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誰是酒友
作者:譚天      更新:2024-02-18 18:14      字?jǐn)?shù):2440
    蘇格問我人生最悲哀的事兒是什么?我笑說是人死了錢沒花著。她說不是沒花了嗎,怎么改了?我說沒花著不比沒花了更慘嗎?她說那對你來說最大的悲哀是什么?我說是得到我的女人不知道我多么魅力無窮。她說呸,不對。我說那是什么?她說是詩死了,詩人還活著。

    我聽后剛想收拾她,忽然覺得很有道理,但詩人活著不是悲哀,是一種堅貞,一種勇氣,也是一種操守。文人需要有操守,即便很多人沒有,卻更顯珍貴。作為一個文學(xué)愛好者,操守我有。而作為一個情人,一個生意人,操守,我有沒有呢。

    所謂操守,即指人的堅定的行為方式和品行。而情感與操守結(jié)合在一起就成了情操。情操有兩種基本解釋,一是由感情和思想綜合起來的,不輕易改變的心理狀態(tài);另一個是,不考慮軀體變化的一種情緒的有意識的主觀狀態(tài)。我的情操是后者,譚睿也是,但龐清川不是,他是前者,他一直夢想找到他浪漫的邂逅,純潔美麗的白雪公主。我們曾無數(shù)次嘲笑他奚落他的土包和不現(xiàn)實,但他是倔驢一頭,打死也不改變初衷,弱水三千只取他那毫無影蹤的一瓢。事有一弊就有一利,他的這種傳統(tǒng)固執(zhí)的思想,成就他在醫(yī)學(xué)上的成就,態(tài)度嚴(yán)謹(jǐn),一絲不茍地鉆研執(zhí)行每一個病例與手術(shù),年紀(jì)輕輕就成為北京最好醫(yī)院的科室主任。

    我和譚睿研究過很多女人的情操,其中就包括蘇格。譚睿對蘇格的印象好得跟他親媽似的,我看當(dāng)事者迷旁觀者清這句話也不是百事通靈。他說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換作他早就懸崖勒馬退隱江湖不問世事了。我說話不妨說得慷慨些,做起來你試試?他很不以為然。我很是嗤之以鼻。吃過榛子的人都知道,在砸開之前,它們個個光滑圓潤,只有破裂開之后才知道它堅硬外殼之下,是飽滿的榛仁,還是蟲蝕的粉末。而往往最堅硬無比的那一個,當(dāng)你費盡體力將它砸開之后,才發(fā)現(xiàn)里面空空如也,滿頭大汗一聲嘆息的白忙活一場。所以,榛子的好壞只有砸開它的那個人知道。

    蘇格最近很平靜。而平靜的背后總是暗潮涌動,我正揣磨她的思維動向時,她搞出一個大動靜。

    她住院了。

    龐清川告訴我說她得的是急性腸胃炎。我說這丫頭總是吃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說她沒亂吃東西,喝酒喝的。蘇格屬于性情中人,抽煙喝酒都好一點兒。我曾說她五毒俱全。她說四毒,沒嫖。我說這么下去也快了。她說嫖一回男的多少錢?我說比女的貴點兒,但也是帥哥白菜價,極品也就你一篇稿費錢。她說你稿費才白菜價呢!

    躺在病床上輸液的蘇格,臉色憔悴,微皺著眉頭,顯然還沒有消除疼痛。我心頭一動,轉(zhuǎn)念一想,該讓她受受罪,不然老貪杯?吹轿宜俸偕敌χ馑颊f我都這樣了,你還忍心罵我?其實我真忍心,可我得裝作不忍心,拿刀砍人的不可恨,可恨的是往傷口上撒鹽的人,我是拿刀的不是賣鹽的。滿屋子的狐朋狗友,我環(huán)視一圈匆匆而過,算是打了招呼。

    我剛坐到蘇格床邊,護(hù)士小姐進(jìn)來換藥,我起身讓開。蘇格卻尖叫起來,嚇了眾人一跳。

    “杜小阡!是你嗎?真的是你?”

    “呀!蘇格,怎么是你。俊弊o(hù)士小姐驚得差點把藥品丟掉。

    “你什么時候跑北京來禍害了呀?”蘇格抓著護(hù)士的手。

    “沒多久,這不還沒顧上跟你接頭嘛!”

    “這不接上了嘛,跟諜戰(zhàn)片兒似的,醫(yī)院接頭兒!碧K格興奮得手舞足蹈,全然沒了剛才的病態(tài)。

    我和葉露面面相覷,不知所謂,她大概也不知道這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妖精。

    “江來,來,這是杜小阡,也是寫東西的,我的好姐們兒。”蘇格向我招手,我淡淡地和杜小阡打了招呼。

    “葉露葉露!碧K格開始介紹葉露和眾人。

    我溜出房間去走廊里接秘書Vivian的電話。解答完她不痛不癢的幾個問題,我掛斷電話,靠在走廊上揉了揉發(fā)緊的太陽穴。這個Vivian,只要我不在辦公室,她總會沒事找事地給我打幾個電話,也許是怕我以為她偷懶,我對員工的工作狀態(tài)沒有要求,有事的時候辦得利索,不耽誤事就可以,至于平時你是偷菜聊天玩微博,悉聽尊便。

    護(hù)士小姐換完藥,聊完天,從病房里退出來,走到我身邊。

    “你最近還好嗎?”杜小阡柔情似水地問。

    相對于杜小阡的出現(xiàn),我更關(guān)注蘇格的酒是跟誰喝的。

    看了葉露的狀態(tài),滿身清香,肯定不是她。如果蘇格和姐們兒喝酒,無論缺誰也不會缺葉露,所以,只有一種可能,她是和男人喝的酒。問題似乎復(fù)雜了,和一個男人喝醉有兩種可能,一是唾罵一個女人,二是遣責(zé)另一個男人。無論蘇格是哪一種,似乎我都逃不了干系,倘若唾罵女人,我對不上號,雖然蘇格關(guān)注我任何與科技有關(guān)的客戶端產(chǎn)品,而能讓她激動的上次的陌生閃信,都已被我化解,然后她就失去攻擊的目標(biāo)了,有形的或無形的。遣責(zé)男人,她的男人是我,至少目前官方認(rèn)可的是。女人遣責(zé)男人有一百種你意想不到的理由,任憑你做得天衣無縫滴水不漏,她依舊可以遣責(zé)得你啞口無言、百口莫辯。

    我陷入一籌莫展的境地。這個問題我沒有向蘇格詢問,以表示我對她的信任,雖然口是心非,但姿態(tài)是要做出來的。你有高姿態(tài),才有高地位,你有高地位,才有高回報。倘若她心虛,我的不聞不問會令她忐忑,倘若她心安,我的不言不語會讓她自得。男女之事,若想擁有主動地位,那就要放棄主動權(quán)。

    不問蘇格,并不意味著我不想得到答案,獲得答案的途徑很多,從當(dāng)事人口中詢問是最直接也是最低級的辦法。正如警方急于破獲某一件案件時,會突審相關(guān)嫌疑人,這樣得到的答案快速直接,但也摻雜了太多的水分,你要在他半真半假的供詞中撈取干貨,所以也就成了最無奈的辦法。

    不問蘇格,是為彼此留有余地,如果她撒了謊,又被我揭穿,倆人將陷于尷尬境地,破壞無可挽回。我自己了解的結(jié)果,無論如何,我和蘇格都會賦予它一個官冕堂皇的解釋,這個能力我們都具備。

    這個未浮出水面的男人,遠(yuǎn)比杜小阡的殺傷力大,杜小阡已經(jīng)暴露在大家的視野里,充其量是個炸彈。而這個男人是一顆地雷,誰也不知道他埋在哪里,讓你每走一步都心驚膽顫,生怕一腳下去,魂飛魄散。

    杜小阡來京之后,幾乎未與我聯(lián)系,只在上次龐清川的辦公室見了一次,當(dāng)時我腦中一片空白,恍如隔世。她出現(xiàn)在龐清川的醫(yī)院是不是一個巧合,我不知道,與蘇格的相識卻著實讓我吃驚,這大的世界本來就道路狹窄,誰與誰迎頭遭遇都是不可避免的,更何況蘇格和杜小阡同在一個圈子,這是我的失誤。

    一個很拙劣卻后患無窮的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