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下]

無定

那人打開門，請他進去。隨后，他也出去了，以免打擾無風和烈竹。紅發(fā)家伙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房間里安裝了無數(shù)的電子設(shè)備，監(jiān)視著小女孩。但這一切都只是臨時解決方案，烈竹隨時可以用電磁波讓它們失效。房間是封閉的，沒有任何縫隙，沒有一扇窗子可以向外看。悶熱的氣氛讓烈竹和它的管理員都感到疲勞。

烈竹坐在房間中央，目光漠然地盯著玩具。小女孩一看到無風，就趕緊跑過去擁抱他。紅發(fā)家伙咧嘴一笑:

- 我信守諾言！

他坐下來，通過滑稽的態(tài)度看著她。他以為它會笑。但烈竹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無風。他皺眉問道：

- 什么，我臉上有黏東西嗎？

烈竹搖搖頭。無風皺起眉頭：

- 那么該怎么樣？

- 因為你.. .不再像以前那樣了。- 烈竹回答道。

無風愣住了。他立即將烈竹抱起來，放在懷里，面向小女孩微笑：

- 你為什么叫我“哥哥”？

- 因為你是我的哥哥。你這么說！

紅發(fā)家伙擺了擺手：

- 不是這樣。請告訴我。我得了一種奇怪的病… 呃… 它讓我什么都不記得了！呵呵呵，病很奇怪！告訴我，我們?yōu)槭裁聪嘤觯?br />
烈竹聚精會神地聽著。小女孩告訴，很多年前，它在金銀陸地遇見了無風。它記不清具體是哪個國家了，只知道那是一座位于沙漠山丘地區(qū)上的大型城堡。之后，他帶它回到飛天。無風讓烈竹住在一個她形容為“在城里但無人知曉”的地方。他一聽，立刻就猜到這里是一個垃圾市場。烈竹說他通常晚上回家，與它一邊吃一邊玩。每個月他都會帶小女孩出去三四次。當他長時間缺席時（無風猜測是執(zhí)行任務)，他請幾個朋友來照顧烈竹。他問那些朋友是誰，烈竹總是給出他以前從未聽說過或見過的名字或外形。幾年后，確切的說是五年前，他將小女孩送到了白修國的孤兒院。他推測這件事發(fā)生在邊境戰(zhàn)爭爆發(fā)前幾天。

無風靜靜地聽著。等小女孩說完，他用手撐著下巴問道：

- 曾幾何時我怎么樣？我的意思是… 那時和現(xiàn)在一樣嗎？

少女搖搖頭，嘴角微翹：

- 嗯... 不太一樣！ 你說話少了很多！你很少再微笑，經(jīng)常生氣了。不過你人很好，經(jīng)常帶我出去玩！

無風覺得那個很少說話，很少微笑，經(jīng)常生氣的家伙不像他。他的臉不是生來就是這樣的嗎？他很有趣，每天都會笑，忘記得很快，追逐不切實際的夢想。那才是他認識的無風。

無風隨后開始詢問孤兒院的生活。小女孩興奮地講述了媽媽們有多么困難，拉砬媽媽有多么脾氣暴躁，以及于格準備好與任何欺負烈竹的人打架。它甚至還講述了帶它走的笑舞者家伙的事。舞者一再向小女孩許諾，他會讓它再見到它的哥哥，烈竹消磨地等待著，甚至不敢違抗家伙。無風嘆了口氣：

- 寶寶啊寶寶，你怎么這么傻！你要問清楚，那只猴子家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 我問了，那人說他認識你！而且… 我覺得你很孤獨！

紅發(fā)家伙笑得噴飯：

- 年紀雖小，但也懂得“孤獨”？噢，真是煩人！但我仍然過著美好的生活，不是嗎？你看，我看起來真好吃！

烈竹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小女孩低聲說道：

- 你不需要我嗎？

-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 曾幾何時你收養(yǎng)我不是因為你想要一個家庭嗎？

武峰愣住了。他曾經(jīng)這么說嗎？

家庭。這兩個詞聽起來好陌生。對他來說，這是一個新概念。

他還問了烈竹更多問題。他開著玩笑，說了幾個笑話，逗得它哈哈大笑。大約一個小時后，他與它告別，臉上帶著微笑離開了房間。烈竹很高興，他也很高興。

他回到了大城，腳步輕快飄浮伴隨云端。啊，天氣真好。- 他點點頭感嘆。

他低頭看到了故年城�，F(xiàn)在大家一定都在慶祝節(jié)日吧。他認為他應該邀請小狐再去一次，但后來決定不這樣做。

他抬頭看著路人。每個人都很忙，因為總理事會從來沒有沒有工作。他能就這么走下去，什么都不做嗎？他是護衛(wèi)，他必須保護公主。他需要練習。但總理事會沒有練習室。

還是回到法庭？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三十分了，庭審即將結(jié)束。即使來到，也只聽見法官拍桌子，耳朵都震聾了。無風停下腳步。

現(xiàn)在做什么？

啊，去睡覺吧！- 他拍了拍手。睡著的時候，會忘記一切。他困了，睡覺到明天早上就可以了。

他回到房間。房間是空的�；鹣佭�沒有回來。只有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看著在桌子上的文件被火蟻扔掉散落，他開始清理 - 他以前從來沒有這樣做過。

收拾妥當后，他開始檢查一切是否完美。他開始認為睡眠就是一切都完美的時候。

他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想著烈竹。小女孩那么可愛，太值得自豪了！一個丑陋如猴子的哥哥，但有天使般的妹妹，真是太自豪了！

但他還睡不著。 外面的陽光真美。 天空似乎因為什么而高興。他突然想起娃樂去世的那天，陽光和現(xiàn)在一樣美麗。

陽光這么美，怎么睡得著呢？ 然后他關(guān)上了窗戶。 房間里還很亮，他關(guān)了燈。 一切都淹沒在灰色調(diào)中。 他躺在床上，舒服享受著這片寂靜。

但仍然不完美！- 他想了想，然后拉過毯子覆蓋全身。 這時間，這個現(xiàn)實，這個空間正在看著他。他不想讓他們看到他。

他轉(zhuǎn)過身來，臉朝下。 但這還不夠，他滾到地板上，躲在床底下像時候去睡覺的狗一樣。 他用毯子蓋住整個臉，眼前只剩下孤獨的黑色。

家庭…

我的家人怎么樣？- 他問自己。

朋友，回憶，夢想… 當時 - 那個時間 - 一百年前 - 他有嗎？

五年前，他是什么樣的人？ 為什么看起來不像他現(xiàn)在？

“到底，我是誰？”

無風突然呼吸困難。 鼻子里有東西堵住了。 也許得了流感，因為在雨里呆得太久了！ - 他暗自責備小狐丫頭。 然后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頰有些溫暖。 好像有什么東西漏出來了。 他把毯子卷起來蓋在身上，似乎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現(xiàn)在的樣子。

他認為他很高興。離開垃圾市場不久，他就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他的夢想。他活著的理由。但為什么它們沒有他想象的那么好呢？

他突然想起了不望的話。

“小心你的夢想和你正在尋找的東西。那可能是你永遠不想知道的事情�！�

他眼前的夜色仿佛凝結(jié)成許多透明的團塊。他們似乎在移動。 他的喉嚨開始發(fā)出奇怪的聲音。 他趕緊捂住了嘴。 他不想讓任何人聽到。

為什么？

為什么變成這樣？

因為他住在垃圾市場。 他每天都在為生存而苦苦掙扎，逃離每個警兵以避免進監(jiān)獄。那天他為什么沒有餓死？那天他為什么不讓警兵把他扔進監(jiān)獄并在那里腐爛呢？因為他偷了那袋錢。 他想要改變自己的生活，想要看到未來。為什么那個時候他不再猶豫一下，讓高慶他們就在公路橋上殺了他？因為他看到了公主。他似乎找到了生命的意義。 他為什么不停止夢想？ 他為什么不明白，公主就是公主，無論他怎么伸手，都無法觸碰她？因為他戰(zhàn)斗到了最后一刻讓對抗天海。 他為自己的生命而爭著奪取，希望有一天能觸碰自己的夢想。他為什么不放棄？為什么不把他自己的命運交給那個混蛋呢？天海只要一擊，他就會死。為什么他還存在？外面的人，外面的生活，他們與他不同。 因為他還活著？ 他很久以前就去世了，為什么還要叫醒他，讓他看到這個沒有色彩，沒有聲音，沒有味道的生命？他是誰？是今天那個經(jīng)常笑的家伙，還是五年前那個不舒服地皺起眉頭的家伙，還是一百年前那個他一無所知的家伙？為什么他必須存在？ 為什么人們不讓他回到聚魂海，成為在萬世古樹周圍徘徊的東西？難道因果是真實的嗎？ 一百年前，他是如此的糟糕，命運安排他活到現(xiàn)在，讓看到了一個不屬于他的世界？為何要對他如此殘忍？人們會怎么看他呢？行尸走肉？一具可以張開下巴并像人類一樣說話的尸體？公主，小狐，火蟻，全部，會怎樣看他呢？他正在惡心自己了，更何況是別人呢？為什么有那么多死的機會，他為什么不死呢？為什么在需要放棄的時候，他卻固執(zhí)地與命運抗爭？ 為什么他要堅持到底，追求自己的夢想？不是童話故事沒有為了尸體的嗎？為什么？

他突然意識到，沒有人能夠永遠追求夢想。

“我該怎么辦，娃樂？”

“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

陽光依舊美麗，依然藍藍的天空清清。生活依然開朗。 可誰知道床底下卻傳來痛苦的抽泣…

… 不是因為軟弱…

… 而因為已經(jīng)堅強了這么久。

外面，陽光依然美麗，依然藍藍的天空清清...

… 但是誰知道只剩下風獨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