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語軒察覺黃芪驚詫的目光，他一惱，將寫了聊聊數(shù)字的宣紙揉成一團，從洞開的窗戶拋了出去。

    曹德壽恰巧從外面回來，經過書房的廊下，手一伸，堪堪接住了曹語軒拋出的紙團。

    展開一看，冷冷一笑，徑直進了書房。

    曹語軒見父親進來，他神情淡漠地揮揮手，示意黃芪退下。

    曹德壽將紙團在曹語軒面前一攤，冷笑：“你別和那小子走得太近，你也別對他有什么其他不該有的想法！有人會不高興的……”

    曹語軒面無表情：“這有人是誰？他憑什么不高興？父親，你可以仰他的鼻息過日子，可我不需要……他想怎么對我，就讓他來好了……”

    曹德壽惱羞成怒：“好，你有志氣，你不仰人鼻息，你干脆離開來安堂算了！你別忘記了，這來安堂是他出資給建起來的。我要是不仰人鼻息，哪里有來安堂的今天？”

    曹語軒嘴角噙著一絲冷笑：“父親，你也別忘記了，他的錢財從哪里來，父親，今日，你也不過是他手里的一只賺那骯臟錢的棋子，你倒是沾沾自喜了!”

    曹德壽氣得臉色發(fā)紫，一手操起案臺上的硯臺，眼看就要砸在曹語軒的頭上。

    曹語軒淡漠地斜了父親一眼，因為久站的緣故，他那殘疾的左腿難受得很。

    看著曹語軒緩緩坐下，曹德壽的心一軟，長嘆一聲：“你何苦還記得那陳年往事？你恨他，他也補償了，就算了吧……

    曹語軒依舊在笑，笑容鄙夷無比：“父親，你太看得起他了，我早就不恨他了，我就是鄙薄他的為人，父親，自做孽不可活，遲早有一天，他會遭天譴的，父親，你何必再和他沆瀣一氣？你這一頭開著懸壺濟世的醫(yī)館，背地里幫著他賺盡了讓人家破人亡的骯臟錢，你難道就從來沒有受到良心的譴責？”

    曹德壽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抓著硯臺的手在微微發(fā)抖。

    許久，他長嘆一聲：“雨軒，你父親……已經回不了頭，今天，他已經是權傾一方的父母官，生殺予奪，你說，我能怎么樣？再說了，今日的廣州城，有哪一個官兒不是靠著那一點煙土發(fā)財致富？你父親做的這一點事情，算得了什么？”

    曹語軒楞了一愣，一時無語。

    許久，他才大笑起來。

    “父親，好得很，你販賣煙土，我就專門研制戒煙的藥方，就當是為你恕罪也好吧！對了，我聽說，有一批煙膏在伶仃洋被人沉了，真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啊！父親，你這么晚才回來，想必是從他哪里受了閑氣回來，準備拿我撒氣？”

    曹德壽惱怒地將硯臺重重摔在案臺上，轉頭出了書房。

    一會，曹德壽回頭，上下打量那素來陰沉淡薄的曹語軒，“你這是怎么一回事？這個人都變了，該不會真的……”

    曹語軒臉色一變，雙手抓緊了案臺上的紙硯，冷然一笑：“我怎樣不勞費心，你就管好你自己吧……”

    曹德壽拂袖而去。

    曹語軒泄氣，抱頭喟嘆。

    目光觸及那團揉得皺巴巴的宣紙，苦笑不已。

    不過，這會，她倒是有主意了。這戒煙的藥方，或者，很快就可以研制出來。

    這來安堂的錢財從哪里來就從哪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