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掩飾就是編故事
作者:譚天      更新:2024-02-18 17:17      字?jǐn)?shù):2004
    這條路,時而有路,時而無路,可見是當(dāng)?shù)厣矫癫缮截浐椭兴幩咧,沿途可謂是樹木茂密,萬籟俱靜,只有風(fēng)吹過的松濤聲,和偶爾被我倆驚擾而起的鳥叫聲,可謂別有一番風(fēng)味,看來這小妞兒提了一個好建議。雖然景色怡人,曲徑通幽,美女相伴,但也解決不了渴的問題,我終于還是耐不住了。

    “你還有水嗎?”

    “還有半瓶,我剩的,不嫌棄的話……”她舉著礦泉水說。

    我未等她說完就一把把水奪了過來:“不嫌,上甘嶺的時候連尿都喝了!闭f完又覺得不妥,想找補(bǔ)一句,但未想到好詞,索性不管了,擰開瓶蓋,仰脖向下灌去,水過喉嚨時,頓覺一股清涼的愜意。

    “停!”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停了下來,詫異地看著她,“給我留點(diǎn)兒!闭f著把剩下的一點(diǎn)兒水喝了進(jìn)去。

    “得,剩下的時間,我倆只能相濡以沫了!蔽腋锌。

    “相濡以沫,是個好詞,但這時候就不是一個好詞了。”她喃喃自語。

    她一說我也感覺到了不妥,這詞的原意是泉水干涸了,兩條魚為了生存,互相用唾沫維持對方生命。引申含義是指兩個人用微薄的力量互相扶持,多用于形容夫妻。此時此景,無論是原意還是引申含義,都很不妥。

    她肯定知道我想到了這詞的含義,與我對視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臉竟然有些紅了。我知道她不是俱樂部的會員,也許是從昨天那些女孩中選來陪游的,看來鄭胖子選人還是有些眼光的。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我倆從草地上站起,繼續(xù)下山?墒亲咧咧,前方?jīng)]有了路,而且是一種沒有人走過的痕跡,更糟糕的是我倆都失去了方向感。毫無疑問,我們迷路了。

    一瞬間的驚慌之后,我倆相視大笑,笑得很痛快,但是彼此都不知道為何而笑,因為我們的冒失?還是為我們的蠢笨?還是為我們進(jìn)入遠(yuǎn)離塵世的另一個世界?

    很快我倆通過樹的陰陽面,太陽的光線角度和時間,推算出了東南西北,然后,按照剛才行走的方向,繼續(xù)向前,披荊斬棘地走下去。中途我們又累又渴,幾次想放棄地睡去,最后都克制住了,直到天黑了下來,我們依舊在山里撲騰著。

    這時候,安安打來電話,說到處找不到我。我告訴她我在縣城里游玩,不用等我吃飯了。我不能告訴她我迷路了,這是一件很丟人的事兒,或許會長時間成為俱樂部的一大笑談。

    “那個,冒昧地問您一句,樁樁和您在一起嗎?”安安小心翼翼地問。

    “樁樁,誰是樁樁?”我疑惑地反問道。

    “我,我,我是樁樁!遍L發(fā)美女壓低嗓子沖我說道。

    “噢,我倆在一起呢,放心吧!”我平靜地說,以讓安安感覺一切正常,并沒有風(fēng)花雪月的內(nèi)容。

    “那就好,江師兄,你們注意安全,玩兒得開心!

    我掛斷電話,沖樁樁笑了笑,走了這么半天,我們都沒有問過彼此的名字,但我想她能背我的詩,自然知道我是誰。

    “對不起,我沒有求救,現(xiàn)在我們只能自己顧自己了!蔽蚁蛩硎厩敢。

    “理解,面子重要嘛!”她很是善解人意地笑了笑。

    我們走走停停,用手機(jī)的光亮照著叢林的路,當(dāng)我最后一次把她從草地上拉起之后,我們的手就一直沒有放開,這是一種扶持,一種鼓舞,也是一種相濡以沫。

    最后,手機(jī)沒電了,我問她拿手機(jī),她說她除了上班時間從不帶手機(jī),我驚訝于現(xiàn)在還有不貼身帶手機(jī)的年輕人。于是打趣她把手機(jī)當(dāng)固話用了吧。她笑著說嫌煩,電話多。此時,我倆徹底成了在黑夜里尋找光亮的前方了。

    許久之后,我們終于走出山林,到了一條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公路上。我倆各自選了個方向,石頭剪刀布,誰贏向誰指的方向走,結(jié)果我贏了。沿我的方向走了很久,也沒有一點(diǎn)兒光亮,路上也沒有一輛車經(jīng)過。我?guī)缀跏抢氖滞现,兩人都極度疲憊。山窮水盡疑無路,枊暗花明又一村,前方終于有了光亮,我倆興奮地趕到那兒,發(fā)現(xiàn)是一個加油站,我倆在站里的超市買了水和食物,大吃大喝起來。

    我一邊吃一邊向售貨員打聽,此地與我們駐地的距離,答案是四十公里。我和樁樁相視一愣,又笑了。這次我們都知道為何而笑,這么遠(yuǎn)我倆無論如何是沒力氣走回去了,我只好借電話向譚睿、龐清川打電話了。如果給安安和鄭胖子打電話,他們一定會興師動眾地把這個當(dāng)成大事來處理,動靜越大知道的人越多。

    撥通了譚睿的電話,我跟他說了我的方位,告訴他悄悄地來接我,不要聲張。

    他特別干脆地回了句:“知道了,等著吧,馬上到!

    我和樁樁在加油站的路邊坐了半個小時,一輛黑色奧迪疾馳而來,停在我們面前。譚睿開門跳了下來,龐清川拎著急救箱跑了過來,他倆打量了一身疲憊的我倆一番,譚睿開了口。

    “你丫是不是拐騙良家少女,讓人追趕到這兒了?”

    我和樁樁笑著不應(yīng)答,龐清川走過來,摸了摸我倆的額頭,摸了摸脈博,說:“行啊,二位身體不錯啊!

    上車之后,兩人追問我倆這是唱的哪一出?我和樁樁在后座上昏昏欲睡,我說我們迷路了,下山就到這兒了。

    “鬼才信!”倆人罵著,卻也不再追問,大家都明白,誰都有秘密。但我說的是實話,他們卻以為我是在保密。于是,我和樁樁的失蹤事件想必會被他倆演繹成各種離奇的版本。這年月,你說實話沒人信,你說假話遭猜忌,總之,秘密之所以成為秘密,就在于你怎么解釋,別人都以為是假的。

    因為,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編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