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依倪耶
作者:陳琢瑾      更新:2016-05-25 21:39      字數(shù):2935
    天快亮的時候,它似乎依然不知疲倦,而我卻已有些支持不住,于是扯了扯它頸部的皮毛,讓它停住。

    我翻身下來,甚至不曾站立就直接的躺在了地上,雙手環(huán)抱著,眼睛一閉,懶懶的睡了過去。

    不知何時,那只白狐用它的鼻子不停的摩擦我的側(cè)臉。當我睜開眼睛時,差點被它這舉動嚇得尿濕褲子,我還以為它這是在準備享用我這頓早餐。

    直至我聽見空氣中不同尋常的聲音,于不妙的預感中站起身來,看見遠處的一片滾滾沙塵,才明了它只是為了叫醒我。

    那片沙塵越來越近,遠處飛揚的滿空皆是,黃沙中儼然一片黑色的云,我確信那不會是朋友。我敏捷的騎上了那只白狐,駕馭著它瘋狂的奔逃,除了逃命,我真想不出還有什么是明智的。

    幾天后的一個晚上,終于到了一處小鎮(zhèn),那里倒是有許多房子,只是看不到多少燈火,唯有一家小酒館里傳出陣陣的喧鬧聲。

    我走進那家小酒館,推門進去時,里面忽然安靜了,那些眼睛看著我,奇怪的眼神,視線的角度,也許更像是盯著我身后的劍。

    “有沒有房間可以讓我住一晚?”我走到酒臺前,問一個體態(tài)臃腫又高大的男人。

    他一邊用一塊在我看來比尿片還臟的布擦酒杯,一邊低著頭用它的大胡子打掃酒臺,對我絲毫也不理會。

    “有,當然有。”這時從酒臺側(cè)面的門里走出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瘦小男人,笑著迎上來說。

    我告訴他,“我想住一晚!

    他于是打量著我問:“你有什么?”

    “就這個。”我從身上拿出一塊腕表,這塊破表在我還在那片廢墟的時候就已經(jīng)報廢了。

    “這是什么?”他從我的手上拿過去,在手中來回的翻轉(zhuǎn),仔細的看著。

    “是神之時光。”我猜這里的人也不會見過這種東西,于是故作神秘的小聲對他說,“神用它來控制時光的流逝,如果你了解了它的玄妙,你也可以用它來操控時光的流轉(zhuǎn),當然,我也只是意外得到的,所以并不知道如何使用它!

    “你想用這個破東西來糊弄我?”他抬起頭,滿腹狐疑的看著我。

    “沒有人逼你相信!蔽乙话褟乃氖稚夏没啬菈K破表,“但你不能詆毀神物!蔽艺f著,故意悻悻的轉(zhuǎn)身,裝作要離開這家小酒館。

    “等等,”他說,“就用那個交換!

    “那我還需要一些吃的和水!蔽抑浪欢ǹ瓷线@塊破表了,“還有,我的坐騎也需要安排一個地方讓它休息!

    “當然,這些都沒問題。”他于是笑著,只是眼睛不時的看著我身后的劍,眼神有些怪異。

    在交易談妥之后,我跟著先前那個體形臃腫高大的男人上了二樓,進了一間很小的客房。

    在那個男人出去后,我推開窗戶,看了一眼樓下,那個留著小胡子的男人已經(jīng)把那只白狐牽到旁邊的草棚里,并留下了一些烤肉和水。

    我這才放心的關(guān)了窗,側(cè)躺在床上,喝了幾口水,然后吃了些東西,松開胸甲的鎖扣。我慶幸終于可以舒服的睡上一覺。

    這晚夜深的時候,外面忽然刮起狂風,窗框在風中像意圖尋死的人那般嚎啕,令我從睡夢中驚醒。

    我行至窗邊,欲將木窗關(guān)上,卻感覺隨風吹來許多冰冷的東西,零星的粘上面頰,瞬間化作一丁點的濕潤,好像是雪。

    正當我費解于這樣的荒漠里也會降雪時,窗外忽然兩條白色的雪龍纏繞著沖天而起,又在空中四散開來。落地之處冰凌飛濺,儼然盛開的白蓮一朵。

    “誰?”我不禁驚異地問。

    “離開這里!睆哪菨嵮┌愕陌咨徶袀鱽砼拥穆曇。

    “為什么?”她的話令我不無幾分疑惑,“你是誰?”

    她沒有回答,窗外只傳來鎧甲的破碎聲與悲嚎聲。

    這時我聽見樓下有沉重而凌亂的腳步聲傳來。我踢開房門,看見那個小胡子男人正向一隊身穿黑色鎧甲的那達指著樓上我住的房間。

    我意識到我被出賣了,早在走進這家店的時候,那些人盯著我身后那支劍的目光就該令我料到。

    我回到房里,拖下床上的毯子,拿起桌上的油燈,朝著樓梯扔了出去,四濺的燈油瞬間的燃起一片大火。

    我回到窗邊,看著樓下,一咬牙,別無選擇的從窗戶跳了下去。四周都是倒下的那達,滿月的清輝中不見一滴血色,只有霜凍的冰封顫動著美妙的光影。

    我無暇顧及那雪海白蓮中的人是誰,我也找不到那只白狐。我只知道我必須離開,此刻我甚至不知道那支劍是否還在我的背上,我只是踉蹌的沿著眼前唯一的路逃命。

    我像是產(chǎn)生了幻覺,我看到一個素衣女子凌空出現(xiàn)于我的面前,她有著雪白的銀發(fā),在漆黑的夜里閃動著星辰的光輝,她有著如雪的容顏,蒼白而郁美,美得令人心碎。

    忽然,一片白光閃過,我看見了我的坐騎。我爬上去,任它馱著我在這月夜里奔逃。

    當天空的盡頭泛起一片霞光,它才停止了奔跑。我翻身落在地上,疲憊的躺著,不時的望著那只狐,我似乎能猜到昨夜那個救我的素衣女子是誰,這讓我想起了它依倪耶的名字,甚至令我還有了一點性幻想。

    我坐起身來,看著它,“狐貍精?你不會變幾十兩銀子送我上京趕考吧?”我就這樣一面自語,一面傻笑。

    它只是看著我,就像在看一個傻瓜。

    我于是在笑夠的時候也不再理會它,只是枕著手臂,在晨曦暖暖的風中安逸的小睡了一會兒。

    睜開眼睛的一刻,她正俯首望著我,從那身上飄來淡淡的幽香,仿佛仲夏的夜里,月光中雪白的茉莉。

    “你是誰?”我不禁一驚,猛然坐起身來。

    “依倪耶!彼f。

    我望著一身銀白紗衣的她,黑色的長發(fā)垂落鎖骨清晰的胸前,仿佛傾瀉而下的山泉。那美貌與婀娜甚至令我初見時怯于欣賞,唯有心里的幻想儼然海浪的放蕩。

    我不好意思的伸手抹去嘴角的垂涎,問了句,“那只狐?”

    她默許的點點頭,而后又如先前那般望著我,“你呢?”

    “名字嗎?”我說,“你可以叫我親愛的!

    “親愛的?”

    “嗯,”我點點頭,“我姓親愛的,叫**吧。你可以叫我全名,也可以分開來叫。那你呢,你到底是什么?是美女,還是那只被我騎的獸。”我這時忽然想起,曾經(jīng)一個朋友說過的一個比喻,他說**就像騎馬。想到這里,我的鼻血又流了出來。

    “你流血了?”她看著我,“不要緊吧?”

    “沒關(guān)系,天熱,流點血有好處。”我說著用衣袖擦了擦鼻子,“你還沒回答我呢!

    “我是神!彼f。

    “神?”我笑著說,“你還不如說你是蘇妲己!

    她并不介意我的奚落,只是那眼神里溢出一絲憂郁,“我失去了我的本尊也失去了生為神的記憶。幾百年來,我一直在等待藍締之劍的出現(xiàn)。我總會聽見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告訴我,藍締將會引領(lǐng)我尋回失去的記憶!

    “我有藍締之劍!彼脑捔钗业男暮鋈蝗杠S不已,“不過我覺得你這么漂亮,更像是狐貍精?”我說著又想起先前自語的那些話傻笑起來。

    她卻很認真的問我,“什么是狐貍精?”

    “沒什么,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對了,你為什么要變成一只狐呢!

    “我想那一定是因為我失去了本尊,所以我如今必須以獸形才能從這片土地上汲取供養(yǎng)我的靈氣! 她說著,從一旁的行囊中取出一張地圖,仔細的看了一會兒,又抬頭看了看天空,說:“那個方向,從那里可以前往薩迦平原,然后渡!彼f著,手指已經(jīng)指向那張地圖以外七八公分的地方去了。

    我忍不住打斷了她的的話,“你確信嗎?”

    “不會錯的。”她說著,又抬起頭來,片刻之后,疑惑的看著我,“你真是來自另一界層的宇宙嗎?”

    “當然,為什么這么問?”

    “有時我閉上眼睛,嗅著你的氣息,就會感到你的似曾相識!彼f著抬起頭來,望了一眼遠方的天空,“但當我睜開眼睛,你站在我的面前,卻又是那樣遙遠的陌生。”

    “看得出,”我說,“你和我一樣精神分裂很嚴重!

    就在我話音剛落,抬起頭去看她時,她又已然變回了那只白狐。

    “過來!彼诼牭轿业脑捴螅芄缘淖叩轿疑磉。“以后要聽哥哥的話,知道嗎?不然打屁屁。”我說著在它的屁股上拍了幾下。而它,異常溫順的趴下身依偎在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