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俠義風(fēng)骨
作者:秦照青      更新:2016-08-21 11:46      字?jǐn)?shù):2200
    姑娘有禮。

    他竟然喚我姑娘?!

    一道驚雷直劈在我頭頂。霎時(shí)間,連同我自己在內(nèi),皆是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尤以抗刀漢子的聲音最為響亮。

    “這,你,你是個(gè)娘們兒啊?”

    抗刀漢子瞪著一雙銅鈴大的眼睛望著我,出口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

    我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目光便落回到那自稱是季代的男人身上,細(xì)細(xì)的看。

    他勾唇莞爾,雙手籠在袖中端在腹前,十分坦然地接受著我的打量。

    這人乍看起來雖然豐神俊朗,似有幾分俠氣,但細(xì)看眉宇間,卻有幾縷病氣,再看他分明是八月天氣正熱的時(shí)候,他身上卻穿了好幾層衣物,看來身體是真的不怎么好。

    果然,我剛在心里做出猜測,他便突然掩著嘴低聲咳了起來。只咳了兩聲,面色便已經(jīng)微微泛紅,這般看起來,還病得不輕。

    “季先生要不要緊?”抗刀漢子上前一步將人扶住,擔(dān)憂之色都從眼眶里溢出來了。

    這么要緊,莫非真是他們的頭兒?

    想到這處,我看向季代的眼神不禁越發(fā)好奇。如果能夠說服他放我走,想必其他的這些人也不會阻攔。不過,怎樣才能說動他卻依舊是個(gè)問題。

    只見那抗刀漢子將人扶著就往主位上坐,都要沾著凳子了,季代卻突然掙扎著往旁邊躲了一下。一手捂著嘴咳咳,一手趕忙擺動推辭,好不容易從不停的咳嗽中喘過氣,便急急道:“使不得,使不得!韓兄的位置我怎么坐得?“

    “有什么坐不得的!這當(dāng)家人的位置季先生要是樂意,我韓刀雙手奉上!”抗刀漢子,哦!現(xiàn)在應(yīng)該稱呼他叫韓刀,倒是一個(gè)不錯(cuò)的名字,可惜是個(gè)山賊。

    他這樣子,倒有些退位讓賢的意思,我自然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要是這季代做了老大,怎么著也要比他們這些看起來三大五粗的漢子好說話吧?

    然而,面對如此大的**,季代竟然如避蛇蝎般的忙不迭的推辭,“韓兄說笑了,季某一代文弱書生,哪里當(dāng)?shù)萌绱舜笕巍!?br />
    眼見那韓刀張了張嘴,似乎還要再勸,季代趕忙一開口轉(zhuǎn)移了話題。

    “方才韓兄叫人來喚我,不知所謂何事?“

    卻是轉(zhuǎn)回到我這茬來了。

    韓刀愣了一下,這時(shí)候才似乎終于想起來我這個(gè)女子還在這兒站著,一張臉上的表情實(shí)在是……糾結(jié)。忽而只見他抓了一把腦袋,憤憤然道:“你是個(gè)女人怎么不早說?老子從來不招惹女人的!”

    那副仿佛觸犯了心中道德底線的模樣,倒是我的錯(cuò)咯?

    我狠狠地翻了一個(gè)大白眼,暗道這人實(shí)在好玩。不過既然他不抓女人,那我也就不用再小心翼翼、履薄冰了,瞬間說話的聲音都帶上了幾分底氣:“誰知道你對女人沒感興趣?我裝成這樣也是很不容易的!”

    話一說完,就見他臉上現(xiàn)出幾分可疑的紅色,欲言又止的模樣。

    真有點(diǎn)兒搞不清楚狀況啊……我正迷糊地回想自己剛才是不是說了什么令人臉紅的話,耳中卻突兀的傳來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喝:“你胡說什么?誰對女人沒感興趣了!”

    我:“……”

    季代:“……”

    其他人:“……”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了韓刀的身上。

    天知道,我真的只是想說,他對打劫女人的錢財(cái)沒有興趣,卻不知他怎么就有著與一般人不一樣的理解能力,竟然能夠跑偏成這樣。當(dāng)真是,令人汗顏。莫不是真的對女人不感興趣?

    許是他終于發(fā)覺了大家的不對勁兒,左右環(huán)顧一圈,面上的那抹紅越發(fā)的叫人窘迫。

    “看什么看!”韓刀毫無氣勢地怒喝一聲,目光如炬般望向我來,冷哼一聲道,“雖然老子以前從來不打劫女人,但是你既然自己撞上來了,那算倒霉。”

    我心中“咯噔”一聲,只聽他不耐煩地嚷道:“快點(diǎn)寫信!"

    簡直峰回路轉(zhuǎn),還是得寫信。

    可這份信,我是無論如何也寫不下去的。內(nèi)心正焦躁時(shí),心中卻突然有了想法。于是面色一變,眼中立時(shí)蓄出幾點(diǎn)泠泠淚光,嘴角往下一壓,竟有那么幾分悵然欲泣。

    “諸位大哥有所不知,此次我乃是從家中逃婚出來,如若寫了這信,家中人自然要將我抓回去同人成親。我本已有了心愛之人,更是與他結(jié)了山盟,如若要我嫁給別人,我自當(dāng)一死。”

    說到此處,便是我自己都覺得實(shí)在感嘆,偷眼瞧了瞧韓刀同其他人,是一副動容模樣,唯獨(dú)是那坐在一旁的病秧子季代,嘴角卻微微上彎,一副似笑非笑、饒有興致的看戲模樣。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自然要說全套,至于之后季代有什么反應(yīng),那是之后的事了。這般想著,面上的悲慟之色有多了一分,閃爍著的淚光竟凝成一顆顆珠子,滑下了臉頰,“與其到時(shí)候破了誓言嫁給別人再死,還不如這個(gè)時(shí)候就,就……”

    話沒說完,但韓刀他們都明白了我的意思,頓時(shí)相互勾兌了一下,面上擠出幾分同情之色,倒真的來安慰我道:“姑娘,這……哈哈,你早說是這么回事嘛!說了我韓刀也不會半路把你給劫上山了!

    有戲!

    我心中一喜,面上不動,又聽韓刀叫了一聲下屬,竟是把我之前給他的那袋金子給拿了出來,依依不舍地遞了過來,一咬牙道:“這個(gè)……還給你,下山去吧!”

    我呆了一下,望一眼那袋金子,又望一眼韓刀,總覺得有點(diǎn)兒像做夢。山賊什么時(shí)候都變得這么善良了?

    韓刀見我沒拿錢,面上閃過一陣懊惱,瞪著眼睛一把抓過我的胳膊,把錢袋往我我手重重一砸,而后背轉(zhuǎn)過身去惡狠狠地道:“趕緊走人!當(dāng)心老子反悔。這么多錢,都夠我兄弟活大半年了!”

    我只見那周遭的一圈兒男人發(fā)綠的眼珠子一眨也不眨的望著我手上托著的那只繡著精美紋飾的錢袋,嘴角不由抽了一下,心中卻漸漸升起一股好感來。

    這群人,分明一個(gè)個(gè)都一副如此心疼到手的錢飛了模樣,卻沒有一個(gè)人站出來說要把錢留下。確有一股俠義風(fēng)度。

    不過我敬佩是敬佩,錢都還給我了,我自然不可能再給他們,趕忙一抱拳,萬般真誠地道了句謝,抬腳就往門外走。這時(shí)候,真恨不得跟那鳥兒一樣長雙翅膀,能飛多塊飛多塊好!

    然而,我一只腳才跨出門檻,另一只腳后跟都還沒有抬得起來,卻猛然聽見淡淡的一句:“姑娘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