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牧馬歸槽1
作者:
胡悅之 更新:2016-05-28 21:28 字數:2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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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奔波,一無所獲。只是收獲一身疲憊。幸好有個家!有個憩息和歸宿之地。內心不禁浮起一種安居樂業(yè)的欣慰。他此時只有匆匆趕回家。家中有了他的糟糠之妻!
盡管他一路上思欲非非,如放飛的神鶴,縱橫馳騁,承載著太多的非份。
當他輕輕推開門的那一刻,所有放飛的神思隨之回歸。所有通往非份之途均已重重關閉!他成了這兒的主人。唔,不對。主人不是他。是他的妻子。他那糟糠之妻!
這是醫(yī)院的宿舍舊樓。是七十年代科級以上干部才能入住的大套間。后來建了新樓,原主人早已搭上時代的快車,遷入新居。這騰出來的舊樓,這兒成了“引鳳之巢”!也就成了引進人才的借宿地。他只是憑澤依水借住的寒鵠。說來也實在是要令他氣短,男人的豪邁即是這樣被要強的妻子所覆蓋;大丈夫的形象就是這么、被寒酸侵蝕,躲在妻子的陰影里,唯是這無處作為的軀殼……
“哦,回來啦?”是陳惠如,他的娘子。她正躲在房子里,聽見腳步聲,她在問。
看來妻子也是剛才回來,客廳里正放著幾個塑料袋,分明是順便從市場上買回了菜。
“哎,回來了!备吡阂幌伦拥碜谀桥R墻的長藤椅子里,像恨不得要將倦懶疲憊的四肢解構,他簡直要成了一堆拆零了的、不堪重負的舊車,整個地癱散在那破舊的藤椅子上。盡情地舒展著無力的四肢,支撐著一天的筋骨幾乎是癱瘓了似的,僅靠著那舊藤椅支撐腰著,在茍涎殘喘似的,恨不得要將自己解構重組。
“唉呀,你怎么……”妻子剛好更換好衣裳從房間里出來,看他的那一副邋遢的模樣,真有點是、看不慣,也幾分厭惡!翱茨阋路膊粨Q,連鞋也不脫!啊,你這幾年什么都不學好,就是……”
“好好好,聽娘子的!好了吧?”高梁知道妻子的潔癖無可違逆,也叫他無可適從地無奈。她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更換衣裳,他知道醫(yī)生的職業(yè)習慣,這本也不錯,但就是……她老是要他那么非要按她的旨意規(guī)范他,也真是讓他無可適從。
此時只見他、他雙腳一蹬,一甩,那兩只鞋像掙脫了彈弓的飛物,竟直朝著她的頭頂飛來!也好不讓他……防備不及,真是讓他太尷尬。
“你看你!彼乱庾R地低頭,雙手要擋著。其實,那鞋子也并非要飛到她的頭上。想斥他也沒了勇氣。既懣怒,顯得恨也不是,也嗟嘆不能,真拿他沒法子的。
“不好意思唔,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了。實在很抱歉!”高梁兀地從那破藤椅上站起,畢恭畢敬地垂手而立,朝她恭恭敬敬地打了一個揖。循規(guī)蹈矩地朝妻子深深地鞠躬。“老夫在此給夫人請罪了!”
“啊,這幾年不知在外面是怎么闖出來的。卻闖出了這么一個模樣!”陳惠如也不敢張揚,只得輕聲微言,萬般無奈,沒了底氣。心底只在暗自怨艾不已,誰讓他是你自個找上門來的好一個冤家!
“怎么個模樣?站著一棵松,倒下一截木,摔倒了站起來還是一條好漢!”他還理直氣壯的模樣,秉直身子站起來,一個豁達的水袖,卻借機一個甩手、將外衣甩到了破舊的藤椅子上,順勢邁前一大步,側身鶴立,好漂亮準確的亮相,真的看起來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漢。
“這不是舞臺!你的戲、嘿,我看膩了!彼焐先缡钦f,還是要忍不住,偏又流露出不忍率看的的那般饞相的矯情(有時她也覺得他的可愛處,真會逗人開心。那樣老成的童心像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瓜)。
“但是你,卻是讓我、越看越覺得,我發(fā)現,真的讓人,百看不厭地、耐人尋味,好個、你真的,像是剛從神山上下來的天使!”高梁他,像是被一下子被鎮(zhèn)住了的孫悟空,忘乎所以的看著妻子不眨眼。“真是,相看倆不厭,何僅敬亭山!”
“看你在這磨嘴皮,還快去洗澡換衣。像個沒家的野孩子!”
“你也不想洗個澡?就你我倆!”
“我想吃飯!”她將那圍裙緊緊系在纖細的腰際。
但高梁此時像個孩子,糾纏著,從背后抱著妻子的腰身不放。
“好啦,洗你的澡去吧!”陳惠如不敢說他那渾身酸饞的汗味,只輕輕推開了一味糾纏著輕浮地多情的樣子!罢娌恢,這些年,你是怎么過來的!”
“還不是……”高梁他欲言又止?粗拮幽樕夏菓岩傻哪抗,他說道:“只能在思念與悔恨中,那既是煎熬,也是一種牽掛。我真的,是的,剛開始時,我真的有一種解脫了的感覺,一種被自己解放了自己的樣子。我只想著對青天大喚——我終于自由了!自己屬于我。我即自己!像那撲飛出籠的鳥兒,終于展翼于籃天下;呼吸著自由的空氣,自由自在地飛翔,九百六十平方公里的大地上,何地無芳草!
但最后,我的芳草、真的,被弄丟了!差點要被我無意間**。
我終于發(fā)現,我的那棵差點要被丟失了的芳草,被我擱在了家里,我的糟糠!
后來的那時光里,我簡直就是在回憶與思念里、默默相隨。我只能在記憶里摸索著,尋找被丟失了的愛戀的細節(jié),那往日里隨心所欲地丟棄了細節(jié)。也正是那些**著編織成的一罱巨大的天網,將我的心、緊緊地罩!飄浮在咸咸的海風中,簡直要被咸風曝干風蔫了,拋棄在海灘上。特別是在夜里,那沒盡沒了的黑暗,像一潑濃墨,濃得化不開地,我只能在那排山倒海的波濤里傾聽夜的靜謐;在死寂無邊的夜色里,我只與那只找不到舊巢的云雀相伴著,聆聽著它那凄厲地哀怨的寒號!”
聞此話,頗也讓她暗地里感動的。但亦,心里有另一種、別扭曲了的感覺,不愧是從大軍區(qū)文工團的出身。這家中也成了他表演的地方了!但也看得出他的真摯。
“這些年你在外面沒有另外的女人?”陳惠如還是忍不住,小心地輕聲,趁機還是問了。
“當然要是想,也并非真的沒有,F在在海秀路,秀英村,沿途那邊,每是夜晚,總有那些迷魂異鄉(xiāng)似的女人,大方地游走于如晝的燈光下。只要付出一點,那就可以帶她回家!”高梁并不為這有絲毫的避諱。也顯出毫無嫌疚地純真。
“誰知道?!”她不禁輕輕斥責著。
“但我沒有!這事當然也只能是靠信任!备吡鹤詈笳f:“我知道,我不是你的最佳先擇!”
“最佳也吧,最壞也罷,不都已是這般!女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标惢萑绱藭r顯出非常的坦蕩,也表現出平靜的神態(tài)相對。
“我此生最大的成就,就是遇上了你。并且將你騙回了家!想不到你真的……”
“好了,別這么油膩膩地黏著,不怕被對面人家看見了難堪?”惠如奮力將他推出柔懷。指著那敞開的窗口。窗口那邊對著別戶人家!
那一天她早起煮早餐時,很不巧,她竟無意間偷窺到了對面樓房里的夫妻倆,那**裸地親熱的那一幕,至今還叫她不好意思!
自那以后,她在那空白的窗口加了一道布簾,也將自己房間加了一道防線。她跟丈夫的事,都要留一點心思。事先總不忘要將那窗簾拉上。
這是一群住宅區(qū),樓層不高,間隔不遠,相對而立。盡管不是靠得太近,但其間不也只是間隔著一條狹隘的、勉強能過兩輛車的路面。中間連樹也栽不下,只是靠邊栽兩行九里香。
幸好對面的樓房里不見人影。
“那有什么?就是在海秀大道上,我們也是合法的!”高梁偏趁機緊緊地黏著,不放。
“好好好,算是吧!我就是你合法占有的東西。好了吧?”陳惠如此時,也想從他那**中獲得片刻的溫馨,但不是時候,她還是將他掰開!暗藭r你,還是先去好好的洗個澡。要不,千萬別讓那外面世界的塵埃怕會將你變成個野人了!”
“我倒怕是,洗得一塵不染,反而將人情味也洗得蕩然無存了!”高梁頗有點、不甘心似的。
“那好,你就看著留下一點吧!”陳惠如啼笑皆非地,將他塞進了那狹小的衛(wèi)生間里,將門關好。
“啊,像個長不大的野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