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周六下午五點多時,兒子從學校回來了。剛進門時就媽媽、媽媽地地喊個不停,紅娘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應著。小亮看見媽媽的眼臉有些臃腫,關切地問家里是不是沒什么事情了,紅娘沒吭聲。兒子好象突然明白什么了,然后問爸爸是不是不在家。紅娘想流淚,但在孩子面前她控制住了,她告訴兒子,你爸都一周沒回家了,好象是工作太忙吧。小亮聽出話里有話,開始給趙明月打電話,電話那端是不在服務區(qū)的回音。
爸爸的不辭而別讓小亮也很不開心,他問媽媽是不是和爸爸生氣了,紅娘說,孩子呀,怨我,你看我們新成立的劇團事情太多,我只顧工作就忽略了家庭和你爸爸,和他抬了幾句扛,沒想到他就不回家了。
聽了媽媽的述說,小亮給辦公室主任張浩打電話。他知道張主任和爸爸的關系。
“張叔叔,我是小亮,這幾天見我爸了嗎? ”
“你爸爸,他好象出差到外地開會去吧。”
“什么時候走的,什么時候能回來,我媽媽和我挺急的,現(xiàn)在一時也和他聯(lián)系不上。”
“別急別急,最多一星期就能回來!”
……還沒等小亮把話問完,對方就掛斷了電話。小亮只好將得到的信息完完整整地傳達給了紅娘,紅娘心里有數(shù),臉上盡量不表現(xiàn)出來。她問兒子想吃什么,她馬上到菜市場買菜回來做。兒子懶懶地說,做什么做呀,咱娘倆出去走走,隨便找個小吃不就行了,你也不怕麻煩!
紅娘想想也是,雖然老公和自己的兒子都是男人,或許是出生在不同時代的原因吧,他們爺倆身上都有著不同的世界觀、價值觀,老公的沉穩(wěn)務實和兒子的朝氣時尚,都是那么令她欣賞。只是如今不知老公身在何處,可否吃飯穿暖?
晚上六點多的時候,他們散步來到了市區(qū)的文峰公園。小亮一身旅游行頭,耳朵上戴著耳邁,哼著小曲走在紅娘前面,兩人保持著一米多的距離,看著眼前這個大男孩,紅娘心里一時輕松了許多,從呀呀學語到如今的大男人,她付出了多少艱辛,她不求孩子回報,只愿孩子能理解她所做的一切,包括她的戲劇事業(yè),更希望兒子的將來能一切順利。娘倆沿著曲曲折折的文峰湖畔漫步,湖對岸的中央豪景的群樓鑲嵌的各種造型的霓虹閃爍映在波光鱗鱗湖面,形成了一明一暗,一虛一實的景狀,讓人感嘆這里發(fā)生的巨變。十多年前,這里就是平原市最偏僻的東南一隅的七里河魚場,如今卻成了市中心,多年前,就在這個湖邊留下的是紅娘和趙明月的倩影,如今是自己和兒子的足跡,時過境遷,時光真的不饒人!
和兒子小亮一直溜到深夜十點,兩人來到清河路和潁州路交叉口的永和豆?jié){店吃了點夜宵,紅娘自己沒胃口,點些甜品,只是微笑地看著兒子狼吞虎咽,不管兒子怎么嚷她,她還是難以下咽;丶抑,疲倦的紅娘躺下來想入睡,可頭一碰著那熟悉氣味的枕頭,卻怎么也睡不著。她擔心趙明月,而且從來沒有如此地迫切過,她來到小亮的臥室,發(fā)現(xiàn)孩子早睡熟了。她知道夫妻間的事沒法開口和兒子溝通。一旦兒子什么都知道了,而事情的結果又或許不象她想象的那樣發(fā)展,到那時她不是自討沒趣嗎,甚至還有可能降低自己在孩子心目中的位置。
雖然理論上如此,可她怎么也不甘心,她還想企圖能發(fā)現(xiàn)什么。
她悄悄地來到電腦旁,打開臺燈。電腦已經很久沒人用了,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層灰,她小心地撣落了上面的灰塵,再輕輕地打開主機,在桌面上的一些網頁上,她發(fā)現(xiàn)除了一些政論性的文章,有不少是關于某某領導貪污腐敗的消息。如今網上可以說什么都敢爆料,車震門、艷照門事件的花邊新聞隨處可見。這些平時見怪不怪的消息對于今天的紅娘來講感到格外稀奇。于是,凡此信息她總是要過目一遍,她擔心老公趙明月別出現(xiàn)類似問題,每讀一條仔細對照,都與老公對不上。在這種近乎無聊的情況下,她將老公的名字在百度上搜索起來,叫這個名字的人可真不少,有經理有干部還有普通農民,當然也有縣處級以上干部。平原市體育局局長的趙明月也赫然在列,她繼續(xù)點擊,那上面有老公出席體校招生時的照片,還有出席市體育運動大會的照片,照片上的老趙一臉的和氣和文質彬彬,是那樣的親民和友善,這可是她熟悉的那個人呀!
她再往下翻看關于趙明月的信息,卻突然發(fā)現(xiàn)有人在網上舉報趙明月利用職務之便在建設招標中收受商人賄賂,長期在外包養(yǎng)女大學生等。看到這里她的腦袋嗡的一聲響,頓時癱坐在那里。她不相信自己的男人能干那事,即使再糊涂也不至于到那一步吧。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窗外寒風驟起,天空中飄起了洋洋灑灑的雨滴,無情地落葉不時拍打在陽臺的窗戶上啪啪作響,趙明月身在何處,她一概不知,她該如何是好?在到處打聽無果的情況下,她只能在家里坐等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