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 一碗粥是個媳婦迷
作者:
霍君 更新:2016-04-24 18:34 字?jǐn)?shù):2881
一碗粥其實不叫一碗粥,本名叫二順。我一直不太明白這個傻呵呵的男人為什么叫二順。他的父母只有他這一個兒子。后來我給他想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在我們那個地方要說誰誰不聰明,就說,你看這個人真是夠二的,兩個人打架,也可以罵,你這個二X!總之,二就是不好的意思。二順的老爸,大概希望兒子不光是長得順順溜溜的,長大了小日子也過得順順利利的,便給兒子取名叫了順子?身樧悠浑S老人愿,人長得還算周正,這一點(diǎn)無疑是隨了他媽媽的?善樧拥膵寢屖莻傻媽媽,無疑,這一點(diǎn)又讓順子準(zhǔn)確無誤地繼承了下來。順子的媽媽傻到什么程度呢,大白天的,光著雪白的大屁股跑到院子里撒尿,她撒尿能撒出花兒來。好像在跟誰比賽似的,將一泡熱尿撒到老遠(yuǎn)老遠(yuǎn)。本來平平展展的,不養(yǎng)雞鴨的院子,被傻女人的尿水沖成了一張不知哪國的地圖,上邊布滿了山脈和丘陵。開始,順子的老爸還追出來給傻女人披件衣服遮遮,可人是活的,也不能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專門看著她,久了,順子老爸也就聽之任之了,反正,全芝麻村的人都知道他娶的是傻媳婦。我們小時上學(xué)的時候,經(jīng)常會看到傻女人光著大屁股在院子里撒尿。當(dāng)我們向傻女人伸出大拇指,表示我們對她的欽佩時,傻女人就會非常開心地對我們笑,然后會把撒尿的功夫表演得更好。
不過,后來被人叫成二順的順子好像比他的傻媽媽強(qiáng)一點(diǎn),大概是他的那個比他的傻媽媽大出許多的老爸的正常的基因矯正的結(jié)果。傻媽媽的生活不能自理,二順還是可以的。我們曾經(jīng)很是羨慕不用去讀書的二順,只需跟他的老爸拾拾柴,沒事的時候就像野狗一樣在街上閑逛。有一天,一向很疼愛二順的老爸半夜把二順打了出來,二順看人的眼神就陰陽怪氣的了。二順的傻媽媽泄露了天機(jī)。原來,二順的老爸以為二順?biāo),悄悄地上了二順(gòu)尩纳碜樱认聛韯傁肫v地睡去,聽見了動靜,睜眼一看,二順正往傻女人的身上爬。二順的老實木納的老爸大叫一聲,狠狠地喂了兒子一巴掌。好熱鬧的人拿傻女人尋開心,問傻女人,你兒子干什么來著?傻女人笑嘻嘻地說,他想和我干那個。
大出我們好幾歲的順子,到底讓我們怕了他。大熱的天,人們都在家里睡午覺,順子又野狗一樣在街上閑溜,帶著他身上新長出來的怪氣。背著書包上學(xué)的我們猛的在一個拐彎處碰到了這條野狗。他沒有叫一聲,但我們卻著實被他咬了一口。
二順的褲子褪到屁股下邊,一手拎著褲腰,一手拔拉著露在外邊的雞雞。最可怕的是他的肚皮還一鼓一鼓的。這個動作是最好的武器,一下子便擊中了我們,我們幾個女孩子,在經(jīng)過了一個短暫的驚愕之后,像炸了窩的雞一樣逃跑了。從此,二順對我們來說,就成了一顆炸彈,總是小心翼翼地繞著,生怕趟上了這顆雷。
我讀中學(xué)時,二順的爸媽先后死去了。二順的七十歲的老爸是病死的,老爸死了,二順也不管傻媽媽,沒多久,傻媽媽連餓帶凍也死了。二順身上有的是力氣,就到離村很近的磚廠拉坯子。緊挨著磚廠的是一個規(guī)模不大的鴨場,場長見二順除了有點(diǎn)缺心眼外,干活挺實在,再加上家里里外就他一個人,白天在磚廠干完活,晚上便讓他看鴨子,吃住都在鴨場。這不是好事么。時間不長,二順就出了當(dāng)子事。
鴨場的對面是進(jìn)京路,隔斷鴨場和馬路的是一條不是很深的小河。每天二順都要等到很晚才睡覺,一個人坐在河坡上做若有所思狀,癡癡的。面對著那條小河,二順究竟下了多大的決心,誰也不清楚;蛘,他根本就不用下決心,想做的事就去做,他二順還用下決心?之所以遲遲不動,給人留下玄機(jī),是因為他還沒有選中目標(biāo)。在他認(rèn)為他該跨過那條小河時,他便堅定地跨了過去。
在服裝廠上班的多是女孩子,而服裝廠是經(jīng)常加班的。下了夜班的女孩子三一群兩一伙地走在進(jìn)京路上。鴨廠混濁的燈光為女孩子們壯了膽,這時的她們是最放松的。誰會想到身后會撲上來一條野狗,死死地咬住一個漂亮女孩的衣襟。女孩從自行車上跌下來,還沒來得及落地,二順已經(jīng)像舉小雞似的把女孩舉在了半空。二順是多么得意,在他準(zhǔn)備把小雞舉回去,或蒸或煮地享用時,他的設(shè)想遇到了障礙。已經(jīng)過去了的女孩子全都又折了回來,象小蜜蜂般帶著嗡嗡聲。很快,二順就被這群小蜜蜂圍住了,她們狠狠地蟄向二順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女孩子平時最愛養(yǎng)長指甲,一方面是為了美,更重要的,長指甲是女孩子的秘密武器。它的厲害程度相當(dāng)于小蜜蜂的蟄人刺。只是一會兒,女孩子們便將各大河流搬上了二順的臉。二順的眼睛都快被撓瞎了,不得不乖乖地棄美味而逃。
狐貍沒打著,惹了身騷。二順把自己當(dāng)成了打狐貍的獵人。望狐貍興嘆的二順在氣急敗壞中沉沉地睡去了。他在睡夢當(dāng)中被幾個壯漢死死地按住,被人扒了褲子,接著他的一直饑餓的雞雞被一只大手攥住了,再接著,一道亮光劃過,他的雞雞光榮負(fù)傷了,被人從頭到尾地豁開了。
受了傷的二順沒法去拉坯子了,回到他那個三間土坯房養(yǎng)傷。二順走起路來像個哈巴狗,村里的人問起,他一個勁地說,沒事,沒事。
二順怎么又成了一碗粥呢?那是二順把傷養(yǎng)好之后的事。
楊瘸子家離二順家不遠(yuǎn)。楊瘸子有一個胖閨女,肉乎乎的很是討人喜歡。二順對楊瘸子的閨女垂涎已久,只是平日里怕了楊瘸子和他的幾個狼似的兒子,才沒敢把蛤喇子流到楊瘸子家的院子里。村里有一個叫更幫子的人,就逗二順,說,二順你現(xiàn)在好歹也是個掙雙份工資的工人呢,可著芝麻村誰敢和你比,憑你他媽的這個牛勁,大閨女還不可著勁地讓你挑?二順被說得血往腦門子上頂,轉(zhuǎn)身就跑到村里的小賣部,買了些糕點(diǎn)。又趁著熱血還沒散去,一腳跨進(jìn)楊瘸子的家,把點(diǎn)心放在炕上,對楊瘸子說,我想要你們家閨女!楊瘸子一家正在吃晚飯,恰好一碗粥剛剛上桌,楊瘸子就勢端起粥碗,嘩地一下全倒在了二順的頭上。
人們再見到二順,就開開心心地喊起了一碗粥。
不過,二順好象落下點(diǎn)后遺癥,人喊他一碗粥時,他嘴里總是重復(fù)著一句話:你媽讓**!你媽讓**!更幫子揪著他的頭發(fā)問他,誰媽讓你操?他就嚇得不吱聲了,問得急了,他就說:我媽讓**!等更幫子走遠(yuǎn)了,他回頭呸一口,小聲說:你媽讓**!
誰也不會想到,忽然有一天,從天上掉下來一個媳婦。這個媳婦不偏不倚正砸在二順,不,是一碗粥的頭上。
村里有人說這個女人是從**隊兒里下來的。
女**?應(yīng)該是漂亮狐媚的女人才能當(dāng)**的,可是,眼前的這個一碗粥的媳婦怎么看都不像。她既不漂亮,也不狐媚,況且,況且還有點(diǎn),有點(diǎn)什么呢?和一碗粥一樣,有點(diǎn)腦筋不夠用。
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她讓小小的芝麻村發(fā)生了些許變化。
不到六個月,一碗粥就有了自己的孩子。是個男孩子,夏天生的,孩子卻叫秋林。一個很美麗的名字不是?誰說傻人不會取名字。一碗粥好像不是很在意秋林是不是他撒下的種子,反正孩子長大了管他叫爸爸,只要回家上炕能摸著媳婦他一碗粥就滿足了。一碗粥媳婦腦筋理不出頭緒來,迎著風(fēng)長的秋林卻長的靈靈利利,暫時還看不出愚笨的蛛絲馬跡。芝麻村的人都說,這野狗配的種還挺優(yōu)良呢。倒是秋林穿的衣服讓村里人飽了眼福。無論春夏秋冬,秋林的衣服上都綴著幾片樹葉子。是秋意很濃的葉子。做工很是精巧的樹葉子,像是被一陣秋風(fēng)刮來,懶懶散散地沾在秋林的身上。秋林的衣服永遠(yuǎn)都是臟兮兮的,唯獨(dú)那幾片秋葉一直是鮮鮮亮亮的。
一碗粥因有了媳婦,也踏實了下來,跟著村里的包工頭打打短工,搬搬磚,和和泥,篩篩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