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川奇熱剩飯
現(xiàn)在想想,和大舅他們一起去,能更多地了解純資金運作的內(nèi)幕,當(dāng)然被洗腦的風(fēng)險也在加大。我當(dāng)時態(tài)度很堅決,不去!一天下來,我無辜的腦細(xì)胞被虐殺、欺凌,大腦沒有片刻的清閑。
在我們老家把重復(fù)別人的話,叫熱剩飯。剩稀飯更是難熱,看到鍋里“咕嘟嘟”地冒著熱氣,吃時還是溫涼的;鸷虼罅,飯又會糊鍋底。必須鍋鏟不停地攪著,小火慢燜,才能熱透。
表弟今晚的角色就是熱剩飯,還熱得夾生,險些讓我給糊了底。傳銷的洗腦,無處不在,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每一件小事,每一句話語都有開導(dǎo)的成分。純資本運作,也是這一套。川奇臨時決定留下來陪我,是一套完整預(yù)案中應(yīng)急的一部分。
就我和表弟兩人在出租屋,我們都試圖說服對方。
川奇給跟我講張剛拉他來時的情景:“我在憑祥邊貿(mào)生意做得好好的,張剛哥一天給我打好幾個電話。說在欽北開了個快餐店,人生地不熟的,總有外來人找麻煩,收保護(hù)費。我在這邊混了幾年,因為生意往來認(rèn)識當(dāng)?shù)氐囊恍┤,或許能嚇唬他們一下。張剛請我過來給他撐幾天場子,打點打點關(guān)系。我來到這里后,看到的和他說的完全兩碼事,他帶著我聽課,接觸了和傳銷并不一樣的純資金運作。我覺得被騙了,回到張剛的住處,就和他打了一架,張剛?cè)挝掖、任我罵,只說,兄弟,不論對錯,你就聽一個星期的課,可以嗎?對你沒有一點的損害,也算是幫哥的忙了,一個星期后,絕不會難為你,想走就走。他又說,我的戶口是廣西的,就是想?yún)⒓右膊桓易屛覅⒓,怕壞了?guī)矩。我聽了一個星期的課后,決定留下來,純資本運作很對我口味,比我做邊貿(mào)生意自在多了。我用咱兄弟的身份證辦了張銀行卡入戶,當(dāng)時你大舅正在溫州打燒餅,生意也不錯,我電話把他叫來,聽了一個星期的課,你大舅也要加入純資本運作。
剛來這里的人都有個適應(yīng)期,覺得是被騙來的,反感很正常。就像你脾氣這么犟、發(fā)這么大火,你不還是我哥嗎,我們是親老表,你娘是我親姑,你親大舅也在這里,我要是騙你,以后還怎么有臉面去見我姑、我姑父,就是你大舅也輕饒不了我。我做純資本運作第一個月就收回投資的三成了,這幾個月是起步階段,張剛每月也給我兩三千塊錢的分紅。哥,比你一個月的工資多吧。只要你幫我,一年打拼下來,咱兄弟倆少說也能拿到200萬。你大舅也在這里,咱一家人擰成繩,來錢更快些吧,以后在老家也沒有人敢小瞧咱們了。
川奇的大道理講的磕磕絆絆,把別人教給他的東西囫圇吞地照抄給我,特別是幾何級次倍增,對他來說更是漫地里拿馬,根本不知道哪集挨哪集。仿佛大堆的鈔票就在跟前,還把我看成他發(fā)財?shù)膿u錢樹,我暗笑,我要是有這個能耐早就當(dāng)官了。
我做作地笑了一下:“兄弟呀,你陷進(jìn)去的太深了,還把大舅也拉進(jìn)來墊底,天上啥時候也掉不下來這么大的餡餅。你所說的東西,理論上說得通,現(xiàn)實當(dāng)中很難兌現(xiàn),你要拉來足夠多的下線,帶來足夠多的資金才能支撐這些理論。甚至拉夠比理論中多兩三倍的人頭,才能做到你說的500萬。說起來不容易,做起來就太難了,一股頭3800元,做到三百八十萬,你就要拉動一千個人,來湊份子,每一個人都要提成,都要返還三成的本金, 這帳你自己算算。你需要拉來多少人。
確實,雪球會越滾越大,在滾雪球的過程中你要耗費多少精力和財力,錢還沒有滾到你腰包,國家就會打擊了。你還是做點正經(jīng)生意吧,那樣掙錢雖說苦些累些,但心安。你在憑祥的生意不是很好嗎!
我不相信川奇的話,川奇更不會聽我的話,我們誰也說服不了誰,到最后,都有些累了。表弟躺在他床上睡去了,不知是不是裝睡著;我頭有些懵,真的要去睡,倒沒有睡意了,看看手機(jī)快十二點了。今天是除夕之夜,電視里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正在敲響新年的鐘聲吧,這里沒有電視,也沒有聽到外面的鞭炮聲,這里的起五更習(xí)俗和安徽是有點不一樣。
給家里人發(fā)了個拜年的短信,給手機(jī)里保存的手機(jī)號碼群發(fā)了個拜年的短信,就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