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異域
作者:
陳琢瑾 更新:2016-05-25 21:41 字?jǐn)?shù):2380
這是一個極寒的深夜,我在凜冽的風(fēng)中顫抖著醒來,流著兩串儼然圣女的淚光一般晶瑩的鼻涕,像個瘋?cè)嗽豪飫偸苓^電擊治療的傻瓜一樣木納地環(huán)顧四周。
有那么一瞬,我?guī)缀跬宋沂钦l,從哪里來。直到我想起蒼白的天空中黑色的一束,就像閃電,快到幾乎不及發(fā)現(xiàn)它的存在,而一切卻都已改變。
我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迷路了,仿佛但丁一樣,迷失在陌生的世界。
正當(dāng)我迷惘于身處何方時,一個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我驚喜又惶恐的循聲望去,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她從黑暗中走來,走近我的面前。
依稀的微光中,我看見她迎風(fēng)飄起的斗篷下婀娜的身姿,但我看不見她的臉,她的臉深深的藏在那金色符文鑲邊的黑色兜帽下,唯有兩鬢的銀色發(fā)絲儼然夜空的星河飄然而出,微拂于那令我神往的胸前。
“你是誰?”我問。
她默然站在我的面前,像幽魂、像石雕。
“你究竟是誰?”我不安地企圖看見她兜帽下的容貌,“人?妖?”
她沒有回答。
“人妖?”我再次試探地問。
她從黑色的斗篷下取出一支長劍,劍在陰藍(lán)的寒光中形似兩輪相交的弦月,劍刃布滿倒鉤的鋸齒,深刻著赤色符文的劍身更是猶如身負(fù)血色刺青的天使,唯美而猙獰。
她將那支劍遞向我的面前,我看見她那蒼白有如月光的手,細(xì)長的指骨唯美得令人生畏。
“拿著它!彼K于說話了,聲音美如絲竹。
但我卻只有恐懼,“為什么?這不是我的。你是誰?這是什么鬼地方?讓我想想,”有那么一秒,我甚至僥幸地想,這大概又是誰給我設(shè)的惡作劇。但僅僅是一陣?yán)滹L(fēng)吹著沙子像銼刀一樣擦過我的臉,我就明白,我剩下唯一能祈禱的,就是我瘋了。
她再次的將那支劍豎在我的面前,當(dāng)我迷惘的再次抬起頭來去看她時,她已然仿佛幽靈一般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而我的耳邊卻似乎依舊聽得見她來時的腳步,就仿佛她仍在我的身邊,藏匿于黑暗中,用那雙隱匿在黑色斗篷下的眼睛靜靜地看著我。
仿佛無邊地黑暗里,我瑟瑟發(fā)抖、饑腸轆轆,而我唯一能想到的抵御這寒冷和饑餓的方法卻只有睡覺。
我不記得這晚我是在什么時候昏睡過去的,只是當(dāng)我睜開眼睛時,長夜已逝。我輕輕地揉了揉眼睛,想要坐起來,卻看到側(cè)面的一扇窗戶,一扇極其簡陋的小木窗。
我于是側(cè)身趴向窗邊,望向窗外,視野所及,只有一些簡陋的屋舍,七零八落的,有些甚至還搖搖欲墜,儼然小孩玩過忘了收拾的玩具。
我不知道是誰把我?guī)磉@里,更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直至黃昏時,一些著裝怪異的人來到這個房間,并且?guī)е侵Ш谝氯私o我的劍。
他們就像觀察一個新物種那般仔細(xì)地打量著我,滿臉費(fèi)解的表情,卻沒有說一句話。
“這是哪里?”我不安地問那些人。
他們沒有回答,只是指著一旁的劍問我,“那是你的嗎?”
我感到非常的驚奇,因為我與這些奇怪的人之間竟然沒有語言的障礙,我竟然明白他們對我說什么,卻又似乎不是耳朵聽見的,就像是某種心靈的感應(yīng),或者我可以把這形容成電影的字幕。
“是你的嗎?”另一個人焦急地再次問我。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只是似是而非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在我記起昨夜的事,正要向他們解釋時,從他們中間站出一個人,一臉嚴(yán)肅的對我說:“我是隱士之城的修士,也是阿魯克長老的學(xué)徒。我會送你和圣劍藍(lán)締去隱士之城!
“藍(lán)什么地?打鹵面長老?”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你先休息吧!彼麤]再向我解釋,就這樣領(lǐng)著那些人走出了門去。
而我獨(dú)自一人在這房間里,百思不解的回想著先前他們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又回想著昨夜那個神秘的人,我感覺我真的快要瘋了。
就在這天的深夜,下午那個自稱是修士的人忽然沖進(jìn)我的房間,神色匆匆的對我說,“帶上藍(lán)締之劍跟我走。”
“走?去哪里?”我忽然又想到他下午提到的那個打鹵面長老,我終于想起小時候有一回我在北京的一家山東面館吃過那種面,我想他也許是要帶我往北走,也許像我一樣幸存下來的人都在那里。想到他們此時也許正過著摩登原始人一樣的生活,我甚至還禁不住的偷笑了一會兒。
“那達(dá)來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里。”他說著,從房間的一角提起那支劍,一把拽著我沖了出去。
外面已有十幾個人在等著,其中一個憤憤地說,“這鎮(zhèn)上一定有那達(dá)的耳目,否則他們不會這么快出現(xiàn)!
“我們不該妄加猜測;蛟S是那達(dá)也看見了藍(lán)締的劍光!蹦莻拽著我的修士說著,向不遠(yuǎn)處做了個手勢,“把鋒岬牽過來。”
另一個人于是從陰暗的一角牽來幾只被他稱作鋒岬的騎獸,這些皮毛深灰的騎獸身形如獅,卻又生得長嘴粗尾,一雙猩紅的眼眸下面,兩對獠牙在火光中雪白尖銳。
“這是什么怪物?”我被那人牽過來的騎獸嚇得腿軟差點(diǎn)癱在了地上。
那個修士沒有理會我的話,只是把我像個包裹一樣扔到了其中一只騎獸的背上,又像固定包袱一樣粗魯?shù)陌盐矣闷Ч潭ㄗ。缓篁T上另一只鋒岬,叫了聲,“出發(fā)。”
我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跟著這些人,在無光的暗夜里莫名其妙的逃命。我現(xiàn)在才明白,為什么以前別人總要說“累得像鬼一樣。”,大概就是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這一整夜,風(fēng)都刮得很是急勁,直至黎明,天空也黯淡的少有光影,透過風(fēng)沙看見的灰黑的層云就像海浪一樣翻滾著。
整整一天一夜,我們都沒有停下來休息,我甚至感覺我的腳已經(jīng)麻木,已然不再有酸痛的感覺,只是腫脹得像是連鞋子都要被撐破了。
風(fēng)停的時候,我睜開眼睛,抬頭看了看天空,太陽此時在天穹的側(cè)臉,“現(xiàn)在是上午還是下午?”我問旁邊的人。
“快黃昏了!
“我們什么時候停下來休息?”我說著,拿出水壺,喝了一小口,水流過干裂的唇,有血的腥味。
“等隊長的命令。”那人機(jī)械的回答。我猜他說的隊長應(yīng)該就是之前那個修士。
沒多久,天色就漸漸的深沉下來,我們也行至一片四面沙丘的低谷,終于決定這夜在此地宿營。
我疲憊的坐在沙地上,感覺很餓,也渴的不行,于是從鋒岬的背上取下裝著食物和水的包裹。
修士卻走到我面前,提醒我可能會有很多天找不到水源和食物,必須由他給每個人限量配給食物和水。
我只好把手中的包裹又遞還給他。說實(shí)話,我此時煩透了,莫名其妙的被這些人帶著逃難一樣的奔走,累得半死都不知道為什么,結(jié)果還要挨餓,真恨不得死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