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調(diào)歌頭•佳期

    郎情妾意濃，你我共結(jié)伴，不察日升月起，恍然一息間。我欲親汝柔荑，又恐唐突佳人，笑己非旎男！登哥好不蠢，秋晴垂眉盼！花千束，燈萬盞，佳期翩。美酒佳肴，眾賓齊賀鴛鴦仙。洞房花燭璨曼，你我執(zhí)杯諾念，山水作誓言。但愿人長久，從此共嬋娟！

    歡樂的時光荏苒，濃厚的深情熾烈。秋晴與苻登二人，在共同的習文演武、縱橫暢談、耳鬢廝磨、卿卿我我的甜蜜相處中，迎來了公元385年的新年！

    大帥毛興已經(jīng)廣發(fā)喜帖，邀請河州眾文臣武將共赴一對佳人的大喜之宴！近日來，河州大帥府張燈結(jié)彩，喜氣洋洋，眾家將衛(wèi)士和仆役內(nèi)人們忙碌異常，緊張有序地籌備著婚禮。

    在毛家祖籍的武都一帶，氐族和羌族人雜居，世有摩擦和仇隙。目今羌氐因姚萇反叛而更是勢不兩立，但在歷史上，卻曾經(jīng)有過氐羌之間一場廣為傳頌，化干戈為玉帛的凄美的愛情故事。

    這些日子來，秋晴除了與苻登雙雙對對，習文弄武外，閑暇時光，就和奶娘膩在一起，聽奶娘講些婚俗，以及男人女人的一些事情。

    奶娘溫文爾雅，也是出自富貴人家之人，后來才家道中落。她對本族歷史掌故和趣聞軼事，如數(shù)家珍。

    這天，奶娘和秋晴娘兒倆，親親熱熱地坐在房中敘話。奶娘撫摸著快要出嫁的，從小女娃帶起，現(xiàn)在出落成一個高挑健美、白皙俊秀的大姑娘的秋晴頭發(fā)，心里不禁有些黯然，有些惆悵，但更多的是喜悅和欣慰：姑娘長大了！

    奶娘細聲漫語，給秋晴講述了這個有些凄涼，有些悲傷，但又十分美好的，官珠和鵝嫚之間堅貞愛情的故事——

    武都宕昌，自古就是氐人羌人聚居之地，境域里的官鵝溝，自然風光優(yōu)美，聲名遠播，宕昌官珠溝、鵝嫚溝、木隆溝和廟溝，都是風景秀麗的宜居之地。

    武都有二國，分別是氐族建立的仇池國和羌族建立的宕昌國。兩國之間一直爭斗不斷，互有死傷。慢慢的仇怨越結(jié)越深，形若仇敵，直欲滅對方而后快。官珠和鵝嫚的故事就是發(fā)生在這個大背景下。

    國與國不睦，分屬兩國的村寨也是時常發(fā)生流血沖突。官珠和鵝嫚分別是氐寨與羌寨的年青貴族。身負復仇使命的氐族青年官珠混入羌寨，故意接近頭人之女鵝嫚，騙取她的信任，方便獲取羌寨機密信息。卻不想青年男女，男英俊女貌美，相處日久竟然生出了情愫！官珠復仇的信念在笑靨如花的姑娘面前一點點瓦解。就在他想放棄仇恨，大膽追求愛情時，卻不慎暴露了身份，鵝嫚發(fā)現(xiàn)自己愛上的這個男人居然是仇敵，國仇家恨意難平！當鵝嫚舉起手中的劍，淚眼卻模糊了劍下這張俊美的臉，這一劍如何也斬不下去！她放走了他，但官珠離去時，立誓一定要娶她為妻！

    在官珠和鵝嫚兩人共同努力下，雙方族人終于為他們舉辦了盛大婚禮。不想頭人們卻是各懷鬼胎，婚禮不過是鴻門宴。羌寨頭領雖然有心嫁女化解仇恨，卻也深懷戒心，暗藏兵刃，一場婚禮殺機四伏。在儀式中，氐族人施毒箭射向新娘，官珠奮不顧身撲上去用身體擋住了這支箭，場面大亂，一場婚禮轉(zhuǎn)瞬間演變成了殺戮！

    鵝嫚眼見官珠傷重難治，雙方至親劍拔弩張，心如刀絞，哭求兩族之間罷手，便橫劍自刎明志！

    所有的人驚呆了，丟掉了手中的兵刃。兩族人將這對青年合葬一處，氐寨所在的山溝改名“官珠溝”，羌寨所在的山溝改名“鵝嫚溝”，從此再無爭斗。

    官珠與鵝嫚的名字被人們世世代代呼喚著，他們的愛情故事也被口口相傳。同時，越傳越神，官珠溝最高的雷古雪山是官珠所化，傳說鵝嫚的靈魂也化作了鵝嫚溝里的那汪澄澈天池！雪山與天池朝夕相望，日日廝守，再也沒有人能將他們分開！

    ……

    秋晴聽得入神，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眸光蕩漾！她放開拉著奶娘的手，站起身來，走到敞開著的窗戶邊，凝望著遠方，心馳神往，嘴里喃喃地念道：

    “大神伏羲女媧，刑天二郎，保佑我秋晴和苻登大哥，生生世世，永不分離！保佑我爹爹，還有我的奶娘和家人，長命百歲，壽比南山！”

    一旁的奶娘聽到秋晴的祝愿，心里一暖！她走上前來，輕輕把秋晴攬在懷里：

    “我的晴丫頭，奶娘也祝愿你和苻司馬百年好合，幸福美滿，多子多福！奶娘身子骨還好，等你有了孩子，奶娘還幫你帶孩子！”

    秋晴激動地撲到奶娘懷里，動情地哽咽道：

    “奶娘！——”

    青玉案·婚禮

    二八佳人正韶華，玉顏滑，眉如畫。彩馬雕車香滿霞，鳳簫聲動，結(jié)彩絢爛，迎親人瀟灑。

    歌聲繞梁壽尕匝，笑語盈盈對詞答。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開戶，紅裝濃彩，俏娥翩然嫁。

    《后漢書集解》引惠棟記郭義恭《廣記》云：“羌與北狄同，其人魯鈍，饒妻妾，多子姓，一人子十，或至百人。嫁女得高貲者，聘至百犢。女披大華氈，以為盛飾。一狗皮值數(shù)十匹。”馬長壽先生推測郭義恭為晉人，《廣記》大約反映了晉時羌人的婚俗。羌人一夫多妻相當普遍，因此一夫所生子女往往甚眾。娶妻要向女方家族送聘禮，男方聘禮（主要是牲畜）的多寡，標志其家族的富裕程度。

    正因為如此，那些“貧不能備財”的男子，才不得不“輒盜女去”。

    氐族與羌族在婚俗上并無太大不同。不過自天王苻堅執(zhí)政以來，特別是重用了漢族人杰王猛王景略為丞相，注重吸收漢民族文化，使得氐族尤其是貴族階層的漢化程度已經(jīng)非常深。貴族們讀漢書，冠漢服，習漢禮已蔚然成風，在婚俗上自然也借鑒漢家婚儀，不過也保留本民族特色。

    氐人能歌善舞。氐人儺舞“池哥晝”是一種用于祭祀的民間面具舞蹈。每年農(nóng)歷新年，各村寨都要表演“池哥晝”。舞蹈者頭戴面具，扮成“山神”(四人)、“菩薩”(四人)和“小丑”(一人)，挨家挨戶為村民“驅(qū)鬼除惡、驅(qū)邪消災”，寓意新的一年吉祥和順。對于氐人來說，“池哥晝”既是一種群體舞蹈，同時又是一項神圣的祭祀活動。氐人跳“池哥晝”一是“敬神請神、護佑平安”，二是演示族人生活與祖先的歷史。儺舞十二相是一種男性群體祭祀舞，由十二個人分別戴木雕的十二生肖面具，模仿十二生肖動物的各種動作舞蹈，意在“驅(qū)災避禍，納祥祈�！�。除此之外，還有麻晝、甘晝、秋晝、阿里改晝、麻夠池、池哥背杰勿、拐疙瘩、火圈舞、火把舞、圓圈舞等民間舞蹈。氐人的民間音樂種類豐富，題材繁多，滲透在他們生活的各個方面，僅歌曲就包括酒歌、勞動歌、舞歌、祭祀歌、婚嫁歌、娛樂歌、敘事歌、哭唱、情歌等十余種，曲調(diào)簡單質(zhì)樸，演唱風格獨特。

    儺舞彩繪面具和服飾是氐人獨有的特色。彩繪面具制作一般包括設計、選料、打坯、鏟細、光活、彩繪、配飾、開光等工序，由當?shù)孛耖g藝人完成，他們畫、塑、剪、糊樣樣精通。彩繪面具造型武相豪放不羈，氣宇軒昂，文相端莊俊秀，文靜嫻雅，各種動物面具形神兼?zhèn)�，活靈活現(xiàn)。氐人的舞蹈服飾主要包括沙嘎帽、五彩服、頭飾、花彩帶、腰帶、蛙鞋、繡花鞋等，其中以沙嘎帽最具特色。青少年不分男女都戴沙嘎帽，沙嘎帽是羊毛制白色荷葉邊氈帽，帽檐邊纏繞有紅、藍、黃、紫等色線，帽頂前端有一簇錦雞頸羽裝飾并插白色雄雞尾羽，在風吹或走動中，搖曳招展，分外引人注目，男子插一支，女子插兩三支。普通氐人男子穿過膝的長袍，腰系一根寬大的羊毛腰帶，膝下扎麻布綁腿。氐族女性服裝是用五顏六色的布塊鑲拼成的百褶對襟長袖緋碧裙，胸部佩戴由大海貝或銀魚骨磨制成方塊串綴在菱形紅布上制成的抹胸，款式獨特，色彩美艷華麗，裝飾圖案寓意鮮明，體現(xiàn)著氐族民族的獨特韻味。

    氐族婚儀上，有一種必喝的酒，叫做“五色酒”。相傳氐人釀酒的酒曲是盤瓠爺傳的，家家掌握釀酒技藝，流傳至今數(shù)千年！每年秋收秋播結(jié)束后的農(nóng)歷九月九日，家家戶戶開始釀制“咂桿酒”。咂桿酒是用青稞、燕麥、苦蕎、小麥、糜谷、玉米等各種糧食經(jīng)選糧、淘洗、蒸煮、晾露、制曲、發(fā)酵、裝缸、窖藏等工序釀制而成，又叫“五色酒”。每逢重要儀式或貴客來臨，客人被邀上首坐定，主人下首相陪，火塘中煨一酒罐，罐內(nèi)裝上發(fā)酵好的酒醅，兌以山泉水，酒呈五色，插入長約一尺的天然植物吸管飲用，能驅(qū)寒祛暑、健胃養(yǎng)顏、舒筋活絡。當然，此酒并非十分烈酒，若說喝個痛快的，還得是駝梁窖！

    氐人普通青年男女從談婚論嫁到結(jié)婚成家一般要經(jīng)過“智朝”(提親)、“愁朝”(定親)、“歌窄朝”(過彩禮)三道程序后才舉行婚禮�；槎Y一般選擇冬臘月農(nóng)閑時舉行，男方有接親儀式，女方有送親規(guī)程。男方家在迎親前的一天要在門前設祭臺迎接新客們到來。氐人的婚禮唱歌貫穿始終，有幾項最獨特的儀式：給第一次上門的新娘撒灰。新客中的領隊要拿著一塊上面畫有人像掛著紅布的木板，在新人頭上邊繞邊唱，以祈求吉祥平安叫“唱壽故繞壽尕”。新客在庭房里，主人家在門外對唱詞曲，一問一答，新客答不上就用煙熏，答上則互相敬酒，開懷暢飲叫“唱哥會”。氐人寨子里請送親的人吃飯時唱請客歌，雙方唱著歌去赴宴叫“唱戮勾些”。送親的人離開新郎家時，唱送歌送行叫“唱錐西”等。

    貴族階層，像毛興苻登這樣的帝國方面重臣大員和皇族子弟，自然不會像普通老百姓那樣辦理，但婚禮這樣的重大場合，也不會完全無視自己民族的代代相傳的傳統(tǒng)！故而，各種籌備事項，還是緊鑼密鼓地進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