是間接提醒了他,的確,以嚴洛一現(xiàn)在油鹽不進的狀態(tài)恐怕也只是說多錯多,與其讓嚴洛一產(chǎn)生更多不必要的誤會,還不如先冷靜下來想想該怎么應對會比較穩(wěn)妥。
陳浩見邢天不再有動作嘴角不禁微微一揚,心想這人還算識相,否則若真要動起手來他下手可沒的輕重,萬一把人打壞了那有人可不得心疼了嘛,隨即也不再多說一句廢話,轉(zhuǎn)身便快步向駕駛座走去。
邢天目光焦灼地望著車里的嚴洛一,哪怕能得到一個眼神或是表情也好,而嚴洛一自始至終只是默然地看向遠處,除了一張冰冷的側(cè)臉,再無其他。
看著車子漸漸駛離邢天的眼神黯了下來,心情也愈發(fā)沉重,接著拿出手機給事先安排在附近等候接送的lucas撥去了電話,“喂,過來接我,馬上。”
……
陳浩的車剛駛出街區(qū)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嚴洛一便突然開口道:“我今晚可以去你家嗎?”
呲——!陳浩虎軀一震,連帶反射性地踩了一腳剎車。
嚴洛一抿了抿嘴角,表情冷淡地解釋道:“別瞎想,我只是怕他待會去我家蹲我,想去你家避一避。”
“噢……行!标惡七@一聲噢里夾帶著一丟丟的失望,再次踩下油門后便改換了行駛路線。
嚴洛一睨了他一眼,問道:“你怎么不問我那人是誰?”
陳浩嗤笑,“嘁,還能有誰,你男朋友唄!
嚴洛一楞了楞,想來他應該是第一次見到邢天,瞧這眼力見也是夠毒的,不過他還是有些好奇,又問道:“你是怎么猜出來的?”
“直覺!标惡频幕卮鸷唵蔚貌荒茉俸唵,可實際上除直覺外還有一點他并沒有明說,其實在嚴洛一與邢天一開始在路燈下交談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在不遠處看到了這一幕。雖然當時無法聽到他們在說什么,但在他看到嚴洛一被對方摟在懷里的那一刻基本上就能確定了,并且根據(jù)他的判斷兩人之間應該是發(fā)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直到瞧見嚴洛一扶著右手臂表情痛苦的當下他這才趕緊沖上去解圍。
嚴洛一淡然一笑,“行吧,你的直覺倒是一向很準。”頓了頓后他又生出一絲疑惑,“還有個問題,為什么這個點你會出現(xiàn)在那里?”
“呃……”這個問題倒是把陳浩給問到了,他當然不能說“我就是想來見識一下你男朋友長啥樣”這樣的實話,所以他說:“是因為案子的事情和老喬碰了個頭,然后順便吃了頓晚飯,出來時恰巧經(jīng)過那里,后來就看到你了唄!
“噢?這么巧?”嚴洛一露出一副將信將疑的表情,倒不是這話里有什么破綻,而是這巧合也未免太巧合了一點,實在有些令人難以信服。不過巧不巧什么的還是小事,他也沒打算深究,但說起喬震他腦中立馬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當下話鋒一轉(zhuǎn),“對了,李小蘭這邊怎么樣了?有問出什么嗎?”
見嚴洛一一把話題轉(zhuǎn)移陳浩立馬接得賊快,點頭道:“有,都交代了。”
“怎么說?她和魏紅的死有關嗎?”
“嗯……有關,但又沒有完全有關!
“蛤?什么意思啊?”
陳浩稍作停頓,然后就把李小蘭的口供詳細闡述了一遍,內(nèi)容是這樣的:按照李小蘭交代她和魏紅確實是發(fā)小,因為家里父親查出了癌癥所以等著用錢,可家里還有個弟弟在讀高中沒法出來打工賺錢,魏紅知道后就把李小蘭從老家叫來了江源,想著大城市賺錢多嘛,原本她也沒打算讓李小蘭去KTV工作,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愿意干那行的,不過眼下李小蘭為了賺錢什么都不在乎,進了KTV之后還真賺了不少小費,但即便如此錢還是不夠用,有一次她無意中看到魏紅好像私底下在賣什么東西客人,而且一次就能拿好多錢,她看著眼紅索性就直接向魏紅開了口,后來在她的苦苦哀求之下魏紅才終于肯點頭。
“賣東西?什么東西?”嚴洛一插嘴問道。
“嘖,你著什么急啊,聽我說下去就是了。”
“……”
“魏紅告訴李小蘭她賣的是一種違禁藥,吃了會讓人快活似神仙,但萬一被警察抓到可是要坐牢的。”
“違禁藥?……不會是毒|品吧?”
“嗯,多半是,不過她并不知道這藥里面具體是什么成分。嘿!我說你能別打斷我嗎?”陳浩抗議道。
“哦哦,抱歉,你繼續(xù)!
“李小蘭為了賺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算知道是觸犯法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其實魏紅讓她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幫她介紹客戶來買糖,哦,她們管那東西叫糖,等買家交易完成之后魏紅就把利潤的四成作為回扣返給她,但前提是一定要是她自己的客人,絕不做陌生人的生意!
“呵,這魏紅做事倒是挺謹慎的!眹缆逡辉拕傄徽f完就收到了來自陳浩一記犀利的眼神,于是他立刻在唇邊做出一個拉拉鏈的手勢,示意自己的嘴巴已經(jīng)拉上了。
陳浩收回眼神接著說道:“這一來二去她們倆也算是賺了不少錢,只可惜夜路走多了終是遇見了鬼,也就是這一次魏紅出事了。”
“那晚在KTV她們倆接待的是李小蘭的客戶,沒想這兩個買家因為是第一次來買糖也不知道效果好不好非要讓魏紅親自試一下,結(jié)果被魏紅當場拒絕,因為魏紅知道這些東西的害處,所以自己從來不碰這些糖,她還告誡過李小蘭不要去碰。后來那兩個客人見魏紅不愿意也沒有強迫,不僅如此還一次買了很多,原本李小蘭還在為這次能賺到的回扣感到高興,但沒想到之后魏紅突然整個人一下子就不對勁了,渾身發(fā)熱發(fā)紅,還有點神志不清的跡象。李小蘭起初當她是酒喝多了,后來越看越覺得不對,便想著先把她扶去自己的員工宿舍休息,正好這個時候客人也準備回去,為了服務好客戶她只好先幫客戶叫車再送他們離開,誰想等她回到包房的時候魏紅人已經(jīng)不見了,于是她跑去前臺詢問,前臺說看到魏紅自己一個人走了出去。李小蘭聽前臺這么一說也就沒多想,以為魏紅自己叫車回去了,直到第二天一覺醒來才知道魏紅出事的消息。”
“可是魏紅怎么會突然不對勁呢?這中間是不是還發(fā)生過什么?”嚴洛一提出質(zhì)疑道。
“嗯,我也是這么問的,李小蘭想了半天最后才提起,她說魏紅中間去過一次廁所,就在那時她好像看到那兩個客人中的一個動了魏紅的酒杯,當時她正唱得起勁沒當回事,況且李小蘭那晚自己也喝了不少,所以對此事的真實性并不能完全肯定!
嚴洛一如茅塞頓開般來了精神,興奮地坐直身體開始滔滔不絕,“但是你想啊,如果這個可能性成立的話一切就說得通了,買家趁魏紅離開偷偷在她的酒里放糖,然后魏紅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喝了下去,之后藥勁發(fā)作,買家得到他們想要看到的效果后就拍拍屁股走人,可魏紅卻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自己跑去了冷庫,或許是因為當時她渾身發(fā)熱得厲害就想找個涼快的地方待一會兒,卻沒想到這么一待就把自己給徹底涼透了,你覺得呢?有這可能嗎?”
“嗯,有!标惡泼鏌o表情地點了點頭,“不過我建議咱倆可以先下車再繼續(xù)討論這個話題!
“?為什么?”正說在勁頭上的嚴洛一一臉懵逼。
陳浩嘴角一抿,兩手搭在方向盤上朝著窗外甩了一眼,嚴洛一一轉(zhuǎn)頭直接給看楞了,“我去!什么時候到的?”
“哦,沒多久,也就……”陳浩低頭看了看手表,“十分鐘之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