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亞楠在醫(yī)院里精心地照顧媽媽。她喂媽媽吃飯，扶媽媽走路。徐淑俠在她的照顧下，康復(fù)得很快，已經(jīng)扶著東西慢慢走路了。盡管徐淑俠說話還含混不清，但她能對自己的女兒一字一頓地說：“亞——楠——好——孩——子�！崩顏嗛�每當(dāng)聽到媽媽說出這樣的話，就流出了酸楚的眼淚。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把精力集中到一處，就很難有更多的精力關(guān)注其他。媽媽的生病讓李亞楠沒有時間和精力想她與唐中華的感情問題。她在以一種贖罪的心情護理媽媽，這種心情讓她無暇思考她與唐中華的戀愛進程。

    李亞楠打電話向?qū)W校請了一周的假。徐淑俠在醫(yī)院里住了兩周，一切病情都已穩(wěn)定，剩下的就是康復(fù)訓(xùn)練。為了不耽誤李亞楠的論文答辯，爸爸李志強給徐淑俠辦理了出院手續(xù)，讓她回家進行康復(fù)訓(xùn)練。

    李亞楠一回到校園，就立刻傷心起來。怎樣面對中華呢？這么深的感情說斷就斷嗎？中華是那么優(yōu)秀，那么有才華，那么深深地愛著自己，自己怎么舍得與他斷掉關(guān)系呢？像中華這樣的人，到哪里找呢？一生中恐怕難碰第二個�？墒牵�自己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媽媽。也不知道當(dāng)時怎么就糊而糊涂地答應(yīng)了媽媽。媽媽究竟出于什么考慮，不讓自己與唐中華談下去呢？平時爸爸媽媽非常疼愛自己，自己想要什么就給什么，怎么在這件事上卻是堅決反對呢？他們?yōu)槭裁床惑w諒體諒女兒的心情呢？是自己不能像喬麗那樣哄爸媽開心，還是中華不會像呂超那樣讓爸媽滿意？中華是實在的人，又是很自尊的人，難道爸媽看不出來？中華從家里一個人走了，連等自己到家都沒等，連自己的面都沒見，就一個人從家里走了。一定是爸媽把他氣走的。對不起啊，中華，實在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爸爸媽媽會這樣對待你。在這件事上，爸媽對我也是不講道理。生身不能選擇啊！一邊是爸媽，一邊是你，我該怎么辦呢？

    喬麗發(fā)現(xiàn)李亞楠既瘦又憔悴，很心疼地問李亞楠：“亞楠姐，你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變成這樣啦？還請了假？”

    李亞楠把實情告訴了喬麗。

    喬麗覺得李亞楠的爸爸媽媽太不尊重孩子的選擇了。作為大城市的國家干部怎么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呢？亞楠也太為難了。她勸李亞楠：“亞楠姐，人跟人是一種緣分。有些人，有緣無份，所以轟轟烈烈地愛，卻無法修成正果；有些人，有緣有份，最終可以結(jié)合在一起，廝守終生；有些人有份無緣，所以雖然在一起，卻痛苦地生活一輩子。你們既然有緣相見，份還沒到，我想，通過一番磨難，也可能份就會到來，最終走在一起。不是說偉大的愛情都是經(jīng)過一番風(fēng)雨而來的嗎？所以，你不要悲傷，我相信你跟中華那么有緣，那么相愛，將來一定能夠生活在一起的。記�。宏柟饪傇陲L(fēng)雨后！”

    “但愿如此吧。只是媽媽身體這樣子，我也不知道怎么辦。醫(yī)生說不能再讓我媽生氣，否則會有更嚴(yán)重的后果。”

    “你不要考慮那么多，先準(zhǔn)備論文答辯吧。對了，過兩天，我和呂超去看望阿姨去�！�

    “不必了。謝謝你，小麗�！�

    李亞楠與喬麗擁抱在一起。李亞楠的眼淚撲簌簌地掉在喬麗身上。

    學(xué)校里充滿著畢業(yè)時的離別氣氛。教室里見不到學(xué)生，操場上，花園里卻時常有三三兩兩的學(xué)生。男女宿舍的防線已經(jīng)崩潰，男生宿舍有女生，女生宿舍有男生，他們在宿舍里笑聲一片。食堂在開飯時冷冷清清，而校門口的飯館卻是人滿為患。照相館里的生意更是火爆起來，絡(luò)繹不絕的學(xué)生把照相師傅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畢業(yè)紀(jì)念冊上，除了貼上照片，還要寫上留言。每個同學(xué)此時都仿佛成了詩人或哲學(xué)家，在給同學(xué)的留言中展現(xiàn)自己的深邃的思想和濃郁的情感。舞會開起來了，幾乎每班晚上都開辦舞會。舞會讓同學(xué)們游離在外的心靈又回到體內(nèi)，以貼近協(xié)調(diào)的動作驅(qū)逐情感上的焦躁。

    李亞楠給本班的每位同學(xué)都送了照片，寫了留言。她還在王愛民、楊娟的紀(jì)念冊上貼了自己的照片，寫下了詩一般的贈言�？墒�，唐中華一直沒找她，她一直盼望著唐中華來找她，她想把最美麗的容顏和最熾熱的文字留在唐中華的畢業(yè)紀(jì)念冊上。唐中華沒找她，她也沒找唐中華。她覺得她無顏面對唐中華，是她對不起唐中華，是她深深地傷害了唐中華。但是，唐中華知道自己的抗?fàn)巻幔恐�道自己的抗�(fàn)幒Φ脣寢屔�了病，差點沒命嗎？知道自己在什么情況下才答應(yīng)媽媽的要求嗎？知道自己是多么難取舍嗎？知道自己不能和他在一起是多么痛苦嗎?中華啊，難道我們的緣份只有這么長嗎？難道我們沒有解決的辦法嗎？難道你一點也不想我嗎？就連王愛民、楊娟都來找我要照片，寫留言，你怎么就不能來呢？離校的日子沒有幾天了，李亞楠更加焦渴地想見唐中華。

    中文系八二級二班舉辦了很多畢業(yè)前的活動，可是很少見唐中華的蹤影。這引起了楊娟的注意。她發(fā)現(xiàn)唐中華不但躲避著她，躲避著同學(xué)，還逃避著班里的許多活動。她還發(fā)覺唐中華像是病了一樣，總是沒有精神。她猜想可能是唐中華經(jīng)常與李亞楠出外**的緣故，但以她與王愛民在外**的體驗來說，倆人即使休息很晚，第二天也是精神亢奮的，所以，她又想到唐中華的低迷與消沉，不是與李亞楠每天恩愛很晚的緣故，肯定還有其他原因。如果再細想想的話，很多即將離校的戀人們，在校園里已經(jīng)公開地形影不離了，可是這一階段卻見不到唐中華與李亞楠在一起的身影，豈不奇怪？莫非是他們之間有問題了？看情形也有可能。但能有什么問題呢？一種對唐中華眷念和對唐中華與李亞楠戀情的好奇驅(qū)使著楊娟想探個明白。

    想到晚上班里舉辦舞會，楊娟找到唐中華，請他無論如何今晚也要陪她跳幾支舞。她對唐中華說：“中華，馬上就要離校了，你今晚得參加我們班的舞會。我們同學(xué)四年，雖然你不愛我，但今晚你要陪我跳幾支舞。這算是我對心中的愛的一種請求吧�！�

    “楊娟，這樣不好。我們已經(jīng)成為兄妹了。你還是跟愛民跳吧。”

    “你是不是怕亞楠不同意？我把她也請過去�！�

    “別叫她。”

    “為什么？”

    “不為什么�！�

    “那你今晚得參加�！�

    唐中華答應(yīng)了楊娟的要求。楊娟猜想唐中華與李亞楠之間一定出現(xiàn)了問題。不知道問題到底是什么。其實，自己與王愛民也在鬧矛盾，也在為畢業(yè)向何處去的問題爭執(zhí)不下。難道中華與亞楠也出現(xiàn)了與自己一樣的問題？亞楠是個好女子，她與中華那么般配，那么相愛，有什么問題兩人還能解決不了呢？她覺得自己雖然得不到唐中華的愛，但以唐中華一個真正男人的胸懷對自己的照顧應(yīng)該幫助他們解決問題。所以，她又找到李亞楠。

    李亞楠的精神狀態(tài)更加印證了楊娟的猜想。對于楊娟的邀請，李亞楠甚至流出了感動的淚水。她決定與喬麗、呂超一塊去參加中文系的畢業(yè)舞會。

    晚上，李亞楠與喬麗、呂超趕到中文系教室時，舞會已經(jīng)開始。有他們認識的唐中華班的同學(xué)，也有他們不認識的其他班的同學(xué)。教室里拉著彩條，掛著紙花。黑板上寫有“難忘今宵”四個大字。李亞楠看到唐中華在與楊娟跳著華爾茲。雖然唐中華還沒進入狀態(tài)，但楊娟跳得很沉醉，很幸福。李亞楠的妒意一閃而過，隨之而來的是對楊娟的感謝和對唐中華的渴求。他能見到中華，能與唐中華跳舞，能把郁積很久的情感釋放出來，多虧了楊娟的幫助。

    唐中華沒想到李亞楠的到來。他知道這一切都是楊娟安排的，他也知道楊娟雖然與王愛民相戀著，但她始終以一種真摯的愛關(guān)注著自己。他覺得楊娟其實是個很不錯的女子。

    王愛民與楊娟，呂超與喬麗，唐中華與李亞楠，他們成雙成對跳著狐步舞。唐中華摟著李亞楠的腰，李亞楠手搭在唐中華的肩上。李亞楠覺得唐中華偉岸還是那種偉岸，氣息還是那種氣息，只是缺少那種激情。她多長時間沒聞到他的氣息了，他們多長時間沒有牽手了。想到這一切都怪自己，她不覺眼淚快流出來了。她幽幽地說：“中華，對不起�！薄皝嗛�，是我對不起你，都怪我。”唐中華覺得是自己的沖動毀了他們的愛情。如果不是他向亞楠的媽說得那么絕情的話，他就不會處于絕境，搞得自己沒有退路，沒有回旋的余地。說出的話，潑出的水，再難回收。輔導(dǎo)員找自己談話，詢問自己是否愿意留校，自己怕被亞楠的媽指責(zé)，所以堅定地回絕了�？赡艽蟪鞘胁皇亲约捍舻牡胤�，還是回家吧。在那片天空，自己才能有尊嚴(yán)，才能被崇拜。只是害了亞楠。那么癡情而清純的女子，那么善良而溫柔的女子，我無福享受�。」植坏媚赣H多次提醒，我們農(nóng)村人是癩蛤蟆，城里人是天鵝，天鵝肉不是我們可以吃到的，這就是命。

    幾支舞曲過后，李亞楠與唐中華心中郁積的火在燃燒，沉睡的獅子在蘇醒，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心的狂跳。李亞楠心中做出了一個決定，她要與唐中華離開這里，到另一個地方去。

    他們來到情侶灣。這是城市設(shè)計者為年輕人談情說愛而在護城河灣處建設(shè)的一個僻靜去處。這里芳草萋萋，綠樹蔥蔥。羊腸小道，曲徑通幽。石凳木椅，處處可見。燈光昏暗，若隱若現(xiàn)。情侶們到了這里，仿佛到了愛的天空，無拘無束地用他們肢體語言演奏著愛的夢想。夜已深，人已散，這時的情侶灣寂靜地更是連心跳的聲音都能聽到。

    李亞楠發(fā)現(xiàn)這里的情侶都走完了，身后只留下她與唐中華輕緩的腳步聲。她拉著唐中華的手，在一棵梧桐樹下的木椅上坐下來。剛才跳舞時的烈火還在心中燃燒，她要讓烈火竄出體外，去燒唐中華。她坐在唐中華的懷里，就像小孩子多日沒見父母一樣，在唐中華懷里撒起了嬌。她用雙手箍住唐中華的脖子。唐中華把她抱在懷里。他們狂熱地親吻在一起。她用手撫摸唐中華的胸肌。那種硬如磐石的胸肌，比起她柔軟而隆起的胸部顯得厚實而有力。唐中華在她的引導(dǎo)下，也用手揉摸著她的胸部。她覺得她的兩個**在膨脹，兩個**就像兩座火焰山的山頭一樣在噴火。她感覺自己在騰云駕霧，又好像從懸崖上再往下**。她覺得唐中華根部就像出洞的蛇一樣，昂首挺胸在尋找獵物。這時，唐中華的手已經(jīng)從她的胸部游走到下腹部，在她的一塊小草地上撥弄著小草。她覺得她的河流在漲水，水已經(jīng)漫過了堤壩。在唐中華用手探測她的河流深淺時，她把裙子中的三角**脫了下來。她把唐中華的褲子脫下來，又把唐中華的褂子鋪在椅子旁的草地上。她躺在草地上，摟著唐中華。唐中華匍匐在她身上。他們的親吻，他們的撫摸，讓他們癲狂。唐中華用手在她的小河中淘著，像淘洗東西，又像小時候在水中掏螃蟹。她嘴中發(fā)出**聲，唐中華也喘著粗氣。她覺得唐中華那鋼槍一樣的東西已經(jīng)頂在了她的大腿根部。她用手摸，好粗好大的東西�。∷�攥著唐中華的鋼槍，引向自己的河中。她說：“中華，今晚就讓我做你的女人吧！”唐中華正指揮他的士兵沖鋒陷陣，即將攻城略地時，聽了李亞楠的這句話，就像頭上挨了一棒，一下子清醒過來。這時，他撤出了自己的士兵，讓他的士兵在李亞楠的腿根部摩擦了幾下，隨即嘔吐倒地。

    “你怎么不進去？”

    “亞楠，我不能再害你。我已對不起你，已經(jīng)害了你�！�

    “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沒做好爸媽的工作。我今天是真心想成為你的女人�！�

    “那樣，你會讓我一輩子良心上過不去。我一輩子都會生活在罪惡中�！�

    李亞楠撲在唐中華懷里，抽泣起來。唐中華摟著李亞楠，眼淚也禁不住掉下來。

    很久很久，李亞楠才平抑了情緒。對于媽媽的生病，她不想跟唐中華說，她怕增加唐中華的思想負擔(dān)。她總對她與唐中華的感情在這里終止不甘心。她對唐中華說：“你想想辦法，看能不能留校。”

    “不可能了。一般都分配到家鄉(xiāng)工作�！碧浦腥A不想把許多實情告訴李亞楠。

    “我等你！”

    “謝謝你，亞楠，我還會在心里愛你一輩子�！�

    “我就一直等著你！”

    “別傻了。亞楠，一切隨緣吧�！�

    天明了，夜盡了，他們也該走了。

    一個月后，分配方案公布。李亞楠留在省城，唐中華到家鄉(xiāng)的縣教育局報到。呂超跟喬麗都到了喬麗所在的城市。宋蓓蕾和數(shù)學(xué)系的高中戀人一塊分配到了他們家鄉(xiāng)工作。韓冰工作一年后，考取了南方大學(xué)的馬克思主義哲學(xué)研究生。楊娟要王愛民到自己的城市機關(guān)工作，王愛民要楊娟到溫州企業(yè)工作。一個要從政，一個要經(jīng)商。一個要往北，一個要往南。倆人意見相左，最終只能各回自己的城市。