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家傲•情醉

    龜茲舞榭斗獸場，美人巧影攝心舫，一番沉迷奈惆悵。無計向，如花玉影隔云放。

    忽有襲擾伴嬌娘，路遇權貴摧花裳，沖冠一怒為愛張！何相妨，攜汝東歸意正長。

    且說巴沙大人當晚請毛興使節(jié)又在龜茲另一處熱鬧非凡的酒肆宴飲，賓主盡歡，雙方在醉意朦朧之際，都把心腹中之所藏之事，幾乎合盤托出，毫無顧忌，縱聲歡笑，二人之間又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相處十分莫逆不提。

    數日后，大秦兩位財戶副使到達了龜茲城。巴沙自然親自接待，又是一番宴飲不在話下！巴沙知道毛興對舞姬阿尤很有好感，特意去詢問了一下阿尤的近況。原來自安東尼搏虎受重傷后，由軍團同伴背回駐地，馬上請城內名醫(yī)醫(yī)治，發(fā)現安東尼內臟受了沖擊，吐血不少，上身兩處虎爪抓傷，右小腿被虎所抓裂傷口最為嚴重，腿骨斷裂且有幾塊碎骨，醫(yī)生先清除碎骨，使用最好的傷藥加以覆治，又打了夾板，令安東尼須臥床靜養(yǎng)至少百天養(yǎng)骨生肌，以免落下殘疾。醫(yī)生又開了調理內臟湯劑，囑其按時服用，以化解內瘀，不得動怒云云。

    這阿尤近日來，除了每隔兩日回商人區(qū)居所看望一下母親，一直在軍團聚落這里照顧安東尼，什么都干，毫不避諱，替安東尼擦臉喂藥，服侍起居，換洗衣服，累了困了，就趴在桌子上小睡一會兒。幾日下來，容顏不整，花容都有些憔悴了，以至于巴沙大人一見到阿尤，都有些驚訝！

    巴沙先探望一下安東尼，問詢了幾句，留下些慰問品。安東尼本性冷漠，對巴沙這類達官貴人也無甚好感，還是阿尤在旁，委婉承局，令巴沙不至過于尷尬。

    巴沙乃詢問阿尤，是否可以在歡迎大秦副使宴會上出席演出。阿尤本意想立刻拒絕，一意留下照顧安東尼。不料躺在床上的安東尼卻替阿尤答應了下來，并讓她趕緊回去梳妝打扮！

    阿尤很不高興，與安東尼拌了兩句嘴！安東尼借機假裝大怒，劈頭蓋臉地申飭了阿尤一番，讓她好好去干好自己的營生，照顧好自己母親，不要老呆在他這里。他這里自有軍團伙伴照料，她一個年輕女子，不分白天黑夜，呆在一群粗鄙莽漢中間，甚是不雅！

    安東尼一番疾言厲色的訓斥，弄得少女阿尤一腔愛意情懷被兜頭潑了一盆涼水，十分委屈難過，眼見得粉面發(fā)白，珠淚連連！安東尼卻只是委托巴沙大人將阿尤送回去，然后就轉身沖床里躺著，不再搭理阿尤！

    其實安東尼心里也不好受，但他還是覺得阿尤跟著他不會有什么好前途，且他自己數次搏命重傷，未必不有遺患之癥，又身負軍團聚落重任，難以對阿尤照顧得體，兒女情長！

    阿尤傷心難忍，又無法在重傷之人面前發(fā)泄，一扭頭，捂著嘴，抽泣著沖出門去！巴沙趕緊道別，追了出去！

    巴沙在送阿尤回去的路上，反復勸解，讓阿尤不要難過，或許安東尼另有什么顧慮，未便和阿尤明言，且他正受傷，不便引他發(fā)怒暴躁，影響?zhàn)B傷。他請阿尤暫時看開些，待過些日子，安東尼傷勢有所好轉，情緒穩(wěn)定了，再來探望敘談，表明心跡不遲。

    巴沙兄長一般的溫言勸解，令深陷情網憂傷不解的阿尤暫時收住了涕淚，不好意思地感謝了巴沙，并表示愿意出席宴會，獻舞助興！

    巴沙很高興，于路上購買了幾份價格昂貴的化妝品送與阿尤，阿尤欲拒，巴沙言道此乃相府公務費用，不必客氣，阿尤才訕訕接下，深深致謝。巴沙乃勸阿尤安定心神，調整情緒，來日方長！

    巴沙將阿尤送回她的母親居所，又探問了一下其母親大人安康，叮囑阿尤晚間準時到場，自己可派人來接。阿尤辭謝，堅決不讓巴沙接送，言道舞姬演出，自來自往，乃是本分。巴沙方才辭去。

    這一晚自然賓主盡歡！二位大秦副使見識了聞名天下的龜茲樂舞，嘖嘖驚嘆稱贊。特別是阿尤的獨舞，更是令人難以忘懷！此番她并沒有受情困所擾，妝容精致，一身淡綠色的長紗裙，表演的舞蹈名為“綠洲鳴沙飛雁”，端的也是精彩非凡！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宰相大人因事未到場的情形下，阿尤在謝場時要將面紗獻予巴沙大人，巴沙自然不受，囑其獻予尊貴的秦國使節(jié)大人！秦國兩位副使大人一番謙讓客氣，誰接受都不好意思！毛興見狀不耐，索性代表二人上前，又接受了阿尤的面紗！這次，他早有準備，不但自己封好了賞金謝禮，還把替二位副使大人準備的一股腦兒都拿過來，送予了阿尤！

    阿尤對毛興這位大秦正使大人也算熟悉了！通過巴沙大人介紹，她知道這是一位孔武有力的大秦將軍，曾經征戰(zhàn)沙場，驍勇善戰(zhàn)，儀表堂堂，性格直爽！阿尤這次沒有拒絕毛興的好意，深深鞠躬致意，接受了毛興的謝禮，然后用蘊含秋波笑意的漂亮琥珀色大眼睛款款地注視了毛興并兩位副使一輪，再次鞠躬行禮，用略略生澀的漢語祝道：

    “舞女阿尤，祝三位使節(jié)大人龜茲之行圓滿順利愉快！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說罷，翩然離去，留下三位使節(jié)大人既驚詫于這美麗舞姬竟然能夠使用漢地語言甚至引用圣人名言，又留連于她那芳華絕代窈窕瑰麗的容顏身姿……

    話未多敘。兩位秦國副使到達之后，在龜茲國宰相大人主持下，雙方就采購馬匹一事開始了正式談判。經過數輪磋商并實地考察，其間免不了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在交易條件、交易方式等方面也爭論了幾番！在這方面，秉承了秦國丞相王猛面授機宜的兩位財戶副使發(fā)揮了主要作用，毛興一介武夫，倒是談不出什么來！最終，在經過軟磨硬泡、討價還價后——畢竟大秦的主要戰(zhàn)略方向從來不是西域這一帶，目前也沒有打算兵戎相見，只求西域諸國依附即可——還是在相對友好的氣氛下，雙方達成了采購協定：

    ——大秦帝國將向龜茲國采購良馬五千匹，種馬三百匹；

    ——龜茲國承諾所出售馬匹與種馬，均符合秦國所提要求——這里，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疑慮與猜忌，雙方都沒有明確說明所采購的乃是可上戰(zhàn)場的軍馬！

    ——龜茲國將在半年之內，承諾將秦國所需馬匹，分三期交付，雙方確定合宜的交付地點；

    ——秦國同意委托龜茲國全權承包秦國馬匹采購事宜，如龜茲國內所出售馬匹數量不夠，由龜茲國向西域他國或其他來源地采購后一并交付。秦國不再與西域他國洽談馬匹采購事項；

    ——秦國以貨幣和易貨方式向龜茲國支付采購馬匹所需款項費用，所交易的貨物，主要是中原地區(qū)的茶葉、瓷器、絲綢、布匹、漆器和糧食等；

    ……

    協議簽訂，翻譯換文蓋印，雙方盡歡！龜茲國承諾，第一期將全部提供三百匹種馬和一千匹良馬，半月后即可隨同使節(jié)大人前往交付地點。于是毛興等安排從人立即歸國，將交付事項告知國內，并安排第一期的貨物交易。

    公務完成，大家都松了一口氣！龜茲國皇帝陛下親自接見了三位大秦使節(jié)，宰相大人也再次設宴，隆重招待大秦來賓，叮囑巴沙做好陪同和協議執(zhí)行與善后諸般事項。巴沙自然無不遵從，盡心盡力。

    數日后，根據協商，一位副使先行返回，去交付地點安排一應事項，與國內聯絡。毛興和另一位副使留下，待馬匹集聚后監(jiān)察檢視清點，隨后一同出發(fā)。

    毛興二人又有了幾日空閑，于是巴沙除了白天安排相關馬匹征集事宜，晚上便陪同兩位使節(jié)在龜茲觀光。

    他們在繁華熱鬧的龜茲城內各處景點、寺廟、商區(qū)、夜市、酒肆游逛，領略了不同于中原大地的生活風貌和百業(yè)興態(tài)，品嘗了諸多特色美食，自然是津津有味，流連忘返。

    其間，他們又去了兩次龜茲芳榭，那老板已經熟識了大秦使節(jié)，自然是殷勤接待，笙歌艷舞，美酒佳肴，不一而足。不過，毛興卻沒有看到舞姬阿尤的身影！

    毛興悄悄地詢問了一下巴沙，怎么沒有看到阿尤。巴沙言道，他這幾日忙于公務，與舞姬和軍團后人們也沒有接觸。他叫過芳榭老板詢問了一下，老板也不是十分清楚，據老板說，阿尤她們這樣的舞姬和他這里并不是雇傭關系，來去自由，可在任何娛樂場所執(zhí)業(yè)，他自己也還有專職的樂工舞姬，不過因他這里裝修品位華麗高雅，光臨的貴客富商眾多，所得賞金待遇優(yōu)厚，一般的舞姬都愿意在他這里捧場演出，還要排隊安排才行。唯獨像阿尤這樣姿容舞技特別出眾的少數幾位名舞姬才有資格隨來隨安排，并不受限制。當然，他們在接待重要客人之前，一般也都提前延請阿尤等人。最近也去延請過阿尤，但好像她有什么事情，派去的人沒有找到她，她母親也沒有說阿尤的去向。因此近日阿尤去哪里，是否執(zhí)業(yè)，他并不清楚。

    不過這老板詭秘秘地告訴巴沙，阿尤姿色太出眾了，追求她的達官貴人王族貴胄眾多，或許被哪位有緣者捷足先登，金屋藏嬌了，也未可知！

    巴沙將老板的話告訴毛興，兩人均尷尬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