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羞愧汗顏
作者:雪原      更新:2023-08-14 10:31      字?jǐn)?shù):2348
    起初劉貴的媳婦何秋萍怎么都不肯讓兒子離開自己,而劉貴則通情達理,他認(rèn)真規(guī)勸妻子說道:“我堂姐見多識廣,加上她的兒子王將明又是端王趙佶的陪讀,我們的彥文跟著堂姐,將來一定有出息!

    “既然老爺都這么說了,那我何秋萍還有什么好言語的,彥文畢竟是你們劉家的人。如此這般也好,京城是皇親國戚、達官貴人聚首的地方,我兒到了那里,將來指定能夠顯祖榮宗,飛黃騰達!

    劉貴、何秋萍夫妻都心知肚明,兒子劉彥文根本不是劉貴的骨肉,而是管家劉東的親子。

    劉貴、何秋萍雖說對兒子的離開舍不得,可堂姐劉素枚是個說一不二的強悍女人,萬一她在族人和彥文面前道出了當(dāng)年發(fā)生的糗事……夫妻不敢想象下去,他們相信自己的兒子心里有數(shù),定能厘清這些關(guān)系。

    話雖是這么說,可劉貴的心里最最清楚,這本身就是前人造的孽,讓后人遭報應(yīng),當(dāng)初要不是父親借酒亂性,害了叔父和嬸嬸,劉東也不會絞盡腦汁走進堂兄的府里當(dāng)管家。

    為了父親欠下的累累血債,為了劉家的香火承襲,他劉貴一忍再忍,甚至暗中允許堂弟劉東和自己的二太太蜂狂蝶亂、楚夢云雨,卻不想事情弄成了這個樣子。

    且說,上官均與母親高源源和妻子楊梅英、王珍珍坐上了太后專用的鳳輿,浩浩蕩蕩地離開京城。隨行的隊伍中不但有幫忙運輸由皇帝親自賜名的上官凝公神道碑的御林軍士兵們,還有太后的侄兒高公謹(jǐn),太后為啥要讓年僅十七歲的侄兒也跟著上官均一路南下來邵武,其目的是要侄兒高公謹(jǐn)把自己的姑姑高源源百年之后的靈槨運到她的出生地——安徽蒙城,而后安葬在高氏的祖墳地,這是高滔滔的父母在臨死前一再囑咐的重要之事。

    可隊伍還沒有走出去多遠,禮部侍郎葉祖洽也帶著媳婦呂惠蘭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

    “義弟這是怎么了?你們夫妻匆匆忙忙地去哪里?”

    葉祖洽坐在義兄的身旁,解釋道:“聽說義兄被皇帝貶到了邵武光澤任知縣,我和惠蘭便商量決定,請求皇上將祖洽安排到地方上任職,也好造福一方百姓。沒想到的是,皇帝不僅批準(zhǔn)了祖洽到浙江湖州任知府的請求,而且還答應(yīng)給祖洽三個月的長假到和平官坊墟看望義母,到泰寧葉家窠祭祀父親,探望母親。義兄您還別說,那皇帝還真是可憐,我離開京城到地方任職,似乎還有一些于心不忍,這朝廷的官員里又少了個力持變法的猛將,可皇上知道我葉祖洽的名聲不好,先是忘恩負(fù)義,奪走了義兄的狀元及第,接著又休了對自己有恩的原配妻子楊梅英,還另攀高枝,迎娶了呂宰相的妹妹呂惠蘭,而現(xiàn)在又爆出自己的父親是殺人兇犯,父親雖然去世多年,但我始終都是兇犯的兒子;诙喾矫娴目剂,皇上才答應(yīng)祖洽到地方任職的這一請求。其實,皇上心明如鏡,蔡確的所作所為,皇上早已知曉,將義兄貶謫邵武光澤,實是迫不得已的無奈之舉,還望義兄能夠體諒皇上的苦衷,務(wù)必多多包涵, 洗垢匿瑕!

    “說句良心話,義弟以前做人差勁,投機取巧,見風(fēng)轉(zhuǎn)舵,趨上避下,諂媚討好當(dāng)權(quán)的王安石和呂惠卿。至于熙寧三年(1070年)的科舉考試,我根本沒有在意名次的高與低。 但有件事情我不能不說,在呂惠卿當(dāng)權(quán)時,義弟作為朝廷欽差,掌握著生殺大權(quán),那時候的你是否動過心思要在相州地域滅了侍郎竇莘?”

    葉祖洽毫不隱晦地點頭說道:“我確實動過這樣的心思,可是相州的衙役、捕快沒有一人愿意合作,祖洽無法提供具體的人證、物證,不能給竇莘義弟輕易定罪。還是皇上英明決策,正當(dāng)祖洽要同行的職方員外郎邢恕大人設(shè)法制造偽證時,李憲公公卻快馬加鞭地來到相州宣讀圣旨,令祖洽、邢恕停止審查,回京復(fù)命,否則,竇莘就真要毀在我的手中!

    “竇莘是竇靖一家留下來的獨苗,你的父親葉宗林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都知道要為竇靖一家留個火種,可你呢?為了仕途順暢,為了名聲、地位,卻要殺了自己父親在刀口上留下來的竇莘!

    “好在皇上的那道圣旨救了竇莘,同時也救了我,否則我將悔恨不已,疚愧至死;噬线真是不錯,希望義兄別再責(zé)怪皇上,要更多體諒他的苦楚!

    “放心吧,我是不會責(zé)怪皇上的。不過這次皇上讓我到信州查案,還多虧了義弟的幫忙,南下指證,才迅速撬開了信州捕快和衙役們的嘴巴,使得信州大案水落石出。我的心里還真是不好受,為了陳年舊案,讓義弟公開自己的身份。”

    “義兄說到哪里去了,破信州命案不是我義父生前的希望嗎?從信州回京之后,我便茅塞頓開,豁然開朗,覺得自己的身上像卸下了沉重的包袱。這些年來,那沉重的包袱壓得祖洽喘不過氣來。以前是祖洽錯了,不該處處和義兄攀比,只要是義兄有的,我祖洽總想得到,甚至還要索取更多,這種好勝爭強的心理,最終導(dǎo)致親情不再,友誼不存,怪不得人家說我是過河拆橋,忘恩負(fù)義的白眼狼。原本以為皇上知道了我的身世后,會責(zé)怪、降罪,萬 沒想到皇上不但不予責(zé)怪、降罪,反而夸我勇敢無比,能夠堅定頑強地走出這一步;噬线說:‘葉宗林良心尚存,否則也不會給竇家留下一脈香火。你去湖州任職也很好,看看我們制定的新法在地方推行和實施運作方面都遇到了什么障礙,碰到了什么問題,是否還有改進的可能。這變法能否成功,關(guān)鍵還是民心所向,希望葉卿不負(fù)眾望,朕還等待著葉卿為變法的成功貢獻力量!噬线極力夸贊義父,并決定要為義父打造神道碑,碑名為:‘宋 正奉大夫上官凝公神道碑’,而具體的內(nèi)容則由義兄到了家鄉(xiāng)之后親自書寫,刻在碑上!

    “說來也真是慚愧,皇上的身體十分虛弱,可他為了褒獎父親,還親自提筆書寫了碑名。我上官均又為皇上做了些什么?想想真是羞愧不已,汗顏無地!

    “別呀!義兄為我大宋朝廷所做的好事我們有目共睹,皇上的心里也一清二楚。貶謫義兄只是皇上的權(quán)宜之策,也是眾多新黨官員的一致建議。蔡確雖說罪大惡極,但總比舊黨領(lǐng)袖司馬光宰執(zhí)大宋的江山要強,蔡確畢竟是新黨的骨干,是新黨變法的中間力量,在眼下王安石辭官離去,呂惠卿又貶謫延安的不利情況下,也只有他能夠力挺新法?梢哉f,蔡確的倒臺,意味著新黨的失敗,舊黨的復(fù)辟,這也是皇上最不愿意看到的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