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飄蕩著更多的花香，陽光溫暖著人們脫去更多的衣裳。唐中華與李亞楠走在大街上。唐中華看到很多地點在擺賣盆景花卉，他想買幾只花送給李亞楠，但又擔心招搖，更怕撞見熟人。其實，陽光的溫暖，已經(jīng)把李亞楠變成了一只鮮花。李亞楠上身穿著低圓領(lǐng)的水紅羊毛衫，下身穿著深青色的直筒褲，馬尾辮上束著唐中華給她買的蝴蝶發(fā)卡，嫩白的兩腮泛出紅暈，束身的腰部襯托出隆起的**。她走在大街上，還是引起了一些女孩子的艷羨，甚至嫉妒，更是吸引不少男子的目光，甚至盯視。

    唐中華與李亞楠肩并肩地走在大街上。唐中華沒敢拉她的手，李亞楠也不敢讓唐中華拉著手，更不敢挎著唐中華的胳膊走。他們雖然肩并著肩走，但并不是肩靠著肩，而是若即若離。這種距離就像兄妹一樣，或親戚一樣，不致引起很多人的關(guān)注。他們一路上說說笑笑，來到了新華書店。

    在新華書店，唐中華買了一本北島的詩集，一本當代散文選，李亞楠買了一本資本論研究。書店里人很多，可與自由服裝市場上的人相提并論。他們有的買了一本又一本，把營業(yè)員忙的直不起來腰。因此，有的營業(yè)員對有些顧客就會態(tài)度生硬起來，當你報出一個書名時，她就會冷若冰霜地說：“沒有！”或者說：“賣完了！”在排隊交錢時，收款員也不會對你多熱情，像是對待乞丐一樣冷淡。唐中華感覺到，新華書店這些國營單位的工作人員，總是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但這種高高在上的冷漠感，絲毫擋不住年青人渴求知識的熱情，每天都有很多的年青人到書店購買自己喜歡的書籍。若是碰到暢銷書，更是擠得水泄不通。從書店出來的人，個個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仿佛是探到了寶藏，攫取了元寶。

    從新華書店出來，李亞楠提議到服裝一條街去逛逛。唐中華心想：到服裝街干什么呢？又沒好玩的地方，不買服裝的話，純粹是浪費時間，消耗體力。噢，換季了，應(yīng)該給她買件衣服，可是，兜里沒有多少錢了。怎么辦呢？唐中華在遲疑。李亞楠覺察出了唐中華的猶豫，說：“服裝街離這很近的。我們逛逛吧！”李亞楠拽了一下唐中華的手，唐中華依從地跟著走了。

    服裝街的衣服讓唐中華眼花繚亂。這里的服裝以年青女性為主，所以色彩絢麗，款式新穎。價格也不貴。一套連衣裙三十元左右，一件荷葉領(lǐng)短袖衫，只是十多塊錢。唐中華跟在李亞楠的身后，像個隨從或保鏢。李亞楠東張西望，并不進店看款式、摸布料。唐中華心想：可能是考慮我沒有錢吧，光看不買，只飽眼福。就是飽眼福，也要讓李亞楠近距離享受呀！想到這，唐中華拉著李亞楠的手，走進一個叫靚靚服裝店里，讓李亞楠仔細看看春季流行的各種女士服裝。李亞楠只是看看，并不觸摸衣服。一件白色的圓領(lǐng)、長袖、荷葉對襟的女士上衣引起了唐中華的注意。唐中華讓李亞楠試穿一下。李亞楠并沒有試穿，說：“我不喜歡。走吧�！崩顏嗛�拉著唐中華的手走出靚靚服裝店。沒走幾步，李亞楠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忙拽著唐中華進了另一家服裝店。唐中華一看，這里賣的都是男式衣服，有褂子，褲子，還有成套的運動衣。唐中華心里忽然明白，李亞楠要給自己買衣服呀。我怎么能讓她買衣服呢？男的穿什么無所謂，不像女的，要穿漂亮點。

    “大姐，你把這套運動衣找一套出來，讓他試穿一下�！碧浦腥A正在思索中，李亞楠讓他試起了衣服。

    “亞楠，我不要，我有衣服。”唐中華拒絕試衣服。

    “你看，這是運動衣，又不是什么衣服。以后，你早晨跑步時可以穿運動衣�！�

    運動衣不是衣服，這是白馬非馬論，目的還是減輕自己的心理負擔。唐中華想著李亞楠說的話，在猶豫。

    女店主也說開了話：“小兄弟，現(xiàn)在人們跑步都穿運動衣。運動衣好賣得很，我一天能賣幾十套。”

    “多少錢一套？”唐中華也不知道怎么問起店主價格來。

    女店主說：“不貴，便宜，你試穿后感覺合適再買�！�

    “那你先說好價，我再試穿�！碧浦腥A恐怕店主宰人。如果試穿后，她說多少錢就是多少錢，你不給錢，甭想走人。這樣的事，他聽說多了。如果出現(xiàn)這樣的事，他與李亞楠，跟店主吵也不是，不吵也不是。

    “三十五一套。不貴吧？”女店主開了價。

    李亞楠和唐中華都摸了摸布料，感覺質(zhì)地還可以。李亞楠說：“麻煩你，大姐，給我們找一套試試�！�

    唐中華碰了一下李亞楠的手，他不想讓她講話。他知道李亞楠想急于給自己買衣服而不去計較價格。因此，唐中華與店主討價還價道：“太貴了！二十五元一套！”

    “哎呀呀，小兄弟，二十五元上哪兒買去呀？你想讓我賠本是不是？”

    “賠不了本，你只是少賺點。要不然，我們不買了。”唐中華以不買相威脅。

    “最低三十！我已賠本了，你不能讓我賠太多！”女店主語氣有點生硬了。

    李亞楠不想讓唐中華與店主再討價還價了。她覺得一個男的，再這樣討價還價下去，有失風度，況且，三十元一套的價格已經(jīng)很低了。所以，她讓唐中華試穿運動衣。唐中華本來還想再砍掉兩塊錢，但也怕李亞楠認為自己太小氣，所以就依從了李亞楠，試穿衣服。

    唐中華試穿的是一套深藍色運動衣。穿著運動衣的唐中華，渾身充滿著朝氣，像運動健將一般強壯有力。李亞楠感覺到唐中華平時更多的是知識分子的才氣，而這時顯出的是青年人的陽剛之氣。連女店主也說：“小兄弟，這一身運動裝，可是帥多了！”

    李亞楠付了錢。他們告別了女店主，不再閑逛，而向街口走去。太陽已爬到了頭頂，午飯的時間到了。

    “中華！”

    唐中華聽到有人叫他。他回頭看，沒看著人。李亞楠也聽到了叫聲。

    “中華，上街遛了？喲，這不是李亞楠嗎？你們兩個——”

    唐中華與李亞楠臉都紅了起來，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在街口碰到了楊娟。怎么解釋呢？不好解釋！越解釋越起反作用。李亞楠對楊娟笑了笑。唐中華穩(wěn)了穩(wěn)神，說：“楊娟，你一個人？”他沒回答楊娟的話，而是以問代答。

    “怎么？我一個人就不能上街啦？”

    “不是。我是說——好啦，這樣吧，我請你們兩個吃飯�！�

    “太好了！我正餓得心發(fā)慌呢！不過，”楊娟看看李亞楠，“李亞楠可有意見？”

    “哪兒的話！都是同學，在一起吃飯有什么意見？”李亞楠給自己找臺階下，她傳遞給楊娟的信息是大家都是同學，沒有其他關(guān)系。

    “那好。中華，你說在哪兒請？”楊娟占據(jù)了主動權(quán)，唐中華不請也得請，已無退路。而楊娟喊唐中華名字時的親切勁讓李亞楠心里總是不舒服。

    “走，到前面小吃一條街�！碧浦腥A很干脆地說。

    他們來到一家叫“南來北往”的飯店。唐中華點了四個菜，兩葷兩素，其中一個甜菜。楊娟嫌太多，要去掉一個菜。唐中華說，按風俗習慣，三個菜不上桌，最少得四個菜。李亞楠也說不要浪費。最后調(diào)整的結(jié)果是兩個素菜，一個葷菜，一個甜湯。唐中華要了三瓶啤酒，因為楊娟說不喝白酒，只喝啤酒。

    菜很快上齊。唐中華給楊娟、李亞楠倒上酒，端起酒杯說：“來，我敬你們兩位同學�！�

    楊娟說：“謝謝!”端起了酒杯。李亞楠笑笑，也端起了酒杯。他們?nèi)齻�的酒杯碰在了一起，發(fā)出“呯”的一聲。

    “哦，忘了，”楊娟放下酒杯，對李亞楠說，“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楊娟，跟中華是一個班的�！�

    “我知道。聽中華講過�！崩顏嗛�說完后立即后悔起來。這話說得讓人聽后覺得她與唐中華關(guān)系非同一般。事實上，楊娟聽了李亞楠的話，眼睛瞪了瞪，嘴張了張，特別驚奇。

    楊娟很快恢復(fù)常態(tài)，說：“是的是的，大家都是同學，了解得很快。我還給你寫過信呢�！�

    “對不起！這幾天忙得沒給你回信，請原諒！”李亞楠看著楊娟不好意思地說。

    “沒什么！今天見到你，就等于回信了。來，為我們今天有緣相聚，玩?zhèn)�痛快，干杯！

    三個酒杯又發(fā)出“呯”的一聲

    楊娟放下酒杯，喝了一口湯。唐中華趁勢把酒倒上。楊娟端起酒杯，深情地看著唐中華：“我敬你和李亞楠一杯！”

    唐中華和李亞楠被楊娟敬得不好意思，好像他們的秘密全被她發(fā)現(xiàn)了似的。唐中華有點愧疚，急忙端杯響應(yīng)；李亞楠感覺楊娟有點醋意，不好灰她的面子，也急忙端起了酒杯。三個酒杯又碰在了一起。

    李亞楠感覺唐中華今天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心亂神迷，不敢出洞迎擊。為減少楊娟的醋意，李亞楠端起酒杯說：“來，我敬你們倆同學一杯�！�

    “謝謝！”楊娟說著，端起酒杯，笑著看看唐中華，又看看李亞楠。

    唐中華也端起了酒杯。他知道兩個女人在斗法。怎么勸阻呢？李亞楠喝不過楊娟呀？正想著，三人的酒杯又發(fā)出“呯”的一聲。

    酒下去不少，李亞楠有點臉紅了，楊娟沒有什么變化，還在興頭上。唐中華想早早結(jié)束，他怕楊娟喝醉別有什么麻煩。

    “來，中華，我敬你一杯�！睏罹甓似鹁票�。她看到唐中華遲疑，又看到唐中華瞅了一下李亞楠�！拔覀円粋�班的，還不能喝一杯嗎？”

    李亞楠用腳踢了一下唐中華。唐中華會意，急忙端起酒杯：“可以可以，我們喝兩個�！�

    楊娟與唐中華連喝了兩杯酒，但沒有絲毫醉意。正當唐中華想怎樣阻止楊娟喝酒時，楊娟說了話：“中華，酒 ，我們不要多喝。三瓶喝完結(jié)束，然后，我們滑冰去�！�

    唐中華面露難色，他不知李亞楠愿不愿意去。今天，他與李亞楠的美好時光都讓楊娟破壞掉了。

    楊娟激將唐中華：“怎么？怕花錢？今天，吃飯滑冰我全包了！”楊娟顯出豪氣。在楊娟面前，唐中華總是自慚形穢，總是有一種壓抑感。

    “不是，我不會滑。況且，上午玩了半天，下午該回學校休息了�！碧浦腥A辯解道。

    “不會，我教你�！睏罹暧洲D(zhuǎn)向李亞楠：“李亞楠的冰滑得肯定很好�！�

    “我也不會�！�

    “不要謙虛啦。我們趕快吃飯。吃過飯好去滑冰�！睏罹暌圆蝗葜靡傻目跉庹f道。

    在結(jié)賬時，楊娟堅決不讓唐中華付款。為了給唐中華一個面子，楊娟讓唐中華買滑冰場的門票。因為滑冰場門票每人一塊錢，而中午的飯錢是十五塊錢。楊娟在付賬時對唐中華、李亞楠說：“今天，在街上碰到你們倆我很高興。所以下午我們要盡情地玩�！崩顏嗛�覺得楊娟高興也可能是真的，平時可能沒有跟唐中華玩的機會；也可能是假的，看到自己與唐中華一塊遛街，心生妒意而又強裝歡笑。

    他們?nèi)�人來到人民公園的滑冰場�；�冰場中有十歲以下的兒童，有十五歲左右的少年，有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得好的，急加速，猛轉(zhuǎn)彎，鉆人逢，就像魚兒在大海里游泳一樣，自由自在。有個穿著花衣服的小姑娘，在冰場中快速的滑來滑去，她所留下的影子就像一道道彩虹，令在場的人鼓掌叫好。

    他們?nèi)齻�租了滑冰鞋，一切準備好后就在冰場練習區(qū)內(nèi)試著滑行。李亞楠按照楊娟教授的方法，在楊娟的引領(lǐng)下，很快就會自己滑行了。唐中華拉著圍桿試滑著。楊娟過來教唐中華。她拉著他的手，帶著他往前滑，邊帶便告訴他滑冰的技巧。楊娟越細致耐心，唐中華越拘謹害怕。所以，唐中華要求自己練，自己滑，不讓楊娟再領(lǐng)著滑。

    看著楊娟、李亞楠在冰場里自由自在的滑行，唐中華心里在羨慕的同時又有點自卑。你說下水捉魚掏螃蟹可以，可在旱地里溜冰還是第一次。他身子朝前傾一下，試著加速，一使勁，壞了，身子沒平衡好，朝前栽了一跤。他往前跌，往后摔，五六跤以后，終于可以慢慢地滑行了。他兩臂擺動著，身子前傾著，兩條腿一曲一伸用力加速著。半個小時過去，他已掌握了全部的滑冰技術(shù)，開始較穩(wěn)妥地滑行了。一個小時過去，他能夠追在楊娟、李亞楠的身后，快速地滑行了。

    “喂，中華，你學得很快呀！”楊娟半是鼓勵，半是贊揚。

    “栽跤栽的。不栽學不會�！�

    “說得對。我學時也栽過跤呢。”

    楊娟、李亞楠、唐中華一會兒橫排，一會兒縱列，根據(jù)前面的情況，變換著隊形暢快地滑行。他們就像小燕子一般，自由自在地飛來飛去。

    唐中華已不甘于在后面滑了，他要滑在李亞楠、楊娟的前面去，不再讓楊娟當他們的領(lǐng)頭雁了。他連加速兩次，滑在了楊娟的前面。楊娟沒有跟他賽滑，她要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她怕撞在唐中華的身上。唐中華得意的在前面滑著，一種引領(lǐng)者或者說王者風范的感覺讓他很高興。正在他得意高興之時，突然，一個少年從他面前竄了過去。為了躲閃，他身子一歪，重重地摔了一跤。李亞楠、楊娟忙脫掉滑冰鞋，去攙扶唐中華。唐中華忍著疼痛站起身。他不能走路了，他的右腳踝骨折了。不可能找少年的事，那少年沒撞著唐中華，況且現(xiàn)在也辨認不出是哪位少年。唐中華在李亞楠、楊娟的攙扶下，一步一步地走出滑冰場。楊娟、李亞楠忙叫了一輛三輪車，慌慌張張地把唐中華送進了人民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