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劍氣如虹(一)
作者:
閑庭晚雪 更新:2016-01-19 21:24 字數(shù):2341
正說著,皇九子宇文景煌進來,一見商云淵,興奮地叫了起來:“國舅,這次又給煌兒帶來了什么好玩的東西?”
商云淵低下身子,慈愛地幫宇文景煌拍去錦袍上的塵土,柔聲囑咐:“九殿下長大了,不可成日里記掛著玩,該好好讀些書才對!”
一向被皇后嬌縱慣了的宇文景煌扯著商云淵的衣角:“我就要玩,我就要玩……”
宇文景微見景煌一副頑劣不省世事的模樣,緊皺了眉頭:“九弟不可對國舅無禮,自個玩去!”
冷硬、不耐煩的語氣讓宇文景煌“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邊哭邊跺腳:“四哥欺負人,等母后好起來過來,看她怎么治你!”
宇文景微正自心煩,聞言火起,一把扯過宇文景煌,一個巴掌眼看就要落在頑童的屁股上!
商云淵一個箭步上前,拉開了宇文景煌,沉喝了一聲:“四殿下,你想干什么?”回頭又安撫哭鬧的宇文景煌,“九殿下乖,你先去玩,下次舅舅給你帶好玩的!”這語氣,這神情十足就像是護犢心切的老牛,更像一個溺愛幼子的老父!
宇文景微一陣錯訝,對于宇文景煌,商云淵的態(tài)度似乎超越了一個當舅舅應有的尺度!
第二天一早,宇文景微向皇帝提出了請求,賜封成年的皇子外出為藩王鞏固皇室的統(tǒng)治是祖宗之法,宇文景微的請求合情合理,皇帝也早有此意,一口就答應了宇文景微,并將他封到與大涼國交界處最富裕的地方,宇文景微感激涕零,一再向皇帝表達其誓死保衛(wèi)國土的決心。
宇文景微來向喬津亭辭行,喬津亭見他不再萎靡,也在心里替他高興。
宇文景微從內(nèi)侍手中取過一卷軸,雙手奉與喬津亭,嘆息說:“我要走了,這些日子以來,承你真誠相待,我親自寫了幾個字,你留著做個紀念吧!”
喬津亭見識過宇文景微臨摹王夫之的《蘭亭集序》,當真是達到了可以以假亂真的地步,而宇文景微的手書一向是王公貴胄孜孜以求的珍寶,今日宇文景微親自送她手書墨寶,可見他的一片誠心。微笑著展開一看,卷軸上所寫竟是曹子建《洛神賦》中著名的幾句:“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這是《洛神賦》中贊美洛神的名句,喬津亭早已爛熟于胸,宇文景微以此相贈,無非借此表達贊美和仰慕之意。
喬津亭無意與宇文景微有什么情緣糾葛,此際,也唯有佯裝不解個中深意,不動聲色地,將卷軸收好,平靜地笑道:“這字寫得真好,多謝你了!”
宇文景微失望垂下了頭:“將來,你會不會到薊州來看我?”薊州,是他的屬地。
喬津亭微笑,含糊其辭地:“他日機緣湊巧,我會去看你!”
宇文景微苦笑,機緣湊巧?多么巧妙的回避!機緣也不過是人制造出來的,抬起頭來,堅定地凝視著喬津亭:“我不管你會不會來看我,我都會去找你!蓮花峰頂?shù)牡崖,我將畢聲不忘!?br />
喬津亭紅了臉,半晌,勉強擠出了一句:“何不隨緣?”
十數(shù)天的時間眨眼間就過去了,流云十三騎如期到京,比武按約定的日期進行。
宇文川遠邀喬津亭觀戰(zhàn),喬津亭也不推辭,一口就答應了。
這一日,艷陽在空,旗幟高揚,為了壯大聲威,宇文川遠下令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員全部列席觀戰(zhàn)。
哈薩奇多率領(lǐng)著大涼國使團的所有成員姍姍來遲,一見宇文川遠,傲慢地哈哈大笑,大聲說:“太子殿下,今日比武,如果貴國輸了,可要履行約定,割十個城池與我國啊!哈哈!”這聲如洪鐘,在眾人耳邊嗡嗡作響,當真是懾人心魂.
宇文川遠第一次近距離地打量眼前來自大漠的粗豪壯漢,或許是只有礫風沙雨的塞外荒漠才能造就這虬絲墨染黑壯如山的鐵塔漢子,看他的模樣,大有力拔山兮氣蓋勢的能耐,當年的西楚霸王,恐怕也不過如此吧?再看他帶來的武士,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身軀雖龐大,但步履輕盈,看得出來,身手定然是一流的,可惜情態(tài)睥睨一切,是一隊驕兵。
宇文川遠琢磨著,成別思與蕭珉的功夫他再清楚不過,應付除哈薩奇多之外的武士應該是不成問題的,流云十三騎也非等閑之輩,最棘手的莫過于哈薩奇多,喬津亭到底讓什么樣的人來挫其銳氣,才能讓他知難而退?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男裝打扮的喬津亭。
心有靈犀般,喬津亭及時地給了微笑和安撫的眼神。陽光底下,她的笑容就那么細微的一縷,但似乎能融化一切的堅冰,至少能融化宇文川遠此刻心底的堅冰
宇文川遠的心一顫,到底從何時開始,自己總在下意識里尋求她的幫助、理解與支持?她到底又從什么時候開始,總能在他的一念之間解讀他的心緒?
就在那么一瞬間的功夫,宇文川遠的心神如磐石般沉定了下來,微笑著,不卑不亢地正視著咄咄逼人的哈薩奇多:“哈元帥大可放心,我大魏朝言出如山,當然不會食言而肥,只是,哈元帥,如果是貴國輸了,那又當如何呢?”
哈薩奇多晦暗的雙眸驟然一縮,兩道寒光利如冰箭,直直射向宇文川遠,他逼近了兩步,但在淡然無懼鎮(zhèn)定如山的宇文川遠面前,他的熏天殺氣突然消于無形,就在這一刻,他覺得有必要修正對眼前溫文俊朗的青年儲君的看法,但箭已在弦,不得不發(fā).何況他有備而來,傲倨地,又是一聲長笑:“莫非太子認為,如果敝國輸了這場比試,也應該割給貴國十個城池?”
宇文川遠瀟灑地一拂寬大的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哈薩奇多一眼,“哈元帥,你大可放心,大魏朝泱泱大國,斷不會裂人疆土……”
握緊了兩個海碗般大的拳頭,骨節(jié)微微泛白,哈薩奇多自然品出這話中的諷刺意味,一時無言以對,干笑一聲:“太子殿下,多說無益,比武臺上見真章吧!”
三通震天鼓響,比武正式開始,蕭珉應戰(zhàn)大涼國內(nèi)廷侍衛(wèi)長桑倫斯卡,戰(zhàn)前,喬津亭已經(jīng)粗略地向他講解了桑倫斯卡的武功路數(shù),但既然大涼國敢公然挑釁,揚言要割城裂土,所派出的武士一定是國內(nèi)頂尖的高手,蕭珉絲毫不敢輕敵,展出平生所學迎戰(zhàn)桑倫斯卡。
一剎時,比武臺上刀光縱橫,劍影閃爍,蕭珉是劍蘊寒芒,點點劍花,無一不直逼桑倫斯卡的要害,而桑倫斯卡舞動大刀,將蕭珉卷入如瀑流瀉的刀光中,刀光與日光相輝映,灼人雙目,扣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