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丑態(tài)百出
作者:
雪原 更新:2023-07-28 17:37 字?jǐn)?shù):2357
林靈素把自己在夏使寓居的客棧里所聽到的、所看到的,全都告訴了上官均。
“若西夏的王公大臣知道他們太后的父親不是黨項梁氏,而是漢人阿鼠,那西夏朝廷肯定會鬧個天翻地覆。你趕緊想個辦法,偷偷約阿鼠出來,我要從阿鼠的嘴里打開缺口,讓他有所忌憚、有所顧慮,從而勸導(dǎo)梁乙埋放棄聯(lián)遼伐宋的不實幻想,讓他們早些離開遼國。不過道師還須謹(jǐn)慎行事,留意觀察,不要讓乙埋發(fā)現(xiàn)了蹤影!
“大人放心,這般區(qū)區(qū)小事,我林靈素一定能做好!”
話說,呂惠卿和蔡確既是同鄉(xiāng)(福建泉州)人,也是宰相王安石的左膀右臂,二人是同年被皇帝擢升為參知政事的,可神宗和王安石更加倚重呂惠卿。
熙寧三年(1070年),呂惠卿是科舉考試的主考官,而蔡確卻只能和呂大臨、蘇軾、吳沖卿等人一樣,做個一般的考官而已。 怪誰?只能怪呂惠卿不但頭腦靈活,善于揣摩皇上和權(quán)臣的心思,還能忍常人不忍之事,吃常人不吃之苦,哪怕自己做了功勞再大的事情,也不恃功矜能,而是把所有的功績歸于王安石。蔡確則不同,雖說也跟著王安石做了幾件變法的大事,可他居功自傲,目中無人,被皇上表揚了幾句,便揚揚自得,沾沾自喜,忘記是誰提拔了自己。
可就是這個心思縝密且高深莫測的呂惠卿居然會不假思索地將前來呂府請求帶著戲班子北上遼國的蔡京特使,劈頭蓋臉地訓(xùn)斥了一番,其做法令人難解,不可捉摸。
當(dāng)呂惠卿從王安石的府里出來,剛回到呂府時,又被總管太監(jiān)李憲叫去了皇帝的御書房。
宋神宗把福建布政使呈送上來的奏折遞給了呂惠卿,而后,很不高興地大聲說道:“你吉甫的泰山究竟想做什么?本以為他是福建人氏,可勸導(dǎo)保守士紳遵守變法的系列條款,安撫人心,以平息福建東越日益高漲的反抗情緒。卻不想,黃履不是為新黨說話,而是站在東越保守士紳的一邊,與他們合在一起數(shù)落變法的千般不是,甚至污蔑變法是造成東越社會動亂的主要原因。”
完了,完了,岳父大人怎會如此懵懂,怎會如此糊涂?他不但毀了自己的仕途、前程,還讓家人遭罪,殃及女婿。
起初,趙頊只是讓中書檢正章惇暗中南下替代黃履,使東越之事能不了了之,可是,回到京城的黃履并不領(lǐng)情,在神宗的面前指出了王安石變法的不妥之處。
趙頊見黃履并無半點悔改之意,便一氣之下罷了他的官職。
其實,趙頊的心里比誰都清楚,改革變法也要講究因地制宜,許多改革措施,變法主張在中原諸地能夠順利實施,可到了西部邊陲、南部邊疆就難以推行,有些地方甚至適得其反,然而木已成舟,覆水難收。變法是自己擺脫曹氏、高氏等皇親貴胄的束縛和文彥博、司馬光、呂公著等保守人士的桎梏而開展的前無古人的改革運動,若是半途而廢便是前功盡棄、 功虧一簣,那么以文彥博、司馬光、呂公著等人為首的舊派勢力就會趁機卷土重來,大宋又會淪為……
“皇上,五更都過去了,若再不歇息便要天亮了!
見皇上整夜一聲不響地思考問題,李憲趕忙勸他臥床休息。 “來,來,來,今晚反正也睡不著,你來說說,罷免黃履,朕是否做得太過火?”
“朝廷大事哪能容得小的多嘴?”李憲誠惶誠恐。
“別打哈哈,赦你無罪,你是怎么想的就給朕如實說來。”
“皇上,黃履是太子中允沈括大人的女婿,而沈括又與王安石交情篤厚。依小的之見,不如等到東越動亂平息之后,再讓沈括和呂惠卿向王安石求情,若是王安石松口,皇上便做個順?biāo)饲,給他黃履官復(fù)原職!
“若王安石不松口呢?”
“不應(yīng)該的呀!人吃五谷雜糧,哪能沒有感情?”
趙頊點了點頭,而后爽朗地大聲笑道:“對,對,對,多吃五谷雜糧,少吃山珍海味!
見皇帝轉(zhuǎn)憂為喜,李憲也跟著大笑了起來。
正如李憲所預(yù)料的那樣,東越的事情解決了之后,太子中允沈括與參知政事呂惠卿便 一起去拜見王安石,替黃履說情,以求宰相寬恕黃履。
沈括和歐陽修、梅堯臣一樣都是王安石的良師諍友,呂惠卿又是王安石力推新政的得力助手,因此,王安石向神宗求情,希望神宗能給黃履一次悔過自新的最后機會。
趙頊本來就不想罷免黃履的監(jiān)察御史一職,只是顧及王安石的內(nèi)心感受,怕是打擊他的變法決心,再者,黃履態(tài)度堅決,認(rèn)定王安石的變法措施是造成東越保守士紳聚眾鬧事的主要原因。為了新政,為了變法,為了富國強兵,趙頊只能忍痛割愛,罷免了黃履。
黃履和上官均的理念基本相同,對朝廷實行的變法主張,舉雙手贊成。但有些新政在實施的過程中,不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而是生搬硬套、盲目推崇,結(jié)果鬧得上上下下意見不合、沖突不斷,使各地不但沒有達到“改革變法”的初衷和“富國強兵”的理想,而且人為地給社會增添了不少動亂的因素。
不久,黃履便調(diào)任御史中丞。一日傍晚,蘇軾來到黃府做客,他調(diào)侃道:“安中可謂是王安石的同黨,為何執(zhí)意反對變法?”
“我黃安中有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則,改革、變法并不是什么壞事,不改革、不變法,社會就不會進步,歷史就不會前進,但要看如何改革,如何變法,老祖宗制定的好法度,我們必須嚴(yán)格遵守,老祖宗…… ”
“說下去呀?怎么不說呢?難道還怕我告狀不成?”
“欸,子瞻還別說,我還真怕你告狀。別的都不講,就單講葉祖洽被擢為禮部侍郎這件事,皇上可有問子瞻?”
“問過,怎么了?”
“怎么了?你說怎么了?難道子瞻就沒看出他王安石居心不良?”
蘇軾搖了搖頭,哀聲嘆道:“什么居心?不就是想讓葉祖洽成為他的乘龍快婿?安中老兄就知足吧!這要是換在漢昭帝時期,你的人頭早就落地!
蘇軾說的便是劉弗陵當(dāng)皇帝時候所發(fā)生的事情。漢武帝劉徹去世,八歲的劉弗陵承襲皇位,在霍光、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等大臣的輔政下,朝廷沿襲了武帝的后期政策。始元六年(公元前 81 年),霍光借召開“鹽鐵會議” 之際,殺了持不同意見的上官桀和桑弘羊。
“先想想西漢的霍光,再看看我們?nèi)缃竦脑紫,皇帝給王安石的權(quán)力,絲毫不亞于西漢的霍光,然而,王安石并沒有像霍光一樣,大肆捕殺和自己持不同意見的朝廷大臣,而是給人機會,改過自新…… ”
“子瞻別說了,你的嫂子已準(zhǔn)備好三壺‘秋露白’,今晚你我不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