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櫝藏珠1
作者:
胡悅之 更新:2016-04-30 08:31 字數(shù):34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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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這一束花,夫妻倆為這一束天賜之物,連一個適合于她的花瓶也沒有!你說這,豈不是……非在破衫上補上一朵鮮艷的大紅花?
為了尋找適合于那一束花的瓶子,幾乎折騰了老半天!總找不到覺得是適合于可以供它的東西。那空著的那葡萄酒瓶勉強可以,但那樣子太粗糙,加上那肚大脛短地像個渾沌地色澤灰暗,與鮮艷的玫瑰顯然的不相稱,也并不協(xié)調(diào),配不上!他們又找來一個易拉罐,嘿,那簡直就不能給予人絲毫的藝術的感覺,就是插進去也顯得是頭重足輕的別扭。
“哦、對了!备吡贺5叵肫鹆耸裁矗瑏G下這一切,匆匆走出去。
那天回家時,他無意間在垃圾桶邊看見過一樣很惹人的一只玻璃瓶;它在陽光下熠熠閃爍著,晶瑩透亮地,像個被遺失的花瓶。覺得這時要把玫瑰插在那瓶子里不也正合適?看起來蠻般配的。
只怕此時早已被別個拾荒的隨手撿走了!
這兩年,為了辦成一點事,非要送禮,所以名酒好煙成了首選。隨著名酒的熱銷,連名酒的空瓶也不讓它空著,空酒瓶也有人收。
他沖出門去一看,好啊,好家伙,那可愛的家伙還真賴在那!他幾乎要為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東西跳起來。他輕輕將它從垃圾桶背后里撿來,放在陽光下,這不是樣很可愛的東西嗎?看起來純粹的就是一尊不俗藝術品,晶瑩透徹!既是通體透亮晶潔,其造型也顯得是別致典雅。幸好那天他留了一手,即在取舍不下當兒,他只悄悄順腳將它推到那高高的垃圾桶背后的草叢里,再用東西將它掩蔽住;蛟S那些人也不一定真的能欣賞得到它這優(yōu)美的蘊韻。
“你看這東西方怎么樣?”他像要炫耀著他的發(fā)現(xiàn),將那透明的玻璃瓶亮在陽光下,高高舉起,像是獲得了一樣值得炫耀的,正在領獎臺上受金杯的冠軍!著意把它放在陽光下,看它那通體透亮著晶瑩生輝地閃爍著。
“哇,真是的,多可愛的一只瓶子。像只花瓶,水晶一樣!”她也被那晶瑩剔透的玻璃瓶贊賞不已,輕輕接過來,它很沉、沉甸甸的感覺;鵝蛋型的肚子,修長的脛子,墩厚的底質,看起來也讓人愛不釋手像只花瓶。通體顯懸膽式,看樣子也是個高級玻璃。她下意識一嗅,兀地一股濃烈的氣息熏人欲暈,她一時無法接受似的反斥著:“酒瓶?”
“嘿。管得它是裝酒的還裝醋的。你不看它、不正像個花瓶?我們是用來插花的,又不是要將它裝酒。再說了,我也已洗過了的!焙竺娴姆置魇窃谌鲋e。他又哪來的時間拿去沖洗呢?他隨手將它拿過來,潛意識地嗅一下。他偏不在乎地說:“或許酒味還能讓她是更鮮艷!”
“看來你對酒倒是很寬容的。像那酒徒對酒瓶也顯得很在意!是愛鳥及屋吧?”她滿臉猜疑地望著像是陶醉著的丈夫,輕描淡寫的說:“是濃濃的酒味令你身不由己,舍不得吧!”
“你這是什么話?”他矢口否認,委屈地要為它的來歷辨解著。
他自小就對那些別致的東西偏好。至今,在他身邊還不時收藏有各式的小物件。像各樣的打火機,折疊的小剪刀,小刀子,甚至還有新奇的鈕扣,大都是路上撿來的,也有買來的。有次看到有人在掐面人,那面人很小很小。只有手指那般,但五體齊全,還色彩鮮活的!他就看那老頭子在掐,看得出神,看了好半天,舍不得離開,喚起他不泯的童心,也買來幾個面人,有西游記中的豬八戒和孫悟空!他一直收藏著,一直看著它發(fā)霉,干癟,舍不得丟。可能,積習難改吧,那天一眼看到這東西他就想隨手撿回來。就是怕妻子要謔笑他,俯身拾起,隨又輕輕放下。也怕那些拾荒的拾走了,用了點心思,將這東西放在那拉圾箱后面的草叢中。使它得以幸存。
她也并不要為它的來歷而在意。只是拿著那可愛的瓶子再去沖它幾遍。到嗅它氣息淡薄為止。但問題又隨之來了。那瓶子顯然脛口太小,插不進那九朵玫瑰,勉強也只能擠下五朵,剩下那四朵怎么辦?“要是再有一只,能配成一對,該多好!”她微嘆著帶著遺憾的口吻。
“噢,我再去找找看。”高梁要自告?zhèn)溆,臉上還在漾溢著幾分僥幸。
“哪會有那么巧的事?”妻子不禁笑了要謔他幾句。但還沒謔。
“中國人每好事都嗜好成雙,或許那送禮的就是?催@讀不出名號的酒,就是外國酒。外酒在中國上市必定都是名酒。送禮的,都是挑市面上最貴的,這樣才讓他有面子。每事好事成雙,要是送了兩瓶,必定還有另一瓶。”他只認得上面的兩個字母XO,只知得是外國酒。他還是不想放棄!叭f一有呢?!”
那也說不準。妻子也覺得。他無法放棄,抱以僥幸。
“可惜,真只有一只!”不一會,他還是敗興而回。找不著。找不著應該有的那另外一只。他又不是魔術師。
“你不怕別人錯以為你是撿垃圾的?”妻子忍不住笑了起來。被他天真的模樣逗樂了。
“嘿!”他也不禁傻傻地笑。那可是他從未想過。
但此時聽妻子這一言,偏也讓他、不禁渾一個寒悚。猶如當頭淋下一瓢酸溜溜地餿味的泔水,渾身不禁的一陣凜冷。真是的,要不是妻子的成就罩著,他或許要真的面臨的是、那尷尬而且窘迫的日子。他已不敢說自己是個大丈夫。
“有肯定是有。送禮怎會只送一瓶?中國人,好事成雙!可能那收禮的也一時舍不得喝!彼晕野参克频,自圓其說。
“啊,我母親曾有個好大的白瓷花瓶,瓶口還是鑲金的!在‘破四舊’時被那群學生砸碎了,那時連心痛也不敢。后來母親講,它已頗有年頭了,是我外公的,外公當年送給我母親的結婚禮物。據(jù)說還是宮里流散出來的呢!我外公是張作霖手下的一個軍官。后來隨少帥流落在了關內(nèi)。要是能留到現(xiàn)在,說不定它還真的成了古董;蛟S它就是古董!但它從未插過花。那時代,也沒人想到要有花。想不到有人送我花,卻連只能供她的地方也沒有!彼倘灰贿,本是無心地隨心調(diào)侃著戲謔一番。她將最后那四朵玫瑰拿在手里。
最后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也只好將她委屈著,將就那只渾沌的葡萄酒瓶了。勉強還行,那艷紅的玫瑰在那灰暗的瓶子中,分明的、并不般配。卻也像是,在那厚重的深色下,倒顯得更為鮮明起來。讓這寒陋的舊居也好像也被點綴得春意盎然起來,也給這冷落的客廳裝飾出一縷暖暖的溫存撲面而來!
兩只各樣不一的瓶子擺在一起,好像更顯得不般配。陳惠如只好將那深色的葡萄酒瓶子的花移進了房間里了。
“哦對了,”陳惠如像是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或是想起了什么,直愣愣地看著他:“你說這花是一位女孩子送給你的?無緣無故?!”
“是的。我也大為詫異。但現(xiàn)在的事……”高梁隨口答道。“有時候,像無意間的倥傯相遇,是不需要理由的!
“你不認識她?”陳惠如覺得不可思議。一個陌生人會送他花。
“看來我、應該試著,明天真該將那她也帶回家來了!認識一下。也好當面問問,跟她對質一下了?”高梁調(diào)侃著,隨即輕佻地聳聳肩!暗钦l呢?她真的愿跟我回家?要真的那樣,那可就熱鬧了!”
“你真不認識她?”她窮追不舍,不信任地看著他。
“劉德華開演唱會,你知道他收到了多少女孩子的花?難道說,是他們相互認識才送他花?假如全將那些女孩子都帶回家,那他,嘿,早該蓋座摩天大樓嘍!”
陳惠如一時不知該怎應答!
“啊,我真的不應該將這妖艷的東西帶回來。別人也都說了的,偏是我……要不,明天我?guī)闳フ宜龁枂?問個明白!”
“你不認識她?卻又能找得到她!”陳惠如她根本就不相信!總覺得其中有詐。有點是狡猾。像那既是賣矛又要賣盾的江湖客!此時只有將子之矛狠狠戳子之盾看看。
“十有八九,她還在那!备吡翰患偎妓鞯卣f。
“你那么認準?”
“因為我還欠她的呢!”
“你欠她的?”
她顯出很意外地驚覺。也很惶惑。情不自禁地要讓她心生疑竇和猜想。
“欠她什么?欠她的一段未了情?!”
“欠她一杯咖啡!”
“你說什么?欠她一杯咖啡?會有這么回事?”陳惠如頓時陷入了深深的好奇當中!有點不可思議。
“因為這一束花!”高梁直指著小桌子上的那裝在瓶子里的那一束正嬌艷可人的玫瑰花!八且,明天晚上還與她一杯咖啡;蛟S這也算是情。人情吧?禮尚往來!你說,那杯咖啡,我是該請還是不請?”
“一束花,只為了一杯咖啡?”她簡直就是不相信!這滑稽當中潛在有另一種無告之隱。
“那就請您明天去找找她問去!哦不。應該是今天!今天晚上!备吡菏钦J真地!澳阏f,我是該請還是不請?”
“我哪知道?能管得住你?你真以為我是那般地無聊?”陳惠如突然一笑了之。說真的,她暗地里倒是想見識一下那一位浪漫得漫無邊際的女孩子。但也覺得自己還未是那般地無聊!要是真的,她去了,豈不是尷尬!她不想撞上那場面!就是撞上了你能怎么著?鬧她一下?是要撕誰的面子呢?
再說了,不就是一杯咖啡?只是一杯咖啡也大不了。人情應酬不也是交際之小事!她不也跟同事朋友偶乎應酬的時候。中國人,人情重于天,席間不都還未免要喝了酒呢!但應酬中,確實也有的男人總以要以另外的眼光看人。有的還很直接的。但只要你對那漠然置之,不留對方絲毫產(chǎn)生曖昧的隙縫,蒼蠅不叮無縫的雞蛋。古人說,物必先腐之,后才爛之。男人女人,天生的相互吸引,物理也在正與負,所謂的磁場,不也同理?
或許你,也是太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